魔术之王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名寒
老戴更加讶异,眼神在三张深入土地的牌尾上掠过,表情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你……你到底是谁的人?”
杜和喉头滚动两下,额头虚汗一片,也顾不得谨慎,如实的说:“是我的一位亲近叔叔,前几日他探监的时候我同他说起你,他便显得很激动,说你可能是他的故交,这两个手势也是他交给我的。”
老戴眼皮子紧绷,眉毛紧紧地压住眼睛,想了又想,才十分慎重的问:“他的名讳里头,是否有个水字旁?”
杜和点点头,“我称他为海叔,外头也有叫老海的。”
“阿海?!”老戴显得很是震惊,紧抿着的嘴也张开了,半条舌头嘟囔着,“竟然是阿海吗,他,他活下来了!?”
老戴用比刚刚快了数倍的速度,一把攥住了杜和的衣领,微微颤抖着说:“他活下来了!我原以为兄弟几个只剩下我还残喘人世,没料到苍天待我不薄,竟还饶我一位亲人呐!”
杜和行动受制,呼吸都费劲起来,但是看着难以置信以至失控的老戴,杜和却不忍心暴力相向,以平时对待老海叔的亲切,杜和轻轻地拍着老戴苍老枯瘦的手背,轻声安抚道:“没错,活着呢,海叔活的好好地,身子骨比我都硬朗……他前几天来看我,过几天还能来,到时候您老就能见到他了。”
老戴布满沟壑的脸上忍不住老泪纵横,刚刚还躁动着将杜和原地拎了起来,此刻听到杜和的安慰,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松开杜和,手足无措的在小小的房间里踱步起来。
杜和看得出来,老戴对海叔的出现很意外,有些期待,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可能是习惯了自己在人世间无牵无挂的事实之后,骤然听到还有亲人共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那种骤然而来的冲击,让这位已经经历清、袁、民三个时代,牢狱半生的老人,难以轻易的接受。
杜和幼年祖父母即仙逝,少年时父亲远走南洋,身边只有母族陪伴,在没有懂得失去的时候失去,在懂得了珍惜的时候学会了珍惜,对于失而复得,杜和也只在魔术一道上有所体会,可惜,这样并不能感同身受老戴的情感。
不过想来,海叔得知老戴就是他想的那位故人,应当是很高兴 的吧。
海叔在杜和没出生的时候就在杜家了,跟随杜和的父亲杜中恒走南闯北多年,从来没有提过自己有什么亲人,甚至连姓氏也隐去了,只留一个名字。
杜和打小就知道海叔叫海叔,可是谁也没有提过海叔姓什么,如果不是大了蒙学,杜和还以为人人都是这样,他叫杜和,海叔便是叫海叔了。
后来知道了,姆妈又不许杜和问,海叔的过去,就如同他的人一样,神秘起来了。
杜和心痒难耐,等老戴终于走了不知道多少圈,站住了脚之后,杜和迫不及待的坐在了海叔旁边,小心翼翼的问老戴:“您老同海叔,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老戴舒了一口气,侧头看杜和的眼神中,居然有一点长辈看晚辈才有的温和。
“阿海是个麻烦人,你能叫他海叔,就说明同他很熟了,那么你的长辈一定对阿海有恩,按说过去的阳黄历,同你说了也不碍事,不过后生,这些事,谁知道了谁就要倒霉,你还是莫要好奇的好。”
老戴的话含糊其辞,杜和只注意到了其中的‘麻烦’二字,皱了皱眉,闪电般想到了一个可能。
“莫问,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现在,滚回屋,睡觉。”
老戴却似乎看出了杜和的想法,抬手制止了杜和的猜测,也不给杜和再次发问的机会,在那浑然一体的墙壁上摆弄了一下,门就再次打开了。
老戴背着手,当先朝外走去,杜和的好奇心没得到满足,抠出了三张扑克牌之后,耷拉着脑袋,跟在老戴的后头。
没走几步,老戴忽然站住了脚,十分突然的说:“杜和,你见阿海,是在谋划怎么出去么?”
杜和“恩”了一声。
“有头绪了么。”
“……我自己有了一点,海叔那边,应当在走另外的路子。”
老戴点点头,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轻声道:“下次阿海来,你与我同去。”
杜和眼睛一亮,猛然点头。
一老一少悄然而归,没有惊动任何不该惊动的人,牢房里头一如既往的臭气熏天,可是在杜和看来,有兄弟,有长辈陪在左右,这地界,似乎看起来也不难熬了。
深夜,铁栏杆一动,被杜和与金爷折磨了半天,几乎去了半条命的灰老鼠,面无人色的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似乎更像是个坟墓里爬回来的死人,单手捂着腹部,脸色惨白,走路的时候明显有些不敢用力,被开门的巨大响动声惊动醒来的人不少,几个平时认识灰老鼠的,都紧紧地皱起了眉头,看着灰老鼠的腹部,无人敢靠近。
只要不是新来监狱里的白丁,任谁都知道,被活阎王金爷盯上的人,是个什么下场,那是死了祖宗都不爱收的凄惨,为了能留个全尸入祖坟,囚犯们就算不会去落井下石,也绝对没有人敢去引火烧身。
金爷找人,可不是闹着玩的。
杜和刚刚浅眠过去,闻声微微睁开双眼,扫了灰老鼠一眼,见他乖巧的主动搬进了这间囚室,鼻音轻哼一声,翻了个身就闭上了眼睛。
杜和的声音虽小,在灰老鼠听来却如同平地惊雷,颤抖了一下,灰老鼠就老老实实的蜷缩在了杜和脚边的地板上,惨白着脸不动了。
魔术之王 第一百五十二章 转变
榔头在杜和的旁边睡了个难得的踏实觉,早上醒来的时候就发现,他好像还停留在梦里头没有走出来。
曾经将他骗的倾家荡产的灰老鼠如今低眉顺眼的在他的脚边跪着,连床都没敢上,就跪在冰凉的地板上,恭恭敬敬的双手举着一双鞋子,等着他来穿。
榔头有些发愣的将两只脚插在鞋筒里,趿拉着鞋下了地,跟着杜和排着队开始领早饭,时不时的回过头看他给另外的人端茶递水忙的不可开交,眉头皱的紧紧。
“榔头哥,到你了诶。”杜和在旁边端着饭碗笑吟吟的提醒榔头。
榔头哦了一声,似醒非醒的样子,随着杜和的话抬手接过了一晚稀汤——早上监狱里的伙食本来就是汤配馒头,不过馒头总是不够用的,汤水又稀,基本上大家都是混个水饱,谁也捞不着什么好东西,就连杜和的碗里,也就是比别人多了一条菜叶而已。
人多饭少是监狱里的常态,所以进来之后,期待犯人们改过向善是不大可能的。
改了好的犯人们都是平白饿瘦了几十斤好肉,之后沦落的连个花子都打不过,很是凄惨的。而那些不服管教,不听劝说的犯人们,则会混的如鱼得水,白白胖胖膀大腰圆的比比皆是,正所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说的就是监狱里头的状况。
三口两口喝过了稀汤,榔头感觉跟漱口水差不多,咕哝了两句家乡话,榔头把饭碗往汤桶里一扔,就急匆匆的凑到了杜和旁边,肩膀撞了杜和一下,眼神朝着灰老鼠的方向示意了一下,悄声问:“你把他怎么的了,这人怎么跟得了式新风一样。”
杜和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兴许是改过向善了,谁知道呢,监狱里新来的犯人不都这样么。”
“别诓我,灰老鼠都在这里蹲了多少年了,他要不是藏下了给上头的红利,能被送进这里头来?他要是能改悔的人,我就吃二斤土!”
榔头满脸的不相信,夸张的说。
杜和抿嘴笑了笑,神秘兮兮的摇摇头,“管他怎么来的,这样不是很好么,听说照规矩来,他还得拿自己东西收拾厕所,这就够优待他的了。”
榔头摸着下巴,瞧瞧灰老鼠,又瞧瞧杜和,总觉得不可思议。
明明前一天两人被带走的时候,灰老鼠还叫嚣着要给杜和好看,可是只不过经过了一个晚上,灰老鼠不仅被调到了他的监室里,还跟换了个人一般,这事若是同杜和没有关系,打死他都不信。
可是看着杜和的样子,摆明了是不想说的,榔头虽然好奇,也知道好歹,没有多问,就那么饶有兴致的看着灰老鼠忙成了一颗陀螺。
灰老鼠早就知道榔头在这间监室里,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九死一生的准备,心里头预备着,只要榔头能给他留下一口气,他就能忍着不还手。
谁知道不仅榔头没找他的茬,杜和也没有管过他,他虽然叫别的囚犯给折腾的像个死狗,实际上心里头是满意的,甚至在结束了一天的忙碌之后,躺在角落里,还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就像榔头说的那样,灰老鼠在监狱里头好几年,对这些折磨人的东西门清的很,表面上累的要死要活,私下里早就想了种种办法给自己找机会休息偷懒,因此一天折腾下来,虽然累,肚子上的伤口也时不时地隐隐作痛,但是还在他的承受范围内。
灰老鼠这辈子都不会对别人提起那个噩梦一样的晚上,他丢尽了这辈子的人,也受够了这辈子的惊吓,外界再怎么传说,灰老鼠也不会想到,金爷会将他真的活生生的开膛破肚,然后对着他的器官指指点点一番之后,又将他给缝了起来。
晚上到了杜和的监室之后,灰老鼠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时睡时醒,有时几乎分不清肚子上的刀口是梦里头的还是实际上的,也就是这个晚上,他将自己彻底卖给了杜和。
给杜和卖命,总比给金爷开了膛,跟收拾猪肉一般的给变成一个个零件的好。
遑论他还将自己留着保命的把柄给了杜和呢。
灰老鼠买卖人口的活儿计干了半辈子,走南闯北,卖过的人口无数,大姑娘小媳妇精壮汉子甚至是长得好看的小孩,什么人家他都见过,什么人他都收拾过,如果不是因为分赃不均被上头的保护伞抛弃,灰老鼠压根就不会混的这般凄惨。
他刚进监狱的时候,大大小小的刑罚也是扛过来的,就没有能撬开他的嘴的刑具,就是靠着嘴紧,他才活了下来。
可是那个晚上,他宁可不要命,愿意交出自己的所有后手,只想图一个痛快。
太可怕了,灰老鼠隔着衣服摸着自己的伤口,感觉着上头整齐的一个个小凸起,后背上的汗毛渐渐地立了起来,“册那的,原来老子的肠子居然是粉的?”
灰老鼠低声骂了一声,似哭非哭的嘟囔了一句。
“什么粉色的?老鼠,没看出来,您还喜欢那女人颜色呢?”
在灰老鼠的旁边,一个端着饭碗的短头发囚犯坐了下来,打趣了他一句。
灰老鼠翻了个身,烦闷的说:“滚,没工夫理你。”
这囚犯和灰老鼠一样,都是在监狱里头蹲了几年还混的如鱼得水的囚犯,但是同灰老鼠不同的是,这个名叫鬼手六子的囚犯比灰老鼠混的稍微好上那么一点点,就凭着他那常年不离手边的饭碗就能看得出来。
监狱里禁止自己留着饭碗,怕犯人拿来干点什么大事,到时候不好收场。
但是鬼手六子不仅拿了,饭碗里头还常年有东西,要么是他从看守那里买来的好吃的,要么是两个用的光亮光亮的玻璃骰子,此时他的碗里就是一根焦黄的烤鸡腿,对于一天一夜没吃东西,接下来两天也因为肚子开刀不能进食的灰老鼠来说,不啻于一种明晃晃的挑衅。
鬼手六子被灰老鼠呛了一句,也不生气,将碗里的鸡腿拿了出来,两粒骰子扔了进去,笑吟吟的邀请道:“来一盘?”
不等灰老鼠拒绝,鬼手六子自顾自的补充道:“赢了的话,我答应你一件事,输了的话,你帮我做一件事,保证你乐意做。”
灰老鼠皱了皱眉,三角眼里闪过一丝凶光,半晌才转过身来,哑着嗓子问:“这两件事,是一件事吧。”
魔术之王 第一百五十三章 骰子
鬼手六子赞许的一竖大拇指,黑暗中两只眼珠子闪闪发光:“老鼠兄弟果然眼光老辣,一眼就看穿了小弟的意思。没错,小弟说是对赌,实则想同老鼠兄谈一桩买卖。“
“没兴趣,不谈。”灰老鼠一改平时的贪婪本色,嘴巴闭得很紧,双手抱着手臂,脑袋瞥向了另一边,摆明了对鬼手六子的提议不感兴趣。
灰老鼠这几天走背字倒霉透顶,简直可以说是九死一生,千利万诱的,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说。因而虽然心里头对鬼手六子的来意有所猜测,灰老鼠还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灰老鼠怕杜和,也恨毒了杜和,但要叫他出手对付杜和,起码他的伤疤没好的时候,他是万万不敢有这个想法的。
鬼手六子又劝了几句,话里话外都是钱财好处,奈何灰老鼠还没从被人活活开膛的恐惧中逃脱出来,态度异常的坚定。
鬼手六子见灰老鼠态度谨慎,也没再多说,玻璃骰子在碗里头转了一圈,滴溜溜的响了两声,就自然的站了起来,摸索着去找另一个人赌了。
监室里头静悄悄的,除了鬼手六子的几声骰子声落下,就只剩下长长短短的鼾声。
第二日放风的时候,鬼手六子又拉着几个相熟的囚犯开了赌局,赌的还是那几个骰子,一脑袋的钢丝般的短发在众多长发的老囚犯里头显眼无比。
杜和照旧观察了一下监狱里头的结构,看来看去也没有看出什么特殊的地方,颇为无趣的往回走,打算找老戴这位不明身份的‘亲戚’联络联络感情。
经过赌局的时候,鬼手六子刚掷出一对六的通杀骰子,在众人的遗憾声中,笑容可掬的收了几张毛票子,无意间的一抬头,似乎才注意到杜和一样,眼睛一亮,招呼了一声,“小兄弟,来玩一把?”
杜和摆了摆手,敬谢不敏的样子,“不了六子大哥,我对这个没兴趣。”
“诶,你看看这几个大哥,哪个也不是因为赌博进来的嘛,监狱里头日子漫漫长,不过是图个乐而已,不行你问问?”
鬼手六子热情洋溢的拉住了杜和的手腕,手上用了个巧劲儿,将杜和带入了自己的人圈里。
几个赌骰子的汉子往旁边让了让,互相使了个眼色,都知道鬼手六子是要坑新人了,不过这事不管他们闲事,所以谁也没说话,叫杜和顺利的占了个地方蹲了下来。
杜和眉头轻轻一皱,扫了一眼鬼手六子的饭碗,疑惑的问:“就两颗骰子?”
一般赌档开门做生意,玩骰子都是赌大小点,四点到十点是小,十一点到十七点算大,这样三颗骰子才能摇出三点到十八点之间的点数,可是两颗骰子,就不算正路玩法了,通常都是用来蒙骗新人的天坑局。
鬼手六子摸了摸自己的短发茬,憨厚一笑,忠厚老实的样子,“啊,原本是三颗来着,后来叫人弄碎了一颗,玻璃骰子不好找,用别的代替大家不信,就这么玩了,小和放心,算法和以往一样,三点到七点算小,八点到十一点算大,一样的。”
杜和端详着鬼手六子那张诚恳可信的脸,心道一样我才信了你的鬼了,傻子都能看出来那大小点不一样。
不过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杜和还是压下了心里的鄙视,小心翼翼的说:“那赌多大的?”
鬼手六子挠了挠头,“以你兜里的东西为限,别输了当裤子就行,监狱里头没人收那玩意。”
周围的几个汉子哈哈大笑起来。
疤脸铁头路过了人堆,瞥了杜和一样,努了努鼻子,没什么好气的说:“鬼手六,你又开赌?小心老河底子问你。”
鬼手六子笑嘻嘻的拿了几张票子塞进了疤脸铁头的口袋里,说了两句好话,便想将疤脸铁头打发走。疤脸铁头踢了杜和一脚,将杜和踢得趔趄一下,不由得对杜和怒目而视。
疤脸铁头轻蔑的说:“你是什么玩意,还敢上赌局,赶紧滚回去,戴爷找你呢!”
杜和揉着屁股,犹豫了一下说:“我就看看,也没说一定下注,待会儿收了风我就回去了。”
“是啊,铁爷,这孩子能有几个钱,我还能坑他,想看叫他看一会儿,我看着他就是了,保准不招呼他下注。”
鬼手六子连连作保,如同靠谱大哥一样给杜和打了包票,疤脸铁头脸色黑如锅底,想再给杜和一脚,却见杜和畏畏缩缩的躲在了鬼手六子的背后,骂了一声,气咻咻的扭头就走,竟然是还生气了。
鬼手六子如同开始说的一样,果然就开始了掷骰子,众人也重新下起注来,杜和在旁边津津有味的看了几盘,见鬼手六子连续几次都掷出了小点,输的肉疼的直咧嘴,也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六子哥,我也下小。”
杜和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毛票来,兴致勃勃的也要压注,却被鬼手六子一本正经的拦住了,为难的道:“小和啊,我可不敢教你压注,铁爷吩咐了,您老行行好,别为难我成不?”
杜和飞快的往背后看了看,小声说:“铁爷是看我不顺眼,六子哥,你看啊,我就赌一把,赚点零花钱好孝敬孝敬铁爷啊,不然天天挨铁爷收拾,难过得紧。”
鬼手六子坚决的摇着头,那边单手揭了碗盖子,果然,又是个小。
这一把,鬼手六子输了五六块钱出去。
杜和急的直跺脚,奈何很快,收风的哨子就响起来了。
几个借了杜和的东风小赢了一把的彪形大汉揣着热乎的赌资满足的回了各自的监室,杜和唉声叹气的跟在鬼手六子的背后也往回走。
路过榔头的时候,还笑呵呵的打招呼说:“榔头哥啊,待会儿我跟六子哥一起吃啊,你别等我了。”
榔头面色诡异的看着杜和与鬼手六子勾肩搭背的一起走了,喃喃道:“这家伙不是连跟灰老鼠打架都嫌人家脏的么,怎么压下自己的膈应,跟满身土腥的鬼手六子搂肩膀的?”
魔术之王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大小
鬼手六子的来路众说纷纭,他自己则同监狱里头的大部分囚犯一样,对自己犯的事儿含糊其辞,不大想提起。
有的说他是出老千叫人送进来的,有人说他是拐带了某个大人物家的姨太太,也有人说他犯了大事,不过被人保了下来……多半的人都比较相信头一种说法,但是榔头知道,鬼手六子绝不是一个赌徒。
榔头是一个工人,在做工人之前,他在南边种田,饥荒的时候,也跑去更内陆的地方去给人家种田卖力气,做工人是被迫的,虽然赚得多,但是他不愿意,做农民是榔头的理想,他天生对土地、对土地里头的东西有一份天然的敏锐。
没有人教过榔头种地,但是他的田总比其他人种的要好些,秋天光景好的时候,他还会在地里头搭个窝棚,看粮食,土地的味道,榔头自认为监狱里头没人比他熟悉。
那个鬼手六子的身上,有一股子很重的土腥味。
这样的腥味,与沤肥后的黑土地不同,与下过雨后长青苔的土地也不同,更多的是一种腐烂的味道,更确切的说,有些像榔头在翻地的时候从地里头翻出来一只死了很久的大老鼠的味道。
榔头与杜和接触的时间不长,也就是一起吃了几顿饭,睡过几次单纯的觉的关系,但是榔头也能察觉到,杜和对于干净的令人发指的要求。
一个有点爱干净,鼻子还敏感的吃不进馊饭的年轻人,怎么可能闻不到鬼手六子身上的臭味?
榔头走一路想了一路,感觉自己来这个监室似乎是来对了,从上到下,似乎这里的每个人都有秘密,惹事情的反而很少,叫还准备打几场架来确立地位的榔头有些不适应,也有些兴奋。
男人嘛,对一些有些危险的、刺激的小玩意,总是充满了兴趣的。
怀揣着某种特别的好奇心,榔头这回难得粗中有细了一回,不仅果然没有带杜和一起吃饭,就连话都不同杜和搭茬了,放开了时间让杜和与他打得火热的六子哥越聊越开心。
老河底子没有理会杜和,杜和过去打了个转,就在疤脸铁头愤懑的目光中,又陪着笑溜回了鬼手六子身边,献宝一样的从背后拿了个粗面发糕出来,递给了鬼手六子。
“六子哥,你瞧,我刚刚从看守那换的,玩儿半天了,垫垫饥呀。”
杜和的讨好简直要写在脸上了。
鬼手六子看着杜和手中的发糕,又作了难,开口道:“你别是想贿赂我叫你押注吧。”
杜和满脸尴尬的摇了摇头,期期艾艾的说:“当然不是,我是真心同六哥交好的,六哥,你吃吧,就算不带我玩也没关系。”
鬼手六子严重嘲弄一闪而过,顺势接过了发糕,咬了一口,杜和喉咙一动,吞了吞口水。
家里头几天没来了,杜和的胃又有些没底,见到点干粮就馋的走不动路。
原先在家的时候,五芳斋的糕点送过来,杜和也就沾一口,余下的都不带碰的,到了连魁班,稍微改了改这个毛病,他觉得难以下咽,甜的过火的路边桂花糕,也肯吃了。
现在,连个发糕都能将他看的直流口水……
暗叹一声,杜和掐了掐自己的大腿肉,勉强将精神集中起来,对鬼手六子手上那两颗骰子扫来扫去,看得出来的喜欢。
鬼手六子看到杜和的可怜表情,推了推脚边的饭碗问,“想把玩?”
“嗯,家里头的时候没见过这么精致的玩意……就怕六哥不方便。”
杜和搓了搓手,想动手去拿,又不敢。
鬼手六子微微一笑,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鼻子发出一声“嗯”声,轻慢的说:“玩儿吧,手脚轻点,别磕坏了,大家都没得玩。”
杜和大喜过望,连忙蹲下来从鬼手六子的碗里头捡起了骰子,爱不释手的玩了起来,时不时地还掷上一下,点数果然也是小点多,大点少。
扔了两把,杜和抬头见鬼手六子已经吃完了发糕,有眼色的将骰子放了回去,好声好气的说:“六子哥,骰子放回去了,谢谢六子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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