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赊刀人

这片老城年代挺老，很多房子还保留着历史的面貌和现代建筑一眼就能看出区别来。
王惊蛰站在一处大宅门的前，这门确实挺大的，至少得比冯宅的四合院院门大了两倍不止，特别是门上的那块牌匾看着更是给人生出一股压迫感了，除了李氏两字以外，落款处是一个小篆，四周全都是雕龙刻凤，中间是个篆体的李字。
“贵气扑面来啊······”王惊蛰嘀咕了一句：“到底是皇族底蕴，这宅子啧啧，还真是不错呢”
“铛，铛”王惊蛰敲了下门环，片刻后一个穿着唐装佝偻着肩膀的老人将大门开了一条缝隙。
王惊蛰整理了下长袍，挺直了脊梁，一字一顿的说道：“朝歌王家一门，王惊蛰来访陇西李氏”
朝歌是个小地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如果往前推千年的话，这个地方倒算是鼎鼎大名。
商朝国都，朝歌。
“李伯，照你看这青年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几分钟后，李氏大宅门内正厅，两张太师椅上坐着一对中年男女，手里捧着青花瓷的茶杯，有点皱眉的问了一句。
李伯就是刚才为王惊蛰开门的佝偻着肩膀的老人，他是李氏一族的老仆人。
“挺年轻的，大概二十三四岁左右，从面相看也很沉稳，不像是浮夸满面的青年，说话的时候中气十足······”李伯中规中矩的点评了几句，最后想了想又说道：“挺普通的一个人”
这对中年男女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看出来是什么反应，老仆李伯在李家的地位虽然是是个仆人，但主人可是他一手带大的，就连后来跟主母生的少爷和小姐也是他带成人的，所以地位比较超然。
这对男女就是现今陇西李氏的家主和家母了，男的叫李兰荣，女的叫茅清水。
李伯看两人都没说话，就又问了一句：“这婚约·······”
李氏大小姐有婚约的事知道的人不多，大概也就族内一些老人知道，这婚约源自于二十几年前，李氏当时的家主也就是李兰荣的父亲定下的。
据闻，李家大小姐定的婚约是和一王姓子弟，但对方具体什么身份却不太了解。
李兰荣和茅清水也不太清楚。
李伯说道：“老太爷当初怎么会给大小姐定下了这么个婚约”
“如果老太爷还在世的话，你倒是可以去问问他是出于什么考虑给小姐定下了这样一门婚约，反正我是不太清楚的”茅清水说这话的时候颇有些不满，父母之言媒妁之命什么的在她这里好像不太好使，因为当年老天爷在李氏族内有着绝对的决定权，他说有婚约，婚约就有了。
李伯又皱眉说道：“可是，清河崔氏不是也要来提亲了么？”
李氏一族的大小姐已经到了待嫁之年，这几年都有人来上门提亲，不过李兰荣和茅清水一直都在压着没提这一茬，但是大概在一年前左右，清河崔氏派人来上门了，他们家的少爷也到了婚嫁的年龄，想和陇西李氏结亲。
说白了这就是一场联姻，两个曾经的世家门阀要结合在一起，然后想工商一层楼。
关于这门亲事，李兰荣和茅清水都是颇为满意的，据说这崔家的少爷十分优秀，年纪轻轻就从国外留学归来，年少的时候又拜了一位大师学习风水堪舆之术什么的。
简单一句话来形容，就是此人实乃人中龙凤啊。
清河崔氏提亲的日子就在最近，但没想到的是，李氏老爷子在二十多年前定下的一门亲事，在今天也登门了，这一下就有点尴尬了。
“人还在外面等着呢·····”李伯提醒了一句。
李兰荣皱了皱眉，茅清水则笑了：“你说老爷子定的亲事，是给谁定的？”
“我们家大小姐”
“咱家大小姐应该姓什么？”茅清水又问道。
“自然应该是姓李的”李伯说完这话，顿时就恍然了。
茅清水笑了笑，拍了下手后说道：“对啊，当年这门亲事是给李家大小姐定的，来提亲的这姓王的青年，娶的也应该是李姓大小姐······但是，这姓李的大小姐在哪呢？”
李兰荣瞥了老婆一眼，皱眉说道：“这可有点胡搅蛮缠了”
“那我的话有没有道理呢？有姓李的大小姐我自然可以许配给他，但是······要没有呢？”
李伯恍然问道：“主母，您这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了？”
茅清水说道：“我可不想我的女儿随随便便的就嫁给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不知名的野小子，他和清河崔氏的少爷，哪里有什么可比性？我女儿，要嫁就得嫁人中龙凤才行！”
是的，早年老爷子死后，茅清水就对这门亲事反悔了，她不想把李家大小姐嫁给这姓王的。
所以，李家大小姐如果不姓李，那是不是就不用嫁了？
毕竟，当初老爷子答应下来的是李姓的大小姐。
呵呵，一个文字游戏罢了。





天命赊刀人 第52章喜上眉梢，不为惊蛰
李伯把王惊蛰带进正厅的时候，李兰荣和茅清水就用审视的目光，几眼就把他给看透了。
王惊蛰还是那幅打扮，一席长袍下是千层底的布鞋，斜跨着一个老旧的帆布包，走起路来的时候发出“叮当”的动静，除此以外身无长物，脸上表情古井不波的，相貌平淡无奇，看起来就像是个和他年龄不太对称的老学究。
李兰荣和茅清水同时对视了一眼，理所当然的闪过了一抹失望的眼神，果然如此啊，出类拔萃和人中龙凤这种词果然用不到他的身上来。
王惊蛰大大方方的站在两人身前，然后弯腰行了一礼：“朝歌，王氏一门王惊蛰拜见陇西李氏家主”
李兰荣伸手示意了下，然后跟李伯说了一声上茶，片刻后一盏青花瓷茶杯泡着热气腾腾的热茶被送到了王惊蛰面前，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一股清香瞬间从喉头一直香到了肚子里，令人回味无穷。
茅清水笑道：“看你的姿势也是常喝茶的人，这茶怎么样？”
王惊蛰砸吧了下嘴，实话实说的说道：“好茶”
“茶是上好的明前洞庭碧螺春，每年春分采摘谷雨前后结束，由一妙龄少女用红唇摘下，都是最嫩的雀舌，从杀青，揉捻、搓团显毫到烘干也是由几十年经验的老师傅操刀置办的，这碧螺春每年大概也就出个百八十斤左右，今年的新茶炒完之后江南有几个大老板托人带话想要个三斤五斤的都没有门路，因为那一片茶园几百年来都是我们李氏种植的，咱们啊只喝不卖，专攻李家待客用，还有那泡茶的茶水是从杭州虎跑泉取出来由专人送回家中的，寻常的水我们都是不用的”茅清水顿了顿，伸出手指又指着王惊蛰手里的杯子说道：“唐宋年间青花瓷一套，是几年前从苏富比拍来的，据说当时欧洲有几个皇室成员也在场都想要这套茶具，不过最后李家侥幸了那么一点，给拍到了手里”
王惊蛰心里叹了口气，这个逼装的我真不想给你点个赞，我王家柜子里放着武夷山母树上摘下来的大红袍有好几斤呢，我和谁吹牛逼了。
王惊蛰嘴唇抽搐了几下才憋出一句话来：“受宠若惊啊”
茅清水拢了拢头发，淡淡的说道：“我和你说这些的意思是，你觉得假如娶了我们李家的闺女，平日里你能给他这些在我们来说看似平常，在别人看来却又高不可及的生活品质么？李家的女儿享受惯了这种品质性的生活，如果换一种生活方式的话，她恐怕会不太习惯呢，所以我就开门见山的和你说，关于我家老太爷和你长辈定下的亲事，我不怎么看好”
王惊蛰没想到初一见面就听到了这样的一番话，一时间有些不知所答了。
茅清水看着不知所措的王惊蛰心里又给他种下了另一个评价：“没见过市面，为人木讷”
“指腹为婚看起来好像是一段佳话？哎，这不过是早几十年旧社会里老掉牙的规矩罢了，现实社会里哪还有这种情节啊”茅清水忽然拔高了声调，说道：“我们家老爷子多年前和你长辈定下的婚事是不是有点儿戏了，你说呢？”
王惊蛰哦了一声，嘴里吐出两个字：“悔婚？”
“呵呵······”茅清水笑了，摇头说道：“虽然我不看好这门婚事，但毕竟是当年老爷子一言九鼎给定下来的，我们大门大户的断然做不出出尔反尔的事来”
王惊蛰愣住了，有点没太反应过来，对方前后话里的意思让他有些发懵了。
“唉，对了，当年老爷子和你家长辈定的是什么婚事？你要娶的是我们家里的哪一位？”
“李家长孙女，李家大小姐·······”
“啊，对，对，对，李家长孙女李家大小姐”茅清水点了点头，跟李伯说道：“李伯，去把李家的大小姐抱过来吧”
王惊蛰：“？？？”
抱过来？
这个词用的让王惊蛰一脸懵逼了。
片刻后，李伯抱着一个六七岁左右，嘴里还舔着棒棒糖脑袋上梳着根朝天辫的小女孩来到了正厅里。
茅清水指着李伯怀里的孩子说道：“这就是李家长孙女，大小姐，李香荷”
王惊蛰表情从惊讶到惊愕最后变成了鄙夷和嘲讽，他看着李兰荣和茅清水说道：“你也说了李家是大门大户，但你们悔婚的手段可真让我吓了一跳，二十几年前我父亲和你家老人定下婚事的时候，说的应该是当时快生了的那个，算算时间的话她现在应该也有二十几岁了吧？人家都是怀胎十月，你莫不会告诉你却是怀胎十几二十年吧？哪吒他妈也没这么离谱啊······”
茅清水表情顿时冷了下来，平淡的说道：“当时定的可是李家的长孙女，应该是姓李吧？但抱歉了，我生下的女儿之后可没有姓李，她是随我姓的，所以她可算不上是李家的长孙女大小姐，这一位才是！”
茅清水在说姓李的时候，这两个字眼咬的非常重。
王惊蛰张着嘴瞠目结舌，半天后才大笑了几声，说道：“我懂了，我懂了，这是一出李家版本的狸猫换太子啊”
“要不你再等个十几年左右，等这李家大小姐成年了，再迎娶她过门？”茅清水淡淡的说道。
王惊蛰“豁”的一下突兀的就站了起来，目视两人说道：“你们打定主意了？”
茅清水皱眉说道：“你配不上李家的姑娘”
“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和我们朝歌王氏一门许下的承诺，只有我们不取，而没有人敢不给的道理······”
“年轻人，你话说的太满了”李兰荣第一次开口，却是呵斥了王惊蛰一句。
“呵呵·······”王惊蛰笑了笑，一甩长袍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王惊蛰又突然回过了头：“一月之后我亲自来退这门婚事，到时候希望你们能接的住”
茅清水摆了摆手说道：“随你的便吧”
“到时，后果自负！”王惊蛰冷笑着瞅着两人的眉间，李兰荣和茅清水左眉下都略有红润，这是家中有喜的面相：“在我没退婚之前，你家的女儿是嫁不出去的”
父母二人，右眉红润为男娶，左眉为嫁女，也就是俗称的喜上眉梢。
王惊蛰刚见李兰荣和茅清水的时候，还以为他俩喜上眉梢是因为自己的提亲，但现在看来是这李大小姐早就名花有主了？




天命赊刀人 第53章泛舟渭河上
王惊蛰走了以后，李兰荣和茅清水都不觉得这一个小插曲有什么，在他们看来王惊蛰和陇西李氏之间隔着一条宽宽的渭河，奔腾的河水两岸，是完全没有任何可能合拢到一起的。
反倒是活了一大把年纪的李伯颇有些担忧的说道：“这青年说时隔一月再来，那时差不多到了清河崔氏过来提亲的时候，到时他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闹一闹的话，影响恐怕就不太好了这不是让人家看了笑话么？”
李兰荣笑了：“他要真的过来，到时扫地出门就可以了”
茅清水则直接说道：“那就让他连进门的机会都没有就行了”
关于李家老太爷当初为孙女定下的这门婚事，其实李兰荣和茅清水真的一直都是不太同意的，倒不是他们瞧不起王惊蛰，而是觉得李家长孙女的婚姻大事用指腹为婚来定的话，有点太草率了。
二十几年前，李兰荣和茅清水结婚后没多久就怀孕了，而那时也是李家过得稍微有些艰苦的时候，很多产业都青黄不接，很多难关都摆在了面前要解决。
那时正是国内经济即将要腾飞的时候，如果一个选择不好走错了路的话，李家偌大的家业恐怕就要走向衰败了。
当时身为家主的老太爷整日里都有些颇为愁眉苦脸的，族中一些有威望的人甚至都要开始逼宫让他退位了，就在这时老太爷跟李兰荣说自己要出陇西一趟。
“武则天当年登基为皇，你知道除了因为她手段强硬，狠辣以外，真正能让她登基的原因是什么嘛？还得除了被世家门阀支持这一点······”
李兰荣说道：“家谱中讲，是因为两位当朝大国师为武则天推断运势，辅助她上了皇位，一是袁天罡二是李淳风，没有他们两人就没有女皇武则天，也可能没有大唐的盛世”
“李世民曾经让李淳风和袁天罡为大唐推算国运，可惜只推到两百多年两人就不再推了，当时李世民就问你们不是可以推出后五百年的事么，怎么就不推了呢？两人当时就跪下了，说强行为一国推算国运有损人寿，真要是把大唐的国运全都推算一遍的话，恐怕他俩当场就得暴毙了，我们要是死了大唐没有国师的话恐非什么好事，所以就只推到两百多年为止吧，李世民当时也没强求，他对袁天罡和李淳风的话都是非常信服的，想了一下觉得大唐反正都有快到三百年的运势也算可以了，哪曾想到的是李唐家的天下也就到了二百八十九年就结束了呢，其实当年推算国运，是他们知道李唐的江山也就只有二百八十九年而已，但这话却万万不能和李世民讲的”
李兰荣说道：“爸，这李淳风和袁天罡的推演一术真的就那么邪乎么？”
“那是自然了······”老太爷当时也没深说什么就告诉李兰荣道：“我出去一趟找个人，此人也懂推算一道，并且似乎和袁天罡还有李淳风都出自同源，咱家的问题就问问他吧”
老太爷一走就两个多月，再回来的时候茅清水怀孕已经五个多月能看出是男还是女了，于是知道李家有了长孙女以后，老太爷就跟他们夫妻说。
“等这孩子长大以后二十五岁本历年之前，会有人来我们家提亲，到时就把这孩子许配给人家”
至于为何说要把李家长孙女指腹为婚的嫁出去老太爷却没有多说，只是叮嘱这婚事必须得成。
本来茅清水是想反对来的，但李兰荣却拉着没让她说，就跟她讲道：“我爸身体再好也肯定活不到二十五年后了，到时候姑娘嫁娶就是我们自己的事了，再一个嫁的那人家也未必会真会等到二十几年后，这婚事没准就是个玩笑，随便说说的呢？”
几个月后，茅清水产女，老爷子的身体却每况日下了，没过几年就躺在床上要撒手人寰了，他在临死之前还把茅清水和李兰荣叫到身前吩咐他们，一定要记得那个婚约不可反悔。
哪曾想到的是，李兰荣和茅清水都认为老爷子糊涂了，都病入膏肓了居然还记得二十多年后的婚约，不过两人当时也没反驳他，但却等老爷子去世之后，直接把女儿的姓给改了，不姓李。
这婚约说的不是李家的长孙女大小姐么，我都不姓李了，看你这婚约还如何作数！
两人想的是，自己的女儿暂且不说媒妁之言什么的了，就是要嫁也得嫁个登对的人家才行，世家门阀之间最重联姻，女儿要选夫的话，寻常人是肯定不行的。
所以，李兰荣和茅清水喜上眉梢，却是不为惊蛰。
再说王惊蛰，从李家出来后就也没觉得有什么所谓的，王爹只说让他来提亲，可没说一定要非娶不可啊，难不成人家不愿意我还得强买强卖不成？
退婚其实也没什么，但这口气必须得要！
出了李家没多久，王惊蛰打了辆车就来到了渭河边上，不到一月还得再上李家，他打算最近这段日子里就呆在附近等着了。
渭河岸边停着许多渔船和木舟，有的是为了载客过岸也有的是为做生意，渭河鲤鱼还有河鲜很有名，经常有人坐渔船到河上然后直接从河里打捞上鲤鱼河鲜就在船上直接做了然后开吃。
王惊蛰看差不多也到饭点了，就找了一艘渔船划到了河中，船家停好船以后就问王惊蛰喝不喝酒，然后把一篓子啤酒拴上放到了河里。
“哗啦”船家甩手洒出一张渔网，等网落水之后就快速的收拢然后往船上拖拽着。
“呦，您今天的运气不错，打上来一网好鱼呢·······”
船家把渔网拽上来后，里面有两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和一堆河虾，王惊蛰笑道：“都说这渭河鲤鱼鲜嫩的很，这就宰了吧”
离这条渔船不远，飘着一条木舟，舟上一个女子坐在竹凳上手里握着一根鱼竿，旁边有个年纪不大的姑娘眼神幽怨的看着王惊蛰那条渔船说道：“小表姐我们都钓了大半天了，一条鲤鱼都没钓上来，你看人家一网下去就见鱼了，这什么命啊？”
钓鱼的女子瞥了那边一眼，正看见王惊蛰在那手舞足蹈的喊着杀鱼吃肉呢，这女子忽然就愣了，这人天真的好像一个孩子，笑的很干净。




天命赊刀人 第54章好尴尬啊好尴尬
王惊蛰的心很大，刚被拒婚了就能笑的没心没肺的，蹲在渔船上指着两条渭河鲤鱼说道：“杀了吃吧，一条清蒸一条红烧，那一堆河虾直接洗洗炸了就行”
“好叻，船上就有炊具，您稍等一会我就给你做上来”王惊蛰坐在渔船上，翘着二郎腿手里夹着根烟，哼起了小曲，脸上完全没有被拒的阴霾。
船家直接在渔船上杀鱼烹制，做的手法很有农家味，简单的放些调料就有了，全靠渭河鲤鱼鲜的本质。
没过多久两盘鲤鱼就做好了，被摆放在了渔船的甲板上，船家把沉在水下的一篓子酒也给提了上来，王惊蛰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肉塞到嘴里，尝了尝后竖起拇指说道：“味不错，真鲜”
不远处的渔舟上，钓鱼女子旁边的小姑娘嗅了嗅鼻子，不满的说道：“这风刮的好有毛病，怎么偏偏往我们这里吹了过来？”
“不是风刮的有毛病，是你的馋病犯了吧”女子提了提鱼竿，今天的运气好像不怎么样，小半天了一天鲤鱼都没掉上来。
平时，闲来无事的时候她最喜欢荡漾在渭河上钓鱼了，一钓一天都不寂寞，她师傅就曾经说她，二十岁的女子五十岁的性子，沉稳内敛的有点让人惊讶。
今天的天气似乎有点阴，空气中弥漫着夏雨的味道，偶尔还有点淅沥沥的小雨落了下来。
“喝酒要喝好，一杯也少不了，杯杯都给干掉啊，最后还没喝倒······”王惊蛰摇头尾巴晃的一手夹着鱼肉，一手拎着酒瓶，哼着小调仰头就干。
钓鱼女子手拄着下巴，晃悠着鱼竿慵懒的瞅了那边一眼，嘴里也哼着调子道：“少年听雨泛舟水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咕咚”王惊蛰甩手就把喝没的酒瓶扔到了河里，听见后面有人在哼曲，下意识的就接了一句：“而今听雨渭河下，鬓已星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小表姐，那个傻屌在和你对词牌呢”小姑娘捂着嘴哈哈笑道。
钓鱼女子叹了口气，说道：“要是你，你还对不上来呢，凭什么笑话人家？”
“我就是讨厌他在吃鱼，我没的吃”小姑娘撇嘴说道。
“哎，那就划过去吧，那一片水域好像都喜欢出鱼的呢，刚刚不就被网上来两条了······”
几瓶酒下肚就感觉涨的慌，王惊蛰揉着小腹问道：“船家，想上个厕所肿么办呢？”
“大的就忍到岸上，小的随意，直接尿到河里就行了”
王惊蛰羞涩的说道：“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附近排出的污水都流到渭河里养鱼了，不然屎尿粪便你以为都排到哪里去了？”船家说道。
王惊蛰瞅了眼已经被自己吃的只剩一半的鲤鱼，略微有点懵逼。
撩了下长袍，王惊蛰两腿叉开站到甲板上冲着下面的渭河就开始放水。
“哗啦·······”
水声比较清脆，一阵畅快淋漓的感觉遍布全身，王惊蛰舒坦的打了个哆嗦，长吐一口气闭着眼睛说道：“舒服！”
“呀，流氓！”
王惊蛰“唰”的一下睁开眼睛，就看见自己的正前方飘过来一叶木舟，一个小姑娘捂着眼睛指着他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声，旁边有个手里拿着鱼竿的女子，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
饶是王惊蛰的脸皮挺厚的，这种尴尬的场面也让他不好意思了，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连忙提起裤子放下长袍干咳了一声后就转过了身子。
“哎呀，好尴尬啊好尴尬”王惊蛰坐回到船上背对着后面，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木舟上的小姑娘跺了下脚说道：“小表姐我们换个地方在钓吧，这里的鱼钓上来也不能吃”
“不钓了，回家”女子一甩鱼竿提了上来后，说道：“李梦涵划桨上岸吧，要下雨了”
木舟划走了以后，船家看了眼天色说道：“我们也得回去了，天要下雨就会起风，河上不安全，河上跑船的出事基本都是因为天气的原因”
“嗯嗯，回吧，回吧······”王惊蛰点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