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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命清风赊酒来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我自听花
我命清风赊酒来
作者:我自听花
江湖如舞台前辈我辈后辈争相,恩怨似风不知轻重。剑在手,谁才是起舞之人?



1.一代新人换旧人
    “混账东西,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了”

    夕阳落山之前,大梁都城,平北将军府,书房。

    正落笔的苏澈吓了一机灵。

    堂下,跪着的年轻人十七八岁,剑眉星目,倒生了副好皮囊,只不过此时神情不惮,脸上多的是不在乎。

    堂上,是朝堂武官重臣、护国砥柱、平北将军苏定远。

    “烟柳巷跟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还是挨打的一方,苏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苏定远一脸恨铁不成钢。

    苏清满不在乎,“爹,您先消消气,赶明儿我就带人把那小子的腿打折,把面子找回来。”

    苏澈忍不住低笑,但马上恢复正色。

    “你给我滚出去!”苏定远咆哮一声。

    苏清撇撇嘴,拍了拍膝盖上的土,出去了。

    苏定远相貌英武,不怒而威,尤其是刚发了火,脸色更是不好看。

    他深吸口气,回过头来,看向坐在书桌旁的小儿子,“你还有脸笑,桩功默写了几遍画了几遍”

    苏澈不发一言,手里的笔握得很紧,很稳。

    苏定远走过来,看着长桌上摆放的宣纸,上面或是一篇篇句读清晰、规矩周正的文字,或是一幅幅粗浅易懂的人形图画,虽然不甚美观,但精要处丝毫不差。

    这让他脸色稍霁。

    早年他征战沙场,久不着家,大儿子苏清自小就被惯坏了,整日游手好闲,夫人病逝之后更是无法无天,现在再管,除了约束于形,本性却是难改了。

    “别怪为父对你苛刻,你大哥心性顽劣,是不能指望他有什么成就了。”苏定远说道:“你现在还小,咱们苏家,以后总是要靠你撑起来的。”

    苏澈笔没停,只是点了点头。

    “再练一炷香吧。”苏定远推门,走了出去。

    苏澈抿着嘴,随着笔锋的勾勒,宣纸上出现了一个个文字,它们组成了名为《龙象伏魔桩》的练桩功法。而随之,他又会抬笔在另一张新纸上,画出此句此段应该如何踏桩习练的人。

    练武先练桩,这是他们苏家的规矩,也是江湖上那些传统武夫所走的路。

    自一千八百年前顾姓之人斩缥缈天道,武道自此通玄,世间武学百花齐放,武道之路开拓而宽,江湖人多以术入武成道,再无需从前那般淬炼打熬,闷头练功。

    习武,现在称为‘修行’。习武之人,便是修行之人。

    只不过甭管是武功还是修行,都是「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不外乎就是内外之分,谁更精进罢了。

    虽然武道不再拘于形而分境界高低,却也有对实力的衡量准则。

    后周承袭一世皇朝正统,得冶炼之法,军中铸甲名「玄」,以大雪山玄冰铁合诸金所制,为神兵之下最坚。江湖之人便以能否破此甲来计较高低。

    而一剑破甲之上,因所修不同而分三境,为金刚不坏之「无铸」,内炁如海之「混元」,意感天地之「神桥」。

    这江湖,还是那个江湖。

    苏澈自五岁根骨初成便以药浴筑基强身,七岁开始练桩功,至此已有四年。

    只不过他还未习任何兵刃武功,因为苏定远说他现在武道之心不坚,练了也是徒劳。

    ……

    将军府很大,是六百年的苏家老宅子,内内外外,府中下人六百余。

    等香炉里的檀香燃尽了,苏澈搁笔,揉了揉手腕,抻了抻腰身。

    他看着纸上一篇篇的墨迹未干,看着立足站桩一个个人,笑了笑,将这百多张宣纸逐一看过一遍,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然后收拢起来,一张张放进了书房内的火盆。

    火苗窜起,带着青烟。

    苏澈收拾着余烬,直到彻底焚烧干净,他才朝外唤了声。

    房门推开,低眉顺眼的下人走进来,不多话不多看,如往常般用簸箕端了灰烬出去。

    苏澈这才吹了灯,房中陷入晦暗,走了出去。

    ……

    夕阳无限,曛光暖人。

    八月的天,夜来的还晚。

    “二少爷。”

    “二少爷好。”

    从书房朝前院,过檐下回廊,一路上俱是府中人问好之声。

    苏澈逢此点头,经过府中校场。

    “阿澈。”原本练剑的人收功,唤了声。

    那人容貌清丽,体



2.一册书
    苏澈刚到颜府的书房,就听到素日不苟言笑的颜御史说了这么一句粗话。

    旁边引路的下人低咳一声,房中一静。

    接着,面向敦厚的颜琮便走了出来,看着门外的苏澈,和颜悦色道:“净之来了。”

    “颜伯父好。”苏澈拱手道。

    “去玩吧。”颜琮微微颔首,走了。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浑厚,只不过苏澈自不会忘记刚才那粗鄙之言。

    下人跟着走了,颜玉书从房中露出头来,看了一眼,然后一把将苏澈拉进了书房。

    “你怎么这么晚才来”颜玉书给他倒了杯茶,随口问道。

    苏澈在一旁坐了,有些无奈,“大哥闹了事,惹得父亲训斥,我也多写了一炷香。”

    “你大哥成天惹事儿,我去拿东西。”颜玉书眨了眨眼,然后踩着椅子去摸书架最上那一排。

    “你小心点。”苏澈放下茶盏,连忙道。

    “你小点声。”颜玉书白了他一眼,从藏书后边摸出一本小册子。

    册子跟寻常书籍差不多大,极薄,封面是牛皮纸,很是老旧,上面的装订线也崩开许多。

    颜玉书小心捧着,在桌上垫了宣纸,才将这册子放了上去。

    苏澈有些迫不及待,但仍是自矜,不太好意思凑上去。

    颜玉书看他一眼,笑着揽住他的肩膀,把他拉了过来。

    “这是咱俩发现的,你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再说你练过武,比我看的懂。”

    苏澈便在椅子上坐了,只不过颜玉书贴身靠在他身侧,让他微微有些不自在。

    两人年纪相仿,十一二岁,但颜玉书玉面朱唇,男生女相,再加上身子骨弱,常会被人当成小姑娘。

    苏澈是不觉得什么,可此时两人因看册子而相近,呼吸都能碰触到一起,让他心中多少有些怪异。

    “你干嘛呢,翻页啊。”颜玉书随口道。

    “哎。”苏澈连忙应了,小心揭开一页。

    虽然对于这本册子上的东西两人都已经熟记于心了,但仍是忍不住每天来看一遍,不只是为了加深记忆,更有一种向往,也希冀于能从其中发现更深层的理解。

    册子是一篇无名心法,承于何处亦是不详,是几日前苏澈和颜玉书随长辈出城踏青时,偶然间发现的。

    说来也巧,当时两人在河边摸鱼,圈水拦鱼时见水中一黑石奇异,便挖了出来。黑石出泥,洗净去看隐隐竟酷似一人头模样。

    颜玉书觉得晦气,随手一丢砸在了石滩上,结果这黑石就有了裂纹。苏澈看到后,觉得有些奇异,就抱起来在地上摔了。

    黑石碎裂,露出了封在其中的这本小册子。

    册子纸质特殊,统共三十三单页,以金线缝制出一个个蝇头小楷,密密麻麻,人看去时不免头昏脑涨。其中每过一页会有一幅金线纹绣的人形画,共十六幅,并非是具体招式,而是八个练桩站位的姿势和八幅呼吸吐纳的运行法子。

    颜家是书香门第,世代都是读书科考,入朝为官,在武道修行一途从未涉猎。

    虽然天下武道通玄,但不论何时都不能缺了他们读书人。而且自古以来,凡修行有成者必然是识文断字的,所以读书人的地位丝毫不低。更因穷文富武的缘故,贫苦之家多是读书以求功名来出人头地。

    所以说,颜家是不习武的,而且也素来看不上一介武夫。只不过颜、苏两家世代交好,而苏家为将却不是莽夫,而是兵家传承一脉,两家关系更为亲近。

    因此,别看颜玉书对习武修行眼热的很,可当这门天降的宝贝就在眼前的时候,他也只能过过眼瘾,根本不敢练。

    苏澈倒是无妨,他本身练的桩功《龙象伏魔桩》,也是无数习练外功的江湖人梦寐以求的功法。但即便如此,此桩功也不如眼前的这八个站桩和这呼吸法来的精妙。

     



3.问烟柳
    等册子彻底被毁去了痕迹,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颜玉书朝外看了眼,道:“天儿也不早了,留下吃饭吧。”

    苏澈摇头,“我爹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现在正被大哥弄的心烦,我要再忤逆了他,非挨揍不可。”

    颜玉书翻了个白眼。

    “那我先回去了。”苏澈说道。

    “行吧,我送你。”

    两人一路走出大门。

    “记得明天药浴早些,还得去观礼。”颜玉书眨了眨眼。

    苏澈应了。

    明日是梁都大行寺的佛子礼,从大梁各地脱颖而出的共百名沙弥中,选出最具禅理佛性的一位推为佛子,即为将来大梁佛门魁首。

    江湖中曾有一首广为流传的诗,详尽天下真正号令武林的势力--「真武观潮二寺,天下权钱三分,持剑八荒唯我,笑看**争锋」。

    而大行寺,便是二寺之一,与后周的菩提寺并称。

    这是盛事,此多日前便有来自江湖各派之人入京,天性喜好热闹的颜玉书自然不会放过此事,早早便在大行寺辖内定了斋房,届时自可一观。

    苏澈笑着点头,就要出门。

    “驾!”

    “喝!”

    此时天色渐晚,府前长街上早已见不得多少行人,可现在却有一行七八人快马而过,扬起沙尘。

    “刚才那领头的,好像是你大哥”颜玉书挥了挥袖子,有些惊讶。

    苏澈也是摸不着头脑。

    “你大哥不是闯了祸么,世叔没禁他的足”颜玉书问道。

    苏澈一怔,猛然想起什么。

    “他之前说要带人去妙音坊找回场子,该不会现在就去了吧”这是他的怀疑,但依苏清一直以来的胆量怕是做不出来。

    那现在该如何解释

    那一行人里,其中就有府中黄教习的儿子黄文虎,他对苏家人恭敬不假,可苏澈却知道此人素来好勇斗狠,身负武功,很是霸道。

    这一回苏清找了此人,必然要出事!

    苏澈想也不想,就往家里跑。

    “哎,你干嘛”他刚跑出几步,却被颜玉书拉住了袖子。

    颜玉书脸色有些涨红,却是刚才抓的急,被苏澈带走了几步远。

    “要是想找世叔的话,让他们去就行了,咱们何不去瞧瞧热闹”颜玉书双眼微亮,开口说道。

    苏澈看着他的眸子,别了别眼,“可要是被我爹知道了......”

    “怕什么,在这梁都还有谁不长眼敢来招惹咱们”颜玉书说着,朝后招了招手。

    门房里早关注着这边的几人下意识躲了躲,但一想,彼此相视,就一并走了出来。

    苏澈看了眼,自是认出了几人里的苏大强。

    “少爷,咱们该回去了。”苏大强说道。

    他二十五六的年纪,并非寻常家丁,而是苏福特意安排的护卫,出身军伍,是习练硬功的好手。

    颜玉书道:“我差人回去知会苏世叔一声,咱俩先去追那位大少爷。”

    说着,他已经开始吩咐府中的下人了。

    苏大强挠了挠头,看向苏澈。

    “也行。”苏澈本来还有些犹豫,但多少是好奇居多,带了些小孩天性,再加上有大强和颜府的几个家丁,料想也不会出什么事。

    颜玉书一笑,拉了把苏澈,然后朝下人吩咐道:“快去备车,咱们这就去。”

    ……

    烟柳巷里,妙音坊是大梁皇都有名的青楼之一,离朱雀大街不远,一刻钟便到。

    马车缓缓停下,苏澈还在小心地张望,颜玉书却早已撩帘下来了。

    此时处处张灯,整条烟柳巷俱是粉色靡靡,而妙音坊门前灯笼高挂,灯火通明,门口莺莺燕燕迎客,穿着绫罗绸缎的人进进出出,其中也不乏挎刀带剑的江湖人。

    “你不是说你大哥是来闹事的么”颜玉书靠在车辕旁,问道。

    苏澈也从车上下来,“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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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墨与江湖
    萧情儿见此,摇了摇手里的桃花扇,道:“打苏家大少爷的是墨家的人,说是争风吃醋,其实是看不惯他纨绔嚣张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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