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清风赊酒来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我自听花
苏澈闻言,轻轻一笑,“说的是。”
得他肯定,颜玉书脸色终于缓过来。
人群忽而有些喧闹,却是从大行寺大殿之中缓缓走出穿着月白僧袍的小沙弥,他们年纪相仿,俱是粉雕玉琢般的清秀。
“要开始了。”颜玉书双眼一亮。
这些都是从大梁各地的佛寺庙宇里层层选拔而出的小沙弥,身上或多或少都懂些修行,而天赋不消说,佛法更是精湛。即便不成佛子,如今也算是入了大行寺的山门,只待学得修行法门,境界自是一日千里。
苏澈站得靠前,虽然有人群相隔,但看的也算清楚,此时看着这些明明紧张万分,却偏偏要努力维持淡定神色,且脸上带着微笑拘谨,看向主考的大行寺僧人更带讨好的同龄人,不知怎的,心里忽地生出些同情来。
佛门自称与世无争,可现在,这些刚踏入修行的沙弥便要为此争那佛子的名头,而可见的是,在今日之前,他们又该是经过了多少淘汰算计才可站在这里。
其中自然不会只有辩驳佛理吧。
苏澈知道自己这般情绪毫无意义,可不免遐想颇多。
就连这向来自诩洒脱超凡的佛门中人,自小都不是清净的,那其他地方,其他修行人呢
那些说书人口中的江湖好像并非全然潇洒自由,人在江湖,是不是也像这样,要争才行。
苏澈心中原本对江湖的神往因此变淡了些。
大行寺的和尚在说着待会儿要考校的东西,也可以说是规矩,有些繁复,而苏澈不懂佛法,也未入江湖,自是听的云里雾里,只是知道很麻烦,而且时间也会很长。
他用胳膊撞了撞颜玉书,道:“要不咱先找地玩会儿吧”
他们此前本以为盛事会很热闹,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而事实上,真正热闹的是选出佛子之后的仪式和数千人的流水席。
颜玉书眼珠一转,干咳一声,道:“那什么,你去吧,我再看会儿。”
苏澈眨了眨眼,待看到这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微颤的睫毛时,心中当即一笑。
“也成。”他说道:“那我就去别地转转,不过这里啥人都有,你自己小心。”
颜玉书摆摆手,“能进来的都是交了银子的,能舍得拿出五十两银子的,
11.凶案
苏大强看了苏澈一眼,其中意思明确--莫要招惹是非。
而此时,却渐渐有喧哗之声传来,相离不远。
苏澈道:“人这么多,咱们也过去瞧瞧。”
苏大强见此,只能依他。
已经有不少人围观了,都是此前从广场那边闲散游逛的人,多是各派的后辈,年岁不一,显然也是出门来长见识的。
苏澈凑过去,一眼看到的却是场中的苏定远,以及在他身后的几个气息彪悍,许是出身行伍的青年人。
苏定远一身锦袍,只不过此时脸色阴沉,怒容在面。
而这时,苏澈也看清了死的是谁。
“楼捕头”他一愣。
死者正是昨晚在府中碰到过的六扇门金章捕头楼钱,对方靠在石阶的夹角上,胸前、喉间各有一道狭长伤口,血已浸透衣衫,在身下晕开。而他的右手五指齐根而断,切口平整,显然是被利刃削去。
苏澈定定看了眼,那晚摇晃的酒葫芦就在一旁,早已碎了,地上尚有点点酒渍。
“此人好像是楼钱”
“的确,你看他腰上,还挂着那两枚子母铜钱。”
“究竟是何人出手,竟让他连杀手锏都未用出”
“等等,这楼钱是何人”
“六扇门金章捕头第三的「铁手金钱」啊。”
凡是梁国修行人,很少有不跟六扇门打交道的,而身在江湖,自是少有人不知道楼钱的名号。
苏澈看向方才问话之人,原来是天山剑派的一个女子。
“最先发现尸体的是谁”这时,人群有一壮汉出言问道。
苏定远看他一眼,道:“是我。”
“不知阁下是”
“苏定远。”
此言一出,场间登时有些骚乱。
大梁护国柱石之一的平北将军,他们自是有所耳闻的,没有想到的是对方竟会出现在此,而且还是在楼钱身死的当场。
终于有几个大行寺的僧人从人群后走了过来,当先一人是面容慈悲身材高大的中年和尚,双腕各有一串暗红佛珠,此时看了眼场间,诵了声佛号。
“既是公门中人被害,还是报官府来处理吧。”他说着,却是看向苏定远。
此间不乏有人可以从楼钱的尸体上看出什么,可毕竟死的是朝廷的人,万一到时候有了什么牵扯,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就不好了。
而至于谁是凶手,或许并不重要。
主要的,是今时在此地杀人,若真要追究,大行寺名誉自是受损的。
尤其是对佛门来说,今日如此重要的时候,竟有血光冲撞,当是不吉。
“也好。”苏定远看了他一眼,已经认出此人是谁。
大行寺有前寺后山之分,此人便是统筹前寺外事的主持和尚戒通,是佛门中少见的修行内家功法之人,也是方才在寺外宣讲那一番废话的和尚。
苏澈看了眼双眼瞪大的楼钱,默默朝后退了几步。
而苏定远则是淡淡朝这边瞥了眼,并未喊他。
……
很快,六扇门的人便来了,大行寺的佛子礼也快要结束,反倒有不少人离开去看最终的结果。
当然,衙门肯定遣了捕快,与大行寺的僧人去寻寺里的可疑之人了,比如没有木牌却潜入进来,或是偷盗或是想蹭流水席的人。
其中,自是以丐帮的乞丐居多。
“苏兄可是觉得楼钱之死与昨日之事有关”
“不错,昨夜他说墨家之人会来大行寺,他也会尾随来看看这些墨家人有无嫌疑。”
“可依楼钱所说,昨日出手那人武功并不如他,只是有一门惑神功夫让他不察失手,若两者真有关系,那对方恐怕不止一人才对。”
石阶上,苏定远与一个身穿黑红官服,面貌忠厚的中年人低声交谈,脸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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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林深见佛
颜玉书从未来过大行寺。
这里是修行之地,祈福求佛的寺庙在山门之外,那才是供百姓走动的地方。
而此时庙宇森森,午后太阳渐渐偏西,他看着四周,忽而生出几分冷意。
他的步子不由加快了些,见路便走,逢殿便入,希望能碰到个寺中和尚,领他离去。
在颜玉书绕过佛塔,看到一条宽敞甬道时,他心中刚长松了口气,忽而便听到了若有若无的哭声。
他身子一僵,下意识用力,一下握紧了手里的扇子。
“呜呜......”
声音如风呜咽,颜玉书脸色有些难看,眼底带着慌乱。
“是错觉吗”他想着,眼珠微微转动,朝四下小心看着。
四下幽静,佛塔古刹,绿树参差,若有修行之人来此,肯定会觉此地禅意通透,适合习武。
可颜玉书半点武功不懂,又常看志怪杂谈,此时耳边隐有呜咽之声随风而来,古树遮蔽阳光,光影斑驳落下,他不免心中发慌,害怕偏又抬不起脚来。
“呜呜......”
声音悲戚,却带婉转,如同女子在哭。
颜玉书猛地闭了闭眼,身子有些止不住地发颤。
“小子一穷二白,身子骨还弱,既没有书生那般俊美和才气,也无修行人那般气血旺盛,还请姑娘莫要害我。”
他嘴里嘟囔有声,尝试着抬脚,只等下一刻拔腿就跑。
但蓦地,他耳朵动了动,眼底略带狐疑,原本还有些发抖,现在却平稳了几分。
他害怕鬼怪不假,但素来也是胆大好事,从小到大拉着苏澈不知顽皮了多少次,而他更有一项天赋,那就是听觉天生敏锐。
此时这哭声婉转,细听分辨时,虽是女声,其中却分明掺杂了其他人的哭声,才让这声音在风里略有刺耳,令人惊惶。
颜玉书眉头微皱,四下看去,这等寺中静谧处,何来女子
……
好奇,是万事开端。
颜玉书仔细听了片刻,循着声音,看了眼身侧古树之间的幽静林间,走了过去。
林子密却不大,有一座废弃的半截佛塔。
“有人吗”他问道。
此时哭声已经低下去了,他这声音不大,可在如此安静之时却依旧清晰。
哪还能听得见哭声呢
颜玉书毕竟是十二岁的少年人,看着眼前佛塔的门,挂着一把锁,他上前便试着推了推,门意外地很重。
“里面有人吗”他不放心地问了句,觉得要是没人应的话,那自己就走好了。
“是谁”声音很低,有些微不可闻。
颜玉书精神一震,“里面真的有人”
“有。”是个女孩的声音,语调嘶哑,“你是谁”
“我是来观佛子礼的,迷路走到这了。”颜玉书说道:“你怎么被关在里面”
隔着门,隐约能听到里面有些窸窣的声响,如同有人在靠近。
颜玉书下意识朝后退了退。
“你真的是从外来的,不是寺里的恶僧”
“是真的有人来了吗”
“我们有救了。”
这次是男声,而且并非一个。
“你还在吗”他们在从里面拍门,只不过力气很小,声音很微弱。
颜玉书眉头一挑,他们的声音虽然沙哑,可能听出其中的稚嫩,还未到变声的年纪,应该还小。
他连忙道:“在的,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被关在这”
“我们是被骗来的。”
“我是被掳来的,那些和尚要把我们卖了。”
“他们是要喝我们的血。”先前那个女声说话了。
声音有些嘈乱,颜玉书听的也是一知半解。
“他们是被拐卖的”他心中想着,寺里莫非是有和尚干着人贩子牙行的这等营生
“你是来观礼的,可曾见到墨家的人了”有个声音较为清楚,但明显透着虚弱,此时强撑似的问道。
颜玉书连忙道:“你是墨家的人你可认识绿萝”
“你认识绿萝师姐太好了!”里面的应该是个小男孩,此时咳嗽几声后,接着说道,“他们一定是来寻我的,你去告诉他们我在这,我叫墨痕。”
“墨痕。”颜玉书点点头,记住了。
“你快去,他们应该快回来了。”墨
13.喜怒于色
“楼钱武功不弱,此地有明显的打斗痕迹,却很少。从他伤口来看,凶手用的是刀,两刀毙命,干净利落。”
苏澈正在看杜召南如何查案,因为人在大行寺,仵作肯定不能来这边验尸的,所以便命捕快将楼钱的尸首运回了衙门。
但附近又无可疑之人,先前也没有寺中僧人看到,如今倒毫无头绪。
墨家的人虽说因方不同而受礼遇,可毕竟有昨日之事在,难免受到怀疑,此时,方不同正与苏定远分辨。
“不错,昨日在妙音坊,正是我出手教训的那个纨绔子。”墨家诸人里,一个头绑英雄巾的汉子瓮声开口,丝毫没有因苏定远的身份而有什么惧意。
苏定远看他一眼,明明毫无情绪,也无有气血或是真炁相激,但那汉子对视时却是脸色一白,忍不住噔噔后退两步。
“苏将军!”方不同脸色一沉。
同时,其余墨家几人也上前一步,脸色略有难看。
而随苏定远来的行伍中人却是不动声色地围了上来,双方隐有对峙之意。
“在青楼争风吃醋,发生口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褚忱挠了挠头,憨厚开口。
苏澈靠在廊柱上,此时心中一笑,果然外表憨厚的人其实心里都鬼的很,这句话将不是扣在了苏清头上不说,还将此事化小了。
“如果只是这样,那是犬子本事不济,我自然不会说什么。”苏定远淡淡道:“可事后半路截杀,差点取他性命,这就不太对了。”
褚忱一愣。
“胡说,俺们什么时候截杀他了”先前那汉子怒声道:“再说,要真要杀人的话,在青楼他出言不逊的时候,俺们早就动手了!”
方不同拽了他肩膀一把,低喝道:“莽什么!”
杜召南此时开口,“这事本捕可以证明,苏兄之子的确在清河坊被神秘人截杀,同去的家丁五人被一剑所杀,还有一个断臂逃走。若不是楼捕头恰好遇到,苏公子也要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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