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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命清风赊酒来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我自听花

    苏澈撇撇嘴。

    “你会是义父的好儿子,苏府将来的少将军,可以走义父的路,学习兵法,慢慢走入朝堂,接管平北军。”周子衿一笑,“你会成为让所有人放心的平北将军,但在别人的眼里,也止步于此。”

    苏澈微微皱眉。

    “小孩子不要老皱眉头。”周子衿看他一眼。

    苏澈收拳,摆了伏魔桩的静桩站了。

    周子衿说道:“为什么说是「闯荡江湖,游历天下」人要有股精气神,无论学文还是习武,不是要你莽撞,而是有一种冲劲儿。”

    苏澈有些似懂非懂。

    周子衿见此,只是道:“有些东西不需要你考虑太多,年少轻狂不可取,可不能失了少年意气。”

    苏澈一愣。

    “义父对你的期望和殷切太重,但这不是你必须要走的路和承担的担子,这只是一条顺境的路,在你还未找到自己的选择时要走的。”

    周子衿脚尖朝前轻踢,一杆大枪从兵器架中飞出,被她一把握住,“当你有了自己的选择,你才能去判断想做什么,要做什么。而这条路,就会成为你最后的选择,也是永远不会偏离的一条大道。”

    她并未像那些耍枪的江湖人那般抖出枪花,而是大枪以臂缠,直指苏澈。

    “你练桩四年,强身健体,至此开始,才是真正修行。”

    “修…行”苏澈轻喃一声。

    “是要一辈子靠桩功炼体强身,还是真正习武修行,自己选吧。”周子衿目光冷淡,薄唇轻抿,如刀锋弧寒,似冷月挂霜。

    若有若无的杀气飘散像雾,虚幻不真却偏生给人无限压力,如秋风般袭体的寒凉,无时无刻不给人一种想要颓废




17.有教无教
    颜玉书被禁足了。

    除去上学堂由颜六和另外两名颜府的家丁一路护送到之外,他不能去任何地方,这一次颜琮是认真的。

    苏澈是第二天知道的。

    他坐在府中自己那间书房里剥花生吃,书房里还有个白胡子的老先生,这是苏定远请来的教习,负责教他读书写字。

    虽然苏定远对酸儒文人不甚在乎,甚至还有几分轻视,但苏家毕竟也是大梁名门,其中子弟怎能不会吟两句诗词,沾几分风雅

    如今三国战事平息数十年,武道修行虽然依旧,但文人也渐渐复兴,连苏大少爷在逛那烟柳巷时,都会诵几首诗来装点。

    毕竟那是妙事,总不能在美人面前舞枪弄棒,那太过唐突,也显得太过粗俗。

    “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老教习看着跟花生较劲的学生,手里端着茶,不紧不慢道。

    苏澈点点头,“先生说的是。”

    “学问不像是习武,错了便会走火入魔,伤身体。每个句读,每行文字,每个人的理解都有不同。”老教习摸了摸胡子,道:“刚才那句话,何解”

    苏澈把花生咽了,拿手边的湿毛巾擦了擦手嘴,这才道:“感性无知性则盲,知性无感性则空。”

    老教习愣了愣,皱眉思忖片刻,方颔首,“说得对。”

    “你喜欢读书吗”他问道。

    苏澈想了想,摇头。

    “那你之前还说想东华门唱名”老教习笑了笑。

    苏澈道:“颜伯父说‘东华门唱名者方为好汉’,我想当好汉。”

    老教习看着他,说道:“人为名利,好汉能脱俗么”

    “没有名利不就饿死了。”苏澈道。

    老教习点点头,看着走到门口外站着的苏大强,起身,“今天就到这吧。”

    苏澈连忙起身,习惯性抱拳,但半途改为拱手执礼,“多谢先生。”

    老教习敞开门,朝外走,苏大强也躬了躬身子。

    他在下台阶时脚步一顿,说道:“做事要喜欢才行,不喜欢的可以不做,文武殊途,人生短暂,莫要勉强自己。”

    等府中下人领着他走了,苏大强这才挠挠头,对跟出来的苏澈道:“少爷,这老小子说的是啥”

    “怎么说话的。”苏澈不满看他一眼,道:“白老先生是名满大梁的学者,你岂能如此无礼”

    苏大强只是嘿嘿笑着。

    “找我作甚”苏澈靠在门框上。

    “颜公子被禁足啦。”苏大强连忙道。

    “禁足”苏澈一怔,“为何”

    “据老六说,是颜大人恼火颜公子多管闲事,不知轻重,让他好好反省。”苏大强说道:“除了学堂以外,哪也不准去,更不准……”

    “不准什么”

    “最近不准跟少爷来往。”苏大强小声道。

    闻言,苏澈不由翻了个白眼,“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苏大强笑道。

    苏澈双眼一眯,“不知道怎么用词遣句就闭嘴。”

    苏大强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玉书现在在家”苏澈问道。

    “这个时辰。”苏大强抬头看了眼天色,还未到午时,“肯定是在学堂。”

    “那你还愣着干嘛备车。”苏澈道。

    苏大强一脸为难,“学堂在玄武大街,两刻钟的路呢。”

    “嫌远”

    “昂,远了。”

    苏澈一噎,有些意外地看着站在阶上的汉子,放在平时,自己这么反问,对方一定会顺着自己才对。

    可现在,竟然是就坡下驴,反将自己一军。

    “我爹跟你说什么了”苏澈眼珠一转,直接问道。

    苏大强连连摆手,“没说啥啊,就是府里的马累了,这么远的路,折腾啊。”

    苏澈气极反笑,“府上健马日行千里,就算是套车的马也可负重六百,区区两刻钟连内城都未出去,你跟我说马累”



18.有教无教(下)
    “我去你大爷!”

    声音带着少年人还未变声的清脆,又有些因长时间说话而缺水的喑哑。

    这一声有若长剑破空,雷过黑夜。

    原本只是略微热络而算不上嘈杂的课堂登时一静,随即便是轰然的喧嚣。

    颜玉书抬手一指,脸色微微涨红,指着眼前被他一脚踹翻,此时正从散乱的书本长桌下爬起来的人,道:“我让你嘴臭!”

    “颜玉书,你找死!”那人从地上起来,脸色通红,猛地扑了上去。

    两人扭打在一起,课堂上的学生呼啦散开了。

    “牛贲,打他鼻子。”

    “颜玉书,咬他耳朵。”

    “用力啊!”

    “你踢他啊。”

    “哎,抠他眼睛啊。”

    “你倒是打呀。”

    而那上首的先生陈康终于醒过来,敲着桌子,吹胡子瞪眼,“别打了,有辱斯文,这成何体统”

    可莫说是围拢的这些孩子,就连扭打在一起的两人也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丝毫不顾陈康的劝阻。

    发髻散乱,锦衣撕破,地上书本课桌乱作一团,两人在地上开始滚打。

    颜玉书身子骨本来就弱,可跟他扭打在一起的牛贲壮得跟个小牛犊似的,只是几个呼吸,颜玉书便气喘吁吁,被压倒在地。

    牛贲掐着他的脖子,脸色有些扭曲狰狞,“你不是狂吗,啧啧,这小白脸,真嫩啊,你该不会是个娘们儿吧”

    有偷偷围观的女孩一下红了脸。

    这时,外面。

    刚刚跟浇菜的青年讨了瓢水喝的苏大强牛眼一瞪,眼睁睁看着自家少爷从窗户跳了进去!

    “你怎么了”那青年好奇问道,顺着他的目光想要去看。

    苏大强连忙挡了他一挡,一连憨厚,“这水甜啊,从哪挑的”

    ……

    书堂里的人还在拍手喝彩,先生陈康吼的急了在捂着胸口咳嗽,入耳尽是喧闹。

    一道身影如同冲进菜地里的野猪,飞起一脚便将坐在颜玉书身上还想说些什么的小子踹飞出去。

    “咳咳。”颜玉书捂了捂喉咙,脸上通红,看清是谁后,惊讶道:“阿,阿澈,你怎么来了”

    苏澈没说话,伸手给他整了整衣领,拍了拍灰尘,沉着脸,看向那在地上哼唧几声爬起来的牛贲。

    “他是谁”

    “哪来的”

    “穿成这样,颜玉书的书童”

    “隔壁私塾的吧。”

    有俩小子扶了牛贲起来,指着苏澈,“你是哪来的野小子,竟敢打人,你知道他是谁吗”

    苏澈冷哼一声,脚尖一挑,旁边的小桌便被他踢了过去,直接砸在了那个伸手指他的小子手上。

    “哎呦!”毕竟还是小孩,此时被桌子砸了,剧痛之下,哇地就哭了。

    他这一哭,那被苏澈一脚踹飞的牛贲看着那冷淡的眼神,嘴一瘪,也哭了。

    苏澈一愣。

    啪,

    肩膀顿时一疼。

    在他愣神的时候,那陈康不知什么时候走了下来,此时手里拿着一根编织的柳条,方才就是用这个抽的他。

    颜玉书眼一睁,连忙去揉苏澈的肩膀,“疼不”

    说着,他猛地抬头,“先生,你干嘛!”

    “他是谁哪来的”陈康咳嗽一声,厉声道:“下重手打人,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两人还在哭。

    苏澈看着被抽过的地方,有些火辣辣的感觉。

    “他们打人,你不管”他问道。

    陈康冷哼一声,“都是同窗,什么叫打人”

    苏澈无声一笑。

    “你小小年纪,下手不知轻重,你家大人是怎么教的你”陈康上下打量他一眼,道:“看你也不像是那些没教



19.为侠者
    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能称「府」的很多,梁都大小官员遍地,处处成府。

    但苏府只有一个,那就是朱雀大街上的平北将军府。

    而这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陈康先前见这小子身穿寻常布衣,还以为他是普通人家最多也就是商贾之家的出身,这样一来他自然没有什么顾忌,而像这种愣头青最好对付,只需要敲打敲打他家中长辈即可。也就是先前他直接说让对方家里人过来,或是以报官恐吓。

    但他哪能想到,苏澈穿衣只是为了舒适而非华美,更不在炫耀。更何况,他是在听讲白老先生的课业后直接出门的,他上课跟笔墨纸砚打交道,因此穿的都是素月缝制的布衣。

    这一下,‘苏府’二字一出,不光是原先凶狠傲慢的陈康,就连四下的少年少女们都懵了。

    他们虽然也都出身官宦人家,甚至有的还是皇亲贵胄,可他们的父辈在面对苏定远的时候气势总会弱几分,只因为他是当朝武官之首,梁帝亲赐的「护国柱石」。

    颜玉书挑了挑眉,一把揽住苏澈的肩膀,面向四周,道:“你们还真是不怕给家里惹上祸事,竟然敢围殴将军府的少将军!”

    牛贲一慌,上前时冷不防看到了苏澈的侧脸,连忙止步,接连摆手,“没有,我连还手都不敢,这围殴更是从何而来啊,颜少爷,您别乱说话呀。”

    颜玉书秀气而冰冷的眸子一瞪,“你出言不逊可是事实”

    “这...这...”牛贲急得满头汗,仓促间,他一指面色苍白的陈康,道:“是他,他才是出言不逊的那个,他还动手打人了呢,我作证!”

    “我们也作证!”

    “是陈康目无尊卑,是他打人。”

    “对对对,是他打的人。”

    牛贲的话仿佛是开了个头,周遭的人纷纷指点着浑身哆嗦,嘴唇青紫的陈康,如同他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人一般。

    苏澈见此,松了手,陈康跌坐在地。

    “走吧。”他说道。

    颜玉书看了眼乱糟糟的课堂,勾着他的肩膀,“那就走,请你去喝豆花。”

    ……

    两人坐着马车离开了,苏大强临行前还跟那青年赞叹这水真甜。

    青年看着他们马车驶远,笑了笑,也舀了一瓢水,他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学堂,没说话。

    ……

    “太爽了!”

    颜玉书坐在摊位上,一碗热腾腾的豆花他还没吃多少,只是一个劲地在说刚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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