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清风赊酒来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我自听花
她以扇轻轻捂嘴,笑道:“你们想必也知道墨家那些人的作风,行侠仗义什么的,咱们可拦不住。”
墨家并非是单一的家族势力,而是先秦时代诸子百家的延续,数千年来分为两支,朝野分别。六百年前大周皇朝倾覆,墨家入朝之造作监随之溃散,亡于战火。
后大周朝堂遗老迎在野之势力「罗网」首领顾姓承袭,建立后周,时征召散落江湖的墨家之人,欲建不落行宫遭拒,两相结怨。
墨家巨子遂在云岭山群山之中建造机关城,以此为墨家驻地,同时也是为了防止后周大军攻伐。而这云岭山就在大梁境内。
墨家曾多为社会底层百姓,主张追求“必务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大害”,数百年过去,一直是秉任侠之风,在江湖上的风评很好。
颜玉书轻捶了下掌心,“墨家之人不入后周,轻易不会入北燕和咱们大梁的皇都,这次必是为观礼而来!”
苏澈心神微动。
颜玉书笑了笑,“走,去大行寺的斋院。”
苏澈跟在他身后,却是问了句,“墨家会住斋院吗”
毕竟佛门的那些人讲究「慈悲为怀,积德行善;以和为贵,不起刀戈」,甭管是真是假,反正素来是与墨家没什么交集的。
颜玉书也有些拿不准,不过此时道:“佛子礼面向江湖,广撒请帖,那些和尚想来是不会计较什么的。”
苏澈轻轻颔首。
……
“我劝你别乱来,我爹可是苏定远!”
黄昏下,巷陌外,绿水边,青石河畔。
本是翩翩公子的苏清倒在地上,一身白衣染尘,玉靴沾泥,一脸煞白。
在他面前,随行来的家丁尽皆中剑身亡,而向来嚣张跋扈的黄文虎在留下一条胳膊后,早就跑得没影了。
眼前的,是一个持剑的黑衣人,帷帽遮脸,剑锋冰寒。
“苏定远又如何,他还能现身在此,救你性命不成”黑衣人手腕一翻,剑身前递,“死来!”
苏清满脸惊骇,眼见这一剑刺来,竟是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嗖!
一声破空来袭,黑衣人猛地收剑反刺,剑尖扎上一枚铜钱,铜钱崩碎,其上力道却让他不由后退两步。
“在京城行凶,好大的胆子!”从巷子里走出一拎酒壶的中年人,此时喝了口酒,手上弹着一枚铜钱。
黑衣人话也不说,脚下一踏,轻功运起便走。
“想跑”中年人弹指铜钱飞出,而身形竟也是丝毫不慢,脚尖踩水,一把按住这人肩膀。
“江湖恩怨,你六扇门也管”黑衣人肩头一抖,身形竟如泥鳅般灵活,而手中长剑一抄,直刺向中年人心口。
“你在这杀人,我便要管!”中年人轻笑一声,竟是直接以手去抓剑。
黑衣人似是笑了下,有晚风而来,吹动帷帽上的浅露。
“嗯”中年人下意识抬眼,看到的却只有一双猩红的眸子。
他动作不由一顿,但手掌却也碰在了剑上。
犹如金铁相交,黑衣人一抖剑身,踢出一脚后借力后撤,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踪影。
而中年人反应不及,胸前中了一脚,气力一滞,竟是掉进在了水里。
“你娘!”中年人自水中跃出,抹了把脸,不由骂了声。
……
大行寺在梁都内城西南方向,这里是一片佛寺,黄昏下,檀香阵阵,隐约似可见青烟袅袅。
佛寺之中有斋院,但那是给各大派江湖人和添香火的斋客留的,一般人要是懂事肯定不会过去打搅。寻常留宿借宿,住的是佛寺外那条施斋街上的斋房宿居。
马车在施斋街的牌楼下停了。
苏澈挽帘朝外看,夜幕已降,路上见不得多少行
5.涉入
当夜幕完全降下来的时候,苏澈和颜玉书告别,随着苏大强回了家。
回府后,发现府中氛围隐隐不太对,这让他心里跳了跳,多了些忐忑不安。
苏大强自是告退了的,苏福等在前院,此时见了苏澈过来,和蔼一笑,“少爷回来了,还没吃呢吧”
苏澈点点头。
“火房那边还热着菜,咱们过去。”苏福道。
苏澈朝府里看了眼,问道:“我哥可是回来了”
苏福脚步一顿,然后点头,“回来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可苏澈能从他的眼里看到一丝无奈。
“他又惹事了”
“算是吧。”苏福说道:“这话我本不该说,大少爷行事随心,自由地惯了,但你还要多为老爷想想,咱们苏家的荣耀是战场上拿命搏来的,如今四海承平,这等勋爵最是难守。”
苏澈看了他一眼,应了声。
“这道理二少爷自是明白的,是我多嘴了。”苏福笑了笑。
火房里还有两个厨子在就着花生闲聊,此时见了两人过来,连忙出来见礼。
“二少爷,苏管家。”
“把菜热一热。”苏福吩咐一声,然后冲苏澈点点头,负手走了。
苏澈心里叹了口气,也不嫌脏,直接在火房檐下的青石上坐了。
“二少爷,这地上凉,我给您拿个凳子吧。”
“不用,你忙你的,我歇会儿。”
苏澈摆摆手,看着眼前在夜幕下幽静起来的苏府,本是随意坐着的姿势成了结跏跌坐,然后又调整了几个形体上的动作,看着多有怪异。
这是那八幅桩功画中静桩的一种,他能感觉到身体在微微变热,一呼一吸间便不由得按照那相合的呼吸之法吐纳。
外练筋骨皮,便在「打熬」二字,是药浴熬炼己身和炼体功法相合而促就。只不过无论内外,修行都不是一朝一夕能走到头的。
这是苏定远给他的安排,在桩功未成之前不得练任何武功,以免分心。不是不相信苏澈的天赋,除却要他坚定武道意念之外,还因修行路本就是要一心一意,想要走得远,就要专诚于一事,事毕再修行其他。
苏澈很勤奋,每天苏定远交代的功课都会完成,因为自己所背负的殷切期望实在太重,哪怕这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二少爷,菜热好了。”厨子小声道。
苏澈呼吸渐缓,活动了下手脚腕,然后起身,无章法地挥了挥拳,踢了踢脚,这才进了厨房。
……
饭后,苏澈往自己的小院走去。
今夜天色过分的黑,月和星都隐没在厚重的云层里,不过府里人多灯多,且府中也有巡逻的家丁护院。
苏澈低着头走路,在过回廊拐角时头皮微麻,即便意识来不及反应,身子却下意识有了动作,他脚步一偏,整个人便朝一旁让了让。
“咦”从那边走过来的中年人早就感知到了有人过来,下意识有了错开规避的动作,但没想到对方同样如此。
要知道,这回廊拐角处本就阴暗,此时又在夜里,假山阴影遮蔽,此处仅有微弱灯光过来,很难分辨人影。且依自身武功,就算是近在眼前,又如何是眼前这个孩子能发现的
或许是巧合
“你是苏兄的儿子”
就在苏澈打算绕过对方离开的时候,那人却开口了。
虽然对方并非苏府中人,可此处离正堂不远,且府中府中家丁也对其无视,显然是苏定远的客人。
最主要的,是苏澈看到了对方腰间那枚腰牌。
这是六扇门才有的金章腰牌,赐予大梁九位金章捕头。
“是。”苏澈点头,余光却扫了眼附近走过的守夜家丁。
“看到了本捕的腰牌还不放心吗”中年人一笑,道:“本捕楼钱。”
苏澈微惊,然后抱了抱拳。因为此人在金章捕头中排行第三,绰号「铁手金钱」,是可破甲**的高手。
楼钱一乐,同样抱了抱拳,“走了。”
6.苏府早
次日,苏澈才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情。
他一向起得早,又因为每隔三天便要药浴一次,今天便是时候,所以府中下人早早就开始准备,而他也是睡不着的。
在打了一遍龙象伏魔桩之后,配合无名桩功吐纳一番,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然后,在去正堂用膳时,便看到了跪在正堂阶下的府中教习黄世良,以及断了右臂的黄文虎。
后者此时哪还有往日那副霸道的样子,反而浑身透着一股虚弱,胳膊断处的纱布已被血染红,脸色也苍白的厉害。
“这”苏澈难免疑惑,却不会管。
因为这里是正堂,下人不时经过往来,苏定远不会不知道,他可不想平白挨了训斥。
而黄世良此时也看了过来,这个有「紫阳手」之称武道好手,脸上竟多是苦笑和无奈,他没有说话,但苏澈知道对方的目的便是求见苏定远。
“阿澈来了,进去吧。”
堂中有人走出来,周子衿一身青衣,乌发用一根红绳束在中端,倒有几分温婉样子。
苏澈连忙进了堂内。
“你们也进来。”周子衿看了眼黄世良父子。
黄世良脸色一喜,扶着一旁身子已经有些摇晃的黄文虎起来,慢慢走进堂中。
堂中人不少,一张圆桌,饭还没上,坐满了人。
一身紫色锦袍的苏定远坐在首位,左手边是低眉顺眼却又不时看向门口的苏清,他精神有些萎靡,显然昨晚睡得并不好。
苏清旁边是周子衿的位子,苏澈就在她下手位置坐了,心里闪过昨晚父亲训斥兄长的场景,不由暗自摇头。
苏定远右手边的,一直到苏澈身旁,总共坐着四个人。
四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年纪不过二十一二,是苏定远的四房小妾。
在苏澈和苏清两人的娘亲去世后,苏清闯下第一个祸且有了「京城三废」名号的当年,苏定远便接连纳了这四房小妾,取名「刀、枪、剑、戟」,直到苏澈展现武道天赋,他这才作罢。当然,这四女自是不会武功的。
唯一的一点,便是这四人都无有身孕。
此时,黄世良父子已经走进来了,一见上首不怒而威的苏定远,身子一软,作势就要跪下。
苏定远冷哼一声,伸手虚抬,堂下两人便怎么也跪不下去了。
这一手,让苏澈眼里微微泛亮。
彼此相距两丈,这说明苏定远至少有一门上乘外功大成,自身武道理念通透,致使气血可影响周身三丈天地,御气伤敌。
“动不动就跪,我看你是这几年安逸日子过久了,失了当年的血气。”苏定远沉声道。
黄世良身子一颤,随即努力直起腰背。
“说吧。”苏定远看他一眼,喝了口茶。
黄世良抱拳道:“将军,文虎可是您从小看大的啊,这口气末将想出。”
“你能事先知会我一声,说明你眼里还有我,但我说过多次,既然你从军中退了,那就不必再喊我将军。”
言罢,不等黄世良开口,苏定远又道:“至于此事,暂且搁置,我会给你和文虎一个说法,你莫要再管了。”
黄世良张了张嘴,他没想到自己跪了半个时辰换来的就是这么两句话,但他看着苏定远面无表情的样子,还想说的话就都咽下去了。
“那末…小人先告退了。”黄世良抱了抱拳,低头拉着黄文虎走了。
没人再说话,只有苏清谄媚着给苏定远添茶。
苏定远抬指,气劲打到苏清的腕上,后者脸色一拧,颤颤地把茶壶放下,然后揉着手腕哼唧。
桌上人都见怪不怪,苏澈瞥了眼,苏清腕上通红一片,已经有些发肿了,显然这次苏定远是动了火气。
“黄文虎那厮撇下我跑了,杀他都不为过,还好意思过来求您给他出气,真不是东西。”苏
7.考校
校场上,周子衿负手而立,腰身笔直,英姿飒爽更胜男儿。
苏澈个头尚矮,站在对面,哪怕着华服,无论从气质还是卖相上都落了不止一筹。
“你挑个兵刃吧。”周子衿说道:“一昧拳脚是活动不开的。”
苏澈目光在校场两旁的兵器架上徘徊。
“二少爷,用剑。”有人小声道。
“还是用枪吧,小姐武功高,一寸长一寸强!”
“你懂个屁,还是用刀好。”
虽然府中规矩森严,但不论苏澈还是苏清,对自家人都算是比较随和的,尤其是后者,哪怕声名狼藉,可也从未欺辱过自家的人,要知道,府上并非没有年轻貌美的丫鬟。
苏澈笑了笑,周子衿却俏脸一寒,单手朝这边猛地一推。
力道未至,气劲先到。
苏澈脸皮上生出一阵轻微的刺痛,他心神一凛,丝毫不敢大意。身子一侧,心沉腰马,人若龙象踩山,哪怕衣衫猎猎,单薄的身子仍是硬生生地扎根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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