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赊刀人

“在你家小师姑的伞底下当个乖宝宝不好么，非得过来跟我淋着雨，你看看你，都被浇成个水牛犊子了”王惊蛰不是可怜袁振兴过来跟自己一起浇雨，而是十分头疼他这么颠颠的来回跑来跑去的，看着很烦躁啊。
袁振兴挠了挠脑袋，脑袋：“小师姑刚才也是这么说的”
王惊蛰叹了口气，这样的人真的以后能将茅山发扬光大么，他觉得有点危险啊。
雨天路滑，山路泥泞，看王惊蛰没有一点停下来避雨的意思，反倒是一直朝着一个方向走，袁振兴就皱眉问道：“这条路，是我第一天遇百鬼时它们退下的那一条，你这是打算主动送货上门了？”
“你才是货呢”王惊蛰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说道。
“你这么做是为啥啊？反正它们都会来的，等着不就行了么？”
“它们来，是找我，我过去是找它们，百鬼夜行总归得有个原因吧，到底是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啊，不然你以为它们是为了遛弯？从哪里来估计很难找，但找一找它们要去哪应该很容易”
“万一它们夜行千里呢？”袁振兴不解的问道。
王惊蛰摇了摇头：“不会的，我有感觉离着不远了，应该没出这片山的，找到了百鬼夜行的终点，也许就能找到殄文的秘密了”
袁振兴感叹道：“怎么看你都不像是为了黄主任鞠躬尽瘁呢”
王惊蛰顿时笑了：“哈哈，看透不说透哦……”
袁振兴认真的点了点头：“我们是兄弟，我可不会出卖你的”
王惊蛰愣了愣，没想到这个词回从袁振兴的嘴里蹦出来，两人相识不过才十天左右，兄弟这个词乍一听似乎说的有点早，但不得不说，如今他俩的关系，这么形容真最合适不过了。
对于一个朋友本就不多的人来说，这个词很值钱的。
天大黑了以后，雨也停了，但山上山下还是泥泞的很。
王惊蛰恼怒的嘀咕了一句：“难不成要这么傻乎乎的站着等？”
他的话音刚落，就看见后面的茅山弟子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张席子铺在了地上，茅山小师姑矜持的拢着两腿坐了下去，袁振兴又跟个狗腿子似的，打开个冒着热气的保温杯递给了对方，那副做派看的他一阵阵的牙疼。
王惊蛰嘴角抽搐了几下，看着对方不经意间扫过来的目光，小声说道：“坐下来又如何？我赌你今天来亲戚，然后……肚子疼”
无趣的王惊蛰酸不拉几的摇了摇头，静静的等待着。
昨天，等着百鬼来找袁振兴，今天自然等的是来找自己了。
此地，王惊蛰隐约有点感觉，离那百鬼夜行的尽头不远了，不是随便的感觉，而是他觉察到了自己双眼中那两朵鬼火的跳跃，不知道为啥居然欢快了不少，隐约有透眼眶子而出的征兆，两只眼睛的眼皮也情不自禁的哆嗦了几下。
茅山小师姑冷冷的瞥了眼正在靠着一颗宽阔的大树休息的王惊蛰说道：“这么穷讲究的人真是够酸的了……”
等了小半夜，王惊蛰打了个哈欠。
“鬼来吧，鬼来呦，我已厌倦了等待……”
王惊蛰哼着小曲，山间就很应景的出现了一道鬼影。
说鬼，鬼就到，真快。





天命赊刀人 第709章何为死
茅山弟子如临大敌，袁振兴赶忙压着手说了声看看，看看再说，示意他们不要多管，小师姑呵斥了一句：“看他有什么猫腻！”
王惊蛰什么猫腻也没有，当那鬼影出现的时候他就蹲在了地上，下一刻那鬼影似乎动了下，俨然要飘向他身前的时候，王惊蛰随手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写了个殄文，那刚要动弹的鬼影晃了晃没有在动了，于是等了片刻，它想在动，王惊蛰再写第二个字，如此反复着一人一鬼折腾了五次，两者之间仍旧隔着挺远。
这惊奇的一幕，看的茅山弟子一阵讶异，王惊蛰却在心里盘算着，手中那根树枝则是被他一下子就给甩了出去，最后一个字他没有再写出来了。
殄文不成书，似乎形成不了威慑或者压制力，只不过是一场无用的拉锯战而已，那最后一字没有出，对面的鬼影始终没有退去。
王惊蛰想了想，很慎重的回过头，问道：“我给你的那卷白布还在吧？先不要弄丢了，以后可能还会用的到，过会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去管，只当是没有看见好了，记住管好你的嘴吧和手，闲事不要管”
“什么事都不管？”袁振兴诧异的问道。
“对，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要管，哪怕是……我死了”王惊蛰严肃，着重的提醒了一下，接着说道：“你要是实在好奇的话，到时候就顺着这山坡下去，一直往前走”
“这就完了？”
“不然呢？”王惊蛰想了想，又说道：“反正，你跟着来都来了，那闲着也是闲着，一会就为我收尸吧”
王惊蛰说完，就回过了身子，眼前那鬼影已经飘然而至，袁振兴迷茫了，低头问道：“小师姑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尸，尸体的尸吗？”
“舍身成仁啊，他想要以身试法，看看自己的魂是如何被勾走的，又被勾到了哪里去，生死两重天，他不体验一下结果，是根本不会清楚百鬼夜行后面的故事，那唯有自己试试了”常渔语气不屑，但心里挺感叹的，这夸张点说跟割肉喂鹰是一个道理啊。
常渔很为自己心里的感慨有点小恼火，就皱眉说道：“以后离这个白痴远一点，他太疯了！”
王惊蛰也是强自按耐住把最后一个殄文写出来的欲望，然后深吸了口气，静静的盯着对方，他甚至在内心深处告诉自己，要放弃所有的抵抗。
看着王惊蛰那镇定的身影和挺直的腰杆，茅山小师姑搜罗了下自己脑袋里曾经略过的无数个人影，她在茅山地位很高，是当代掌门的小师妹，出身又很高，平日里见过不少的大人物，比如龙虎，正一，武当等道派的掌门，还有少林的主持，大昭寺的活佛，她这时忽然意识到，这些大人物的身板，怎么就没有他这么直溜呢。
还是说，他真的一点都不怕死？
这时候的王惊蛰忽然说了一句话：“忽感天凉，不是因为夜雨，秋风也未到，而是人之将死……”
王惊蛰倒在了地上，身体凉了，魂走了。
有那么一瞬间，不知何处的王冬至突然就心悸了，然后就是一股揪心的疼，她强忍着胸闷心痛的感觉，从床上爬起来，翻出几枚铜钱握在手里，等了半天都没有投出去，然后咬牙骂了一句。
“真是个白痴！”
除了她，小草也从睡梦中惊醒了，额头上都是汗。
然后是王仙芝。
袁振兴有那么一瞬间是想要冲过去的，但是想着王惊蛰的话就按捺住了冲动，虽然小师姑说他是白痴，可自己还是能品出来的，这个家伙狡猾的很呢，至于茅山弟子们则是早早的就背过了身体。
王惊蛰的魂被勾了，从严格意义上来讲，他现在确实得算是个死人了，阴间对于人死的判定，就是取决于人的魂魄有没有离体，离了就是死了，像有些小孩和老人被惊了魂，然后魂跑了那自然不算是死亡，因为三魂七魄里还有几道在身体内呢，这是假死。
王惊蛰刚死的时候是浑浑噩噩的，这和常人死了没有什么区别，魂魄尚浅，自然不会有什么灵智，于是他只能随着他鬼影飘向林间。
几步之后，可能是因为天赋异禀的原因，王惊蛰渐渐的恢复了清明，初时心里有点复杂，然后他回头看了眼自己，就这一眼望过去，王惊蛰的忽然百感浮上心头来，他的眼圈微红，心中颤抖不已，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从王凤饶到王冬至再到王仙芝，最后出来的是茅小草，一念念之间想起了他生命中很多个对他来说最为重要的人。
他有一种很强烈的求生的欲望，甚至还有种想要指天就骂的冲动。
“贼老天，我若是死了，你让活着的人怎么办？”
王惊蛰被勾走了，王惊蛰消失了，随着那鬼影不见了。
袁振兴呆愣了半晌，林滚带爬的就跑了过来，他有些惊慌的坐在地上，伸手探了下他的鼻息和脉搏，微凉的尸体无疑是在向他透漏着一个信息。
“白痴，白痴，他这么干就不怕有危险而回不来么，这个家伙疯了，疯了”袁振兴碎碎念着，不可置信。
常渔也走了过来，略微皱着眉头看着地上躺着的尸体，想了很久后，说道：“这么拼，他可能是有着什么迫不得已的想法吧，不然何至于呢？但是，他确实挺疯的”
袁振兴没有言语，从地上站起来，弯腰把王惊蛰的尸体背在了背上，然后按照他说的，朝着山坡下一直走了过去。
常渔皱眉说道：“你想要干什么？”
袁振兴说道：“秦桧还有三个朋友呢，我以前在茅山长大直到出师，出了师兄弟一个朋友都没有，他现在应该算一个，那他交代的事情我得照办啊，不能负人所托”
常渔张了张嘴，想要拦着他去又放弃了。
这孩子蠢是蠢了些，但性子也是真的倔，拦不住的。




天命赊刀人 第710章看，他绿了
大半夜过去后迎来黎明，背着一具尸体的袁振兴并没有赶多少路，负重一百多斤走在山道上，这个负担可有点太大了。
王惊蛰的尸体被靠在树上，袁振兴闷头啃着干巴巴的饼干，一脸的疲惫外加哈欠连天，一个茅山弟子蹲在王惊蛰的尸体前，仔仔细细的看了几眼后，诧异的抬头问道：“怎么会没有尸斑呢？”
按理来讲，人死后一个多小就会有尸斑的出现了，五六个小时后会越来越多，但王惊蛰的身上一如往常，没有一块尸斑出现。
这茅山弟子又诧异的伸手戳了两下王惊蛰的身子，还凑过鼻子嗅了嗅，不解的说道：“除了微凉以外，皮肤光滑有弹性，没有僵硬表现，也没有尸味传来，我就奇怪了他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可是他的魂魄明明已经离体了啊”
袁振兴艰难的咽下饼干，喝了口水漱了漱口，很平淡的说道：“尽管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敢这么干就肯定有后手留着，没有人会真正蠢得把自己置之死地的，他又不是真的脑子不正常发疯了”
“那也只有七天而已，过了头七他要是没有还魂回来的话，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他的，我觉得还是太冒险了一点……”常渔摇头说道。
袁振兴“嗯”了一声，说道：“我就为他收尸七天，过了头七他不还魂，就把他给埋了吧，么的，想想就脑袋疼，一百多斤呢啊！”
“咦，他怎么绿了？”那茅山弟子又惊异的盯着王惊蛰的脸庞说道。
袁振兴“扑棱”一下就从地上跳了起来，慎重的盯着王惊蛰的脸，从他的脑门上开始逐渐的泛出了一抹绿意，这是很古怪的一幕，王惊蛰的脸蛋子在顷刻间就变成了绿油油的，仿佛呼伦贝尔大草原。
“转移了，转移了？”茅山弟子惊异的叫道。
这抹绿色沿着王惊蛰的脸向下蔓延，从脖子再到手臂间，几乎也就是眨眨眼的工夫，就铺满了他的全身。
“刺啦”袁振兴的反应很快，一把就将王惊蛰的衣服给撕开了，手落到他的腰带上，顿了顿后，在茅山小师姑惊疑不定却又反应慢了半拍的目光中，他麻利的把尸体上的裤子也给脱了下来。
常渔脸色一黑，抿了抿嘴，吐出两字：“混蛋！”
袁振兴头也不抬的说道：“小师姑你紧张个什么，不过就是一具尸体而已，看就看了，没啥的！”
“万一他以后要是活过来了呢”常渔咬了咬牙说道：“污眼睛！”
王惊蛰被扒了个精光，袁振兴的眼睛从他头上看到脚下，轻声说道：“绿巨人？绿倒是挺绿的，可是没看出来，哪里巨大了”
“把你的手机给我”袁振兴朝着旁边茅山弟子招了招手，从对方手中拿过电话，打开相机，然后紧盯着王惊蛰的尸体，当他从头到脚都绿了后，尸体表面上浮现出了一层繁杂的文字。
“咔嚓，咔嚓”袁振兴按动快门，将尸体上的一副殄文给拍了下来。
王惊蛰经历了一场很奇妙或者说是诡异的旅程，在他被勾魂出来后，跟着百鬼中的那道鬼影飘然下了山坡，没过多久就看见了漫山遍野和古怪的一幕。
不是漫山遍野开满了花，而是漫山遍野站着几百只鬼，齐刷刷的一动也没动，就像是等待着什么的。
后来才知道，这百鬼原来等的是他。
当王惊蛰加入百鬼的队伍后，就形成了一列，他排在了最后末尾的位置上，前方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不紧不慢的行进着，这时他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百鬼中的一员。这算不算是在卧底，王惊蛰忽然冒出了这个念头。
百鬼夜行，行了不知几何，前方忽然出现一个寨子，寨子上方阴气缭绕，鬼气重重，此行目标明显就是那里。
王惊蛰跟在队伍的最后头，心中忍不住的想道：“真是怪了哉了，是不是这些所有光怪陆离的地方，都是藏在山中与世隔绝的？这寨子莫不是当初那私塾先生求援的地方？”
王惊蛰让黄九郎帮他找了副独山和三都的地图，他传了一副比民用版更详细的军用地图过来，但王惊蛰很确定的是，前面这个寨子并不在地图上，他和袁振兴翻山越岭的找了好几天，曾经也路过此地，他更确定的是，两人也从来都未看见过这个寨子。
“做鬼和做人，难不成所看到的还会不同……鬼寨？鬼宅？额，真是活见鬼了”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绿了的王惊蛰随着百鬼飘向寨子，始一进入，他就感觉到了通体的舒坦。
魂魄在阳间，哪怕是黑夜里，对于阳气的侵蚀也会很难忍受，但这里一进来就觉得浑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像是被打开了一样，舒坦的很，这里的阴气很重，宛若阴曹地府一样，是适合魂魄的滋养。
百鬼排排站，不知所为，这时候很有哲理的一个问题出现了，鬼需要吃喝拉撒，需要睡觉么？
答案是显然的，完全不需要！
王惊蛰很称职的把自己当成了个孤魂野鬼，游荡在这透着阴气的寨子里，他好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的逛了起来。
寨子并不大，也就几十间房子而已，百鬼在此，这里自然就不会有什么活人了，他从一栋房子出来转入另外一间，没用多久就逛了个遍，此处除了阴气重一些弥漫着鬼气外，并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比如他想要找的殄文，也并未在这里看到一笔一画。
“那这些死鬼，又为什么巴巴的跑到这里来了呢……”同为死鬼的王惊蛰，迷茫的嘟囔了一声。




天命赊刀人 第711章七夜
第一天无所事事，游荡于山中，两天如此，三天也是，第四天王惊蛰面露惊慌眼神呆滞，到了第五晚的时候他就开始手足无措了，已经死了五天，再有两天就是头七了，到了头七他要是回不去的话，那就真成了一只彻底的死鬼了。
王惊蛰心里腹诽最多的一句就是，这些死鬼留在这个鬼寨子里，到底要干嘛啊。
于此同时，就在这寨子外面的山上，袁振兴也为他守了五天的尸体，尸体上的字迹从黯淡无光到逐渐消失了，他就一直捧着手机眼神发呆的看着照片上的几个字，这幅殄文也是六个，那卷白布上的也是六个。
袁振兴看的眼珠子都直了，翻来复起摇头晃脑的来回看着，百思不得其解，之前常渔和茅山弟子也跟着看了几天，看着看着觉得索然无趣就干脆放弃不看了。
“这两幅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袁振兴烦闷的抓着头发，冥思苦想，一副字可以震慑百鬼，一副字被百鬼盯着后浮现在尸体上，他始终觉得这两幅殄文一定有着什么必然的联系。
长夜有时候不是漫漫的，有时也会过得很快的，六天的夜晚在王惊蛰的眼里只是一晃就过去了，在袁振兴的眼里也是如此。
王惊蛰死后的第七天，也就是常人所说的头七，这一夜其实对于已死之人来讲是很重要的，因为到了这一夜，死鬼将会回魂，家中人为其烧了天梯送其进入阴曹地府，从此彻底天人两隔。
王惊蛰焦灼的等待了七天七夜，当最后的回魂夜来临之际，他也有些煎熬不住了，今天是他的底线，当再无任何发现的时候，他会引动自己所留下的后手，去回魂，至于能不能回魂这个问题，他压根都没有考虑过。
只是若回魂了的话，他怕自己将会再也找不到关于殄文的秘密了。
另外一头，袁振兴观字观的险些都要吐了，王惊蛰在煎熬，他也同样如此，就比如此时袁振兴一直在琢磨着个问题，那就是要不要挖个坑，到底是把他埋了，还是不埋。
“埋了吧，今天已经是第七夜了，我看他未必能回来了，至于那个什么殄文，也没必要去研究了，反正多少年来都没人认识那些字，再说了，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呢？我们茅山子弟降妖除魔靠的是茅山道法，和这什么殄文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你又何必纠结于此呢？”常渔看的都有点烦躁了，忍不住的催促着。
袁振兴看了下时间，叹了口气，说道：“先挖个坑吧，等着午夜一过，他要是还回不来的话，我就给他下葬也算是做到仁至义尽了，唉，真是可惜了，好不容易碰到个对胃口的人，没想到一不小心自己把自己给折腾死了，这是图什么呢？死心眼的家伙”
常渔撇嘴说道：“埋了之后，你就给他立一块碑吧，把那两幅殄文写上去，也算是让他死得其所了”
袁振兴神情落寞的嗯了一声，然后就是长叹，总觉得就这么离别了一位朋友，有些不太真实。
关于朋友，袁振兴的定位其实很简单，能相处的时候就相处，彼此掏心挖肺的那一种，不能相处的时候就好好送别，比如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的那种送别。
所以，心眼很实诚的袁振兴亲手为王惊蛰刨了个坑，然后将他的尸体又放在了里面，也翻找出了块木头，用刀子给削平了，茅山弟子都会随身携带毛笔，符纸，朱砂一类的东西，他就准备提笔在木板上写下两段殄文，用来当做王惊蛰的墓志铭，最后就是等待午夜一过，将坑用土给添上就算完事了，以后若是有机会清明和过年就过来给他上个坟什么的，没有机会那就不好意思了，只能在十字路口给他烧点纸钱了。
袁振兴拿着笔，蘸了下朱砂，叹着气说道：“可惜了，也不知道他就这么给折腾死了啊，早知道的话，就打听打听他有没有父母什么的，我好给他们带个信啊，又或者他有老婆的话……也好帮他照顾照顾，毕竟是兄弟媳妇么”
袁振兴长吁短叹了一阵，先是把那卷白布摊开，然后照着上面的殄文开始书写，当他第一次落笔写下第一笔的时候，和王惊蛰先前遭遇的那一幕也同样出现了。
袁振兴的心里猛然一哆嗦，力气被抽去了几分，他初时没有在意还以为是自己劳累了几天的原因，但是当他第一个字写完就气喘吁吁的时候，才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
袁振兴狐疑的又开始写下第二个字，卸力的感觉依旧很猛烈，胸腹中顿时还压抑起来。
袁振兴不解的抬头问向常渔道：“小师姑，我发现了个很奇怪的事情，写这殄文的时候，不知道为何我的精气好像都要被抽空了一样，一个字写完，就跟扛了两百斤的大米登上茅山一样，累的不行不行的了，这是怎么回事？”
常渔诧异的问道：“还有这种事？”
“要不你来试试？”袁振兴将笔递了过去，常渔不太相信的接了过来，照着白布上的字迹描绘下来，果然如同袁振兴所说的那般，她随即又把笔交给一茅山子弟，当然还是同样如此了。
好在是他们一共正好有六个人，写完这幅殄文的时候，虽然都被抽取了一道精气神，但还是能够挺得住的，只是讶异这种突兀的状况，有点想不通了。
袁振兴抬头问道：“小师姑，茅山的典籍你比我读的要多得多，你能解释出来么？”
常渔仔细想了半天，先是摇了摇头，继而试探着说道：“按你所说的，这幅殄文是百鬼来索命的时候，王惊蛰写下交予你，然后喝退了百鬼，那我想……”
常渔说到这里就顿了顿，袁振兴很好奇的说道：“小师姑，你接着往下解释啊”
常渔没有回他的话，脸上的表情来回的变换了好几次，眼眶里的两只明亮的大眼睛显得特别睿智，袁振兴说的没错，这位茅山小师姑很少会下山，她的绝大部分时间里，都是在茅山后面的尼姑庵中修行，然后无聊的时候就会去茅山教的藏经阁翻看各种各样的典籍，差不多都已经翻来覆去的读烂了。
常渔转着眼珠子想了半天，然后指着他手里的手机，说道：“你把另外一幅殄文，就是在绿巨人尸体上拍下的那副找出来，然后写出来看看”
袁振兴初时不解，但细想一下脸色豁然大变，前一幅惊退百鬼的殄文写下时抽取了他们身上不少的精气，那这一副在死尸身上发现的字迹，若是写下来的话，该又是什么样的一种光景呢？
袁振兴打开手机里的照片，一手拿着笔，看了几眼后在那块木板上，他提笔，落下，写下了第一个字。




天命赊刀人 第712章一语道破
袁振兴提笔落字，一字写完，脑袋当即一阵眩晕，忍不住的单膝就跪倒在了地上，茅山弟子连忙扶住了他，常渔皱眉问道：“又出状况了？不行你就停下，换我们来，轮着来还是比较靠谱的”
袁振兴想了想，刚才有种感觉挺奇妙的，但是却说不上来，他摇头说道：“我再试试，感觉不好我自然会收手的，哪像那个白痴啊会硬着头皮去干，我才不会那么傻里傻气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