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朝天
作者:猫腻
千里杀一人,十步不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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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朝天 说在前面
大道朝天是一个非常好的故事。
明明刚开始写,为什么就这么说?
这说明了我的骄傲自大还是恬不知耻?
都不是,因为我在标题上已经说清楚,这会是说在前面的话。
这个故事好在哪里?
首先好在我自己非常喜欢。
当然,如果我不喜欢这个故事,我也不会开这本书。
新书从八月中推迟到现在,除了家里事情多,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我确实没能想出一个故事,能够说服自己花两年甚至更长时间去写。
我一直觉得时间是最重要的东西,因为我怕死。
我在一件事情上花时间,就一定要觉得那个时间花的值得,那段生命才不算浪费。
以前的每本书,我都可以拍着胸脯说,我是这样衡量的,那么新书当然也要这样做。
特别高兴的是,九月的时候,渐渐有个故事在我脑子里浮了出来,在接下来设计与整理的过程里,这个故事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让我觉得喜欢。
这种喜欢到后面,甚至让我有了一种笃定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这个故事的主题与时间与生命有关。
至于主题是什么,大家稍后点开下一页就能看到了,非常明确而简单。
这一次,我真的是把话全部都说在前面了。
以此也能看出我的胆量。
为什么如此有胆?
因为准备工作做的不错。
在我所有小说里,将夜和新书大道朝天在开书前做的准备工作最多。
将夜的时候情况有些特殊,写完间客后觉得自己已经人生巅峰了啊!很担心自己再写不出来好故事了,很焦虑,于是咬着牙想要写出一本特别牛逼的小说出来。
我始终相信,努力就能得到回报,将夜的情形就是这样。
虽然到现在为止,我自己最喜欢的还是间客,但要从小说整体来看,将夜非常优秀,我很欣赏能写出将夜的我。
那为什么大道朝天的准备工作我也做的如此认真?
上个月我就在微信公众号里说过,大道朝天可能是我最后两部甚至一部三百万字篇幅的大长篇。
所以我会用最认真的态度来写,哪怕会用力过度,显得刻板、匠气,也在所不惜。
所谓认真,当然不是永不断更、每日三更……(说了也没人信不是。)
我是说我会更多地尝试以前写书时没有做过的事情以及野心。
这是我第一次用四个字的书名,刻意为之,大道朝天的故事走法也必然会与以前的小说有些不一样,同样也是刻意为之。
做什么事情都应该认真,都应该贪图做的更好,我对自己的要求就是每本书都有些不一样,争取在某些方面有进步。
关于新书,我想做的是剧情流。
择天记开书的时候就说过,我想这样做,但后来自己要求不够严格,自我施加的压力太小,一旦进入连续更新阶段,就开始习惯性手滑。
这里的手滑指的并不是灌水,虽然有意无意,肯定有比较水的章节。
这里指的是情节之外的情绪抒发、话剧似的咏叹调,因为我个人的喜好,经常会大段地出现。
新书我想尽可能地减少这些内容。
这是在向我喜欢的很多作者学习,这些作者里有现在的,当然也有以前的那些大物,比如金庸,他的情节就很干脆,像萝卜一样,嚼起来,美滋滋。
我想朝这方面努力一下,我觉得这才是商业小说的王道,也是对读者的无上信任。
网文作者里,尤其是像我以及沙包以及很多性情相近的作者,每每写完一个情节,总担心读者没有看到里面的好与妙,或者说没有看懂什么,又或者是剧情本身的原因带来的不自信、不从容,于是会在后面的剧情里解释半天,特别啰嗦,看着很是不舒服,我想把这个问题扭转一下,文字方面也要求严格些,景物描写能少就少,心理描写能少就少。
这是对读者的尊重,相信大家能够看到隐藏在剧里的我的思考、感悟以及审美这些东西。
这样会不会导致整个故事太干,不好看?
就像这个故事里的男主角以后会说的那样——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都说我情怀啊什么,其实我不认,这些不好随便拿出来说,除了自嘲的时候。文笔好更是从来都没有认过,文字这个东西,我天赋普通,后天又没有勤奋学习苦练,怎么可能好得起来?
补充一句,我每本书的文字都会比上一本好,这是肯定的,因为我就是这么有追求的人。
跑题了。
我真正自信的是什么?是情节。
我写的故事,情节向来很好。
新书希望能够在这方面更加强化。
新书剧情当然还是会有很俗套的地方,因为太阳底下从来没有新鲜事,而我是在阳光下长大的。
这句话是十四年前,杀猪在映秀的评论区里和我对话的时候……我说的还是他说的来着?
当然这句话也不新鲜,是句西方谚语。
想起来了,是他说的……
不管是谁说的,总之十四年了,我四十岁了。
不能浪费生命,不管写书还是做别的任何事情,得做自己喜欢的,并且争取得到更多人的喜欢,然后牛逼。
包括看书也是一样。
说句犯忌讳的话,我写故事是用来给大家打发时间的,如果写的不好看,或者说不合您的口味,那就不要看,时间别浪费在这上面,多陪家里人打打麻将多好。
当然,也别骂我,大家活着都有辛苦,各走各的,彼此体谅,世界和平。
我当然不会承诺不断更或是别的,我唯一能做并且愿意承诺的就是,尽可能地写好这个故事,不浪费你们的时间以及我的时间。
这句话以前其实说过,但可能被忘了,再次说一下。
那么,现在就让我们开始吧。
大道朝天 第一章 三千里禁
四大从来都遍满,此间风水何疑。故应为我发新诗。幽花香涧谷,寒藻舞沦漪。借与玉川生两腋,天仙未必相思。还凭流水送人归。层巅余落日,草露已沾衣。
(苏轼,临江仙,风水洞作,以为题记。)
……
……
朝天大陆南方,一片青山绵延数千里,数百秀峰终年隐在云雾中。
天下第一修行大派青山宗便在此间,普通人极难一睹真容。
青山外散落着一些普通村镇,其中一座小镇位于西南丘陵地带,因山里涌来的仙雾而名为云集。
云集镇景致颇佳,适逢初春时节,和风拂面,杨花轻舞,雾气似有若无,仿佛仙境。
镇上居民行走其间,早已习以为常,酒楼上的游客们则是赞叹不已。
坐在窗边的阴三,却只想吃火锅。
“世间没有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那就用两顿火锅……现在这句话在冥都很流行,听说是从朝歌传过去的,我却觉得应该是益州。你们也知道,我们那儿终年不见阳光,潮湿阴冷,谁不喜欢火锅?愿蘑菇丰收?你们地上的人喜欢吃,我们吃了几万年早就吃腻了。我就现在想吃顿正宗的火锅,然后回去吹嘘一番,这有什么错呢?”
他看着在红辣汤汁里翻滚的鸭肠与不时浮沉的花椒,咽了口唾沫,抬头望向桌对面的一名少女。
那名少女有着一头乌黑亮丽的短发,眉眼如画,稚气犹存。如果她笑起来的话,应该会很俏皮。但她没有,眼帘微垂,细长的睫毛一眨不眨,就像是一幅画像,并非真人。
房间还是那样安静,窗外行人的脚步声变得越来越清晰。
阴三说道:“好吧,我承认自己留下来是想看热闹,但这场大热闹,整个修行界谁不想看?就因为这样,你们就要收拾我?不至于。这位师妹,能不能麻烦你松开这东西,就算不放我走,但让我先吃两筷子,锅里的毛肚和黄喉再不捞可就没法吃了。”
鸭肠已经沉到了汤底,花椒还在沉浮,毛肚与黄喉若隐若现。
阴三吃不到这些,因为一条淡银色的金属细链紧紧地捆住了他的身体,他无法动弹,更没办法拿筷子。
少女静静坐在桌边,没有说话。
阴三忽然说道:“你的剑呢?如果你先前用飞剑偷袭杀我,我自然防无可防,但现在你就这样坐在我的面前,难道不怕我暴起反击?你真以为这根剑索就能制住我?”
少女还是没有理他。
阴三终于认真起来,说道:“青山宗乃是剑道大宗、正道领袖,难道想不问而杀?”
少女终于抬起头来,眼睛明亮而清澈,没有任何杂质。
看着这样的眼睛,阴三觉得很放松,紧接着却觉得眉心有些微凉,就像一滴雨珠落在了那里。
一柄小剑静静地悬停在他眼前的空中。
他不知道自己的眉间出现一道血洞,洞口很小很圆,甚至可以用秀气这种词来形容。
一道鲜血像极细的瀑布从他的眉心涌出,落在火锅里。
冥部弟子的血也是热的,与火锅里的汤比起来却是冷的,沸腾的锅面渐渐平息。
他眼里的生机也渐渐冷却,只留下了些不解的情绪。
数百粒幽冷的火焰顺着森然的剑意飘向酒楼四周,遇物则散,那是冥部弟子魂火的残余。
少女神情微凛,双眉挑起,眼角也随之而起,仿佛细细的柳叶,自有一种锋利的意味。
很快,她的眉便落了下来,若有所思。
那把小剑飞向了窗外,消失在街上。
她手指微动,捆住阴三的那根细链化作一道流光落在腕间,成了一只银镯。
“我是外门弟子,没有剑。”
她起身对已经死去的阴三说道。
阴三的尸体倒在地上。
她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酒楼里响起一阵惊呼,食客与游客们惊慌失措跑向楼外。
薄雾未散的街上出现一位中年男子,只见他神情淡漠,容颜清瘦,眼神幽冷,自有一派仙风。
“冥部妖人来我青山宗招摇,死有余辜。”
听着这话,民众哪有猜不到此人身份的道理。
来自外郡的游客吓了一跳,赶紧跪倒在地不敢抬头。
镇上居民也纷纷口颂仙师拜倒于地,但毕竟久居云集镇,对青山宗的仙人事迹听的多,甚至偶尔还能一睹仙师踪迹,清醒的也快些,觉得今日这事太不寻常。
冥部与人族敌对已有数万年时间,深仇难解,但自两千年前青山宗纯阳真人与当时的神皇联手在大泽击败冥师率领的大军之后,双方之间已经有多年未曾大战,甚至私下还会来往。就算是朝歌都城或是风刀郡这样的地方,现在捉着冥部妖人,除了奸细,往往也只会送入镇魔狱,寻找机会与冥部交换人员或是索要财物,更何况青山宗乃是世外仙派,行事风格向来淡然,今日怎会下手如此之狠?
微风轻拂,街上薄雾尽散,十余名年轻人聚在了酒楼前,容貌气质俱佳,乃是青山宗的外门弟子。
“见过孟师。”
那些年轻弟子向那位中年人恭敬行礼。
被称作孟师的中年人神情肃然说道:“大事在即,都小心些。”
众弟子齐声应是。
孟师又道:“收拾完便离开,莫扰世间太久。”
那名少女从酒楼里走了出来。
孟师看着她,神情温和了些许,说道:“腊月不错。”
说完这句话,一道剑光破空而起,他的身影已然消失。
……
……
“师姐。”
“赵师姐。”
青山宗弟子们向少女围了过来,脸上满是仰慕、敬爱之情。
叫赵腊月的少女不过十二三岁,明显比同门年幼,不知为何却被称作师姐。当她吩咐众人清理客栈,消除痕迹,确保那名冥部妖人的魂火碎片不会异变时,也没有遇到任何质疑,威信颇高。
“仙师说的不错,七日前天光峰便颁下三千里禁,这妖人居然还敢滞留不去,真是找死。”
一名弟子看着被抬出来的那具尸体,忍不住摇头说道:“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们这里还好,听说就连两忘峰的师兄们都去了浊河镇压妖魔,剑光照亮了南河州。”
“那算什么?前天夜里,四大镇守忽然同时醒来,满天的星光都被它们吃了一半!”
弟子们兴奋的议论着,赵腊月没有说话,静静看着灰暗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青山有九峰,隐在云雾中。
天光峰乃是祖峰,掌门居所。
两忘峰是第二峰,青山宗最强的年轻弟子都在其间修剑。
当青山宗遇着真正的大事时,便会启动大阵,并且颁出禁令诏告整个大陆。
——大青山外多少里内禁止随意出入,非请者格杀勿论。
禁令的距离越长,表明事情越严重。
当年太平真人闭死关之前,青山宗曾经颁下八百里禁令,震惊世间。
从大青山向外延展八百里,禁令等于覆盖了五分之一的朝天大陆。
为了配合青山宗的禁令,神皇陛下甚至派出数万大军连夜北上,以震慑北地雪国与冥部。
如今青山宗居然颁下三千里禁令?
究竟要发生何等样的大事?
赵腊月的眼睛忽然眯了眯。
因为她一直注视着的那片灰暗的天空忽然变得明亮起来。
日上中天,云雾渐散,远处的群峰若隐若现,仿佛无数对准天穹的巨剑。
众弟子的视线随她而去,落在群峰之间。
阳光照在这些张稚嫩的脸上,全是景仰。
如临大敌,三千里禁,那是因为今天青山宗即将迎来千年里最重要的一件大事。
景阳师叔祖要飞升了。
大道朝天 第二章 斩天一剑
“稍后看着何等样的天地异变,都莫要惊慌。”
青山宗弟子要求镇上民众各自回家,不多的一些游客也赶回了客栈,街上很快便被清空。
一名弟子看着地上的那具尸体不解问道:“这名冥部弟子魂火普通,法力低微,怎么就敢留在这里?”
有弟子应道:“谁知道?也许他就是想看师叔祖飞升,这等盛景,谁不想看?”
忽有风起,道畔大树青叶纷落。
弟子们抬头望向天空,只见数百道剑光在高空各处向群峰而去,其后又有十余道法宝特有的莹光充斥天空,最后一座极大的莲花座渡空而至,禅息飘飘竟较天空更为高远。
“难道那是悬铃宗的老太君?”
“无恩门主!”
“镜宗长史!”
“那道剑气冲天而起,不可一世,莫非是那人?”
“两忘峰的师兄们回来了,上德峰的司长老也回来了!”
“居然卷帘人也来了?”
弟子们震撼的无法言语,若非今日大事,他们哪有可能同时看到如此多的大人物。
赵腊月没有理会这些事情,提起阴三的尸体向镇外走去。
……
……
那位孟师没有离开小镇,而是站在镇外一棵高树上,看着那座高峰,情绪有些复杂。
景阳师叔祖辈份极高,乃是太平真人的师弟,便是掌门大人也要恭恭敬敬地喊他一声小师叔。
据说这位师叔祖天赋极其惊人,创造了修行界无数难以想象的纪录,但常年在第九峰里静修,很少见外人,诸峰里那些大弟子都没有几个人见过这位师叔祖的真面目,更不要说他。
今日不止各大宗派掌门齐至,很多隐居的世外高人也来了。
他没想到就连那位传说中的佛宗禅子也来了。
听闻在云层深处可能还隐藏着别处大陆的大能。
果然是千年来未见之盛事。
如果那道剑气来自剑神,刀圣呢?
孟师的情绪有些茫然。
那些名字离他太远。
那座山峰离他更远。
关于那位师叔祖,他只是听过一些传闻而已。
据说掌门当年继位后提到在峰间隐修的这位长辈时,只说了小师叔三个字便不再多言,有太多的不尽之意。
他明白这是为什么,就像整个青山宗都明白,为何上德峰的剑律师伯提到这位师叔祖时从无敬意,只会冷哼。
小师叔祖是青山宗乃至整座大陆修行境界最高的强者。
但从踏入青山的那一天起,他便在峰间静修,很少在人前现身,更不用说出手。
他没有代表青山宗参加过梅会,没有与朝歌的皇朝强者切磋过,没有与别派的隐藏高手较量过,修行门派与冥部长老的隐秘血战里看不到他,就连当初与雪国三场修行强者的大战里,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漫漫修道路上,他什么都没有做过,只是修行。
是啊,只有这种心无外物,断情绝性的修行者,才能走到修道路的尽头,去往难以想象的境界吧。
只是,这样的修道生涯……师叔祖的修为再高,对他们这些后辈弟子有什么意义?对青山宗有什么意义?对天下苍生又有什么意义?
再如何惊世骇俗,传说终究只是传说,不可能存在于真实的世界里,那么便走吧。
看着雾中若隐若现的那座高峰,他的唇角露出一抹微涩的笑容。
待他看到赵腊月提着那名冥部妖人的尸体向镇外走去,笑容里的苦涩意味消失,有些吃惊,很是欣慰。
整个世界都在看着那座山峰,她却不看。
小小年纪,道心何以如此宁静?
不愧是整个青山宗都在暗中注视的天才少女。
忽然,他脸上的笑容消失,再次望向那座峰顶。
正如他所说,有资格望向那座山峰的人,这时候都在望着那边。
群峰间的云雾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搅动,剧烈地卷动,向着四野淌去,渐渐露出了湛湛的青天。
云层深处的几个模糊光影被迫现出身形,向着青山宗所在的天光峰行礼,似乎从容,其实颇有些尴尬。
在更远处的地方,两团泛着幽冷火焰的黑影,高速向后撤去,显得很是狼狈。
孟师能猜到其中一位应该是冥部的大祭司,另一人又是谁?
青山大阵没有发起攻击,有笑声从天光峰上响起,同时生起的还有一道极为森然的剑意。
那道剑意仿佛波浪一般向着群峰四周扫去。
一道剑光自崖间而起,仿佛被迫回应,飘然而去。
直至那道剑光退出三千里外,来到西海之上,来自天光峰的剑意才渐渐平息。
“掌门出剑了!”孟师微惊。
有资格让青山宗掌门动用承天剑的人,整个大陆也没有几个。
西海之上那道冷光,便是剑神的剑?
……
……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哪怕是这些名动宇内的大物接连现身,对第九峰都没有什么影响。
那座孤峰还是那般安静,仿佛毫无气息。
忽然,天地变色,十余道闪电撕裂碧空,数十团天雷轰向孤峰!
那些蕴藏着天地之威的雷电未能触着峰顶,便被斩成了碎片,化作了青烟。
因为孤峰里生出一道剑光。
没有人知道这一剑与先前的承天剑究竟谁更强。
不要说这位孟师,就是三千里外的那些大物也看不出来。
孤峰上出现的那道剑光看起来没有任何威力。
那就是一道剑,简单极了,很随意地斩向天空。
天雷却遇之而灭。
剑光继续向上。
嘶的一声轻响。
湛蓝的天空上多出了一道极细的裂口。
无数似金似玉的光浆,从那道裂口里流淌下来,遇风而散,化作无数光点,照亮了整个大陆。
一剑斩天?
典籍之上的那些大修行者飞升时,都是靠自身修为与天雷苦苦相抗,直至最后通过考验,天雷停歇,光浆如天女散花般落下,方能看到那条通天大道。
今日景阳师叔祖却是根本不待第二轮天雷来临,便主动出剑。
难道他要用自己的剑,强行斩开一条通天之路?
这是何等样的气魄!又是何等样的自信!
孟师震惊无比,脸色苍白,嘴唇微颤。
西海上的那道剑光之主,还有在青山宗里观礼的强者们,看着这幕画面,也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孤峰之上,那道剑光依然在向天而去。
罡风呼啸而至,天雷轰隆不停。
那道剑毫不理会,只是一意向上。
如果说这是天地给予将要飞升的修行者的最后考验,这道剑光的回应可以说是完全无礼。
天地之威与那道剑意的交战,早已驱散群山间的云雾,青山宗九峰终于首次同时出现在世人眼中,却无人注意,因为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那道剑光上。
那道剑光离天空的距离越来越近。
天穹裂口越来越大,淌落的光浆越来越浓,令天地间变得越来越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