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朝天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猫腻
他们如果不想亮明身份,便要想办法自己进去。
赵腊月想着剑律大人的冷酷性情,说道:“我让元曲过来开路?”
师父让徒弟过来做任何事情都很正常,比如走后门之类。
“这里我比他熟。”
井九带着赵腊月向峰里走去,没有顺着山道而行,而是直接走进了松林里。
寒风拂着树枝,松涛阵阵。他对这里确实很熟,明明没有道路,视线所及之处都是厚厚的松针,却能轻而易举地找到方向,很快便来到西麓的一片山崖,找到了一处洞府。
这里的温度要比峰下更加寒冷,如果不是修道者,只怕需要裹上好几件棉服,才能撑得住。
赵腊月跟着他走进那座洞府,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应该已经荒废多年。
在洞府的最深处有一堵石墙,她伸手摸了摸,发现表面滚烫至极,有些吃惊地发现,原来整堵墙居然都是火玉。
石墙上附着一道禁制,井九挥手除之,带着她继续向里行走,穿过数道狭窄的石缝,走进一条幽暗的通道。
越往通道深处,温度越低,越来越冷,石壁上凝着的冰霜越来越厚。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通道终于走到尽头,那是一处断崖。
崖前是深渊,或者说是一个通往地底的大洞,一道天光从极高处落下,照亮了洞底。
一只如山般的巨大黑狗静静躺在洞底。
天光照亮它身上光滑、没有一丝杂质的黑色毛皮,看着就像是最名贵的缎子。
井九带着赵腊月飘下去。
黑狗睁开眼睛,居高临下看着他们,眼神幽冷而漠然。
“她是神末峰主赵腊月,它是尸狗。”
井九为他们做介绍。
黑狗缓缓低头,表示见过了。
赵腊月认真行礼。
黑狗再次闭上眼睛。
井九看着它沉默了会儿,转身向剑狱里走去。
剑狱里也很寒冷,空气非常干燥。
通道两侧囚室里散溢出来的气息非常可怕。
这些囚犯有的是恐怖的大妖,有的是冥部的强者,有的是双手染满鲜血的邪修。以赵腊月的性情,她应该对这些囚犯的故事很好奇,说不定还想找机会过来试剑,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她看都没有看那些囚室一眼。
“这间囚室里关着的是泰炉师叔,你应该称师叔祖。”
井九发现赵腊月没有反应,转头望去,发现她在想什么事情竟是想得出神了。
“怎么了?”
“没有……我只是忽然觉得,神末峰里要不要养只狗?”
赵腊月醒过神来,看着他认真问道。
井九想了想,说道:“元骑鲸不会同意。”
赵腊月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用双手比划了一下长度,说道:“我是说养这么大只狗。”
井九不明白,问道:“为什么忽然想着要养狗?”
“现在峰上有猴子,有猫,有蝉,对了,还有你带回来的那匹马,养只狗怕什么?”
赵腊月说道:“我们出去的时候还能看门,总不能指望那只懒猫吧?”
“为什么要养狗?”
“狗很忠诚。”
“为什么?”
“尸狗大人很帅。”
二人随意说着话,来到了剑狱深处的一处大厅。
大厅的地面是青石铺成,四周有灯,比剑狱别的地方要明亮很多,也温暖很多。
二人的右手方有条通道,在灯火的照耀下通往极深处,尽头有间囚室。
通道与那间囚室外,都布满了朝天大陆最凌厉的剑意。
感受着那些剑意,赵腊月神情微变,下意识里看了他一眼。
“这些都是我当年的剑意。”
井九带着她向通道尽头的囚室走去。
前些年他来看柳十岁的时候,只是看了那间囚室一眼,没有过去。
因为他不想去看囚室里的画面。
既然是他的剑意,自然随着他的踏入而自行解开。
没用多长时间,他与赵腊月便走到囚室前,推门而入。
囚室里的布置很周全,有床有桌,有各种器具,有引来的细泉,甚至还有法器不停幻出蓝天白云。
剑狱里这样的囚室仅此一间。
赵腊月看着床上的那具白骨,已经猜到这里曾经关押的是谁。
只是太平真人逃离剑狱才三十年,为何就变成了一具白骨?
井九走到床前,发现那具白骨的右臂已经齐肘而断。
“原来如此。”
整座青山,他与师兄对万物一剑这四个字的理解最深。
所以那把飞剑看着不像是剑,而是笛子。
井九静静看着那具白骨,仿佛看到了很多画面。
在这间与世隔绝的囚室里,师兄沉默地修行,用尽无数岁月,忍受极致痛苦,最终把自己的手臂练成了飞剑。
然后,他把右臂从身体里撕扯下来。
能承受多少痛苦,便意味着当年井九与柳词、元骑鲸的背叛给他带去了多少痛苦。
这些痛苦,现在想来都是恨意了吧?
赵腊月明白了井九的意思,视线从白骨的断臂处移到他变形的右手上,心想果然是师兄弟啊。
大道朝天 第四章一眼无辜神末峰
天近人的洞府位置是西海剑派方面故意泄露给阴三,想要与玄阴老祖配合,做成这件惊天动地的买卖。
那个戴着笠帽,走进海州城酒楼的男子,是双方都能接受的中间人。
西海剑派的局失败了,而且败的很羞辱,损失很惨重,但那名戴着笠帽的男子不担心会受到什么责罚,因为他在西海是客卿,自身身份也很特殊,而且除了这件事情,他还有很多别的重要使命,相信西海剑神对他会有足够多的耐心。
离开海州城后,他没有回西海剑派,而是通过清天司的关系,乘坐朝廷的车辆,穿越数州数郡之地,来到了豫郡。
豫郡之北距离云梦山已经不远,遇到正道修行者的机率也越来越大,他不想遇着太多的麻烦,直接去了桂云城的珍器阁,拿出一份罕见、但价值普通的千年莲子拍卖。
这个约定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他不清楚对方安排的人是否能够坚持到现在。
更何况对方现在已经离开了中州派,下落不明。
那颗千年莲子当天夜里便被人买走了,第二天便送进了云梦山。
第四天的时候,戴着笠帽的男子便看到了白早。
他说道:“我没想到来的会是你。”
白早依然像往年那般柔弱,声音更加淡然,说道:“我更想知道你是谁。”
那名男子摘下笠帽,然后取下脸上的黑色面具,露出了青色的脸。
白早微微挑眉,说道:“你知不知道,如果让正派弟子知道你在桂云城,你必死无疑?”
世间邪修众多,奇形怪状的也很多,但有着一张青色的脸的人很少,苏子叶微笑说道:“我现在是西海剑派的客卿,他们没有理由杀我。你应该清楚,很多年前我就不再是玄阴宗少主,玄阴宗与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白早没有再说什么,问道:“何霑去了白城,你找我师兄做什么?”
苏子叶深深看了她一眼,说道:“千年莲子落在你的手里,你就应该知道我与童颜最初的计划。”
白早说道:“师兄对我说过。但我始终不明白,就算你获得了剑神的信任,又如何能够杀死他?”
苏子叶说道:“我对他说过我有办法,是因为我刚好知道有两个很可怕的人对西海动了心思。”
白早说道:“连你都觉得可怕,与他们联手,岂不是与虎谋皮?”
苏子叶说道:“我要找的是谈白二位真人。”
他曾经是玄阴宗的少主,以天赋绝佳著称,当年甚至还在洛淮南之上,但他远远没有资格与中州派的二位真人谈判。
只有一种解释,他是一名中间人,代表的是那两位很可怕的人的意志。
白早说道:“他们要什么?”
苏子叶说道:“西海剑派覆灭之后,灵脉归我玄阴宗。”
白早说道:“世间没有人值一条灵脉。”
苏子叶说道:“当初童颜答应从昆仑山分出一道灵脉给我,我现在只是改了一下选择,中州派既然自视为正道领袖,难道好意思去把西海的灵脉都占了?”
白早微笑说道:“你才说过,你早已不是玄阴宗少主,玄阴宗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苏子叶说道:“如果能把这件事情办好,玄阴宗自然会重新成为我的。”
白早忽然问道:“与果成寺的事情有关吗?”
苏子叶说道:“那些老人一根手指就可以捏死我们,我们做好信使的本分便好,别的不要问。”
白早说道:“放心,我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
苏子叶说道:“包括井九。”
白早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童颜到底出了什么事?”苏子叶问道。
白早说道:“不该问的事,不要问。”
苏子叶微微一笑,就像绿色的树叶被风吹动,望向窗外的桂云城街道,说道:“当年洛淮南在这里被人杀死,你应该很清楚,那是童颜在为你报仇。”
白早说道:“你想说什么?”
“洛淮南死了,童颜叛了,青山那边也好不到哪里去,你们两家号称正道领袖,现在看来却比我们这些邪道还乱。”
苏子叶收回视线,看着她说道:“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
……
青山确实有些乱,但井九和赵腊月还不知道。
回到神末峰,井九把宇宙锋扔还给顾清,说道:“走时再给我。”
赵腊月看了他一眼,心想又要出去?这可不像你的性情,难道是剑狱里太平真人的白骨提醒你了什么?
顾清接过宇宙锋,发现剑上清冷空寂的感觉稍微弱了些,或者说那种感觉更深的浸入了剑体里。
元曲好奇地凑了过来,眼里满是羡慕。
顾清笑了笑,把宇宙锋递到他手里,开始向井九与赵腊月报告事情。
这些年与神末峰有关联的事务都是由他处理,比如宝树居、比如朝歌城,很是繁杂。这半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雪原方面击退了一次小型兽潮,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朝歌城方面的气氛渐斩发生变化,支持景辛皇子的大臣们再次上疏,似乎想做些什么,悬铃宗决意在三年后召开一场清心大会,不知道这是不是意味着老太君真的要撑不住了。
赵腊月又看了井九一眼,心想难道你离开是要去悬铃宗,帮瑟瑟杀人?
顾清接着说道,这半年里没有任何人发现童颜的踪影,从朝歌城与中州的一些动静来看,云梦山里的大人物们非常生气。然后他想着井九当年交待的事情,把玄阴宗这些年的发展与当前情形很详细地说了一遍。
:“这种小事说这么仔细做什么?”
井九心想顾清怎么也变得如此啰嗦了,看来也应该去学一下闭口禅。
赵腊月再次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不是说要杀王小明?”
十年前,玄阴宗改宗为教,王小明便是首任教主。
在世人眼里,这位邪道的新生强者很是神秘,赵腊月却不会忘记他的名字。
井九早就已经忘了这件事情,这时候被赵腊月提醒才想起来,示意顾清继续。
顾清心里觉得好生无辜,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取出一封剑书双手递给赵腊月,说道:“青山召集诸峰议事,因为师姑您闭关,所以延迟到现在。”
赵腊月有些意外,心想居然又要青山议事,这次又是因为谁,总不会还是因为柳十岁。
“确实是柳十岁的事情。”顾清看着她的神情,苦笑说道:“卓如岁师兄着实是个大嘴巴,果成寺里的事情说的太多,终究还是说漏了嘴,被人知道柳十岁曾经出现过。”
当年柳十岁第二次被关进剑狱,神末峰什么都没有做,一晃便是这么多年过去,其实有很多人猜到柳十岁已经离开,只不过没有证据,没人有胆子质问上德峰。
现在确定有人曾经在果成寺里见到过柳十岁,那些人当然要借此生事,方景天不需要亲自出面,自然有昔来峰的长老,要求上德峰与神末峰给出解释。
赵腊月第四次看了井九一眼,心想卓如岁这样做,到底是掌门真人的意思,还是他自己有什么想法?
井九想着当年在昔来峰大殿里的议事,便觉得无聊,直接向洞府里走去,理都没有理顾清。
顾清一脸无辜地望向赵腊月,赵腊月把手里的剑书递还给他,跟着井九走进洞府。
就算有人想要借此事攻击神末峰,她也不在乎,现在已经确定井九的身份,掌门与剑律在上,谁敢放肆?
……
……
昔来峰大殿里的气氛有些压抑。
确认赵腊月与井九离开了剑峰,青山议事才开始,但直到现在神末峰还是没有来人。
方景天坐在首位,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人忽然打了个呵欠。
很多人望了过去,发现是卓如岁。
墨白二位长老、过南山等弟子现在都在雪原抗敌,代表天光峰来参加青山议事的人是他。
“诸位师叔看我做什么?我可没承认见到柳十岁了,果成寺的和尚怎么说与我无关。”
卓如岁一面打着呵欠,一面说道:“就算果成寺的和尚没说谎,那不也先得问上德峰?”
他的看法与赵腊月一样。
果成寺里的那一剑,让他非常清楚师父与神末峰的关系,他根本不相信,柳十岁这件事情能引起多大的波澜。
至于上德峰与神末峰的关系,他则是完全不知情,但身为天光峰弟子,能找上德峰麻烦的时候,向来不会手软。
诸峰师长心想这话倒也有道理,应该被关押在剑狱里的柳十岁,忽然被人发现出现在果成寺,不论怎么看,都是上德峰的问题。于是那些视线,都落在了上德峰长老迟宴的身上。
迟宴的脸色很难看,他是真不知道这件事,沉声说道:“诸位稍待片刻,我上德峰总会给个说法。”
……
……
在柳十岁离开剑狱这件事情里,上德峰最无辜,现在却要承受最大的压力,自然很不高兴。
于是,神末峰顶便迎来了一场风雪。
那道带着风雪而来的三尺剑,代表着剑律元骑鲸的意志。
赵腊月在闭关。
顾清的反应也不比她慢,提前就已经下了山。
刘阿大带着寒蝉躲进了洞府深处,陪赵腊月一起闭关。
神末峰只剩下一个人。
他需要单独面对冷酷而可怕的三尺剑。
元曲跪在三尺剑前,一脸无辜说道:“太祖叔公,您可不能怪罪到我头上啊。”
三尺剑里传来元骑鲸漠然的声音:“井九呢?”
元曲指着云海外说道:“师叔早就走了。”
……
……
顾清去了洗剑溪。
正好洗剑阁下课,师长们先离开了教室。
林无知与梅里师叔说着什么向溪畔走来,看到顾清不禁有些意外。
神末峰这些年没有再收弟子,按道理来说,不会来洗剑溪。
林无知是掌门真人的亲传弟子,梅里师叔更是境界极高的二代师长,在清容峰里的地位不低,他们这些年一直在洗剑溪畔教导新入内门的年轻弟子,在有些人看来很是可惜,但包括顾清在内的很多人,则是对他们非常尊敬。
顾清微笑行礼,说道:“我想找一个人。”
林无知与梅里师叔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兴趣,同声问道:“谁?”
顾清回想了一番师父离开之前的形容,用手指在空中勾勒出一张脸。
用手指在空气里画出的图案,连真实都谈不上,林无知却看得很清楚,微异说道:“平咏佳?”
顾清说道:“看来他的天赋给师兄您的印象很深。”
林无知摇头说道:“这个孩子天赋确实不错,但性情……稍微有些古怪,成天都喜欢乱想一气。”
梅里师叔颇感兴趣问道:“你要收徒?”
顾清笑着说道:“我自己都没把剑学好,哪有资格收徒,是师父的意思。”
林无知神情微变,说道:“小平运气不错啊。”
梅里师叔笑了笑,说道:“先确认神末峰找的是不是他再说。”
片刻后,那名叫做平咏佳的年轻弟子被喊了过来。
顾清看着他问道:“前些天你是不是去过剑峰?”
平咏佳脸色苍白,心想难道自己亵渎前代师长遗骸的事情被发现了?声音微颤说道:“去过……”
顾清接着问道:“在剑峰里有没有见到两位师长?”
平咏佳再无侥幸心理,一脸无辜说道:“弟子眼神不好,真不知道那是……”
顾清笑了笑,心想确实有些神末峰的作派,难怪会被师父一眼瞧中。
他没有再说什么,对林无知与梅里行礼,便驭剑离开。
平咏佳怔怔站在原地,一脸茫然,心想这是怎么了?
梅里师叔与林无知对这个年轻弟子微笑说道:“恭喜。”
……
……
(本以为夜里才能写出来,没想到能挤出些时间,就赶紧写了,直接发了,但明天不能确定情形,所以今后这些天更新时间无法定在晚上八点,字数也不会多,只能尽量保证更新,保证不了的话再提前和大家报告。)
大道朝天 第五章磨剑
井九坐着宇宙锋,离开神末峰,破云而出,随云落在云集镇上。
他走进那间酒楼,待锅里的白汤熬低一指时,马车便到了。
车顶的琉璃窗已经换了新的,顾家的安排还是那样的妥当。
数日后,马车到了朝南城,井九去了宝树居,留下一个名单便再次离开。
宝树居东家看着名单上的那些法宝名称,汗水在脸上不停流淌,心想这些法宝要不然便是某宗派的镇派之宝,要不然就是流失已久的传奇事物,自己到哪里找去?
井九没有再坐车,买了顶笠帽,步行离开了朝南城,没用几天便来到了大泽畔。
夏天时节的大泽,并不如人们想象的那般有湖风可以送爽,反而因为被蒸发的水汽笼罩,显得特别闷热,哪怕一动不动也会随时出一身汗,就像宝树居那位可怜的东家一样。
可能因为这个原因,小镇街道上一个人都看不到,只有蝉与青蛙的叫声交织不断。
井九的身体即便是熔浆也能泡几个时辰,自然不会因为暑热而流汗,他戴着笠帽站在街上,静静地听着蝉声与蛙鸣,还有隐藏在这些声音后方的细微动静。
青山剑修进入承意境界后可以感知数十丈内的所有声音,比如虫鸣草动,井九的感知能力更是要强大无数倍,如果他不是用果成寺的禅宗功法屏蔽了部分感知能力,便是寒蝉摩拳擦掌的声音在他耳里都能像是雷鸣一般恐怖。
此时他五识尽开,小镇乃至大泽里的声音顿时全部涌进耳里。
西面那个院子里有几个老男人把脚泡在水桶里打麻将,污声秽语不绝,就连那些老男人指腹与麻将牌上的图案磨擦的声音他都听得清清楚楚,心想你要胡筒一色,摸个幺鸡这么兴奋做什么?
接着他听到了大泽里的很多杂音,悉悉不断,那是虾在吃泥,鱼在吃草,然后都被大鱼吃了,最后那只贪心的大鱼被一只木头假鱼钓出了水面,成为了渔夫今晚的盘中餐,那么渔夫又是在为谁辛苦呢?
井九戴着笠帽走在无人的街道与闷热的暑风里,没有因为这些声音发疯,也没有生出太多感慨,只是认真而专注地寻找着自然天地杂音里的那丝不自然,而这用去了他整整两个时辰的时间。
小镇阴暗的排水沟里有一只蚌壳,声音就来自于此处。
蚌吐水是很常见的事情,虽然这只蚌壳很小,表面有些干,看着就像是只死蚌。
井九走到排水沟前蹲下,对这只蚌说道:“你与青山之间的仇最浅,事实上如果不是师兄挑唆,那些仇怨可能都不存在,我想我们可以商量一些事情。”
那只蚌壳微微动弹了一下,没有给出更多的回应。
井九要找的是萧皇帝。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也没有想到这位遁剑者居然生活在蚌壳里,但想着那句在蚌壳里做道场,这似乎又是很自然的事情。
蚌壳只是伪装,真正护住萧皇帝、让他成功避开青山剑阵的搜寻的还是那块龟壳。
井九的右手就算没有受伤,也不见得能切开那块龟壳。
萧皇帝的声音从蚌壳里透了出来:“你们一直都知道我生活在这里,但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我凭什么把真人出卖给你?难道你还能承诺不杀我?”
井九说道:“你误会了,我来找你不是因为那件事,只是想朝你借龟壳一用。”
萧皇帝语带无奈说道:“我要把龟壳借给你,岂不是自寻死路?”
井九想了想,发现确实如此,无论如何萧皇帝也不可能答应自己的要求。
他看了眼变形的右手,心想那只能再找别的法子。
这个时候,大泽湖面忽然生起一场大风。
萧皇帝说话时散溢出来的气息惊动了一直严密监视着小镇的大泽强者,对方正在用风雨道法赶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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