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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朝天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猫腻
按道理来说,她们应该会很欢迎他的到来,但今日情形有些特殊,只能面带难色地把他拦在了小桥前。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清冷而毫无情绪的女子声音响了起来:“让他进来吧。”
听到那个声音的瞬间,李公子的身体便僵住了。
恍若隔世。
对他来说,这就是一世。
李公子有些虚脱,双腿一软便跌坐在了地面。
他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些什么,或者说能说些什么。
他用擅抖的手指解开琴囊,取出古琴搁在膝上,又用颤抖的手指调整个琴弦的位置,务求要奏出今生最满意的琴曲。
“不要着急。”那道女子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李公子沉默了会儿,缓缓呼吸数次,终于冷静下来,手指落在弦上开始拨动琴弦,琴声渐起。
脚步声轻响。
连三月从桥那边走了过来。
李公子不敢抬头,只能看到裙裾一角,手指却控制不住地再次颤抖起来,曲不成调。
“慢慢来。”连三月说道。
李公子深深地呼吸了数次,终于敢抬起头来,直视连三月的脸与眼睛,渐渐冷静。
连三月看着他,眼里流露出欣赏的神情,说道:“仙人殊途,说的是寿元的关系,我当年没想明白,总以为你会比我先死很久,那便无甚趣味,早知是如此,当年我就应该留在大原城听你几年琴也是好的。”
李公子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因为他是聪明人,听懂了仙女的意思。
井九在桥那边静静听着连三月的话,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没有嫉妒,什么都没有。
李公子闭上眼睛,然后再睁开眼睛,平静地开始弹琴。
琴声淙淙如流水。
还是那首良宵引。
……
……
良宵渐至,夜色深沉。
连三月望向井九问道:“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井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连三月接着说道:“我喜欢很多事物,很多人,在世人看来,这是不是水性杨花?”
“只要你活着,做什么都行。”井九说道:“我可以给你找几万个男人或者女人。”
连三月挑眉,说道:“想死啊你?”
井九嗯了一声。
“真是孩子气,明明是世间最怕死的人,偏要说这样的话。”
连三月摸了摸他的脸,说道:“当初我去白城玩,你气的要死要活,每天都去找南忘要酒喝才能睡着,但酒醒后,你连她都避之不及,哪里还会想到死字?”
井九说道:“那时候我只是觉得他太喜欢打架,而你又打不过雪……女王,比较担心。”
连三月微笑说道:“当年的你太孤独,才会养成这种怪异的性子,但这一世不是很好?你有那么多徒弟,我也就放心了。”
话语里有情意,琴声里也有情意,她转身望向桥那边,看着依然在弹琴、手指染血而不自知的李公子,说道:“你不要吃醋,要知道你对我是特别的,原因说来俗气……因为你比我强,而且曾经是我的求不得。”
井九沉默了会儿,说道:“我当年与你分开,是觉得这样下去你会无法飞升,我不想这样。”
连三月静静看着他说道:“飞升有什么好处?”
井九说道:“只有一直活着,才不会分离。”
分开,就是为了不分离。
“如果早知道我飞升会激得你冒险提前,我会等你。”
对井九来说,这是他最动人的情话。
我会等你。
“嗯。”
连三月牵起他的手,轻轻靠在他的怀里,说道:“这次不用等我了,我在来世等你。”
然后,她变成了无数道金光,渐渐散去。
散到天空里,那便是晨光。
太阳照常升起。
琴声呜咽。
李公子痛哭失声,一夜白头。
青儿泪流满面,一夜便懂了人的苦处。
白城迎来了一场地震。
一道雪亮的刀光直入雪原深处。
不知何时回。
不知是否一去不回。





大道朝天 咒与夜
今天是二零一九年下半年的开始。
昨天是大道朝天前半段的结束。
连三月死了。
这是全书到现在为止,除了幻境夺鼎,我自己最喜欢的段落。
很久以前的章节里,李公子在三千庵里弹的曲子,我就定了是良宵引。
连三月后来创的道法叫良宵。
昨天那章的章节名叫:人间夜夜皆良宵。
听着都是幸福而美的,其实不然。
良宵便是良夜。
夜是死亡。
人间每夜都是死亡与别离。
大道朝天这本小说里的很多部分以及连三月这段情节,从一开始就是想写那句话。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当初看星际穿越的时候看到了这句话,然后一直在我脑海里不停重复,这几年一直如此,就像句咒语一样。
亲爱的们,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这是对死神的无望的控诉。
也是对生者最大的希望。
大家感兴趣,可以自己看一下这首诗。




大道朝天 第一百零一章我不要长发及腰
距离中州派攻打朝歌城已经过去了一年的时间,皇宫终于初步修复,皇城大阵在一茅斋等宗派的帮助下也变得更加坚固,新皇登基之后,颇行仁政,朝歌城里的居民们也不再每天担心会不会天降雷火,就此死去,一切都在慢慢恢复。
大殿里,神皇正在与大臣们议事。
偏殿里,顾清坐在案前看着奏折,胡贵妃在不远处盯着他。
阿飘在梁上飘着,平咏佳在榻上平躺着。
最深处传来一道寒意,明明是在室内,却有风雪不停落下,洒向地面某处。
元骑鲸就坐在那里,所有风雪落在他的身上,便尽数潜入进去,没有溢出分毫。
一道清风拂过,井九出现在偏殿里。
平咏佳与阿飘面露喜色,赶紧来拜,紧接着想到昨夜的异象,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
井九走到元骑鲸身前深深行了一礼,极为郑重。
元骑鲸闭着眼睛,没有理会他。
按道理来说,这是极没有礼数的事情,不应该发生在这位青山剑律的身上。
顾清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赶紧来到师父身边,准备把这一年里发生的事情用最快的速度汇报一遍,被井九挥手止住。
他走到大殿里,包括神皇在内的所有大臣集体下跪。
昨天的天地异象,整个朝天大陆几乎都看到了。
大原城的清晨提前到来。
明明还应该是深夜时分,却是晨光满天,太阳提前升起。
那意味着什么,谁都很清楚。
为何他还是这样的平静,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谁的琴弹的最好?”井九问道。
那位最擅长下棋的胡大学士现在已经是年近百岁的老人,颤着声音说道:“我倒是能弹。”
井九说道:“弹一曲来听听。”
在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心情听琴,众人的感觉有些怪异。
冷情如斯,真是匪夷所思。
自有宫女太监端上名贵的古琴,胡大学士收敛心神,用枯瘦的手指弹了一首曲子。
井九说道:“没有我昨天听的琴好。”
大殿里很安静。
没有人明白他的意思,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顾清看着他,很是担心。
“当年我只用了九天时间便学会了很多东西,我以为活着是件很简单的事情,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有很多东西学不会,比如弹琴,比如……”井九停顿了会儿,接着说道:“比如我不会哭。”
“如果何霑过来,不要让他回北边,如果他坚持要回,让青山护着他。”
他对顾清交待道:“稍后送我回家。”
顾清忽然生出极其强烈的不安情绪。
井九走到殿前的石阶上,望着远方的天空,说道:“真难。”
说完这两个字,他闭上眼睛,向后倒去。
他的身体落在地面上,没有发出多大的声音。
却像是一座山轰然倒塌。
大殿里响起无数声惊呼,景尧霍然起身,向着台上冲来,被胡贵妃派出的太监拦住了。
平咏佳与阿飘以最快的速度来到石阶前,警惕地望向四周,把那些大臣与太监们隔绝在外。
顾清跪在井九的身边,伸出颤抖的手指,摸了摸他的鼻息,发现虽然极为悠长微弱,但没有断绝,紧接着确认了他的剑意也没有涣散的痕迹。
还好,最恐惧的事情没有发生。
顾清有些虚脱,双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
大殿里的议论声渐渐起来。
顾清强行控制住心神,把井九从地面抱起,走进了侧殿,准备放在那张软榻上。
平咏佳忽然想着去年神皇就是在这张软榻上走的,有些不吉利,赶紧出声拦住。
胡贵妃对顾清说道:“去我宫里吧。”
顾清沉默了会儿,点了点头。
……
……
皇城的戒备提升到了最高等级,飞辇在天空里不停交错。
按照前代神皇的遗诏,井九拥有景氏皇朝最高的权力,他的忽然昏迷,自然会引发极大震荡,令得人心惶惶。
人们更想不明白的是,他为何会忽然昏倒。
平咏佳与阿飘站在榻边,神情有些茫然无助。
顾清站在窗前,神情凝重。
他自然不会把师父安置在胡贵妃的床上,这里是当年他给景尧上课时候的居所。
井九已经睡了三天三夜,依然没有醒来的征兆。
顾清的心情越来越沉重,尤其是想到给青山的信早就已经发了出去,为何始终没有人到?
就在这个时候,皇城大阵忽然生出感应,有人试图闯进皇宫,被拦了下来,正与神卫军处于对峙之中。
顾清看到来人有些意外,示意神卫军放他进来。
……
……
身前的那道无形屏障忽然消失,何霑微微挑眉,毫无惧意地便闯进了皇城,来到了广场正中央,厉声喝道:“井九!你给我出来!”
三天前大原城的天地异象,整个朝天大陆都看到了,他深在雪原,也看到了那道晨光。
那些晨光明亮,却不刺眼,就像他从小到大的那些奇遇,总是那般自然,却又光彩夺目。
紧接着,雪原迎来了一道壮丽而凄绝的刀光。
天崩地裂,不管是雪国的怪物还是人族的修行者,都无法继续停留。
何霑也不想停留。
当年在宝通禅院的时候,他就已经隐约猜到了姨妈的身份,所以他才会变得更加嚣张,敢去黎明湖杀人,敢进雪原杀怪,敢和那些大宗派的长老们对骂。
有她在,他谁都不用怕。
现在,她不在了。
他以最快的速度去了大原城,什么都没有发现,然后在三千院师太们的指点下来了朝歌城。
去年朝歌城发生的事情已经传遍朝天大陆,谁都知道井九与连三月之间的关系,也知道他们携手离开朝歌城云游天下。
现在她死了,井九还活着。
何霑当然要来讨个说法。
不管打不打得过。
她不在了。
他更不怕了。
……
……
顾清把何霑请进了殿里。
何霑所有的愤怒、紧张以及杀气都变成了惘然。
井九闭着眼睛躺在榻上,没有任何气息,仿佛已经成了一个死物。
“这是怎么回事?”他颤声问道。
没有人知道原因,元骑鲸可能知道,但他在皇宫正殿里同样闭着眼睛,不知何时醒来。
顾清想着师父当年在果成寺里沉睡数年的经历,说道:“可能与仙气有关。”
这是最可能的情形。
即便是景阳真人与连三月,想要战胜降临的仙人,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现在是一个人沉睡不醒,另一个人已经离开人间。
何霑觉得好生难受,却又无处宣泄,愤怒地大叫一声,然后哭了起来。
看着委屈的、像是死了爹娘孤儿一样哭着的他,平咏佳与阿飘觉得好生奇怪,心想为何如此伤心。
何霑哭的就是不知道。
没有人知道他与水月庵,与连三月之间的关系。
顾清得过井九的交待,隐约猜到些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
……
何霑没有在朝歌城停留,当天夜里便离开了,据他说刀圣曹园这时候正在雪原里与女王进行着二百年来最惨烈的一次战斗,他必须赶回白城盯着。
井九没有醒来,顾清自然要按照他的吩咐做事,把他送回家去。
问题是他的家究竟在哪里呢?
按道理来说,他是神皇的叔祖,自幼便然皇宫里长大,这里当然就是他的家,可顾清总觉得他不是那个意思,不然何必多加这句话?
“师父在青山的时间要比在皇宫里的时间长无数倍,对他来说,那里才是家吧。”平咏佳挠着头说道。
顾清说道:“就算师父是这个意思,也不能回青山。”
青山太远,而且元骑鲸在朝歌城,现在是由方景天主事,沉睡不醒的井九被送回青山或者云集镇……那太危险。
“真人有没有可能说的是太常寺井家?”胡贵妃问道。
顾清与平咏佳、阿飘对视一眼,心想似乎有些道理。
……
……
景阳的家可能是皇宫,是青山,但井九的家当然是那个离太常寺不远的井宅。
太常寺的黑檐蒙着灰,不像往日那般灵动精神,却也不再那般可怕。
顾清等人把井九送回井宅的当天傍晚,有人便来了。
晚霞极艳,如血一般。
赵腊月站在海棠树下,看着书房里沉睡不醒的井九,沉默不语。
弗思剑出,海棠树尽数被斩成碎片,暮光照进窗里,把井九的脸照的更加清楚。
树与花的碎屑随风而落,没有一片能落在她的身上。
微风轻轻拂动她肩头的黑发。
去年她听说朝歌城的事情之后,便开始蓄发,已经快要及腰。




大道朝天 第一百零二章百年回响
赵腊月站在暮色里。
夕阳在她身后。
她的容颜无法看清,只有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还是那样的明亮,在昏暗的世界里无比醒目。
顾清站在旁边,默默祈望师父能看到这双眼睛,醒来。
“要不然……先吃饭?”井商站在外围有些不安问道。
听到这句话,顾清、平咏佳望向赵腊月,阿飘有些不知所已。
她是神末峰主,更是师姑。
他们知道井九在她心里的份量,虽然她很喜欢吃火锅,但这时候还吃得下饭吗?
赵腊月忽然转身向饭厅走去。
井家今天准备了很多道菜,碗碟铺满了整个圆桌,井商媳妇有些紧张地站在桌边,井梨媳妇则是有些委屈地站在更远些的地方。
赵腊月也不客气,直接在首位坐下,然后说道:“坐。”
所有人都坐下了。
赵腊月说道:“吃。”
于是所有人都开始吃饭,一顿饭下来,没有一个人说话。
吃完饭后,赵腊月让井梨媳妇给自己梳了梳头发,编了一个辫子。
所有人都假装没有看到,阿飘抱起了比她脸还大的海碗假装吃饭。
井梨脸色苍白,心想幸亏饭厅里没有镜子。
赵腊月离开饭厅,重新走回书房前面,就在那棵海棠树曾经所在的位置盘膝坐下,闭上眼睛。
弗思剑无声而出。
美丽的暮光照在她的黑辫上,有些难看。
看着这幕画面,平咏佳有些不安,问顾清道:“师兄,接下来怎么办?”
顾清知道以师姑的性情,只怕师父一天不醒,她就一天不会走,说道:“守着。”
他们身为弟子,当然也要在这里守着,但也不能像赵腊月这样就一直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做。
谁都不知道井九什么时候才能醒,如果需要十几年怎么办?
好在这些年井宅扩建了两次,有了足够多的房间,足够他们住下。
暮色渐深,便是夜色。
“师父您何时回宫?”井梨对顾清问道。
在他想来,既然师父是监国,总不能一直在宫外呆着。
顾清摆了摆手,心想这种事情哪有师父重要。
第二天清晨,井梨醒了过来,依次去给沉睡中的井九、赵腊月、顾清以及平咏佳、阿飘行礼,又叮嘱了媳妇几句千万不要想着讨好长辈去送茶送吃的,这才准备去皇宫。
走出小巷,来到大街上,他忽然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画面,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心想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这条街上平时极为热闹繁华,对面有很多宅院与商铺,但那些商铺与宅子居然一夜之间……全部都被拆完了,变成了一片平整至极的土地!
这是怎么回事?他走到对面,有些茫然地四处望去。
一名工部营造司的官员识得他的身份,赶紧过来解释了几句:“这是昨天夜里宫里下的旨意,清天司来了好些官员帮手,我也不知为何。”
井梨带着疑惑去了皇宫。年轻的神皇不待他发问,关切问道:“叔祖现在如何?”
井梨说道:“祖师还没有醒……陛下,那条街怎么被拆了?”
神皇说道:“晚上你回去的时候,应该就知道了。”
……
……
傍晚时分,井梨从皇宫回来,忽然发现街那边忽然多出一座寺庙!
哪怕是有清天司官员的帮助,也没有人能在一天之间平空修建出一座寺庙来,很明显这是某位大能直接搬了一座寺庙过来。
那座寺庙有些古旧,井梨甚至觉得有些眼熟,走到近前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不是净觉寺的后三殿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井梨有些茫然地走回巷子里,忽听着宅门吱呀一声开启,一个年轻僧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顾清在旁相送,神态极为尊敬。
不管是当朝监国、还是青山掌门首徒,都是极尊贵的身份,世间有资格让顾清如此尊敬的僧人能有几个?
“见过禅子。”井梨赶紧拜倒行礼,看到了那双洁白如莲的赤足。
禅子没有理他,也没有避着他的意思,继续对顾清说道:“他境界不足,强行动用青山剑阵,那天就该死,只是不知为何得了白刃的仙气,才能撑到如今,这种情形我没有见过,更不知他何时能醒来,能否醒来,倒是水月庵那边或者有些经验,你问问她们。”
说完这句话,禅子便向街那边走去,被净觉寺僧人们迎入了那座新搬来的寺庙。
钟声在暮色里响起。
顾清对着街那边认真行礼。
井梨赶紧跟着行了一礼。
……
……
第二天的时候,一顶青帘小轿落在了街上。
水月庵主与顾清说了说话,看了眼赵腊月,便转身离开了。
此地已经有禅子坐镇,她没有必要留在这里,而且东海畔的通天井总是需要有人看着。
当年连三月被井九灌注仙气之后,沉睡了很多年,但水月庵主只知道外景变化,并不知道她究竟是如何炼化那些仙气的,也没有办法给出一个答案。
水月庵主走了,甄桃与几位同门则是留了下来,住进了太常寺里。
紧接着,悬铃宗、镜宗与大泽的人也都到了,在离井宅不远的地方,各自选择了住处。
那边是鹿国公府与宰相府,前者本来就是井九的人,后者有一茅斋背景。
井宅等于被完全的围了起来,变成了与外界隔断的禁地。
很明显这是防着中州派报复,再加上皇宫里的元骑鲸,沉睡中的井九应该是安全了。
想着这些事情,井梨回到家里,却觉得家里似乎也有变化,然后才想起来那棵海棠没了,不由叹了口气。
赵腊月闭着眼睛坐在书房前,不管禅子还是水月庵主到来,都没有理会。
但不管她理不理会,顾清都要把这些事情一一禀报给她。
赵腊月睁开眼睛,站起身来,伸手召回弗思剑。
顾清怔了怔,心想您要做什么?
赵腊月左手握住辫子,右手握住弗思剑轻轻一割,然后扔给了顾清。
弗思剑动,化作一道血线,向着青山而去。
顾清拿着那根辫子,看着消失在天际的剑光,有些茫然。
当初井九失落雪原的时候,赵腊月在白城那座庙前,等了他一年时间,现在才一天,你怎么就走了?
忽然间,他觉得手里的辫子很是沉重,又有些发烫,心知这不是自己能碰的东西,赶紧进了书房放在井九的身边,还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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