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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朝天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猫腻
她恐惧的也不是雪国女王。
她的恐惧全部来自于身后。
这是她第二次来到雪原的最深处。
上次她来的时候,井九在朝歌城里沉睡不醒。
这一次井九在她的身后沉睡不醒。
看着消散于眼前的剑光与雪花,她忽然觉得自己上次来雪原修道,可能就是为这次探路。
雪原真的很宁静,那种单调的美好甚至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那座孤高的冰峰已经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却依然没有遇到一只雪怪。
擦擦数声轻响,坚硬的冰块表面出现数十道清楚而笔直的裂缝,那都是剑意留下的痕迹。
赵腊月停下脚步。
冰川四周隐隐传来无数道强大的气息,应该是曾经险些杀死她的那些女王亲卫。
她没有理会那些隐匿着身形的雪国强者,望向百余里外的那座冰峰,说道:“请您为她治病。”
那些强大的气息渐渐远去,同时一道更加强大、强大无数倍的神识落在了冰川上。
轰隆的巨响里,那些剑意留下的裂缝瞬间扩大,冰川裂成了数百个巨大的冰块,在蓝天泛着幽异的光泽。
如此宏大的神识自然只能属于雪国女王。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的,女王始终是朝天大陆最高阶的生命。
那道神识里充满了居高临下与嘲弄的意味上次我没有杀你,希望你能活着走出雪原,只不过是基于对你的一丝好奇,难道你以为与我之间就有什么交情,居然敢来这里求我办事?
赵腊月对那座冰峰说道:“上次你说我们很相似,我们都不是替代品,我们会更加强大,然后真正战胜那些造就我们的人……但那不意味着我们必须去恨那些造就我们的人,就像你现在应该知道你母亲为何会离开,你不应该恨她,而是替她感到高兴,同样我不恨他,我希望他能活着,而且他帮助你母亲离开了这个世界,也许将来某天我也可以帮助你。”
那道神识安静了很长时间,终于再次动了起来,落在她的背后。
片刻后,那道神识里传来意外的情绪,似乎想不明白景阳这种人怎么会把自己弄到这种地步。
“他的剑元没了。”
“他是剑。”
“剑没有剑元,就像人没有血,自然就会死。”
……
……
最开始的那个白天,井九战太平,杀白刃,没有受伤,却是耗尽心力。
然后他想了整整一夜,离开了青山,飞过东海,下到冥界,在天地之间纵横穿行无数万里。
清晨的时候,他在天寿山被偷袭重伤,正午的时候,他在浪花里杀死了白真人。
接着他便去了大海深处,开始用自己的剑意缝补这个到处是伤的可怜世界。
就算他是景阳,也到了尽头,因为他把自己用到了极致。
赵腊月一直在剑峰里盯着平咏佳,知道发生在井九身上的所有事情,而且她很了解井九的身体,所以知道雪国女王的判断没有任何差错。
“道理我都懂。”她看着那座泛着淡蓝色光泽的冰峰,认真问道:“但是怎么让他活过来?”
那天在血般的暮色里,她在海底抱住了井九,那位巨人对她说过类似的话剑承大海,总要付出代价。
当时她的回应与今天一样,道理我都懂,但怎么救活他?
巨人说他做不到。
赵腊月心想那就只能去寻找一个比巨人更高的人。
不管是朝天大陆还是别的大陆,比那位巨人更高的便只有雪国女王。
于是她来到了雪原深处,来到了这座冰峰之前。
“你知道的,他没有死。”
赵腊月把井九放到身边的雪地上,看着他说道:“虽然他现在已经没有了呼吸。”
通天大物离开这个世界,天地必然会生出极大征兆,比如春雨比如晨光比如暮色比如落叶。
不知道井九死去的时候,天地会以何物来纪念他。
赵腊月永远不想知道那个答案,但既然天地没有动静,她便认为他没有死。
雪国女王的神识再次落下,说道她也无法救活井九,但同意赵腊月的判断,井九肯定没有死。
听到她的回答,赵腊月精神放松了很多,疲惫涌入身躯,有些无力地低下了头。
是啊,他怎么会让自己死呢?
就算他再放不下那段因果,就算他忽然莫名其妙地开始热爱这个世界,他又怎么会为那些去死呢?
……
……
赵腊月带着井九离开了雪原。
她没有惊动白城那边的人,却在居叶城留了下来,然后让人召来了苏子叶。
苏子叶走进那家酒楼,看着坐在火锅旁边大口吃肉的赵腊月,心头微惊,神情却是没有任何变化,堆着笑说道:“大小姐怎么忽然到了这里?”
在青山宗赵腊月是神末峰主,是顾清等人的师姑,但在苏子叶心里,赵腊月其实是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景阳真人的真正首徒,于是,不知道从哪年开始,他在信里便时常以大小姐称呼她。
赵腊月没有什么表示,那便是默允。
默允便是喜欢。
苏子叶一心想坐实自己神末峰嫡系的身份,当然要挑着她喜欢的事情做。
赵腊月低头吃着肉,还在努力习惯麻酱的味道,没有空理他。
苏子叶说道:“居叶城的手把肉其实更好吃,您要不要……”
赵腊月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冷淡。
苏子叶的声音戛然而止,心情有些慌乱,不知道这句话哪里说错了。
赵腊月放下手里的碗筷,问道:“玄阴宗精通阴煞之气,你更是用毒的大行家,那你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弄醒一个怎么都弄不醒的人?”
苏子叶正想说怎么弄都弄不醒的人那是死人……忽然想着前些天朝天大陆的连番大事,隐约猜到了些什么,神情微变,用最严肃的语气询问了一番那个病人的情形。
火锅里的汤早已被不知何处来的寒意冻结,包厢里悄然无声,苏子叶低声提出很多种建议,都被赵腊月一一否决。
从大漩涡到雪原深处,一路上她不知道用了多少种方法,如果玄阴宗的阴煞道法与毒物无用,别的方法自然也无用。
苏子叶看着她苍白的脸,不知为何忽然生出一抹怜惜,起身行礼准备离开,将要离开包厢的时候,终是忍不住停下脚步问了一句:“真人他老人家……还好吗?”
“你的药不会断。”赵腊月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离开包厢,回到天字甲号房,她走到床边坐下,伸手轻轻摸了摸井九的脸,沉默了很长时间。
直到现在井九都没有醒,也没有恢复呼吸,但她相信雪国女王和自己的判断,他肯定没有死,身体也没有朽坏的迹象。
问题是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下去,最终会变成什么局面?
他当初在朝歌城沉睡百年,与现在的情形明显不同。
那时候的他有呼吸,有体温。
是的,道理她都懂。
她知道他没有死。
可是如果他永远都醒不过来,那和死了又有什么分别?
……
……
当朝天大陆各宗派的修行者在大海深处搬山填海的时候,北方的海面上曾经有道剑光飞过。
那道剑光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甚至就连布秋霄都没有感应到。
因为那道剑光太快,离得有些远,而且当时海上的局势太过杂乱。
当填海成功,人间与冥界到处都是欢呼声与喜悦的哭声之时,那道剑光抵达了朝天大陆,或者说回到了朝天大陆。
那道剑光微敛,在一棵松树下显出那位修行者的身影。
那个中年人背着一只手,脸上没有任何情绪,但没有什么冷漠的感觉,只是就像雕刻出来的石像一般。
离开松树便来到了官道之上,前方的食铺边挂着一个幌子,看着那个幌子上的文字,中年人的眼神有些了变化。
那些随处可见的文字,竟似乎比大漩涡处的填海伟业更加令他动容。
那间食铺里有几个行商正在吃饭,似在嫌弃菜色太过单调,不停骂着脏话,说东易道如何如何。
“喂!我说那个猎户,你手里这只山鸡瞅着倒是不错,多少钱?”
“不错,炖锅汤也是好的。”
“你们根本不懂吃食的道理!山鸡骨炸来吃最是美味不过,下酒!”
中年人怔了怔,望向手里提着的阴凤,才明白这些人在说什么。





大道朝天 第八十章打西边来了个中年人
阴凤是青山镇守,是通天境大物,是通天杀阵的主阵者,是很了不起的存在。
但再如何了不起的存在一旦死去,也就只剩下了一具尸骸。
如果它的尸骸还能保持住的话。
死去的阴凤浑身覆着冰霜,就像是一只刚从雪堆里拣出来的山鸡或者锦鸡,只不过尾巴长了些。
在那些食客的嘴里,现在的它只是可以用来炖汤或者油炸的食材。
中年人没有理会那些食客,继续向前走去,身后传来询价与不甘心的恼火的声音。
那些声音变成对当前世局的议论,从朝歌城里的国公联姻,说到商州城的新改建,甚至还提了几句修行界的事。
“我想打听一个人。”不知什么时候,那名中年人走回了食铺门前,看着那几名行商问道。
一名行商打量了中年人一番,笑着说道:“拿你手里的山鸡来换?”
中年人说道:“你们吃不得,会死。”
那名行商气极而笑,说道:“果成寺的和尚也敢偷偷吃荤,为啥我们就吃不得?”
另外一位行商见那中年人气度不凡,明显不是普通猎户,打圆场说道:“不知阁下尊姓大名,要打听何事?”
“我叫西来……”
不待中年人把话说完,前面那名行商嘲笑说道:“这是哪里来的假名字,这里是东易道,但凡来这里的人可不都是从西边来的?”
……
……
中年人确实叫西来。
是的,他就是离开朝天大陆一百多年的西海剑神。
在那个遥远的异大陆,他是教庭的首席剑圣。
他从来没有为教庭出过剑,因为不值得。
直到前些天,他发现那片隆起的海忽然向下落去,知道朝天大陆发生了大事,忽然动了归心。
在归途的一片海上,他遇到了刚刚死去的阴凤,不知因何原因动用极大神通,把阴凤的尸体封存了起来,没有让它就此消散于天地之间。
令人不解的是,那间食铺里的几名行商都没有死。
他去了东易道的一家宗派,很轻易地打听清楚了朝天大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些震动世间的大事,他都不感兴趣,不管是太平真人的野望、白真人的雄心还是被骗下来的仙人,又或者是最后修行者们的填海壮举。
他只关心井九去了哪里。
此次归来,他就是要与井九试剑,结果对方却忽然不见,这怎么可以?
他离开了东易道,开始在朝天大陆寻找井九,手里提着那只阴凤,看着就像是一个离井背乡的孤苦猎户。
……
……
西海剑神当年便是朝天大陆最强大的修行者,便是与他的师父雾岛老祖南趋相较,也差相仿佛。
如果不是被柳词用万物一剑重伤,他又怎会如此轻易地离开朝天大陆。
时隔一百多年,他再次回到朝天大陆,不知道到了何等样的境界。
赵腊月不知道有这样一位强者在寻找井九,她还在寻找让井九醒来的方法。
离开居叶城后,她便去了大原城外的三千院。
庵里的师太们看着她到来,赶紧撤了阵法,视线更是根本不敢往她看一眼。
来到晨光散去的廊下,走进那间圆窗禅室,她把井九放到了白早的身边。
那些天蚕丝快要散尽,白早的脸露了出来,还是像当年那样清丽动人。
赵腊月看着那张脸看了很长时间,心里生出些莫名的情绪,便是自己都想不分明。
离朝歌城之役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时间,对她来说却只是一瞬间吧?
她伸手抓了抓满是灰尘的凌乱短发,不再去想这些事情,有些粗暴地脱掉井九的衣裳,望向腰间那个伤口观察了片刻,伸手从白早脸边取了些天蚕丝。
……
……
当天夜里,她结束了自己的工作,跨过圆窗来到湖边,把手伸到湖水里认真地洗了洗。
青儿挥动着透明的翅膀,停在了湖边一根树枝上,看着她说道:“你确定这样有用?”
赵腊月沉默了会儿,说道:“若因果是线,也许能连上?”
青儿说道:“你明知道不是这么回事,而且你是不是应该给他缝之前先洗手,而不是这时候来洗?”
赵腊月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我本来就不会女红这种东西,随便缝缝便是,难道还想指望我缝的多好看?”
青儿知道她的心情不好,说洗手的话也是想哄她开心,幽幽地叹了口气,飞进了禅室里。
井九的情况她已经看过,确实与在朝歌城沉睡那次不同,神魂无法被渡引到青天鉴里,而她在青天鉴里也没能找到什么方法。
窗外忽然传来落水的声音,青儿转头望去,看到赵腊月跳进了湖里。
她当然不是想自杀。
一名破海巅峰的剑道强者想被湖水淹死也做不到,就算那个湖是碧湖。
赵腊月在湖水里认真地洗了一个澡,尤其是头发洗的非常仔细。
然后她抱着双膝在湖边的石凳上坐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她走进禅室,确认井九没有醒来的迹象,对青儿说道:“麻烦你通知青山,我们要回去,派人来接。”
青儿注意到她的眼睛有些红,明显哭过,不敢多说什么,振翅飞出了窗外。
……
……
中年人提着死去的阴凤,在朝天大陆一边行走一边推算井九的行踪。
走到朝歌城外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满地野花,便明白了井九现在的情形。
能够解决问题的那位在雪原,他便往雪原而去,刚好路过了大原城。
天空里有青鸟飞过的痕迹,他抬头看了一眼,说道:“原来在这里。”
顺着溪水来到尽头,他走进了那间庵堂,看到了那座孤坟,有些不理解为何此地会葬着一个凡人。
三千院的大阵自然生出感应,从湖畔的花树直到桥前的青石散发出无数道气息。
然而那些气息根本未能接触到他的身体,便被尽数切碎。
赵腊月出现在桥那边,看着中年人的身影,神情微变,撕下一截袖子把头发扎了个小鬏,往桥上走去。
“你回来了?”
中年人说道:“是的。”
感受着横亘在天地之间的强大剑意,听着这两句简单的对话,庵堂里的师太们猜到了这个中年人的身份,震惊喊道:“西海剑神!你居然还活着!”
“他还活着,你们喊我西来就好。”
中年人望向桥那边的禅室。
赵腊月有些意外他的反应,仔细看了他两眼,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神忽然变得明亮起来,问道:“你的境界比以前更高了?”
西来看着她明亮如镜的眼睛,微微挑眉说道:“你的天赋确实极高,但远不是我的对手,这种情形下生出的战意近乎粗鲁。”
“我不是想和你战。”赵腊月看着他满怀期望说道:“你现在境界这么高,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他醒过来?”
西来有些无语,想到东易道的那几名行商,心想一百多年没回来,朝天大陆的人都疯了吗?




大道朝天 第八十一章疯子也会害怕
青山宗与西海剑派的关系一直不怎么好,因为大家都是用剑的,更因为隐藏在云雾里的那个原因。
为了灭掉青山宗,西海剑派做了几百年的努力,奈何太平真人一直在更高的地方静静看着这一切。
于是柳十岁在浊水底吞了那颗妖丹,被接进不老林,在云台里看了好些年的卷宗。
于是云台覆灭、西王孙身死。
又过了些年,西海剑派也被灭了,雾岛老祖南趋死在万物一剑之下,西海剑神身受重伤,被迫离开朝天大陆。
结果,赵腊月看着他的第一句话,却是要他想办法把井九救醒……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赵腊月盯着他的眼睛,明亮至极,热情至极,就像春天的太阳,足以融化一切的冰雪。
所有的热情都源自希望。
现在朝天大陆剑道境界最高的除了井九便是西来,雪国女王无法唤醒井九他却也许可以。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非常莫名其妙而且荒唐的请求,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西来沉默片刻后竟是应了下来。
一个敢请青山宗最强大的敌人替井九看病,一个居然没有动手杀了她与井九,反而答应了她的请求。
不得不说,痴于剑者与痴于情者一样,都是疯子。
……
……
西来走过小桥来到了那间禅室里,只看了沉睡中的白早一眼,便在井九身边坐下。
他伸手握住井九的手腕,闭上眼睛。
只听得一阵极细微的轻响,圆窗外的那枝花树骤然分解,变成碎屑落在湖面之上,就像是皇宫外那些沟渠清晨时的画面。
西来松开手,走到圆窗畔,望向窗外的湖光树影,站了整整一夜时间。
当晨光照亮湖水时,他转过身来,对一直站在门外的赵腊月说道:“我想了十七种方法,但推演出来的结果都不好,唯有一种可以试试。”
赵腊月说道:“最后那种?”
西来说道:“不错,当他感知到自己要死亡的那一刻,强烈的求生**可能会让他醒过来。”
这方法很极端,用在井九身上却很合适,因为他真的很怕死,而且他有创造奇迹的能力与底蕴。
赵腊月走进禅室,看着井九的脸沉默了很长时间。
如果是以前井九还没有受伤的时候,不要说是她,即便是西来想杀死他都很困难,但现在不一样了。
在青山的时候,他的耳垂已经崩落了一截,后来与白真人在人间冥界厮杀连连,更是受了极重的伤。
那张脸还是那样完美,别人看不出任何变化,但她清楚已经不再完美,因为他的左眼角被撕开了一道极小的口子。
那道口子比发丝都要细。
过往一百多年里,井九很多时间都在沉睡。
在朝歌城的时候,是柳十岁与顾清陪着他。
在果成寺的时候,她也看了他好几年,而且看的很认真。
“还是再等等。”她说道。
“好。”西来向禅室外走去。
赵腊月抬起头来,看着他的背影问道:“为什么?”
西来说道:“你应该知道。”
他从遥远的异大陆归来,就是为了战胜那道剑光。
这与复仇有关,也与复仇无关,这是他大道前行必须要迈过的那道门槛。
如果井九无法醒来,那他的剑道生涯便不再完美。
赵腊月说道:“你果然是个剑疯子。”
西来转身看着她说道:“你不也一样?”
不痴于某物,便无法入极致。
剑与道都一样。
痴到极处自然疯。
可是在修行界看来,西海剑神当初只用了短短两三百年时间便把西海剑派发展到那般强大,是位实实在在的枭雄角色,与这种痴于剑道的形象并不相合。
赵腊月问道:“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和他是一样的人。”
西来望向沉睡中的井九,停顿片刻后又说道:“或者说和以前的景阳真人一样的人。”
为什么从异大陆归来的时候,看着举世填海的壮观画面,他没有片刻停留?
为什么在东易道的时候,他看一眼便能杀死那个出言不逊的行商却没有?
因为从本质上来说,他是个除了剑道什么都不关心的人。
如果他不是这样的人,很多年前雾岛老祖也不会选中他,把他送回大陆。
“我什么都不想做,不管是创建西海剑派,接手不老林,都不感兴趣。”
西来转身走到桥上,举起自己的右手,就像举起一把无形的剑,又像是在发誓。
问题是他的神情还是那样的淡漠,还是像块石头,于是本应该很有趣的画面顿时变得寡淡起来。
“只不过以我们现在的境界,始终无法跳出因果,因果在很多时候被名为责任。太平真人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最了不起的人,所以要对这个世界负责,我的一切来自雾岛,我也总要帮着做些事。”
他看着灰暗的天空沉默了会儿,继续说道:“师父死了之后,其实我解脱了不少,不用再背负那些我原本不想背负的事情,雾岛就在雾里好了,与世隔绝,平静过日子有什么不好?当然,因为我早就已经离开了雾岛,所以这些事情我还是要做,我会战胜他,顺便证明云雾始终在青山之上。”
这个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天空里落了下来。
“云雾终究会散开,而青山始终都在。”
随着那道声音落下的还有数百道无形的剑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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