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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朝天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猫腻
那个棒旋星系在最远的地方,有一个怎么看都不搭的名字——银河系。
……
……
井九不怎么喜欢说话,偶尔话多的时候都是为了说服别人,而且效果极好。
他最擅长说服师兄的弟子背叛以及把一茅斋变成自己人。
曾举是一茅斋第七代斋主,也不能幸免。
他同意井九的要求也是圣人心,青山宗行事向来有些极端,有个内部制衡总是好事。
在这场谈话的最后,他对井九说了下面这段话。
“这次度假是最后的考察,但不是我们对你的,而是你对我们的,你看到了暗物之海,看到了黄玉三号,看到了连沈公子那样的人都甘于牺牲。修道是为了飞升,但在飞升之前,没有人知道仙界究竟是什么模样。星河联盟不是仙界,但足够美好,若变成坟墓,何其可惜。我会去说服曹园,也希望你能够加入到这个伟大的事业中来,把地狱变成仙界,寻找到大道所向,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他的声音很温和,很寻常,在井九听来,却与曹园的声音有些相似,就像钟声,嗡嗡作响。
直到回到套房里,那钟声仿佛还在他的耳边回荡,但说句不雅、不敬的比喻,又有些像苍蝇,着实令人心烦。
花溪煮好了茶,给他倒了一杯,问道:“你准备留下来吗?”
他看着窗外黑白两色的荒原,轻轻嗯了一声。
……
……
沈云埋看着等离子束刀曾经在的位置,在心里骂了声娘。
准确地说,这句娘是在他的意识里骂出来的,与心脏没有任何关系。
就在标准时间十七分钟四十四秒之前,等离子束刀残留的最后几抹痕迹也消失了。
引力场闭合时间足够长,状态相当稳定,不再有放电现象,又隔绝了外界的粒子进入,房间变成了近乎绝对的黑暗。
他在很多小说里看过一些类似“绝对的光明就是绝对的黑暗”的扯蛋形容。对这些形容他向来嗤之以鼻,觉得这些愚蠢的作者根本不懂粒子高速运动带来的美感与绝对寂灭带来的恐慌感有怎样的区别。
现在他则只想骂脏话。
他已经被幽禁了七天时间。在这个过程里,他尝试着想要逃跑,却发现想不出来任何办法,不要说那些家仆们都穿戴了意识波屏蔽设备,只是引力场就可以打消他的所有念头。
现在他只能等待着引力场潮汐那一刻的到来。问题是直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人能够预测引力场单独系统潮汐到来的时间,那是一种绝对随机、足以气死所有经典物理学家的现象。
除了祈祷,他什么都做不了。
问题是祈祷的对象是谁?那个已经死掉的远古神明,还是不知道藏在哪里的老头子?
仿佛冥冥中真有某位伟大的客观意志听到了他的祈祷,黑暗的房间里出现了几抹非常淡的耀斑,那是引力场潮汐的征兆还是有人来给自己送饭?
自己不需要吃饭,所以不会有人来送饭,那么就是那一刻到了。
沈云埋静静看着那些耀斑,意念微动从乱糟糟的头发里唤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被叠到非常小的纸鹤,就算摊平开来,也不会比米粒更大。
井九把他送回战舰,离开时摸了摸他的头,就在那时候把这个纸鹤藏进了他的头发里。
沈云埋是位经过机械改造的星空强者,更是一位学兼道法、剑道的绝世天才,自然知道这个纸鹤如何用。
当引力场潮汐出现的那一瞬间,黑暗的世界里多出了一条极细的空间裂缝。
那个微小的纸鹤燃烧成烟,化虚而入,穿过裂缝,便去了寒冷而广阔无垠的宇宙里。
那道空间裂缝瞬间消失,世界重新进入绝对的黑暗之中,沈云埋不再像先前那般焦虑暴躁,平静了很多,因为现在他有了希望。
遗憾的是,希望的存在有时候是为了让绝望显得更痛苦,有时候则完全是一种假象。
一道沧桑而古老、淡渺却又坚不可摧的神识从遥远的地方而来,以难以理解的方式穿透引力场,落在他的意识里。
沈云埋的脸无法变得苍白,但脑组织里的微型芯片开始异常放电,计算能力严重下降,所有这一切都意味着强烈的精神冲击——精神冲击并非来自那道神识,而是内源性的愤怒与不安。
那道神识明显可以轻松毁掉那张纸鹤,为何什么都没有发生?
纸鹤已经消失在寒冷的宇宙里,不管要过多少天,相信总有一天会飞到井九的身边。
为什么那道神识的主人没有阻止他通风报信?
“井九太懒,不动如山,没有缺口,要想办法让他动起来。”
“你觉得他会在乎我的死活?”
“西来可能不够,但你是他的朋友。”
“我们不是朋友,井九那样的人不会有朋友。”
“我也没有想到,现在才大概明白当年设计你的时候,是想你成为第二个他,所以你们天生亲近。”
“你到底要做什么?就算你不知道因为什么白痴理由要去弄自己最天才优秀的徒孙,为什么要整我?我又不会去帮他。”
“你会帮他,但这不重要。抹掉别的可能性,如此概率才能收缩到更大。”
“我明白了,原来我是替代品,虽然不知道你要我和井九做什么,但现在出现了他,我就没有存在的必要。如果他那条路走不通,你还是需要我的。”
“我说过,这是概率坍缩的数学问题,另外,需要你的时候,我会重启你。”
“可是父亲,你不是神。”
在意识里说完这句话,沈云埋便拒绝再与那道神识进行任何交流。
他闭上眼睛,关掉意识开关,开始沉睡。
战舰继续向宇宙深处进发,因为引力场以及特殊涂装,没有任何光线反射,看着黑到了极点,就像是一口黑棺材。





大道朝天 第五十八章落子
井九答应了李将军与曾举的请求,加入了恒星点燃计划,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要像那些学者专家一样,一直留在环形基地里。
当天夜里他就离开了857行星,回到了烈阳号战舰。
这些天的度假过程里,烈阳号战舰一直在进行改造,运算核心被升级到了联盟最高一档,无线传输承荷也得到了极大加强。
最大的改造发生在战舰的库房里,那个曾经布满了核弹的库房已经被完全清空,显得无比空旷巨大。
远方的地面上摆着一张椅子,与巨大的库房相比,就像是一个不起眼的小点。
淡蓝色的光辉从各个信息节点里生出,在光滑的地板与墙壁之间不停折射,幻化成美丽而非现实的画面。
那张椅子是星门大学酒店露台上的那种软椅。
椅子左边有个小泥炉,整齐排列着数十枝纤细好看的银炭,淡蓝色的火焰从里面如烟雾般升起,炉上搁着一只铁壶,壶里煮着清淡的绿茶。
一切都是他熟悉的。
当整个文明来侍奉一个人的时候,任何匪夷所思的事情都能发生。
这也就是他没有提出要求,不然钟李子肯定会中断在祭司学院的学习,被以最快的速度送到这里。
看着这些画面,井九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把黑色双肩包放到椅子下,很自然地躺了上去,轻轻敲了敲扶手。
花溪提起铁壶给他倒了杯茶,睁着大大的眼睛,天真问道:“以后我们就在这里上班吗?”
如果非要说这是上班,倒也没有什么问题,只不过要解决的问题比较重要,而且麻烦一些。
花溪从黑色双肩包里取出一个瓷盘放到他的右手边,往里面倒了些沙子,然后撑着下巴,蹲在旁边好奇地看着。
井九就像当年在小山村、在洗剑溪畔、在神末峰时那样,把手伸向了瓷盘。
与当年不同的是他没有用指尖拈起一粒沙子,而是有些粗暴地直接抓起了瓷盘里的沙,然后任由其从指间簌簌落下。
随着这个动作,库房两侧靠着墙的自动金属架上响起哗哗的声音。
这些金属架上曾经摆放着无数颗多相核弹,在海印星云的时候被井九全部施放出去,当作仙气的来源,帮助他摧毁了那艘战舰,杀死了赤松真人。
现在这些自动金属架上摆放的是什么?
是棋子。
无数的黑白棋子泻落下来,如数万道瀑布,如水般慢慢将空旷的库房地面铺满。
花溪转身望向这些画面,用两只小手捂着耳朵,小嘴微张。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棋子与地面的撞击声终于结束了,那些黑白棋子悄无声息地飘了起来,依照某种无形力量的指引,在空中静悬。
当初在朝歌城棋盘山,井九曾经给童颜摆过一个类似的立体棋局,但哪里能与此刻相提并论。
如果说这是棋局,毫无疑问是人类文明历史上最复杂的一盘棋。
这些黑白棋子并非按照围棋规则排列,有些地方,数百颗黑棋连在一处,有些地方则全部是白棋。
去过857行星地底,看到过那片星空的飞升者们,大概能够认出来,这些黑白棋子的大概分布与那片星空有些相似。
花溪看着天空里那些密密麻麻的棋子,震惊问道:“一共有多少颗?”
井九说道:“四亿九千万颗白棋,一亿三千颗黑棋。”
隐藏在地面与墙壁里的信息节点继续散发着蓝光,无数的数据经由专门搭建的加密通道进入库房。
戒指散发出片刻微光,然后敛没,那些信息进入了他的意识。
花溪想说些什么。
井九说道:“屏蔽。”
不知道他这句话是对谁说的。
战舰里的信息屏蔽墙开始发挥作用,库房成了一个单独的世界。
花溪走到软椅前方准备坐下。
井九说道:“不要。”
花溪静静看着他。
井九不说话。
花溪说道:“这点棋子数量根本不够。”
井九说道:“这是截面。”
花溪说道:“那我回去了,你自己在这里算吧。”
井九说道:“你要帮我算。”
花溪说道:“都没有坐的地方。”
井九沉默了会儿,说道:“坐。”
花溪在软椅前方坐了下来。
就是钟李子在星门大学酒店露台上经常坐的位置。
就是赵腊月在神末峰上经常坐的位置。
就像空旷巨大的库房里,数亿颗棋子都有自己的位置。
……
……
时间缓慢地流逝。
那些黑白棋子静静地悬在空中,位置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花溪坐在椅子末端,仰着小脸认真地看了很长时间,最终决定放弃,就像过往很多年里的每次尝试一样。
点燃恒星计划,难以想象的计算量只是一方面,而且是最好解决的一方面。最麻烦的是宇宙里的变化不可能都按照数学的规律来运行,暗物之海没有主观意识,但并非死物。
她转头想要看看井九的情况。
回首之前她想象过几种可能,他可能因为精神消耗过大从而脸色苍白,或者他可能因为破局毫无头绪而脸色难看,或者他可能因为绝望而脸色胀红,却怎样也没有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幕画面。
井九躺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睡着了。
千里杀一人,十步不肯行。
花溪看过那本小说,知道这个家伙在朝天大陆的生活方式,但还是有些不适应。
这是在拖延时间还是尸位素餐?
井九忽然睁开了眼睛。
花溪眼睛瞪的极大,似是受了惊吓。
无数道极细的剑光在他的眼睛深处出现然后消失,仿佛是某种算筹之类的运算工具。
他的手指也快速地动了起来,拈着瓷盘里的细沙,没有再造一片山河,而是在进行某种几何结构的解答。
满天棋子里的某一部分,大概有几万颗的数量,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开始移动。
他不是在下棋,偶尔出现几颗被围死的黑棋,没有被提走。
黑白棋子像水一样在流动。
不,那应该是光线与暗物质在极大尺度空间里的释放、蔓延。
那是两种不同性质的存在相遇,然后争锋,甚至偶尔会出现一些融合。
就像两条江水突破各自的峡弯相遇于半岛之前,有的瑟瑟,有的浊浊,彼此包围,然后撕扯开来,形成各自的小团,倔强地生存在对方的世界里。
数万颗棋子不停转动、改变位置,在视觉上形成极富冲击力的画面,就像是某种能够随电流改变形状的金属。
井九静静看着那些棋子,眼里的剑光越来越盛,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快。
花溪看着他的脸,眼睛越来越亮,干净清透的眸子里隐隐能够看到希翼这个词语。
不知道隔了多长时间,黑白棋子的分野不再清晰,彼此纠缠在了一处,如混沌一般。
换作普通修道者,只需要往那处看上一眼,便有可能道心失守,身受重伤。
花溪有些紧张,嘴有些干,很随意地端起井九的茶杯喝了一口。
井九看了她一眼,很随意地举起手指点向空中。
他的指间不知何时多了一颗白色的棋子。
那颗白棋落在数亿颗棋子之间。
如炸药里落了一粒火。
如烈火里落了一盆油。
如热油里落了一滴水。
轰的一声巨响。
那个角落的数万颗棋子爆炸开来,变成了无数道碎片,然后落地成灰。
……
……
(应该在地面准备个盒子。)




大道朝天 第五十九章谁在铁皮屋外
说什么烈火烹油,道什么野草燃尽,其实都不准确。当井九把那颗意识凝成的白棋放到天空里时,更像是有人在千里风廊的湖边向水面扔了一颗小石子。
湖面生波,荡起层层涟漪,向着四面八方而去,只是终究会在某处平息。
那颗白棋便是如此,带动着四周的棋子纷纷落下、碎裂,直至数百米外。
其余的黑白棋子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依然静静悬浮在自己的位置。
这个过程看起来不像是棋子的毁灭,更像是空间的一种忽然坍缩。
“那是什么?”花溪看着棋子坠落后留下的那片空间问道。
她问的自然是井九隔空落下的那颗白子。
井九看着那处说道:“超新星。”
准确来说那是一颗提前爆发,而且比事先计算威力大很多的超新星。
超新星猛烈的爆炸喷吐出难以想象数量的光与热,震荡、扭曲了那片宇宙空间,引发了很多连锁反应。要把这个过程计算清楚当然是非常困难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不可能的事,即便只是宏观层面的大概计算也需要超级计算机运行很长一段时间。
从来到烈阳号战舰开始布置棋局到落子,井九只是闭着眼睛想了会儿。
按道理来说这是很值得惊叹的事情,花溪却轻轻地摇了摇头。
黑棋代表着飘浮在星系群空间里的暗物之海,白棋是以恒星为主的天体。
井九执白棋便是执行恒星点燃计划。
这些计算的目的就是让爆炸的恒星融蚀那些空间裂缝,尽可能减少暗物之海的范围,甚至让其消失。
怎样让一颗恒星爆炸,在科学界有很多种设想与推论,比如最常见、也是听上去有实现可能的一种设想,就是用一种无限接近光速的带质量物体直接击穿恒星,从而引发一系列的恒星内部反应,导致爆炸的发生。
问题是有什么物体可以拥有质量却又无限接近光速?
如果人类文明的科技水平真的到了那一点,哪里还需要担心暗物之海?
类似的设想都停留在科学设想层面,无法变成现实。
超新星在某种角度看来是最适合被点燃的恒星,因为它已经衰老将死,处于爆炸的边缘。
但花溪认为井九的这个设想也是一条死路。
以本星系群的恒星数量以及分类来看,大概每隔三年时间会出现一次超新星事件。
超新星爆炸看着极其壮观可怕,但对空旷的宇宙来说,其实也就是一枝烟花,除了好看没有任何意义。
就算他能够真的点燃一颗超新星,再通过那些连锁反应,最大化地增加威力,也只能影响到宇宙一角。
比如先前,随着那颗白子落下,数万颗棋子消失成灰,代表着差不多数量恒星与那片的暗物之海同归于尽,与三百年前暗物之海的范围相比依然太小。
更麻烦的是,超新星爆炸喷射出来的焰流,离光速还有很远的距离,如何穿越浩瀚的星海,抵达本星系群的另外一面,对暗物之海形成包围?
井九的想法至少需要数百颗超新星同时爆炸,因为信息传递速度上限的原因,也就意味着点燃恒星的武器速度越要超过光速,或者说超越速度这个概念。这又回到前面的那个问题了,到哪里去寻找超过光速的武器?
点燃恒星计划看似是两个方面,点燃的方法以及顺序,其实可以统一为一个问题。
“当年点燃恒星的武器到底是什么?与毁灭857的那件武器有什么关系?如果真是反物质枪,远古文明应该保存了很多记载。”井九不知道是在问谁还是自言自语。
花溪说道:“不到最后不会选择同归于尽,所以任何以为远古文明曾经做了万全准备、至少留下足够多的资料的想法……都是诗歌化的想象,而乔治卡林曾经说过,任何把现实诗歌化的行为都是愚蠢而且无意义的。”
这句话的意思有些深,信息量太大。井九没有再说什么,闭上眼睛继续思考怎样才能毁掉这个宇宙。
……
……
烈阳号静静地悬浮在宇宙里。
远方的857恒星几乎消失在视野里,繁星在背面当作背景。
战舰里的官兵们没有任务,没有事情做,甚至不知道为何战舰会停留在这里,每天除了例行检查、学习,便是休息、休息再休息。在这样无聊的日子里,大家开展了各式各样的活动,各种无重力球赛纷纷开始了预选,爱情的火花到处都在绽放,有些喜欢徒步的军人甚至已经把战舰主廊桥走了几个来回,要知道那可是一段长达两百公里的漫长旅程。
但不管如何热闹,战舰里总有一个地方是安静的。
爱情的火花也不可能点燃那里,徒步的军人也无法靠近那里。
数亿颗棋子静静地悬浮在库房的空中。
井九闭着眼睛躺在椅子上。
花溪蹲在小泥炉边,视线在铁壶与红通通的银炭之间来回,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情此景,仿佛神末峰顶,只是没有春雨,没有秋风,没有冬雪。
如果日子这样持续下去,倒也算得上是静好。
再等几年,赵腊月和卓如岁从朝天大陆出来帮他处理掉那些麻烦的人,童颜出来帮他处理掉这些麻烦的棋,那就更美好了。
他对柳十岁与顾清的指望越来越少,修行有侣,道心有绊,总是麻烦。
至于其他那几个,平咏佳要统治世界、阿飘要统治冥界,都有得忙,雀娘天赋不够、元曲智商不够,都有得熬,不做指望。
可惜的是这片宇宙毕竟充满了变化,不是像朝天大陆那般单调却稳定,静好这种词语实在不容易持续,没过几天一份重要的资料便通过秘密信息通道来到了烈阳号战舰里。
这份资料是他让花溪与冉寒冬查的东西,与西来飞升之后相关的一切东西。
花溪给他的资料,比军方自己的资料还要更翔实丰富。
他看到的第一个视频便是那颗矿星上的战斗。
在灰黑色的矿星表面,那件红色大氅无比醒目,甚至有些刺眼。
他看到了西来的惨败,听到了西来的惨叫,接着看到了更多东西。
从矿星到战舰再到军方的秘密基地,西来接受了无数次精神冲击,那是难以想象的痛苦折磨。
花溪已经看过那些画面,听到过那些惨号,还是再次动容。想到前些天西来穿着军装,披着黑色大氅,满脸阳光走进战舰的画面,她甚至觉得有些恶心。
“你……不会做什么吧?”她看着井九有些紧张问道。
“你同意我的要求?”
井九的声音很平静,神情还是像平时那样淡漠,似乎根本没有受到这些资料的影响。
“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花溪睁大眼睛说道:“你可是青山弟子。”
井九起身离开。
花溪看着数公里外那个像小黑点一样的门,眼里嘲弄的意味渐渐消失,冷漠的像是没有任何人类的情绪。
……
……
这是井九来到烈阳号战舰后,第一次离开库房。
那些在通道里跑步的官兵、在生活区大呼小叫的官兵、在窗边看着星光谈恋爱的官兵,都注意到他的身影,下意识里立正敬礼,觉得很吃惊。很多官兵甚至直到这一刻才知道,原来他一直在战舰里。
行走在热闹的仿佛人间的战舰里,他的身影是那样的不一样,似乎在别的地方。
很多画面再次在他的意识里浮现。
西来接受了无数次改造。
那些改造很残忍,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层面。
当眼神最深处最后那抹疯狂渐渐平静下来的那一刻……他仿佛死了过去,却又得到了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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