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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朝天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猫腻
这时候在这颗名为望月的星球上,满天星光都被阴云遮蔽,他有明确的感应,随后可能会发生一些事情,甚至有可能看到存在的最后时刻,但他也不用再想了,只需要平静地做着,等待着那些事情发生。
大涅盘飘在夜空里,他洒落满天佛光,凝成一座高塔,镇压着那道空间裂缝。
无形无质的暗能量从空间裂缝里涌出,不停地轰击着阵法与他的禅心。
那是一个比他所在的宇宙更加浩瀚、更加宏大的宇宙的意志。
佛阵与禅心能够挡住对方几个小时,已经算是非常了不起。
越来越多的暗能量侵噬了佛光,动摇了高塔,向着星球表面四周蔓延而去。两个小时前,空间裂缝发生了一次暴涨,引发了一场强烈的地震,撕碎了佛阵边缘,更是让这个趋势变得无法逆转。
欢喜僧站在大涅盘上,举目向着四野望去,只见远处的农场、更远处的田野与荒山里,不时迸出极其微渺的火花,看着就像是萤火虫在闪耀,然后死去。
那是被感染的蟑螂,在发出预警信号后的自爆。
星河联盟的人类向来习惯用这种方法观察、确定暗能量的边界。
从他所在的高空望过去,地面上的那些火花,看着就像是一个直径数十公里的大圆,非常清楚。
在这个大圆里,那些残雪下的野草、看似枯死的树木,已经被暗能量慢慢浸染,颜色向着灰黑而去,枝丫迎风飘摇,仿佛要活了过来一般。
不知道有多少怪物在大地的下方穿行,到处可以听到生命惊慌失措的尖叫声、逃跑时发出的摩擦声,地面不时被拱破,很多田鼠、昆虫涌了出来,向着四面八方逃窜。
有只灰色的兔子被孢子感染了,蹿出地面没多远便重重地摔在地上,片刻后慢慢站了起来,眼神里已经没有恐惧,也没有光泽,只是死气一片,身上的灰毛也随风飘落,嗖的一声,变成一道黑色的闪电,散发着阴寒而可怕的气息,向着远方的城市跑去,速度比活着的时候更快了很多。
欢喜僧有些累,眼皮有些沉重,收回望向远方的视线,便很自然地望向了下方的那道空间裂缝。
一个代序正试图从空间裂缝里爬出来,如枯木般的细细手臂扒在了边缘,身体表面像涂着炭的皮革,整个人就像没有毛的猴子,给人一种阴森而邪恶的感觉。
佛光从塔里落下,照在那只代序的身上,如灼烧一般生出道道青烟。
那只代序不知道有没有痛觉与对消失的恐惧,只见它咧开嘴唇,露出发灰的牙龈与锋利的牙齿,对着夜空里的欢喜僧发出无声的嚎叫,灰濛濛的眼瞳里没有任何情绪。
嗡的一声轻响,那只代序直接从裂缝里跳了起来,向着高空的欢喜僧扑去,却根本没法靠近欢喜僧的身躯,便被满天佛光化作了虚无。
紧接着,又有数百只代序从空间裂缝里涌出,争先恐后地跳起,顶着佛光的镇压,想要去撕咬欢喜僧,有几只跳得最高、速度最快的代序,甚至已经快要触碰到他残破的僧衣。
借着这些代序的遮掩,数量更多的半尾如闪电般自空间裂缝里掠出,不知道是凭借本能意识还是受到了指挥,准确地找到佛光大阵里的空隙,瞬间跑出工厂废墟的范围,消失在夜色下的田野里。
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两次。那些人类被浸染变成的代序没有什么智慧,但明显有组织性,也更有计划性,竟是借着对欢喜僧的疯狂攻击与自我牺牲,为那些半尾找到了逃离的机会。
当那些半尾消失在田野后,数量更多的血拇从空间裂缝里飘了出来,这些由微生物变成的怪物很难用肉眼看见,但当数量太多、聚拢之后却仿佛变成了真实的黑色的烟雾。
欢喜僧面无表情在大涅盘上坐下,闭上双眼,右手轻轻转动念珠,薄唇微启,真言疾出。
佛光瞬间大盛,高塔闪闪发光、有如琉璃,照亮了雾山市北的大片田野与山顶的太空望远镜。
嗤嗤声响里,那些黑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不知道有多少血拇被净化。
那些跃至高空里的代序发出无声的、却能让人感觉到凄厉的喊叫,纷纷解体成黑炭般的肉块,接着化作更加细小的孢子,只是那些孢子也没能飘走,直接被佛光碾碎成了极微小的粉末。
不管是被净化后的黑烟还是那些微小的粉末,都自行飘起,纷纷进入大涅盘。
大涅盘表面有很多金属格子,其中有一个小格子在暗物之海里已经被填满,变成黑金两种颜色。这时候又有一个格子慢慢被填满,材料却仿佛是琉璃与石墨。
不管是代序还是半尾、又或者是那些血拇,只有杀戮与毁灭的意识,自身的存在却极难被抹灭,这场与海底的战争持续到现在,欢喜僧已经消耗了很多精神,尤为麻烦的是那些黑烟、怪物死后的孢子、空间里散溢出来的无形暗能量,不停地损耗着佛光,极盛的佛光再次被层层削薄。
那座佛光凝成的高塔再次巍巍颤抖,随时可能垮塌。
如果这座塔垮了,那些黑灰色的怪物会像潮水一般涌出空间裂缝,会以比现在快无数倍的时间占据这颗星球,把星球上所有的生命变成它们的一员,到时候人类便只能放弃这颗星球。
欢喜僧做出决断的能力极强,在那座高塔垮塌之前便改变了作战策略。
高塔瞬间从地面消失,被收进了大涅盘里。
大涅盘得到了佛光补充,变得更加明亮,在夜空里看着就像一轮圆月。
残破的僧衣轻飘,就像不肯言败的军旗。
欢喜僧落在空间裂缝之前,佛光尽数敛于他的体内,让他的脸泛出一道金光,原本柔和的线条变得坚硬了很多,清俊的少年仿佛变成了一座真的金佛。
他面无表情举起右手。
在他的身后的夜空里,隐隐出现一尊巨大的金佛。
金佛随着他的动作也举起了右手,然后落下。
大手印!
轰的一声巨响,工厂废墟被巨大的冲击力变得更矮。
金佛巨大的手掌落在地面,把整道空间裂缝都盖住了。
极细的湍流从手掌的边缘溢出,发出尖厉刺耳的声音。
不知道有多少只暗物之海的怪物,撞到了这只巨大的手掌里,化为齑粉。
难以想象的、如潮水般的冲击力,让金佛的手掌不停颤抖,仿佛随时可能被震起。
欢喜僧闭上了眼睛。
佛光里,长长的睫毛在微颤。
暗物之海的力量,不管是大涅盘还是那座佛塔都无法挡住。
就算他的金身至为稳定强大,又能抵挡住多长时间?
时间缓慢地流逝。
欢喜僧的脸色在暗物之海里便已经苍白如纸,现在也不过如此。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睫毛落了一些。
看来被佛光镀上一层金色的毛发,并不是真的金身。
或者正是这个缘故,所以果成寺的僧人都要落发?
欢喜僧不怕那些怪物的冲击,也不怕孢子的浸染,但还是会被最纯正的、无形无质的暗能量侵蚀。
禅心依然定如磐石,通明无碍,金身却有了微恙。
那尊金佛落下的巨大的手掌,边缘的小指处开始出现缺损,隐隐有些破溃的迹象。
欢喜僧的右手尾指有些微微发黑。
夜色越来越浓,星光也随之越来越浓,相对应的,工厂废墟里的佛光越来越淡。
不知道又过了多长时间,光影的浓淡再次发生变化,那是因为晨光从远方云层的下面透了过来,渐渐照亮山野里的一切。
欢喜僧忽然睁开眼睛,望向被金佛大手印盖住的空间裂缝,眼眸里出现一抹极其凛冽的杀意。
嗤嗤嗤嗤。
无数根黑色的触手,带着邪恶而可怕的气息,从金佛手掌与空间裂缝之间极其狭小的位置里钻了出来。
欢喜僧的右手依然抵着虚空,左手则是隔空抓去,伴着这个简单的动作,无数只手臂从他的身后伸出,纷纷抓向那些触手,看似笨拙,却是准确快速得难以想象。
工厂废墟里响起极其难听的断裂声,无数只金手抓住无数只触手,极其野蛮地撕扯着,啪啪啪啪,那些触手没能坚持多长时间,便断成几截,断口里迸射出道道黑色烟尘,里面都是孢子。
欢喜僧深深地吸了口气,把那些黑色烟尘尽数吸入腹中。
下一刻,只见他的身体微微一震,胸腹部骤然隆起,然后回复如初。
数道金色火焰从他的鼻子里探出,渐灭,化作青烟缕缕。
想来那些被他吸入腹中的孢子,都被佛火烧尽。
黑色触手被他像撕章鱼脚一样地撕掉了,但那些母巢还在。
只听得轰隆的声音响起,空间裂缝再次发生暴胀,不知道有多少个母巢同时选择了自爆,形成一道极其巨大的力量,直接震碎了金佛的大手印。
欢喜僧再次被震飞,沿着昨天黄昏前的那条深坑来到四十几公里外。
只不过这次他已经有了准备,踏着大涅盘倒掠而去,瞬间折回,不等空间裂缝那边再有动静,直接伸手从里面抓了一只母巢过来,左手一翻,以大涅盘为刀便斩了下去。
曹园是他在果成寺的后人,被世人称为刀圣。
这位禅宗之祖的刀法竟完全不弱于他。
只见金色的刀风吹散了晨光,瞬间出了三万多刀,两个母巢毫无抵抗之力便被斩成了最细微的碎粒。
越来越多的母巢从扩大到数百米的空间裂缝里涌了出来。
欢喜僧依然面无表情,只是挑了挑眉,踏着大涅盘飞到高空里开始高速穿行。
那些黑色的母巢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根本来不及做任何事情,便瞬间碎裂。
远方的恒星这时候离地平线已经有了段距离,却恰被阴暗的云层遮住,天地也变得阴冷了很多。
欢喜僧踏着大涅盘,在母巢之间穿行,带出无数道明亮的光线。
他用的还是刀法,行的却是驭剑之道。
很多年前,他修道之初曾经去过青山,青山的剑修送了他一本入门剑诀。那本入门剑诀自然算不得厉害,更谈不上高深,但落在他这样了不起的人物手里,却足以修成极高明的驭剑术。
母巢以及各种各样的怪物涌出空间裂缝,便被他斩碎,变成满天黑烟。
便是清冷的阳光与灰暗的云层,都被黑烟遮住,再看不到任何景物。
大涅盘带出的光线,忽然在某一刻敛成一个光点。
欢喜僧望向满天黑烟深处,望向空间裂缝的位置,眼神微冷。
那里出现一道极其强大的气息。
如天色一般阴冷。
如黑烟一般实质。
仿佛死亡变成了具体的画面,就这样降临在望月星球的表面。
黑烟渐散,空间扭曲,一个巨大的母巢出现在工厂废墟的上空。
这个处暗者还是那样的丑陋难看,无数只触手还隐藏在皮革般的体表下方,似野草将要冒出来的泥泞地面,泥泞里隐隐有道波动,所过之处微微突起,有些像五官,又有些像被吞噬了的生命。
——又是一个海上巨人的头颅。
欢喜僧想着井九写的那本,心道难怪现在朝天大陆的巨人族只剩下了一个弱智后代,都是报应。
他从大涅盘里取出一根黑石做的金刚杵,准备不惜耗损一半的神通,也要尽快杀死这个母巢。
处暗者与普通的母巢不同,甚至可以影响到整个星球的意识环境,而最直接的威胁则在于,星河联盟政府在望月星球这种普通居住星设置的地底基地,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迎战这种级别的怪物。地底基地的那些合金门配合引力场发生装置,可以挡住普通母巢甚至暗能量的侵蚀,但绝对无法挡住这种东西。
如果任由这个巨大的黑色母巢在星球上漫游,只需要半天时间,所有的生命都会死亡。
但就在下一刻,那道阴冷而充满死意的气息……忽然变得更加强大了。
那道气息本来就已经强大的无法想象,怎么可能更强大?
在人类不多的观察报告里,从来没有这种现象的发生。
它已经是最高阶的母巢,无法再次进化。
欢喜僧也不相信处暗者还能进化成更加强大的存在,不然这场战争还有什么打的必要?
那么只有一种解释,来到望月星球的处暗者不是一只。
果不其然,在那个由巨人头颅变成的处暗者身后,缓缓飘出来了另外一个处暗者。
那个处暗者不是标准的母巢形态,表面只有十几个无力的触手,下侧却有两个像翅膀般的突起。
依然丑陋至极。
欢喜僧确认在所有的观察报告里,哪怕在那个少女的资料库里,都没有这种高阶母巢的存在。
这是个什么怪物?
想着这些问题,他已经收起了金刚杵,踏着大涅盘来到了工厂废墟西北方向两百公里外的一座大山里。
最强的人类也无法同时战胜两个最高阶的母巢,就像前些天在暗物之海里那样,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逃跑,逃的越来越远,也许稍后只能往宇宙里去了。
站在那座大山的崖边,他望向远方的工厂废墟,忽然连逃跑的**都降低了很多。
因为那道空间裂缝里又出来了一个……处暗者。
接着又来了一个。
……
……
有的处暗者看着像过于肥胖、却没有脚的鸟。有的处暗者像被泥巴裹住的方形石头。有的处暗者就是一个头颅。有的处暗者就是普通的母巢模样。共同的特点都是大致的球状,表面黑灰色,有的地方瘪一些,有的地方突起,里面仿佛有什么物体在流动,给人一种恶心的感觉。
当然,它们会让人觉得恶心,除了因为丑陋,更多的是本身携带的死亡气息。
无数的代序、半尾、还有奇形异状的怪物从空间裂缝里涌出,像瀑布一样散开,向着星球表面各处冲去。
欢喜僧没有再试图做些什么阻止这一切。
为了抵抗那些处暗者的阴冷气息,他已经有些辛苦,脸色苍白的像是新纸,大涅盘散发的佛光极其暗淡。
有九个处暗者从空间裂缝里飘了出来。
它们驱散了先前的黑烟,驱散了天空里的阴云,来到了大气层的极高处,如帝王般俯视着这个世界。
难以想象的阴冷气息,从它们丑陋的身躯里散落,在地面凝结了农机厂里的机械井,冻碎了几块石头。
黑烟阴云俱散,按道理来说应该能看到那轮初升的朝阳。
可惜看不到。
天空里那九个黑色的太阳,夺走了所有的光线。
欢喜僧站在崖边,破烂的僧衣轻轻飘着,就像是败军之将快要倒下的军旗。
他看着天空高处的九个巨大的母巢,心想这一切到底是他妈的怎么回事?





大道朝天 第五十章为你弹奏一首夜曲
九个黑色的太阳悬挂在天空里,吸噬了远处那颗恒星的光线,世界不再那般明亮,却变得更加清澈,空气里的微尘早就被雪带落到了地面,站在星球表面便能看到宇宙里的画面。
欢喜僧的视线越过那些处暗者,看着一百万公里外的画面。
那里的宇宙里有一条碎裂的岩石组成的星带,在恒星的照耀下发着光。
这时候受到九个处暗者的气息牵引,无数陨石离开原先的轨道,正在向着地面坠落。
那些碎裂的岩石,据说很多年前是这颗星球的卫星。
在远古文明时期,那颗卫星被一些愚蠢的人类砸毁了一半。
当神明与暗物之海同归于尽的时候,难以想象的能量风暴,直接摧毁了另外一半,变成了现在的岩石带。
因为祖星沿袭下来的习惯,人类居住星球的卫星一般都被称为月亮。
这颗星球叫做望月星,其实与望夫石的道理差不多。
生活在望月星上的人类从来没有看见过月亮,甚至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星球名称的来历。
也没有人见过九个处暗者同时出现,可能以前那位神明在灭世之战里见过。
欢喜僧看着天空里的九个黑太阳,心想真xx的难看,就像是些没有化好的冻梨。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局面?万物就算没有道理,也总要有个因果,这颗星球上到底有什么?如果说那条空间裂缝与自己有关,那么只凭自己又怎么可能吸引到九个处暗者?
他忽然想到自己在暗物之海里,在幻境里看到的那幕画面。
陛下在冰山崖上对他说,你如果不醒来就要死了。
现在他站在望月星的山崖上,忽然明白了答案。
他转身望向南方那座普通的小城市,眼里满是震惊与喜悦。
原来陛下你在这里,等着收服你的臣民?
……
……
晨光穿透窗户,落在钢琴与窗台上。
窗台上搁着几个冻梨,是那个喜欢打篮球、却因为肥胖被嘲笑无视的少年送来的,可能是因为他与井九有些同病相怜。
那些冻梨早就已经化了,乌黑色的、瘪瘪的、真是难看极了的皮囊。
天空里悬着九个黑色的太阳,也是乌黑色的、瘪瘪的,与那些冻梨一般难看。
井九的右手搁在黑白两色琴键上,随意地起伏摁动,弹着一首他都没有听过的曲子。
他的视线越过冻梨,看着幽暗天空远方,清楚地看到了那九个处暗者的模样,嘴唇微张,有些吃惊,有些好奇,还觉得有些莫名的美感,很像行政中心兴趣班里老师讲过的某种年代油画风格。
从地底基地离开后,他们一家子自然回到了七二零家里。
雪姬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靠着沙发发呆,而是站到了窗台上,看着北方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寒蝉不知道去了哪里,花溪恼火地咕哝了一夜,也没有人理会,只好自己爬了起来,打开行李把整理好的那些衣服与那块红布重新挂进了书架里,又去厨房煎了一个面包片吃了。
晨光骤然消散,天地变得更加阴暗幽冷,充满了一种诡异而可怕的气氛。
远方忽然传来了很多声音,穿过城市郊区的楼群,撞在满是悬浮滑板磨痕的墙上,又撞到满是伤疤的桦树林里,最后落在了他们的家中。
花溪撕扯着发硬的面包片,睁大眼睛说道:“是机甲勇士要去打怪物了吗?”
动画片里的机甲勇士为了节约不多的能量,总是会由大型履带车送往前线。
坚硬的金属履带与路面的摩擦声,与她这时候听到的声音还真的有些像。
那个声音又有些像几十万颗铁珠被同时倾倒在了地上,然后不停滚动。
声音源自于物体的振动。
大地真的开始震动起来,穿过七区楼群,隐隐可以看到远方升起很多烟尘,仿佛有千军万马正在杀过来。
有些特殊的是,那些烟尘是黑色的。
……
……
怪物来了。
无数只代序、半尾像兽潮一般席卷而过,寸草不生。
这里说的寸草不生,那就真的是字面意思。
但凡有生命的物事,哪怕只是一小截蚯蚓,一片野草,都会被浸染,然后变成怪物大军里的一员。
道路旁边的树变成了披头散发的妖魔,表面仿佛皮革。
没能飞走的鸟儿都变成了乌鸦,不多的一些乌鸦则变成了带着魔性的乌鸦。
那些从地底钻出来的田鼠、昆虫、兔子也没能跑太远,变成了僵直的尸体,然后醒来,继而黑化。
是的,不管那些怪物生前是人类还是动物又或者是一朵花,被暗能量浸染后也有着不同的形态与性质,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没有颜色——不过是各种浓淡不同的黑罢了。
如兽潮般的暗物之海怪物们,一路散播死亡的孢子,感染着所有的生命。
怪物来了!
怪物真的来了!
此刻在望月星球地底,九百万人类藏身在各自的基地里,人们看着光幕上大同小异的画面,恐惧得无以复加,有些看似勇武的男人开始哭泣,很多孩子开始惊声尖叫,很多女人的眼里写满了绝望与麻木。
不管政府官员在系统里怎样安慰,基地里的气氛都变得非常糟糕而混乱,尤其是当人们看到那些怪物终于进入了雾山市的范围,进入了居民楼,开始把那些忘了销毁的物品直接浸蚀成黑暗孢子之后——熟悉场景里熟悉事物带来了更大的冲击力——基地里的哭声与咒骂声一浪高过一浪。
一对父母通过无人机拍摄的画面,刚好看到了自己的家,发现儿子居然在枕头下面藏了几个卤鸡蛋,那几个卤鸡蛋也正在逐渐变形,不由脸色苍白,下意识里回头打了自己儿子一巴掌,颤声训斥道:“你都这么胖了,居然还藏吃的!难道不知道那是违禁品,要销毁的吗!”
星河联盟里的绝大多数人类直到死的那一天,都不会遇到暗物之海入侵,但他们依然从小要接受政府部门的相关教育与严格的培训,知道一切有机物都有可能变成暗物之海怪物的养分甚至是本身,所以撤离的时候一定要按照清单做好灭活、销毁工作。
那个儿子以往只在学校的课程上见过暗物之海的怪物,早已经被光幕上的画面吓得魂不附体,这时候被父母一吼,顿时精神崩溃,嚎啕大哭起来,说道:“别的我都烧了,连冻梨都送出去了,只是前天晚上太饿我才藏了几个,哪里想到忽然……忽然……这些怪物就来了,呜呜呜呜!”
圆形广场上的人们这时候盯着光幕,既想看到自己的家又不想看到自己的家,紧张得难以想象,哪里会关注这个家庭发生的事情。只有伊芙女士刚好从附近走过,听到这个自己认识的胖子少年的哭诉,想起来自己从莱恩家离开的时候也忘了让他们把鸡蛋之类的东西带走,脸色不由变得苍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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