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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朝天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猫腻
当曾举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又有忽然的变化发生,那些绕道而行的怪物潮水不知为何,忽然疯狂地向着那栋楼里涌去……然后就这样消失在了画面上,替而代之的是一个冉冉升起的巨大火球。
那栋楼里的人不是一个承夜境强者,而是更强大的存在。
曾举微微挑眉,命令一颗卫星与雾山市上空残存不多的无人观察机集中开始观察那栋楼。
那栋楼的平静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暗物之海的怪物再次集结,冲了过去,然后火球再起。
如此的事件重复了四次,至少有几万只怪物死在那栋楼四周。
这个时候,烈阳号战舰终于收到了一段近距离的观测画面。
强大的舰载电脑系统,把那颗卫星与无人机捕捉到的所有信息做了预处理,又用算法做了重现。
渐渐清楚的画面里,隐约可以看到很多笔直的线条,线条上燃着火苗,就像是无数个小旗。
居民楼四周的粉末已经堆了起来,看着像是黑灰色的雪,想着那些都是暗物之海怪物尸骸变成的,一种诡异的死亡气息油然而生,但就在这样的环境里,却隐隐传来一首曲子。
“是钢琴曲。”姜知星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这时候会说这样的话。
“是景阳。”曾举默然想着,忽然问道:“谁听过这首曲子?”
烈阳号战舰指挥厅里的官兵们对视无语,确认谁都没有听过这首平缓至极、甚至显得有些懒散的钢琴曲。
战舰远方的生活区里,那名穿着灰格子衬衫的研究员,端着一杯茉莉花茶,看着光幕上的那些燃烧的线条,眼底深处现出一抹激动的神情,早就忘了喝茶。
下一刻他眼里的激动变成了惘然,心想,是谁在弹琴?
……
……
那栋叫七二零的居民楼吸引并且杀死了很多暗物之海的怪物,但不可能把所有怪物都吸引过去,因为那些怪物是没有智识的,也没有什么战略,更重要的原因当然是因为雪姬不愿意。
从空间裂缝里涌出来的怪物数量很多,穿过山野之后,更是浸染了数量更多的生命,仿佛狂潮一般在星球表面散开,有的向着远方的城市而去,有的已经进入雾山市,沿着公路、地铁通道、高楼之间的绿化带不停前行,数量越来越多,声势越来越可怕。
更可怕的是,大气层高处的那九个处暗者也开始缓缓动了起来。
黑色的太阳降临,并将彻底毁灭这个世界。
轰轰轰!
沉重的合金门不停地承受着撞击。
暗物之海的怪物们已经占据了星球表面很明显的一块区域,速度最快的几千只代序与半尾甚至已经快要抵达别的城市,离空间裂缝最近的雾山市则已经完全被黑色的潮水淹没。
这个地下基地在雾山市北郊,主要负责工厂宿舍楼区居民避难,离得最近,也最先被发现。
不知道有多少只怪物这时候正在向合金门撞去,直至把自己撞成齑粉,那些孢子也会尝试渗透进去。
基地里的人们看不到门外的画面,只能听到撞击的声音,反而觉得更加恐怖。烟尘从上方簌簌落下,那些怪物们撞不开合金门,孢子也无法渗透进来,但想着隔得如此之近,谁不害怕?
半圆形的阶梯广场上已经没有人,四千名人类早就已经撤退至通道后方的生活区,不时有哭泣声响起。
淡蓝色的光正在变浓,引力场发生装置启动。
嗡的一声轻响。
生活区与外界完全隔离开来。
很多人下意识里抬头向外面望去,已经看不到广场上的巨大光幕,只能看到一片虚无。
正在准备房屋分配的伊芙女士,低头望向手环上弹出的画面,脸色有些苍白,神情难得地显现出柔弱。
她不知道自己以及这些人还有没有离开这里的一天。
接下来,这里以及这颗星球上的人类就只能等待着死亡或者奇迹的降临。
……
……
雾山市北七十公里外,那座大山已经垮了一半。
藏在山体深处的一些生命,很快便被无形的暗能量所浸染,变成怪物向着塌落的乱石那边掠去。
金光微闪,那些怪物便成了青烟,消失在了虚无里。
欢喜僧缓慢地在乱石里坐起来。
僧衣已然尽碎,他懒得再去大涅盘里拿一件。
看似瘦弱的身躯表面,有着十数道伤口,伤口不深,隐隐可以看到里面的金光。
不是金佛的漆剥落了,而是肉身佛的衣服没了,露出了真正的金身。
他是朝天大陆历史上最强的飞升者之一,能让他受如此重伤的自然是最高阶的母巢——处暗者。
六个黑太阳正在向着星球各处飘去,其余的三个围住了他。
最先从空间裂缝里飘出来的那个处暗者,断落了很多触手。
第二个处暗者腹部下方像小肉翅般的突起也断了一根。
崩塌的大山就像远处的工厂废墟一样,笼罩在阴冷死寂、又充满了狂暴杀戮意味的强大气息里。
如果按照朝天大陆那边的说法,这方天地已然魔焰滔滔。
欢喜僧回首望向已经被黑暗潮水淹没的雾山市,看着隐约可见的那栋居民楼,心想陛下该出手了吧?
……
……
时间到了。
不是因为宇宙里生出了什么感应,多少颗恒星隔着多少光年排成了怎样的形状。而是因为井九随手弹出的那首钢曲琴到了结束的时候,他想不到更好的曲子,也忽然不想再弹。
他的右手离开了黑白琴键,左手也离开了窗台。
在七二零栋楼旁的天空里的那些剑弦收回他的身体。
那些挂在剑弦上,像无数小旗般的残火纷纷坠落,看着很是好看。
有些宽松的蓝色运动服变得合身,稚意十足的眉眼稍微沉稳、或者说木讷了些,他变回了那个少年。
然后,他看了雪姬一眼。
雪姬没有看他,也没有像前些天那样看着虚空里的某处,也没有像昨夜那样看着北方某处。
她忽然伸出可爱的小圆手,指向卧室。
卧室里是昨天整理好、今天又被翻的乱七八糟的行李包,里面有花溪的衣服,还有些别的。
花溪忽然变得聪明起来,把手里已经攥得快要碎掉的面包片扔回桌上,又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跑回卧室里,在凌乱的行李包里翻了半天,翻出了一块红布。
这块红布是他们在雾山市商场二楼中老年服装专柜买的。
啪的一声轻响。
雪姬踏碎窗台上的一颗冻梨,跳回沙发上。
那颗冻梨顿时稀烂,已经有些腐酸味道的汁液迸射的到处都是,然后瞬间被冻结成冰。
井九看着那些浆汁被冻住的模样,觉得好像在哪里看过类似的东西。
他忘记了很多事情。
主星南方冰盖下的现代艺术馆里有个蓝色的游泳池,那些代表暗能量的石油不停向里面淌落。
熟悉感便是从此而来。
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房间里的温度急剧降低,厨房里滴水的管子安静下来,隔壁的那片花海已经变成了冰雕,整栋居民楼都变得严寒无比,寒意甚至已经蔓延到了更远的地方。
花溪每晚都在冰块里睡觉——虽然她自己不知道——她对严寒的耐受力已经很强。搓了搓被冻红的小手,把最厚的自加热仿绒大衣穿到身上,拿着那块红布来到沙发前,双手一展便把雪姬抱在了怀里。
井九提起行李包向外走去,临出门前习惯性看了一眼厨房,看看火有没有关。
房间阴暗的角落里忽然传来一声猫叫,原来那只怀孕的小花猫躲在这里。
井九看着小花猫微微鼓起的腹部,想着伊芙老师带去基地的那名孕妇,犹豫了会儿,走到角落前,伸手准备把它抱起来一道带走。
小花猫嗷呜了一声,伸出锋利的爪子,闪电般在他的手背上挠了两道。
井九当然不会受伤,但如果让这只猫就这样留在家里,只怕稍后会被冻死。
他想了想,学着雪姬先前的方法,右手拍了拍自己的左肩,放出一道剑火。
那道剑火悬浮在客厅的空中,散发出的温暖把寒意消减了不少。
做完这些事情,他再次提起行李包,用另一只手牵起花溪,向着屋外走去。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了。
又是吱呀一声,一单元的铁门也被推开了。
片刻后,小花猫小心翼翼地从厨房阴暗角落里走了出来,确认没有什么危险后,踱到了客厅里,纵身跃到沙发上,就在雪姬经常靠着的那处趴了下来,看着空中那团剑火,感受着温暖,舒服地闭上了眼。
吱呀的声音除了门能发出来,鞋底踩着冰雪也能发出来。
井九与花溪走出单元门,来到花坛前。





大道朝天 第五十三章篮球场上
七二零楼前的空地上到处都是残雪与尸灰,难以区分。
井九的蓝色运动服与裹着雪姬的红布,在这样的环境里非常醒目。
被暗物之海占据的世界,会渐渐失去所有颜色,只剩下浓淡程度不同的黑,直至最后变成毫无生命气息的海的一部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颜色就是生命的象征,也是暗物之海终极意志最讨厌的事物。
这一刻,在这个灰黑的世界里忽然出现了颜色。暗物之海的怪物们没有视力,用的是另外的方法感知生命的存在,依然能够看到那抹蓝与那一点红,感受到那道气息的强大。
就在井九走出单元门的那一刻。
已经抵达某座城市里外围的数千只代序与半尾忽然停了下来,在地面上带起很多烟尘。
正在穿山越岭、不停杀戮的兽潮也停了下来。
忽然间,所有的怪物都停在了原地。
地底基地合金门外的撞击声也消失了。
人们畏惧地望向彼此,下意识里噤声,甚至闭住了呼吸。
某栋居楼里传出几声吱呀。
整个星球就此安静,死寂一片。
就连天空里的那九个黑太阳也静止下来,仿佛在感知、观察、判断、警惕什么。
……
……
在遥远的某片星域里,在那颗荒芜的星球深处,星河联盟的中央电脑正在进行着最高速的计算。
绿色数据像瀑布一般垂落,竟有些像暗物之海怪物们从空间裂缝里涌出的感觉。
没有用多长时间,那些绿色数据瀑布便静止下来,得出了准确度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结论。
……
……
主星大气层外的观景平台上,崖边的树常年处于无风的环境,身姿显得特别挺拔。
赵腊月坐在树下,双腿落在崖下,身姿也很挺拔。
阿大趴在树枝的最前端,眯着眼睛看着主星北半球的那片草原,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腊月看着那里,已经看了很多天,忽然说道:“准备。”
阿大眼瞳骤缩,心想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那岂不是立刻就要开战了吗?不能让自己再玩几天吗?
……
……
值得赵腊月与白鬼大人盯了这么长时间的人,就不可能是人。
北半球大草原深处有一个巨大的引力场形成的罩子,表面有微雪流转,仿佛柳絮,很是美丽。
罩子里有险峻的群山,山里有个湖,湖那边有雾,雾里有座复古重建的城市,城市桥那边有个温泉。
那位代表星河联盟中央电脑意志的浴衣少女,坐在温泉的边上,双脚浸在温泉里。
滚烫的温泉传来清楚的感受,这让她想起了沈青山以及沈云埋这对父子。
她的身体是生化人,眼睛比普通人类明亮很多倍,看着有些像猫,又似乎有无数颗星辰藏在里面。
那些如线般射出的明亮光线忽然变绿,变成无数碎片,那是人类无法读懂的数据语言。
绿色数据像瀑布般在她的眼眸里垂落,落在温泉表面的热雾里,消失无踪。
下一刻,那些数据变成真实的画面。
监控网络在望月星球上通过卫星、芯片、无人机采集到的数据直接来到了她的意识里。
她看到的画面比烈阳号战舰上的人们更加清楚、真切。
“啊……终于找到你们了。”
少女轻轻叹息了一声,说不清楚是满足还是遗憾。
这时候她看着的画面是七二零栋楼前。
一身蓝色运动服的少年走出单元门,来到满地残雪与尸灰之间。
一个小姑娘抱着个娃娃跟在他的身后,那个娃娃身上裹着一块红布。
少女招了招手,一只木盘从温泉那边穿过雾气飘了过来,木盘上搁着一个瓷杯,瓷杯里盛的是烈酒。
这杯烈酒还是好些天前她为自己准备的庆功酒,结果井九没有醒也没有死。
放了这么多天,酒精与味道都已经挥发了很多,但她并不在意。
反正她能喝到的味道都是算出来的,没有什么意思。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拈起酒杯,看着那个被红布成着的娃娃,轻声说道:“好久不见。”
接着她望向那个穿着蓝色运动服的少年,有些情绪复杂说道:“真没想到你会在这颗星球上。”
那颗叫做望月的星球对她有很重要的意义,虽然在漫长的数十万年生命里她只有一次真正降临彼处。
——神明就是在那颗星球上出生的。
不对,更准确来说,神明是在那颗星球上长大的。星河联盟里有很多颗居住星球,还有无数颗井九能够生活、便于藏匿的星球,为何他偏偏出现在那里?难道神明在遗言里说的继承者,真的是他?
……
……
望月星球上的画面通过大气层外的多颗卫星,以最快的速度传到天火工业基地外的数千艘战舰上、传回星门基地以及很多星区的光幕上,传到了那两颗遥远而重要的星球,当然最快传到了烈阳号战舰上。
战舰上的所有人都盯着光幕上的画面,神情凝重无比。
他们看着暗物之海怪物的狂潮向着星球各处席卷而去,看着那九个恐怖的高阶母巢缓慢飘离,接着他们看到了那栋普通的居民楼,看着无数怪物被切割成碎片、被烧成灰烬,听到了那首钢琴曲。
钢琴曲消失片刻,满天火旗落下。
吱呀声里,那个居民楼的单元铁门被推开。
所有人都想知道谁会从里面走出来。
当他们看到那个穿着蓝色运动服的少年与他身后的小姑娘时,更加震惊,心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曾举知道蓝衣少年是井九,没有说话,视线落在那个小姑娘身上,认出她是花溪,那么雪姬在哪里?
战舰里响起了几声带着疑惑的报告声。
“6767基地外的怪物停下来了。”
“已经进入河西州首府的怪物也停下来了。”
“观察正在继续,不知道它们停下来的原因。”
生活区里,那个穿着灰格子衬衫的中年研究员,端着茉莉花茶走到桌边坐下,心想还能是什么原因?
看着光幕上那个蓝衣少年,他的眼底生出一抹温暖的笑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他的神情看似平静,实则手有些微微颤抖。
下一刻,烈阳号战舰里响起无数惊呼。
“都动了!”
“河西州的怪物忽然折回。”
“基地前的怪物也在后撤!”
“所有怪物都在后撤!”
“那九个大家伙好像也有回去的意思。”
“推算结果出来了,它们的目标都是那栋居民楼!”
……
……
当井九走出单元门的那一刻,望月星球上的所有暗物之海怪物都停了下来。
下一刻,它们从原先所在的位置离开,以最快的速度向雾山市北那栋居民楼冲去,就像发疯了一般。
——悍不畏死不能形容那种疯狂的意味。
这些怪物本来就在死亡的状态里,并不害怕死亡。
这种疯狂里反而隐藏着某种畏惧。
问题在于它们连死都不怕,究竟在害怕什么?
……
……
天空里出现黑烟一般的鸟群。
大地再次震动,如有千军万马。
井九没有理会这些动静,按照雪姬的吩咐,牵着花溪向着楼区外走去。
没用多长时间,还没有走过七一五的镂空铁门,他们便遇到了怪物。
那些如黑色无毛猴般的代序、那些奇形怪状的半尾,拥有近乎闪电一般的速度,在肉眼里甚至无法留下痕迹。田野上的残雪溅起很多,如潮水般蔓过远方的废弃农场与近处的垃圾堆,想要淹没那抹蓝色。
井九松开花溪的小手。
花溪赶紧用瞬间被冻红的小手抓住他的衣角。
他伸出右手指向如潮水般涌来的怪物。
擦擦擦擦,无数道切割的声音响起,那些灰黑色的怪物直接被切碎,然后被极致的寒冷冻成冰粒。
天空里的那些黑化的鸟儿也没能幸免,直接化作碎块落下,砸在地面上啪啪作响,就像是冰雹。
很多无形的血拇悄无声息靠近过来,也被难以想象的低温瞬间冻结,如雪粒般落下。
灰黑色的世界渐渐变白。
井九带着花溪走出铁门,顺着道路向远方而去。
天地变得越来越寒冷,早就超过了气象记录里的最低温度。
道路两边的池塘结了冰,而且直接冻实到最底部。
田野变成了冻土,有些侥幸活着的昆虫被冻成了冰块,不知道将来融化后还能不能活过来。
不时出现的怪物鸟与血拇,被严寒变成雪花,从天空里纷纷落下。
没有多长时间,便到了那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篮球场。
篮球场有两道墙。
一道墙上满是悬浮滑板留下的划痕。
还有一道墙稍微矮些,井九曾经坐在上面吹过口琴。
今天当他走到篮球场上的时候,那道矮墙的那头升起了一轮黑色的太阳。
紧接着,又有几个类似的恐怖球体出现。
九个黑色的太阳,静静悬在天空里,照着他与花溪——这个星球表面唯一的生命。
这是最高阶的母巢,比普通母巢的形状更加多样,但万变不离其宗,不过是与生命的美相反的丑罢了。
那些不规则的、仿佛腐坏皮革包裹住的巨大球体,表面有的地方拱起,有的地方下陷。
井九心想真丑。
花溪一脸嫌弃说道:“好像冻柿子啊。”
满天风雪里,来了一个少年僧人。
那个少年僧人踩着一个圆形的金属盘,在雪面上滑行,速度很快,数息间便来到篮球场上。
他僧衣残破,垂落在腰间,随便地打了个结,露出瘦弱而满是伤口的上半身。
那些伤口像是金漆画成,线条繁复,隐有意象。
花溪看着他睁大眼睛,说道:“你好像个舞蹈家啊。”
……
……
天空里的九只处暗者向地面散发着阴冷而可怕的气息。
任何生命接触到这种气息,都有可能疯癫或者沉寂。
井九的意识运转速度被压到最低,反而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花溪则是因为抱着雪姬,也还好。
欢喜僧在暗物之海里飘流了好些天,又镇压了那道空间裂缝一夜,与一名处暗者血战一场,身受重伤,损耗极大,来到篮球场后便再支撑不住,跌坐到了雪地里。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处暗者们的精神影响,他的脸色苍白,神情怔惘,盯着花溪不放。
寒蝉悄无声息落在篮球场的自行伸缩篮框上,看着这幕画面,心想这和尚莫不是疯了?
欢喜僧看的不是当然不是花溪,而是她抱着的雪姬。
无数年来,朝天大陆修行界没有谁见过雪国女王的真面目,哪怕她是悬在人族头顶最锋利的巨剑。
曹园、禅子曾经与她战过,依然没有见过。
只有他漂流在冰海里的时候,看到过站在冰山崖边的她。
他想不明白,陛下为何没有在暗物之海,而是在这颗普通的星球上。
哪怕这时候亲眼看到了她,他还是想不明白。
现在不是叙旧、发问的时候。
那九个黑色的太阳还在天空里悬着。
无数的暗物之海怪物从星球各处涌来,想要杀死他们。
此刻的短暂宁静,只是下一次狂潮前的间歇。
在卫星画面上,十几道黑色的潮水就像是十几把飞剑,指向了雾山市,其中最快那道黑潮,已经顺着悬浮列车的轨道,来到了雾山市西北的枢钮站,离这个篮球场还有二十几公里。
啪的一声轻响,一只代序落在了站台上,留下几蓬飞灰,泛白的眼瞳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是专注地盯着前方,它没有做任何休息,纵身跳到十几米高的棚子上,准备继续前行。
就在它的脚刚刚落到棚子上的那一刻,一道极细的线从它一直看着的远方刺了过来,因为速度太快,刺这个动作更应该被称为射,或者说忽然出现。
天空里的阴云因为严寒天气的缘故,早就变成冰雪落下,一片开阔晴朗,光线非常好。
正因为光线非常好,才能隐约看到那根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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