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柱

“伤亡如何？”扶苏问道。
“二十四人受伤，五人死亡。”蒙恬叹了口气，“这已经是第七次了，虽说每次死的人都不多，可再如此下去，一旦引起恐慌，下面的人恐怕要压制不住了。蒙恬听到不少声音，那些民夫和罪犯都在商议，说既然横竖都是死，不如逃离此地，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扶苏正要说话，忽觉后背一辣，紧接着传来剧痛，他连忙侧身，抽出长剑一脸警惕。
“公子！”蒙恬瞪大眼睛，看到扶苏的后背出现一道血口，手中巨阙剑挥舞起来，在扶苏身侧舞出密不透风的剑网，沉声道，“是那东西过来了！”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马蹄声，扶苏抬眼望去。只见一匹高大的黑色骏马嘶鸣一声，马蹄在地上重重一跺，人立而起。马背上一人脚踏马镫，手握一柄金色巨弓，弦上搭着三支金色箭羽，泛着红光的箭矢对准了他们。
咻咻咻！
“公子小心！”蒙恬大喝一声，旋身挡在扶苏跟前。
扶苏看着来人，他虽然蒙着面，可那双黑色的眼睛，却隐隐透着丝熟悉之感。
三支金色箭羽穿过蒙恬身侧，沒入一边的空气。扶苏隐约听到身边传来几声不怎么明显的怒吼声。
蒙恬以为自己死定了，睁开眼，却看到一团黑影在眼前消散而去，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马蹄声渐近。
马背上那人静静地看了他们一眼，随后越过两人，驶出一段距离之后，飞身上了长城城跺，手中弓箭一挽，数支箭羽再次离弦，朝着下方射去。
蒙恬拿着巨阙就要过去挥上几剑，被扶苏一把拉住。后者向他摇摇头，视线落在那道欣长的身影上，道：“他是先生。”
“啊？先生？”蒙恬一脸疑惑，“那他蒙着脸干啥，生怕我们认出他来啊？”
扶苏摇摇头。
顾约解决掉剩余的红眼祟之后，跳下城跺，牵着大黑马，朝两人走了过来。蒙恬忍不住了，只是“先”字刚一出口，就被扶苏捂住了嘴。
顾约看着云见，眼睛一弯，随后下巴朝前面一点，云见轻微地一点头，他就那么牵着马离开了。
“公子？”蒙恬看着顾约的背影，满头问号。
“将军先在此处等候，我离开一下。”





生死柱 第三百五十八章 鬼气森森
顾约牵着大黑马来到一棵大树下，靠着树干坐下来，扯下蒙面巾，从怀里掏出两份公文递给云见。
扶苏接过来一看，脸色微微一变：“先生被通缉了？”
这两份公文，一份是万睿泽的，另一份则是顾约的。
顾约哈哈一笑，也不卖关子，把离开上郡后的事情简单的讲述了一遍。
云见坐在他身侧默默地听着，良久，才问道：“先生……是甘罗？”
“不是。”顾约摇摇头，嘴角挂着一抹苦涩的笑容。他可以跟秦始皇扯犊子，可面对师兄的这张脸，他实在是说不了谎。而且，一个谎言需要有无数谎言来掩盖，到最后，可能会导致云见不信他。“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此言何意？”云见侧过头，刚巧看到顾约眼中那丝一瞬即逝的落寞。
“我来自秦朝以后的世界，所以知道你们这个世界接下来的大致走向。”
扶苏微微一怔，顾约看着他，“我知道赢……陛下会在七月病逝于沙丘，但他在驾崩之前，会让赵高代拟诏书，让公子把军事托付于蒙恬将军，回咸阳继承皇位。
只不过赵高与蒙毅将军有隙，公子又与两位将军亲近。赵高担心公子继承皇位后，他的好日子将会到头，于是就与李斯合谋，篡改诏书，以莫须有的罪名，赐公子和蒙恬将军自裁。又将蒙毅将军囚困于代郡，后被胡亥派人杀死。”
扶苏静静地听着这一长串的信息，消化良久，最后问道：“……先生为何要帮扶苏？”
顾约踢着脚边的石子，道：“在我穿越到这里之前，公子和两位蒙将军，皆是我的好友。”
“好友……”扶苏有些迷茫。
“就是那种一起出生入死好多次的兄弟，可以放心地把后背交给对方。”顾约说着笑了一下，抓了抓头发道，“公子不相信我也没关系，这确实让人有些难以接受。只是跟我一起穿越过来的还有一人，那个人十分危险。”
“公文上的这人？”扶苏道。
“嗯。”顾约轻轻咳了一声。
扶苏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犹豫半会儿，道：“先生，请跟扶苏回营。”
“不了，我还有别的事要去做。”顾约站起身，拍了下衣服，转身摸着大黑马的脑袋。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被刻意安排的，顾约两次进入往生石抢过来的马都是黑色的。
他此刻心中甚至有个荒谬的念头，或许，马也是有转世的。他前后两世被通缉追杀，陪伴他的，其实都是同一匹马。
顾约抚顺着大黑马的鬃毛，唏嘘了一下。这家伙上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老是被他抓过来骑。
云见走到他身边，垂着眼睑：“先生可是因为这份通缉令，怕连累扶苏，才不愿回去？”
顾约心中正在想着有的没的，云见这一问题，突兀地让他有些发愣，一时没反应过来，傻傻地看着他。
云见继续道：“方才扶苏便注意到了，先生走路脚步虚浮，步履不稳，明显身上带伤，为何还要强撑？”
顾约手上的动作一顿，手指下意识地揪住大黑马的鬃毛，突然鼻子发酸，莫名有种要落泪的冲动。
独自一人进入往生石，虽然很快就遇到了云见三人，可他们并没有与他有关的记忆。
一开始顾约还没觉得什么，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只有他一个人对抗命运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被这个世界孤立了。
要不是这几日一直在奔波，没时间胡思乱想，他或许就要被这种孤独感所吞没了。
眼下扶苏在知道这么多宛如天方夜谭的真相之后，第一反应不是怀疑他，而是察觉到了他的伤势，这让顾约差点就要收不住情绪了。
“先生，请跟扶苏回营。”云见牵过大黑马的缰绳，重复道。
顾约这才回过神，松开大黑马的鬃毛。后者朝他不满地打了个响鼻，脱离少年的魔爪，当即屁颠屁颠地跟着云见走了。
顾约呆在原地怔了半天，扶苏见他没跟上来，站在前边等他。
大黑马甩着尾巴，焦躁地朝顾约踢了几颗石子过来，示意他赶紧跟上队伍。它可不想再陪着他每天奔波几百里，把这一身好不容易屯起来的膘肉都跑没了。
……
“先生，你这么蒙着面，也不是个办法。”大个子蒙恬在长城上等了好一会儿，总算是把两人盼了回来。
扶苏招呼两人进了营帐，蒙恬看着扶苏拿给他的公文画像，对照着顾约，很是佩服那名画师，居然可以把先生画的那么像。
看着看着，蒙恬像是发现了什么，拿起一边的毛笔，在画像上添了几笔，随后惊喜地叫了起来，把画像竖起来，面朝两人，道：“先生，我有办法了，你看！”
两人立马把目光投了过来，紧接着顾约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扶苏也是抽动了一下嘴角。
只见画像上顾约的头发被蒙恬添了几笔，又加了些头饰上去，稍作处理之后，让他看上去宛如一名妙龄少女。
蒙恬一手摸着下巴，一手拿着画像，眼珠子乱转，先是看了眼画像，接着又看看顾约，最后落在云见身上。
“先生啊，要不你委屈一下，妆扮成公子的姬妾。这样一来，我敢保证，绝对没有人能认出你来。而且有了这个身份，你出入公子的营帐，也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怎么样，完美吧？”
顾约目瞪口呆地看着大个子，这个臭不要脸的，怎么哪一世都心存着这种歪念。在现世的那次生日，这混蛋让他穿女装扮成师兄的女友去参加聚会，这次更过分，直接要他扮成师兄的老婆！
大爷的，合着他每一世，都得穿回女装来掩人耳目么！
等等，难道这一世，扶苏已经有老婆了？该不会又是师姐吧？
前一世，对于苏靖襄，云见应该有很深的愧疚。所以，顾约并不希望，这一世，他们两人还会有交集。“公子有姬妾了？”
蒙恬摇着头：“哎，头疼啊，公子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咦，先生，你这明显松了一口气是几个意思啊？”
“我……”顾约还没解释一句，蒙恬就作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抢答道，“先生，你莫不是……喜欢公子吧？”
“我喜欢你大爷！”顾约忍无可忍地把杯子扔了过去。
“先生不要激动，不要激动！”大个子哈哈一笑，“蒙恬思来想去，这法子不失为一妙计，以先生的气节，应当不会在意此等细枝末节。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可行。”扶苏茗了口茶，淡淡地点头道。
蒙恬闻言，风一般的奔了出去，随后又风风火火跑进来，手里拿着一套女装，塞进顾约怀里。
顾约瞠目结舌地看着他，“蒙将军，不要告诉我，这衣服你一直都随身携带着？”
“先生别管了，快去换上吧。最近上郡不太平，随时都会有人进公子营帐汇报各项事情。”
不得不说，蒙恬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顾约刚换好衣服，就有一名士兵急冲冲来到营帐外，高喊一声：“报！”
“进来！”扶苏道。
“公子，有大量民夫和犯人失控了！”
“什么？”蒙恬还没来得及惊叹顾约的女装，闻言脸色一变，右手一按在巨阙剑上，身上当即便是出现了凌厉的气势。
“何为失控？”扶苏问。
“他们突然暴起，发狂似的砸巨石伤人，第三营地死伤惨重，已经乱作一团。”
扶苏看向顾约，后者对他点点头。于是他道：“带路！”
“是！”士兵恭敬地行了一礼，视线在顾约身上偷偷瞄了一眼，转过身走到前面引路。
还没走近第三营地，顾约就看到了大量黑影，绿眼蓝眼红眼的都有。
长城在历史上的作用是毋庸置疑的，嬴政作为千古一帝，其实是个很有军事头脑的君王。
只可惜他过于急躁，在长期的施压逼迫下，这些被拿来当苦力修筑长城的民夫和犯人，心中积累的怨恨早就达到了极限。现在只需要有一粒火星，就能把它点燃。
顾约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出现了，如果要让人产生大量的祟，上郡这里的民夫和犯人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一个人若想方设法要去干坏事，别人是拦不住的。因为他已经没了底线，放大了自己内心的恶，还十分擅长煽动别人的情绪为他所用。
万睿泽满世界放火，顾约就算想要阻止，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最终还是陷入了疲于奔波的被动境地。
上郡这里前面几次祟的骚扰袭击无疑是为这一次的爆发做准备的。未知的，而且还是看不见的，来这里作苦工的，大部分都没受过文化的熏陶，被有心人一唆使，立马就相信这是鬼神之乱。
然后这一次万睿泽的人直接加大力度，就导致几乎整个营地的人几乎都产生了祟，带着恐惧、绝望以及想要毁灭一切的负面情绪，让这片区域的上空都变得阴沉起来。
“这怎么看上去鬼气森森的？”蒙恬看向顾约，恍惚间发现少年的眸子变成了金色。随即他看到了无数黑影，那些黑影呈现人形，有着妖异而又鲜艳的眼睛。
所有人都惊叫骚动起来，惊慌失措地乱跑在营地间，看他们的神色，明显都是看到了这些黑影。
扶苏暼见顾约金色的眸子中，透着丝冰冷与高贵。紧接着，眼前一黑，一道双目猩红的黑影，咧嘴朝着他的方向跳来，手中那柄特大无比的黑色镰刀，向他横扫而来。




生死柱 第三百五十九章 初见张良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等蒙恬反应过来时，扶苏已经被那镰刀当胸劈中了。
“公子！”蒙恬大喝一声。
一道身影先他一步，接住倒下来的扶苏，顾约扭头对大个子道：“蒙恬将军，叫人快马加鞭传信给陛下，就说公子被黑影祟重伤，命在旦夕。”
“是！”蒙恬脚步匆匆地离去。
“先生此举何意？”扶苏想要起来，却被顾约按在原地。他虽然被正面劈中，鲜血横流，看着吓人，其实伤口不深，并没伤到要害。听到顾约的话语，他才明白过来，这可能是先生故意为之的。
“我分身无术，到了公子这里，就无法兼顾陛下那边，所以只能以公子受伤为借口，赌一把了。”
“赌什么？”扶苏隐隐猜到了什么，但还是觉得他心中的那个想法不太可能。
顾约道：“赌陛下会为了公子，改道前来上郡。”
扶苏呼吸一滞，眼睛一亮，随后又很快黯淡下去，有些不确信地问：“父皇他……会来么？”
顾约对他微微一笑，金色的眸子显得异常夺目，轻而坚定地吐出一个字：“会！”
扶苏看着他的眼睛，心中竟是莫名有了一丝期待。顾约扶着他靠在一边，随后长身而起，眸中金光大盛。
紧接着，所有正在肆无忌惮搞破坏散播恐惧的黑影，像是遭受雷击一般，皆是浑身一震。然后，它们一一转过身来，朝着顾约所在的方向，齐刷刷跪了下来。
顾约金色的眸子不带丝毫感情的俯视着它们，被这双眼睛一扫，黑影祟们顿时吓得匍匐在地，变得异常乖顺。
周围的民夫和犯人也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随后，他们看到那名身穿白衣，宛若神仙似的少女，手握一把金色巨弓，弦上搭着九支箭羽，对准了他们所在的方向。
咻咻几声音爆，他们身边的几只红眼黑影应声消失。民夫和犯人们面面相觑，腿肚子直打哆嗦。不知为何，看着那名白衣少女的身形，他们内心出现了一种更胜惶恐的莫名情绪，膝盖一曲，竟也纷纷跪了下来。
“仙人饶命，不要杀我！”一人对着顾约频频磕头，其余人见状，也都磕头哭喊，“仙人饶命，我们再也不敢叛逃了！”
顾约微微一愣，手中的弦却是再次被他拉满。
“先生！”
“公子放心，我只是清除掉危险最大的红眼祟。”顾约说着又是九支箭羽射了出去，冷声道，“顺便解决那些鬼鬼祟祟混在人群中，煽风点火的最大恶源。”
话音刚落，被万睿泽派来作恶的义士游侠，俱是中箭倒地，断气身亡。
当一种力量凌驾于众人认知的范围之上时，恐惧便无法让他们再生反抗之心，除了彻底的臣服，还是臣服。
众人一个个如同惊弓之鸟，瑟瑟发抖地祈祷着箭羽不要射落在他们身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空气安静下来，令人心头发颤的弦发声和噗通的倒地声全都消失了。
有人大着胆子抬起头来，当即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捅了捅身边的人。
只见那些原本跪在地上的黑影，一个个站起身，扛起硕大的石头，开始修筑起了长城。
这一幕，带给他们的视觉冲击力实在太大了，所有人都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先生能控制它们？”扶苏也是一脸惊异。
“暂时的。”顾约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解释，正巧蒙恬回来了，见鬼似的指着突然变成苦力的祟，嘴巴张的老大。
“蒙将军，下令今日第三营地所有修筑长城的士兵、民夫以及犯人，全都休整一天，好好治愈伤患，明日再开工。”顾约扶起扶苏，前往主营帐走去。
“是！”
未及营帐，耳听的一道箭啸声，顾约探出双指，飞快地夹住箭矢。
“先生！”扶苏一惊，却见那箭矢上绑着东西。
“无妨，自己人。”顾约取下箭矢上的布条，卷开来一看，上面写着四个字“颖川舞阳”。
顾约把扶苏送进营帐，替他简单地上了些药，随后换回他自己的衣服，蒙上面巾，便牵着大黑马离开了。
一路风尘仆仆，到了颖川郡舞阳城郊区的一间茅草屋。顾约绕着草房走了一圈，喊了几声没人搭理，推门进去发现锅碗瓢盆俱在，应当是有人居住的。
于是他把大黑马系在一边的草棚，顺手抱了捆麦秸放在它脚下，让它自己慢慢啃嚼，他则是走到外面看能不能碰到那个人。
此处环境清幽，倒是个隐居的好地方。沿着小路行到河边，顾约发现有个年轻人拿着根鱼竿在垂钓，只不过看他脑袋一点一点的样子，似乎被钓的是他。
顾约走上前去，叫道：“子房兄！”
那人被他吓了一跳，一个激灵，似乎想要站起来。但他忘了自己两条腿此刻正垂在水中，刚直起上身，便噗通一声，一头栽入河里。
“……”顾约怎么都没想到，初见张良，就把对方吓到投河。
“你是何人？”张良并没有急着上岸，五月初的河水，已经有了暖意。他划着水转过身，一脸警惕地盯着顾约，不知道这个蒙着面十分可疑的人是从哪来的，又怎么会知道他的字。
当他转过来的那一刹那，顾约微微一震。这个人，竟也是他的熟人，步鸾巷知画古屋的店主，盛加臣。
原来店主的前世，居然就是张良！
顾约一边惊异，一边却也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盛加臣本身的气质，确实和张良十分符合，都是属于那种儒雅到让人看不透的谋士类型。
摘下面巾，顾约蹲下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甘罗？”张良有些不确定地喊出了这两个字。
“看来子房兄就算是躲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是时刻关注着外面发生的一切啊。”顾约站起身，意有所指。
张良脸色一变：“不知先生来此，有何贵干？”
被盛加臣唤作先生，让顾约有种很怪异的感觉，少年轻轻一笑，“子房兄打算保持这个样子跟甘罗说话么？”
张良偏着头眨了几下眼睛，划着水保持着身体平衡，“子房突然惊觉，做条鱼儿还是挺不错的。”
顾约差点笑出声来，也不拆穿他，拿过鱼竿坐下来，鱼钩朝他一甩，道：“子房兄曾于沂水圯桥头遇一老翁，老翁经过子房兄身边时，故意把鞋子脱落于桥下，并态度傲慢地让子房兄前去捡鞋。之后，老翁又命子房兄给他把鞋穿上，然后仰面长笑而去。”
张良眉头微微一皱，盯着顾约的眼神越来越警惕。
顾约浑不在意，自顾自说了下去，“老翁走出数里之地后，却又返了回来，让子房兄于五日后的凌晨于桥头相会。可一连两次，老翁皆早于相约时间等在桥头，还反斥子房兄误时。直到第三次，子房兄半夜到桥头早早等待，这一次老翁很是满意，终于赠一《太公兵法》于子房兄。甘罗说的可对？”
“先生为何会知道此事？”张良反问。
“赠书的那名老翁，正是家师鬼谷子。”顾约神秘一笑，开始忽悠张良，“家师识人有术，初见子房兄时，便觉得子房兄胸怀大志，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当时家师已不打算收徒，才会用此法来考验子房兄。”
“竟是鬼谷子老神仙，恕子房眼拙，还请……师兄勿怪。”
师兄啊，顾约心中冒着汗，真是罪过，脸上依旧笑嘻嘻，拿鱼竿戳了戳张良，道：“子房兄，现在可还要当一条鱼儿？”
“咳咳咳！”张良略显狼狈地干咳一声，终于磨磨蹭蹭游上了岸。
两人前往张良居住的草庐，张良换了身衣服之后，替顾约斟上一杯茶，问道：“师兄此番前来，可是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当。”顾约从怀中取出万睿泽的公文，“子房兄可曾见过此人？”
“不曾。”
“甘罗知道子房兄一心想要复国，此次前来，就是想问上一句，如有外力可以促成子房兄的复国大计，你会利用么？”
“何种外力？”张良问，见顾约垂眸暼了眼公文，他立马明白了少年的意思，郑重摇头道，“张良虽想复国，却也不屑借助此等鬼术。”
“老师果然没有看错人。”顾约松了口气，又问，“子房兄可有佩剑？”
张良犹豫了一会儿，起身走到草棚里摸索半天，摸出一柄长剑。
“这是……”顾约一看就觉得此剑非凡，剑华璀璨，尊贵无双，就是有点可惜，张良竟把它藏在草堆里。
“此剑名为纯钧！”
顾约喜道：“太好了，没想到纯钧在你手中。”
看到张良疑惑的目光，顾约解释道：“鬼术中的黑影祟，无实体，常人见不到也伤不了。不过天下五大名剑的剑气，却可以伤到它们。”
“师兄的言下之意是？”
“他会来找你，如果劝说不了你，可能会用强硬手段。”顾约伸出手，“把剑拔出来。”
张良虽然不明就里，还是照做着抽出纯钧，递给了他。
顾约上前一步，把剑插在地上，半蹲下身子，右手握住剑刃，鲜血顿时随着剑刃流淌下来。
“师兄？”
顾约挥手制止他，低垂的眸子中金光若隐若现。紧接着，张良震惊地发现，那些鲜血，渐渐融入到了纯钧的剑身，使得原本金色的剑体，隐隐呈现出了一丝鲜红。




生死柱 第三百六十章 历史提前
“普通人看不到黑影祟，纯钧本身的剑气自带辟邪效果，此刻吸收了我的血，黑影祟一靠近，它便会示警，并助你看到它们。”顾约把剑交还给张良，“记住，攻其双眼，才能彻底斩杀黑影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