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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第三世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碧海思云
独孤澄和独孤怀恩都是独孤信的孙子,在关陇权贵之中辈分极高,窦琮年长,却也得称独孤氏兄弟为世叔。
“窦公亲自上门,是我独孤氏的荣幸,快请!”独孤澄不以长辈自居,一声‘窦公’给足了窦琮面子。
“请!”
寒暄几句,便一起进了府门,来到独孤府专门接待重要人物的会客厅,三人分宾主落座。
窦琮开门见山道:“圣上退守安养,不知二位世叔怎么看?”
独孤澄感受到了窦琮语气中的焦虑和心急,不过他也理解,毕竟大家面临的问题都一样,沉吟道:“实不相瞒,我们方才也在谈论此事,我们认为圣上久居深宫,脱离战场太久,不知隋军的厉害,误判形势的后果是仓促的御驾亲征,他根本不知道御驾亲征失败后所引发的一系列后果。”
旁边独孤怀恩微微一叹,“自从李孝恭在襄城全军覆没,大唐朝野人心惶惶,物价一天高过一天,圣上应该想法设法稳定民心,振奋士气才对,可他唯恐天下不乱,固执要御驾亲征,我真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下好了,一仗不打就跑了回来,还丢失了李孝恭拼命打下的地盘。难道非要大家斗志尽失、叛乱四起才肯善罢甘休吗?听说很多世家现在都跟杨侗暗中往来,这也不能难怪别人这样做,圣上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不仅没有一项安定人心的政策出来,还步步失策。”
独孤氏兄弟一引一带,就把话题引向深层,他们先想知道窦家是怎么想的,否则的话,容易落人话柄。
但窦琮也不傻,自然不会顺着独孤氏兄弟的节奏走,不过也知道对方不会主动提出与隋朝暗中联合之事,毕竟,两派争斗太久,彼此之间有着很深的戒备,他想了一想,决定暂时放下这个话题,等信任建立起来了再来谈,叹了口气道:“家兄让人从前方传话,说是圣上收缩兵力,采取闭关锁国之策,迁都入蜀,联魏抗隋。”
“迁都?此事当真?”独孤澄动容道
窦琮点了点头,郑重道:“这是太子殿下称是要打造一个稳定大后方。不过襄阳现在已经不安全了,圣上有迁都之意也正常,但是他又怕朝臣反对,所以才让太子这么用试探家兄,如果大家们听而任之,被隋军打怕了的圣上真会迁都巴蜀。”
独孤澄虽然极为震惊,但他很清楚,李渊考虑迁都,绝非一时头脑发热,这里面肯定一定还有他所不知的原因,窦家和独孤家族暗斗已久,双方一直争夺关陇贵族的主导权,窦家有可能拿独孤家当枪使,在没有彻底弄清之前,自然不能鲁莽表态,不动声色的问道:“窦公的意思是,集中整个关陇权贵反对迁都?”
窦琮郑重的点了点头:“巴蜀是我们关陇权贵所剩无几的资本了,若是大唐的国都设在那里,战火很快就会席卷而至,那时我们怎么办?就算隋军暂时打不进去,那么圣上又如何满足关东士族、江南贵族的要求?还不是牺牲我们吗?所以我们的意思是关陇两派要联合起来,态度鲜明地反对迁都。”
“真到那么一天,我独孤氏一定跟进。”独孤澄也表了态,沉思半晌道:“只是这样太被动了。”
“世叔可有良策?”
“我认为化被动为主动,在圣上提出迁都之前,以国家大义为名,提出死守荆襄之志!”
窦琮双眼一亮,赞道:“此法甚善!”
“那就这么办?”
“我看行!”
独孤澄、窦琮相顾一笑。心知这合作看似无关痛痒,实则意义重大,是关陇二派重新走到合作的第一步,是建立信任的。
。。。。。。。。。。。。。。。。
襄阳的皇宫被李渊命名为太极宫,太极殿、武德殿、承乾殿一应俱全,甚至连襄阳城门也跟大兴一样,这是他对大兴念念不忘的最明显表现,同时也在暗示关陇权贵,他李渊始终有收复关中之志。
武德殿的御书房内,李渊坐在御榻上,脸色阴沉至极,他做梦也想不到,他昨天才让太子向窦轨透出稳定巴蜀的口风,今天他刚到襄阳就有回应,而且这个回应居然如此的强硬、刚烈。
在他面前的御案上高高的叠族着八十三本奏疏,这是八十三个关陇贵族家主集体上疏,内容都是要求朝廷集中全部兵力死守荆襄,一个二个都说得慷慨激昂,个个都是铁骨铮铮。
盯着眼前这高高的一叠‘为国请命’的奏疏,李渊眼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怒火,他当然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意思,是生怕他们在巴蜀的利益受到冲击,坚决不同意迁都入蜀,什么死守襄阳都是假的。
“这哪是忠臣,一个个分明就是乱臣贼子,居然敢挟持民意来威胁朕,一个个都不想活了吗?”李渊的怒火再也无法抑制,他猛然起身,拔出巨阙剑,狠狠地砍向这叠奏疏,怒吼道:“他们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吗?有一点拥立之力,就可以骑在朕头上作威作福?朕才是天下之主,他们到底有没有搞明白?”
李渊心中愤怒,但同时也感到惶恐不安,李唐的根基就是关陇权贵,正因为有关陇权贵的全力支持,李唐才能迅速壮大,才能和杨侗的隋朝并存至今。
现在虽然失去了关中,可巴蜀还是关陇权贵的,更关键的是军中将校大多是关陇权贵子弟,所以关陇权贵对李唐王朝重要性也就不言而喻。
李渊心知迁都巴蜀必须得到关陇权贵的支持,但现并没有迁都,甚至连迁都二字都没有提,仅仅只是说稳定巴蜀、将之经营成铁桶江山,居然就导致关陇贵权以将士死社稷的大义来挟持,他们的回敬不只是这八十三本奏疏,还鼓动襄阳百姓热议这次退兵,滚滚舆情直接将他李渊抹黑成一个胆小如鼠之辈。
“难道关陇权贵已经决定抛弃大唐了?”
这个一闪而现的念头让李渊如坠寒窟,紧跟着,又想到各个世家派出代表出使洛阳一事,愤怒忽然一下子消失了大半,冷汗滚滚而落。
感受到李渊不断高涨的杀意,一旁的李建成低声道:“父皇,关陇权贵两派合力发难,威力巨大,若要削弱,还需从长计议。杨广之所以弄得众叛亲离,就是操之过急、急于求成所致,正所谓前车之辙后车之鉴,我们要吸取杨广的教训啊。”
‘砰’的一声响,李渊一脚踹倒了御案,好半晌,他恨恨的说道:“朕当然知道不能急功近利,所以一直容忍一堆堆废物、庸才窃居高位,但他们这次太过分了,竟然来挟持民意,干涉朕的军队部署,如果继续纵容他们,他们下一次恐怕就是推翻朕这个皇帝了。”
李建成长叹道:“应该是被隋军的步步进逼,致使他们对朝廷感到失望,同时害怕隋军入蜀,导致他们的利益受损,所以用这种强硬的方式来警告我们。”
李渊面沉似水,他知道关陇权贵的势力在军方、朝堂、地方都极为强大,尤其是关中失守之后,关陇权贵每年缴纳钱粮已经占了朝廷全年税赋的七八成,完全拥有叫板的实力和底气。
过了良久,才缓缓的说道:“并不是说杨广消灭不了关陇权贵,而是杨广知道军队的中高层将领都是关陇权贵的子弟、门生、故吏,如果贸然动手,那么关陇权贵第一个灭的就是他,所以他采取迂回战术,以国家大义为名,征伐吐谷浑、林邑、琉求,以国战来歼灭关陇权贵掌控的军队,当他把四周打了一遍,却发现敌人太弱了,起不到以战耗兵的作用,于是到了高句丽之战时,才有了极度荒堂的命令,他要是真心想灭高句丽,哪轮到杨侗扬名。同样,朕也能够把这些关陇权贵杀个干净,但却消除不了他们在军队中的影响力,而且我大唐建立才几年,根基还十分薄弱,再加上我们处境不妙,如果强行消灭,代价实在太大了,我们承受不起丝毫内乱的风险,而且至少有七成以上的郡守、郡丞、县令、县丞都是他们的人,一旦强势打压,恐怕内战立即就会爆发。甚至他们会投向对世家解禁的隋朝,这样我们就彻底完了。”
李建成点头道:“父皇,那我们应该如何?”
“如你所言,削弱关陇权贵必须从长计议,但是南进之策不能不执行,你亲自去窦家宣旨,朕要册封窦轨为益州道行台尚书令,让他主管巴蜀政务,”
“儿臣明白了!”李建成心中大赞,这样一来,关陇两派将因巴蜀利益问题而走向决裂。对于父皇的权术手段叹为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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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第三世 第544章:以退为进,弟高一筹
“启奏圣上,晋王殿下在宫外求见。”李建成带着册封窦轨的圣旨走后一个多时辰,殿外传来了宦官的声音。
“谁?”有些失神的李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圣上,是晋王殿下求见。”拟好圣旨尚未离开的内史侍郎封德彝在一边提示。
“嗯!”李渊眉头一皱,他认为李世民擅自撤军,致使朱阳关大乱,给了薛万均破关的机会,也认为张士贵之败是李世民改了他的部署而致,对他相当恼恨。不过李世民认错的态度好,这让李渊心中的九分杀意恨意减弱为八分;而且李世民是他的嫡子,让儿子掌控军队有利于对军中关陇势力的压制,杀意恨意又减了一分;而关陇权贵集体威胁自己,让李渊意识亲情的重要,这又减了三分,他叹了口气,道:“让他进来吧。”
封德彝连忙躬身行一礼,“圣上,臣就回避。”
李渊满意道:“去吧!”
“臣告退。”
封德彝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慢慢退下,出了御书房,他快步走到武德殿外,在台阶前遇到匆匆而来的李世民,急忙行礼道:“殿下,微臣提个醒。”
李世民对封德彝的感观相当不好,此人当虞世基的麾下很多年,把虞世基揣摩人心那一套学得淋漓尽致,以前讨好杨广,后来讨好李翟让密,见到李密发展势头不好,又跑到大唐这边现讨好李渊,他虽然来大唐不久,却靠那套心术成了李渊的心腹,使李渊对他的信任超过了裴寂。
不过李世民虽然对他没好感,却知道此人不仅是父皇心腹,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不能得罪,也得罪不起,便拱手回了一礼,问道:“封公有何指教?世民洗耳恭听。”
封德彝见四下无人,低声道:“关陇权贵担心战火烧到巴蜀,损害到他们的利益,便集体上疏,要求圣上在荆襄与隋军决一死战,圣上震怒至极。殿下千万不能触怒圣上。”
“多谢封公提醒,世民铭记在心!”
李世民恭敬道谢,事实上,封德彝说的这件事他听说了,他承认大哥所订的战略是大唐目前最好的出路,但父皇对关陇权贵的试探却是糊涂至极的昏招,现在人心惶惶,父皇这么泼冷水,全力支持李唐的关陇权贵能不寒心吗?其实大哥‘只做不说’的方法是最高明的处理方式,但父皇偏偏不听。为何?父皇怕了,他对杨侗畏之如虎,恨不得立即离开襄阳,跑去成都享受安稳的生活,因此一听李建成迁都之议后,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执行下去。现在弄得人尽皆知,以后如何收场?
他就是得到这个消息才急着进宫面见父皇的,一方面人要向父皇提出局势的严峻,必须行动起来,在隋军收拢萧铣势力之前,于南方打开新的出路,若是杨侗尽收萧铣的地盘,那么他们就处于隋军三面包抄的险境;另一方面是请父皇出面,化解他和李建成的矛盾,李唐到了生死攸关的地步,应该以大局为重,兄弟联手、一致对外,反正父皇正值壮年,他们兄弟以后谁来坐江山,完全可以等天下统一再说,现在最关键的是保住大唐江山,否则的话,别说太子,就是当上皇帝也是亡国之君,那又有什么意思?
迅速了解到父皇对关陇权贵的处理方式,李世民大大的松了口气,告别从封德彝后,便快步来到御书房门口,略微定下心神,这才步入房内,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李渊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长得最像亡妻的儿子,语气也变得柔和了起来,“皇儿起来吧!”
“谢父皇!”李世民起身,慢慢走到父皇面前垂手而立。
“关陇权贵之事,皇儿也该听说了吧!”
“回父皇,儿臣正是为此事而来。”
“你认为朕应该如何处理?”
虽然李世民已经从封德彝那里了解到了处理的方式,但他生怕父皇头脑一发热,出尔反尔,那就完了,但他也不能开门见山的说,转而反问道:“父皇可知李密在江南的处境?”
“听说发展不顺,怎么了?”李渊不解地问
“儿臣以为李密的不顺,一点都不奇怪。”
“为何?”李渊更加不解了。
“父皇,李密源自瓦岗军,他的根基在中原、在徐州,但他却放弃中原转战南方,所以哪怕在军事上取得了逼降李子通、歼灭沈法兴的辉煌大胜,也得不到江南名门望族的支持,原因是他属于外来者、入侵者,他如飘萍一般,又怎么会进展胜利?而我大唐得到关陇权贵的支持,才轻松稳坐关中。”
李渊明白了,眼光不自觉的看了那一堆奏疏,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喷涌而出,语若刀锋的问道:“杨侗呢,他有谁支持?你又怎么说?”
“均田制、摊丁入亩制、乡县郡国四学、科举制、军功制堪称是杨侗五把无坚不摧的神剑,此五把神剑,让天下寒士、普通百姓无所不从。”
“朕都知道!”李渊只感到心中一阵发苦:“但你少说了最关键的一点。”
“儿臣不懂,请父皇明示。”见父皇没有再生气,李世民终于松了一口气。
“杨侗是杨广的孙子!”
“这?”
“还不懂?”李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杨侗和杨广是一个路子的,因此杨广在背后大力支持,强横的帮他拦去了冀州的几大望族,当杨广无能驾驭天下的时候,已经无人动摇得了杨侗在燕赵大地的地位。越到后期杨侗的路就越顺。”
李世民沉思一下道:“父皇,正因为我们没有均田制,百姓才比杨侗治下的,更为渴望土地,如果我们推广均田制和军功制,儿臣觉得效果显著。”
李渊闻言无语,好半晌才说道:“朕早就想了!但根本不可能,首先、天府之国的成都平原,被关陇权贵大量占有,剩余的也多是巴蜀豪强的,属于朝廷的少之又少,朕手中无田,你让朕怎么搞均田?杨侗之所以成功,是因为他有老百姓支持,谁反对谁就是普通老百姓的敌人,他轻松就能把反对者杀个精光,最后田地全是他的了,然后他再分给百姓,视田地比命还重的百姓能不支持他吗?能不为了好不容易得到的田地去为杨侗卖命吗?其次、我军将士主要是各个世家的奴仆、佃农,和世家有着相互依存的关系,他们的亲人大都生活在世家的庄园内,很难摆脱世家的控制,朕一旦分田给将士们,他们就会成为自由人,而这却触犯到世家最根本利益,所以不说没有田地,就算有,也不能施行均田制,至于摊丁入亩制、乡县郡国四学、科举制想都别想。”
“我大唐虽然因为关陇权贵的支持,初期发展迅猛,但越到后期,受到的掣肘越多,便是推行一道政令,都要权衡利弊再三,远不像现在的杨侗那般,只要政令一下,立刻就能在各地有效的被执行,有时候,朕真的挺羡慕杨侗的。”
李世民默默无语,他这些年一直带兵,对朝廷政务很少过问,并不知道父皇和大哥所面临的天大难题,直到父皇这么透彻一说,才知道什么叫成了萧何败也萧何。李唐靠关陇权贵起家,但关陇权贵对土地和人口的大量占有,又成了李唐王朝稳固统治、发展壮大的最大障碍。
听了这么多,李世民也知道父皇不会头脑发热去对付关陇权贵,于是说道:“父皇,儿臣其实有两件事要面呈父皇。”
“说吧!”
“父皇,第一件事是儿臣恳请收回天枢大将军之职、授武官和开府之权,儿臣对皇兄多有冒犯之处,愿向大哥真诚道歉。”
李世民这个决定大出李渊的意料,他明白李世民言外之意是不再谋求东宫之位,放弃内斗、一致对外。
其实李渊也已意识到让兄弟内斗过早了,这也是造成大唐屡屡失败原因之一,他也希望两个儿子齐心协力一致对外,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想补救也已来不及了;
李世民如今的表态让李渊大感宽慰,因关陇权贵而引发的不快也烟消云散,而对李世民杀意恨意早在对话之时就没有了,他大笑道:“皇儿这话,是为父这几年最欣慰的事情,朕相信我们父子携手同心,一定能够度过危难。”
“儿臣绝不辜负父皇期望。”
李渊欣喜的问道:“你说的第二件事又是什么?”
“第二、是关于汉水防线的,儿臣以为,隋军若是攻不破汉水防线,一定会和萧铣联军,淅阳薛万均、南阳杨善会各有十多万大军,秦琼也有六万左右,相对汉水防线的兵力,他们机动的兵力至少在十万左右,如果这支军队绕过舂陵,接手萧铣的汉水以北的义阳、汉东、安陆、永安之后,只需将两万骑兵布置在汉东和舂陵之交,嗣昌便动弹不得,大部队就可绕过汉水防线,从汉东攻舂陵、竞陵,而嗣昌手上只有四万军队,父皇,局势堪忧啊!”
这才是李世民的真正担心所在,如果汉水防线告破,荆襄失守,巴蜀也保不住多久。
李渊沉默无言,李世民的看法和他担心的一样,他也认为隋军渡不过汉水的话,一定从东部突破,要是舂陵或是竞陵失守,战火很快就燃烧到襄阳,汉水防线不告而破。只是他的兵力不多,他一时还拿不出主意。
“依皇儿之见,我们应该如何应对荆东之危?”次子既然谈到这件事,李渊知道他必然有想法了。
“儿臣有上中下三策,请父皇定夺。”李世民也学精明了,以前每次献策总是不被采纳,很多时候还被收拾一通,原因就是他不懂朝廷那一套,每次总是开门见山的要求父皇怎么打、应该怎么打,从而让身为君父的父皇颜面无存。这次他准备三策提供父皇选择,不管最终采纳哪一策,他都成功了。
“哪三策?”李渊问道。
李世民说道:“上策是攻防兼用、化被动为主动,我们目前计有三十万大军,并非没有主动进攻之力,据儿臣所知,守上洛三万隋军都是郡兵,由名不经传的刘纲率领,且兵力大都在武关一带;我们可以抽出十万大军由西城丰利的甲水河谷潜入,只要攻势迅猛,趁薛万均来不及回兵之际,一鼓作气打到京兆,就算攻不下长安,隋朝也会上下震动,杨侗将不得不调大军支援关中,荆东之危不刃而解;这样还能起起安抚关陇权贵的作用。”
李渊想了一会儿,并没有表态,问道:“中策呢?”
“回父皇,中策也是攻防并用,不过方向变了而已。”李世民看了父皇一眼,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接着又继续说道:“儿臣的意思是将这可以抽出的十万军队一分为二;一路三万,南下防御竞陵,另一路七万军支援舂陵,使舂陵军队达到十一万,一口气吞下秦琼部,如果我军获胜,则一股作气拿下萧铣,这样就不用劳心费神的绕着去打岭南了。”
此策,可以说是否决了李建成全力固守、分兵向南之策。李世民说完,这次并没有停下来,继续说道:“儿臣的下策就是干脆利落放弃荆襄,力保巴蜀不失,然后集中兵力执行大哥的南进战略,同时清洗关陇权贵,将他们的良田庄园均分我军将士,这样不仅军心振奋,还能解决掉尾大不掉的关陇权贵,从而让父皇轻装上阵。”
李世民这三个方案让李渊十分矛盾,他都可以接受,也都不能接受。倾巢与隋军决一死战,他没那勇气;但要放弃荆襄逃入巴蜀,他现在已经不能接受了,不是他不想,而是他的迁都试探之举,弄得人心惶惶,如果强行西进,那就成了关陇权贵到处宣传的胆小如鼠,以后又如何威慑群臣?他现在总算意识到迁都试探,乃是自己走的一步臭棋,将长子的策略坏得一干二净,但事已至此,后悔又能如何?思索良久,长叹道:“容朕考虑一下。”
“儿臣告退。”
李世民走出了御书房,正好和匆匆而来的李建成打了一个照面,连忙深施一礼,“小弟向皇兄郑重道歉!”
“道歉?道什么歉?”李建成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小弟过去对不属于自己东西总是怀有幻想,现在幡然悔悟,已向父皇辞去天枢大将军之职,并将授官于武将之权全数归还。过去是小弟的不对,特向皇兄道歉,小弟以后会全力支持皇兄行太子权。”李世民说完,再次深行一礼。
李建成总算明白了,这是要跟自己和解呢!但他并不像父皇那么容易被亲情蒙蔽,和李世民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李建成实在太了解二弟的为人了,知道他心机极深,绝不会轻易放弃皇储之位的。
主动请辞这苦肉计可用得真好啊,一下子就打消兵败之后,父皇对他的不满,还博得父皇的欢心,有父皇的信任,还怕不能重掌兵权吗?
而作为一个父亲,父皇最怕的是什么?是自己上位之后,屠杀他的其他儿子。如果自己再作计较,落在父皇眼中,就是无容人之量,自己的储君之位也就不稳了。
二弟使的好一招以退为进。
厉害!
李建成心下抽了一口寒气,不过他也知道大唐现在危难当头,如果兄弟二人可以暂时和解,对大唐有益无害,想到这,李建成便淡然一笑:“改天我们兄弟聚聚?”
李世民知道大哥虽然没说执手言和之类的话,可话里充满了和解的善意,连忙躬身道:“小弟作东。”
“好!”李建成笑着点了点头,“你先忙吧!”
“臣弟先行告退了。”李世民再行一礼,转身离开,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李建成心中沉甸甸的,感觉李世民更为可怕了,只希望他现在不再搞风搞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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