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秀色之医女当家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桑非白
岑弘光贪杯好色,身材发福,年轻时候的俊逸容颜也大打折扣,闻言脸上露出笑意,又恨恨道:“当年若非周家那两个贱人害我,我何至于流落至此?还错失了侯爵之位,白白让我那兄长得了势,百般打压,让我呆在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整整十八年。”
他母亲是继室,年轻貌美深受父亲宠爱,若非岑家那些个老东西拦着,父亲早请封他为世子。为了增加砝码,母亲刻意与周夫人交好,定下这门亲。虽说周夫人也是继室,但育有嫡子,将来周家还不是在周长儒手上?
有了这么强大的联姻后台,还怕挤不下他那平平无奇的兄长?
却没想到,关键时候居然被那个贱人陷害,让他那兄长抓住了把柄,将他发落至此。
老父已去世,兄长更恨不能让他一辈子都呆在这地方。想要出头,也唯有另辟蹊径。
“岑兄无需恼怒。”
武阳伯与他交好,对永昌侯府的事儿也多少知道一些,“如今机会可不就来了吗?待你我二人联手,为二皇子除去安国公府,待日后二皇子荣登大宝,你我便是新皇宠臣,加官进爵,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岑弘光这才展颜,“风兄放心,我已派人去途中埋伏,朝中粮草一到,必入我手。到时候,我看他安国公父子饿着肚子怎么打仗。”
两人都放声大笑起来。
门外一个倩丽的身影悄悄离去。
**
岑弘光和武阳伯合计好,在粮草必经之路设下埋伏,甚至调派了守城之兵,看见押粮队伍立即冲出来,放火箭。
粮草何等重要?自会有重兵押送。靠青林县的十几个捕快和看守城门的那些个步兵,岂能抢夺?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毁掉!
嗖嗖嗖--
箭矢如雨,落在粮草之上,很快就燃了起来。
“哪里来的宵小之徒?受死!”
押粮官大怒,拔出佩刀就砍了下去。
岑弘光特意派了心腹捕头担此要务,一看对方来势汹汹,不过冷笑一声,“放箭,一个不留…”
话音未落,忽然一个重物不知从哪里飞来,打中了他的头部,他惨叫一声从马上栽倒。
“谁?”
“你小爷我。”
吊儿郎当的声音,漫不经心的语气,一锦衣男子打马而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再看周围,一队甲兵从草丛里窜出来,出其不意的将步兵手中的弓箭打落,以最快的速度将所有人制住。
“你…你是谁?”
锦衣男子齐纠撇撇嘴,“岑弘光就这点本事还想做从龙功臣?白日做梦。他不知道陆非离那家伙心有多黑么?没把他老爹的坟墓给挖出来都算他好命。”
齐纠摇摇头,看向押粮官。
“粮草何在?”
押粮官道:“听从世子吩咐,从小路而过,现在应已和陆四爷汇合,不日即可送至前线。”
派人偷袭的青林县捕头猛然回头,这才看见那些所谓的‘粮草’,不过就是一堆掺了酒的沙石,大火烧起来的时候,根本分不清是什么。
原本想来个出其不意的偷袭,没想到却中了计。
齐纠目光一扫,看向青林县参军,淡淡道:“身为守城参将,却助纣为虐,坑害北境将士,尔等对岑县令可真是忠心耿耿,没能辱没你们的祖先。”
被制服的参将们被他一番话说得脸红脖子粗。
荣华富贵太诱人,谁不想?反正他们窝在这偏僻地县也没什么出头之日,倒不如跟着拼搏一把,没准儿能光宗耀祖。如今事败,又被奚落讽刺,却是哑口无言。
“带走。”
齐纠带着抓获的一众党羽直接杀到了青林县,岑弘光家里。此时天色已晚,街上几乎没有行人,打更的看见浩浩荡荡的甲兵和押送的那些熟悉面孔,吓得忘了打更。
此时岑府之中,觥筹交错。
岑弘光大摆宴席,邀请武阳伯做客,季远这个谋士也在。
“伯爷放心,我已派人从中拦截,这时候必定已在赶回的路上。参奏陆家贪污军饷的奏折,我都拟好了送往京城,皇上必然震怒,必然发罪安国公府。届时…”
两人相视而笑。
武阳伯眯着眼睛,已是半醉,他看向含笑自矜的季远,“此次多亏季先生献计,才能让老夫替亡子报这血海深仇。来,老夫敬先生一杯。”
季远忙起身,“伯爷言重,德蒙伯爷赏识,才有在下一席之地,自当厚报。”
武阳伯想到害死他儿子的陆非离即将获罪,便觉得大快人心,看季远就更顺眼了,“这次你立了大功,老父自不会薄待于你。这样吧,你不是刚和你那妻子和离吗?商户平民,不要也罢。我给你说一门亲,我妻妹。虽说是庶出,但也是大家闺秀。二九年华,还未婚配,就许配于你,如何?”
这庶女随其母,长得妖娆曳丽,武阳伯夫人最是不喜,偏生老父宠得很,留着要配个达官显贵。武阳伯夫人母女恨在心中,早就想着要将这个庶妹随意低嫁已泄心头之恨。
季远是鳏夫,且已娶过两任妻子,膝下有儿有女,还是个白身。将这个女人嫁给他,再合适不过。
季远哪里知道其中门道?
他三度娶妻还能攀上权贵已是意外之喜,还是个风华正茂的官家千金。纵然猜到十八岁还未嫁肯定有什么问题,最有可能的是身体有疾,或者是主母不喜。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娶回来能撑门面就行,反正他已有儿女。将来飞黄腾达了,还可纳妾,绵延子嗣。
念及此,他立即拱手,“多谢伯爷…”
哐当--
大门被撞开,呼啦一大群人冲了进来。
第239章 落网(二更)
“你们是什么人?”
“大胆,我是朝廷命官,你们敢私闯官宅行凶,本官要上奏皇上,来人--”
“吵死了,把他嘴堵上。”
齐二公子眉头一皱,一声令下,岑弘光就被破布堵住了嘴,呜呜呜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一双眼睛瞪得堪比铜铃大。
武阳伯见此倒是很识时务的闭上嘴巴,他可不想被那脏臭的布条塞进嘴里,隔夜饭都得吐出来。
齐纠看了过来,对上他警惕愤怒的目光,不屑的撇撇嘴,“一帮乌合之众,就你们还想着谋朝篡位呢?不自量力。”他打了个手势,白天被擒住的捕头和参军五花大绑的被押着提了进来。
“大人。”
两人看着岑弘光,都各自低下了头去。
岑弘光骇然瞠目,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齐纠懒散的负手而立,“劫粮草,刺杀朝廷运粮官,私通反贼,确实够大胆的。”
岑弘光和武阳伯脸色沉如锅底。
“这是你们的阴谋。”
季远反倒是最为镇定,他看着齐纠,目光沉黑。
“引蛇出洞,再瓮中捉鳖,果然后生可畏。”
这些个公侯世家,尤其武将,大多都有勇无谋。没想到,陆非离竟能料敌先机,挖了坑给他们跳。
齐纠盯着他,嘴角微扬。
“这不是季家三爷么?失敬失敬。”他目光玩味儿,“季三爷这么淡定,想来是料定我不敢将你如何了?毕竟谋反篡位的罪名,可不是你一颗脑袋就能了事的。”
季远不语。
季菀做了公卿世家的少夫人,能逃过一劫,可季家呢?能抽身离去?他那侄女儿心肠软,岂能眼睁睁看着整个季家被他连累?他料定季菀得给他收拾残局,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他背上谋反的罪名。
正因如此,他才敢铤而走险做这大逆不道之事。
齐纠又看了他一眼。
不得不说,季远的确颇有城府。无论何时,都能给自己留有退路。不过--
他笑笑,“忘了告诉季三爷,令兄昨日已上县衙,将你从族中除名,你再不是季家子孙。无论你做了什么,都与季家毫无干系。”
季远悠的变色。
齐纠又道:“带上来。”
然后岑弘光就看见,自己最宠爱的小妾汪氏走了进来,面色冷如霜雪,目光里满是恨意。
“唔唔…”
岑弘光开始剧烈的挣扎,眼神里似要喷出刀子来。
“妾身汪氏,见过大人。”汪氏多看一眼岑弘光都觉得恶心,她回头对着齐纠跪下,“妾身本是良家女,因兄长被歹人陷害欠下赌债,才为这狗官抢入府中,八年来生不如死。这狗官非但强抢民女,还贪污受贿,数年来不下三十万。妾身这里有账本,请大人明鉴。”
她从袖中取出一本账本,递给齐纠。
齐纠扬眉,没想到这汪氏还有些本事。他将账本接过来,随意翻了翻。
啧啧,岑弘光可真够大胆的,明目张胆的行贿贪赃。哦,还不止,杀人害命的事竟也没少干。
他收起账本,对汪氏道:“这次多亏你听到两人密谋计划,我等才能如此快速将其捕获。你放心,将来陛下跟前,安国公定会为你求情,免牵连之罪。还会论功行赏,还你自由。”
汪氏一个头磕下去。
“多谢大人。”
“起来吧。还有,我不是什么大人。”
div
div
农门秀色之医女当家 第187节
齐二公子一向怜香惜玉,更何况还是晓以大义的美人,态度自然更是亲和。
“岑弘光犯下谋逆大罪,岑府立即查抄封闭。你是证人,不得离开,只能委屈暂居府衙了。”
汪氏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逃离岑府。眼下终于能够重见天日,她激动非常,感激涕零,“是,妾身但凭公子安排,但有吩咐,万死不辞。”
齐纠派了两个甲兵,吩咐他们将汪氏带回府衙。
而武阳伯府那边,也早已被齐太守带人包围,府中侍卫不堪一击,很快就被制住。
“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
武阳伯夫人被押跪在地,大力挣扎,头发紊乱珠钗掉落,声音尖锐得仿佛要刺穿耳膜。
齐太守一身深蓝色官府站在中庭,目光威仪。
越氏搂着小儿子跪在旁边,低着头没说话。身后一群女眷哭哭啼啼的求饶,丫鬟小厮们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府中上下一片混乱,到处都是甲兵侍卫进出。
武阳伯夫人还在尖锐怒骂,“这里是伯爵府,没有皇上召令,你们敢私闯府邸,难道是想要造反吗?”
齐太守接过侍卫从书房里搜出的信件,冷冷道:“的确有人胆大包天想要造反。”
武阳伯夫人在见到他手里的信件后脸色就变了,“你--”
齐太守收好信件,“武阳伯助纣为虐私通二皇子妄图陷害忠良,已被捕获。人证物证俱在,不日将押送回京,等候陛下处置。”他看向越氏,“少夫人深明大义,揭发武阳伯阴谋,高风亮节难能可贵。陛下仁厚,定会免夫人极其幼子牵连之罪。”
武阳伯夫人霍然回头,死死的瞪着越氏。
“原来是你,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贱人--”
她说着就要扑过去,却被身后侍卫给制住,动弹不得。
“放开我,你这个贱人,贱人…”
越氏被她扭曲如鬼魅的模样吓得脸色发白,紧紧搂着吓哭的儿子,磕头谢恩。
“带走。”
武阳伯妾氏倒是不少,却每一个有生养的福分,故而对唯一的嫡子格外溺爱看重。否则也不会因爱子之死而悲痛欲绝,犯下如此大罪。
“放开我,我是伯爵府夫人,你们敢动我分毫,他日我定要将你们千刀万剐…”
武阳伯夫人风光了一辈子,从没被人这样对待过,哪里肯就范?不停挣扎辱骂,浑如一个街头泼妇,哪里还有半分贵妇人的雍容华贵?
可惜无论她怎么叫骂,还是被粗汉子们毫不客气的捆绑带走了。
越氏是举证人,待遇好些,没有捆绑,和汪氏一样,被请进了府衙暂住,礼待有加。
闹哄哄的一日,总算结束了。
第240章 处决(一更)
武阳伯空有爵位却无实权,被指证通敌卖国,身为松阳太守,自有职责查证。再加上安国公府的干预,又有足够的人证物证,暂行扣押在情理之中。
松阳太守以及安国公都写了折子入京,现在是战时,都无需将相关人等送往京城问罪,只要圣旨下达,革除武阳伯爵位,齐太守就可将其问斩。
结局是必然的,毫无悬念。
但有些人,却不好处置。
“阿菀。”苗氏看着侄女儿,有点难以启齿,却又不得不说,“你三叔多行不义,落此下场是他自作自受。但阿松和阿云对此毫不知情,他们还小,若受此牵连被问罪,也着实无辜…”
“大伯母的意思,我都懂。”
季菀神情淡淡,“三叔虽犯的是死罪,但他不是主谋,顶多就是个从犯。陛下宽厚仁慈,不会行株连之罪,最有可能就是将他们发没为官奴。”
苗氏怔住,“官奴?”
“对。”
季菀道:“官奴是贱籍,没有身份的,不用交人头税,有的在宫中做一些苦役,或者被分到受宠的臣子家中做奴婢。”
如果只是普通使役,主家无论如何也不会随意轻贱性命。但官奴本身就是有罪的,所以即便被卖入贵族为奴婢,也是为人欺辱的份儿。哪怕是死了,也就是一张草席裹了丢入乱葬岗了事,不会有人痛惜半分。
苗氏一时没说话。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季菀语气淡漠,“似武阳伯和岑弘光这等主谋,犯下如此谋逆大罪,家眷要么流放苦寒之地,被流放的罪犯都要步行前往,路程中风餐露宿、衣不蔽体、吃得也十分潦草,很容易滋生一些疾病,又无人医治,通常很多人在没抵达的途中就会因病而亡。其次,就是就冲入教坊为妓,一生飘零无所依靠,还不能赎身。”
苗氏听完后叹息一声。
“三弟一人作孽,却未考虑过两个孩子。”
季菀沉默半晌,道:“其实以安国公府的地位,皇上很有可能将他们分入安国公府。我可以做主放给他们放奴书,脱奴籍,还他们自由身。”
苗氏目光一亮。
“老实说,我不喜欢季云,她曾险些害我没命,我做不到那么大度在她有难的时候对她施以援手。但她毕竟姓季,和我一脉同宗,此次也的确无辜。还有阿松…他们都是季家子孙,便是我娘知道了,也不会坐视不理。我就当尽最后的血脉情分,救他们这一次。”季菀神情依旧淡漠得没有丝毫波纹,“不过那时他们已无双亲,只能交由族亲抚养。我娘已改嫁,萧家自是不能收容他们的。所以…”
苗氏心领神会,“你大伯说,稚子无辜,都是一家人。如果他们真能脱罪,咱们做长辈的,自当尽责抚育至他们成人。”
**
参奏武阳伯和岑弘光的奏折被送到了明德帝的御案前,他本是好脾气的人,只是现在内忧外患,两人此举无异于火上浇油。不出意料,明德帝雷霆震怒,削了武阳伯的爵位,就地处斩,其妻同罪,其他家眷冲没教坊为妓。至于岑弘光,即便永昌侯对此事毫不知情,却依旧被迁怒降位为伯,取消世袭罔替之权,逐渐走向末路。
两大侯伯世家,就此消弭。
举报有功的越氏和汪氏,赎无罪,还其自由之身。越氏揭发公婆,此举虽是大义,但也显得太过翻脸无情,娘家不容。好在她有自己的嫁妆,便另立府邸,独自抚养幼子。
汪氏无子,也没有拖累。其兄改过自新后对她深愧于心,将她接回娘家养老。
季云和季松果然被分入了安国公府为奴。
事情来得突然,季云和季松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自家就已被查抄禁封。都还是半大的孩子,当时就吓哭了。衙役事先得了吩咐,没有对两人五花大绑,只是命人将他们的华服配饰除去,押送去了安国公府。
“少夫人,人给您带来了。”
衙役恭敬行礼,态度相当客气。
季云牵着弟弟的手,哭红的双眼看向坐在那里雍容华贵艳丽四射的季菀。
当初同一屋檐下的堂姐妹,如今已是高高在上的贵妇人,而自己,是她脚下的阶下囚,等着她施恩才能活命。
这几年,季云已不是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恶有恶报。分家的时候,被状告入狱的时候,被奶奶嫌弃刁难的时候…可从没有哪一次,让她这般清醒的认识到年幼之时犯下的错误。
四年前她推季菀入河,四年后她成了季菀脚下的奴仆。
她想,这世间确有天理循环,因果报应。
季云咬着唇,悔不当初。
打发了衙役官差,季菀微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季云和季松。
“起来吧。”
季松还在抽泣,抬头看见季菀的时候,本来想叫菀姐姐,却被亲姐姐猛的一扯衣袖。他不懂,但还是乖乖闭上了嘴,怯怯的看着坐上的堂姐。
“你们知道,为什么会来这儿吗?”
季云抖了抖,颤声道:“来之前,听官兵说了。”
她一副怯懦胆小的模样,丝毫没有当日在义村的猖横跋扈。
季菀轻轻一叹。
到底不是原身,要说多恨,也不尽然。如今瞧两人这凄惨的模样,再多的恩怨,也尽数消散了。
季云又小声问道:“我听他们说,爹犯下谋反大罪,三日后…问斩。”
还是没见过大场面的小姑娘,说到最后,眼泪又出来了。
季松也在哭。
两个半大的孩子,本就穿得单薄,哭起来就显得更为悲惨可怜。
季远平常虽不怎么管他们,但好歹提供了他们住所,让他们衣食无忧。如今唯一的至亲背上了谋反的罪名,眼看着就要被砍头。便是他们侥幸活下来,也逃不过世人流言如刀。
这么小的孩子,哪里能承受?
连季菀都觉得,两人的确很惨。
“你知道谋反是什么意思吗?”
季云哭着点头,搂着弟弟的手还在颤抖。
“你们如今的身份,是不能去送行的。”
第241章 为奴(二更)
季云仍旧点头,颤抖得更厉害。
季菀又是一叹,但该说的话还是得说,“他是重犯,死后不能祭拜。以后你们就在我这儿呆着,回京之前,我就放你们离开。”
“菀姐…不,少夫人。”
季云睁着红肿的眼,怯怯道:“我们可不可以不离开?”
季菀挑眉。
“为什么?”
季云低着头,声音细细弱弱的,“奶奶和娘都死了,爹也要死了。我…不,奴婢和弟弟没有至亲了。”
大底是经历的变故太多,她性子变得卑怯的同时,更懂得了人情世故,自觉的改了称呼。
“大伯和大伯母良善,定会收容我们。可我们是罪奴之身,肯定会连累大伯一家。平哥哥还要参加武举,城哥哥还未娶妻,阿香和阿兰也还未出阁。我们去了,只会成为他们的污点。”
她小声说着,“奴婢从前做过很多错事,落到今日的地步也是报应,不敢再添罪过。”
老实说,她能说出这番话,季菀还是颇为惊讶。
看样子真是长进了,已经懂得为别人着想了。
“可你们未成年,是不能开府立户的。”
季云满眼的紧张,“我们…可不可以…留下来?”
兴许觉得这个要求太过分,她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满脸的忐忑不安。
div
div
农门秀色之医女当家 第188节
“留下来?”
季菀笑笑,“我娘早已分了出来,我没理由收留你们。你们留在这里,也只是奴仆杂役。”
“没关系的。”
季云抽了抽,声音更小,“我们是官奴,又无亲长相护,出去后也为人轻贱。阿松还小,奴婢身无长物,养不活他。倒不如留在国公府里,就算为奴为婢,总有栖息之所。”
这几年锦衣玉食的生活没将她养成娇小姐的性子,她也没忘进袁家之前自己过的什么日子。做大富人家的奴仆,总有口饭吃。比起走到哪儿都被人唾弃辱骂,指指点点,不知强了多少倍。
“你可要想清楚,留在我这儿,只能是奴籍。出去了,你们便是自由身。”
“到了现在,奴籍和良籍,还有什么区别?”季云低着头,苦涩而自嘲,“娘入狱服役而死,爹更是谋逆罪犯,做过官奴的阿松永远都不可能入仕。便是日后出去找活计,别人也不会要。奴婢…出去后也只能卖给人做丫鬟做妾,更或者连名分都没有的玩物…”
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即便季海夫妇收留他们,等她到了年纪出嫁,也不会有人肯娶,哪怕为妾,怕是都没多少人家愿意。就算大伯愿意养他们姐弟一辈子,她也受不了别人异样的目光。
“留在国公府,至少…”她偷偷看一眼季菀,语气更弱,“有地方住,有饭吃。”
而且,季菀不会欺辱他们。
季菀大约能猜到她的心思,“你知不知道,奴籍是没有自由的,包括将来你的孩子,也都只能为奴。除非遇到大赦,否则世世代代都如此。”
季云没想过那么多,呆了呆。
见状季菀摇摇头,“你说得也不无道理。世人言语如刀,你们俩如果和大伯一家生活,会影响阿香阿兰日后婚配。回乡下嘛,怕是也无立足之地。留在我这儿,倒也不是不可以。”
她若有所思。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