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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话音未落,胖伙计已是连呼带喘地转身步入青丝坊内。
柜台后,细眉小眼的大掌柜宛若生了一张狐狸面孔,此刻他正趴在烛台旁左手噼噼啪啪地打着算盘,右手提着毛笔在账簿上刷刷点点地写着什么。见到胖伙计进来,大掌柜头也不抬地问道:“刚刚外边是什么动静?”
“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个穷小子,自己穿的破破烂烂的还想见咱家老爷。”胖伙计应声道,“看他那副穷酸样,估计连咱家最差的布都买不起一匹。”
“你肯定不是贵客?”大掌柜抬眼看向胖伙计,“别忘了上个月的教训,害的咱们弄丢一笔大生意。”
“肯定不是。”胖伙计信誓旦旦地笑道,“咱们的客人我都已经记熟了,外边那小子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八成是个外来的穷叫花子,想找咱们老爷讨点金银。”
大掌柜轻轻点了点头,道:“那就快快轰远些,别让外人看见影响咱们的生意。实在不行就扔给他几个铜板……”
“不用费那个钱,刚才我训斥一顿,现在估计已经灰溜溜地走人了。”胖伙计说着话又扛起一卷黑布,转身欲要朝外走去,但却突然听到坊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
“怎么回事?”
大掌柜赶忙扔下笔向外走去,可还不等他和胖伙计走出青丝坊,但见两道人影如断了线地风筝般尖叫着倒飞而入,这二人直接砸在胖伙计身上,三人撞了一个七荤八素,顿时摔成一片。
“谁?”大掌柜满眼吃惊地望着趴在地上,蜷缩打滚的三名伙计,刚欲抬头,却见一把寒光四射的宝剑,此刻正直指着自己的眉心,吓得大掌柜身子一颤,险些瘫软在地上。
滚到墙角的胖伙计见势不妙,挣扎着起身欲要向外边跑去。柳寻衣随意地抬脚一踢,直将刚刚掉落在地上的一卷黑布踢飞而起,“嗖”的一声飞向那刚刚站起身来的胖伙计,伴随着一声闷响和一道若有似无的惨叫,沉重的黑布直将那胖伙计砸翻在地,半晌都没能再爬起来。
“这……这位客爷……有什么事好商量……”大掌柜战战兢兢地求饶道,“您想要钱还是想要布,只管开口……”
柳寻衣叹息着轻轻摇了摇头,道:“你们这些人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对你们客气的时候,你们蛮横。现在我对你们蛮横,你们反倒是客气起来了。你们周老爷何在?我有事要见他。”
“不知这位客爷找老夫何事?”
青丝坊内堂,闻声走出一位年近七旬的老者,此人一身绫罗绸缎,佩金挂玉,一看就是位大富大贵之人。老者看到满地哀嚎的伙计,不禁眉头一皱,问道:“客爷这是什么意思?做生意也不必出手伤人吧?”
“只怕我不伤他们,周老爷也不会出来见我。”柳寻衣淡淡地说道,“我有件事想请周老爷帮忙,事后我自会出钱弥补今日给贵铺造成的损失。”
周老爷目光审视着柳寻衣,沉吟片刻,点头道:“还请客爷内堂说话。”
内堂之中,柳寻衣将那两片碎布递给周老爷,让他仔细端详,自己则屏息凝神地坐在一旁,虽然心情紧张到极点,但却始终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打扰了周老爷的思路。
“这两块黑布同属一袍,布料也是十分常见的细布。”周老爷一边看着桌上的两块黑布,一边不紧不慢地说道,“这种布在天下间任何一间布店都能找到,不是什么稀罕物。”
“周老爷所说的和之前十几家掌柜所说的一样。”柳寻衣点头道,“也正因如此,在下烦请周老爷细细看看,能不能凭借这两块碎布看出更为细致的来历?比如……是哪里产的?这种织布疏密又是出自哪里的手法?”
周老爷摇头笑道:“这种细布遍天下,此等经纬编织也是女工基础,客爷说它产自哪里?又是哪种手法?”
听到这里,柳寻衣不禁面色一暗,喃喃自语道:“如此一来,岂不是根本无法从这两块碎布上查出那人的来历……”
“嘶?”
就在柳寻衣心灰意冷之际,周老爷却是突然发出一声惊奇的轻呼,只见他将其中一块碎布小心翼翼地拿到烛火旁,取过琉璃透镜细细观瞧。
片刻之后,周老爷拿起一根长针,小心翼翼地在碎布上拨弄几下,随之将一截长不过两三分,比之发丝还要细微的线头缓缓从布上剥离出来。
“周老爷,这是什么?”
“嘘!”不等柳寻衣询问,周老爷突然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万分小心地将这截几乎细不可闻的青色线头放在左手掌心,右手伸出食指轻轻压在线头上摩擦几下。而后他将线头拿至烛火上炙考,奇怪的是炽热的烛火并没有将其燃烧。看到这一幕。柳寻衣脸上不禁涌现出一抹惊奇之色。
“周老爷,这……”柳寻衣似乎被周老爷的谨小慎微所感染,下意识地嘘声问道,“这怎么没着火呢?”
周老爷掌心平举着线头,缓缓伸到柳寻衣面前,一脸煞有介事的模样。柳寻衣却是如丈二和尚一般根本摸不到头脑,诧异地问道:“这是什么?”
“青蚕丝!”周老爷神色郑重地回答道。
“蚕丝?”柳寻衣错愕地望着那一小截青色线头,眼中更是疑惑不解,“蚕丝不应该是白色吗?为何它是青色?”
周老爷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道:“客爷没听到我刚才的话吗?这并非一般的蚕丝,而是世间罕见的宝贝,青蚕丝。青蚕丝织成的衣物称之为青丝甲,传说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青丝甲?”柳寻衣闻言大吃一惊,接着眉头紧锁,脑中飞速回忆起自己曾在天机阁藏书楼内的所见所学,青丝甲这个名字他的确见到过,但一时间却又想不出根源。
周老爷继续说道:“客爷可否直言相告,这块碎布是……”
“是从一个人身上抓下来的。”柳寻衣道,“如所料不错的话,那人在外衣之内还穿着一层青丝甲,故而在抓下这块碎布的时候才会带下一缕青蚕丝。”
“那就对了。”周老爷点头道,“能穿的起青丝甲的人,一定非富即贵。”
“非富即贵?”柳寻衣眉头一皱,细细回忆着当日在陆府中有关黑衣人的一切情景,心中暗想道:“那人应该并非什么大富大贵之人,否则也断不会亲自挺身冒险。既然那黑衣人并非富贵,他的青丝甲又是从何而来?要么是借的,或是偷的,亦或是什么人送给他的……”
想到这里,柳寻衣眉头一挑,追问道:“敢问周老爷,你说这青丝甲是非富即贵之人才配拥有,那你可知这世上有几件青丝甲?又有谁拥有这种青丝甲?”
“据我所知,天下间似乎还没有哪位达官贵人拥有青丝甲。不过这也难怪,这种宝物就算是有,也定会藏的严严实实,又岂会告诉外人呢?”周老爷苦笑道,“所以老夫也不得而知。”
柳寻衣不可置否地应道:“不错,此等宝物又岂会轻易借给外人?拥有青丝甲必定会昼夜穿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又岂会被人轻易偷走?更何况前些日子江湖中也没有传出任何风吹草动,想来应该不是偷的,莫非这青丝甲是那黑衣人自己的……”喃喃至此,柳寻衣急忙话锋一转,问道,“敢问青蚕丝可以从哪些地方得来?”
周老爷苦笑道:“客爷此话差矣,天下间只有一个地方可以产出青蚕丝,那便是雪山寒蚕的寄生之地,天山寒岭。”
“天山寒岭……”柳寻衣眉头紧锁着连连自言自语。突然,他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脸上随之浮现出一抹恍然大悟之色。
“我想起来了,天山寒岭,玉龙之巅。青丝甲正是四大异教之首‘天山玉龙宫’内,三大镇派之宝的其中一个。”
……





血蓑衣 第55章 攻于心计
“砰、砰砰!”
深夜,陆庭湘的书房外传来一阵清脆的敲门声。片刻之后,陆庭湘清冷的声音自房间内响起:“进!”
司空竹低声答应,推门而入。
房内,陆庭湘慵懒地坐在书案后,手中端着一杯清茶,不紧不慢地喝着。而在他身旁,面色绯红的白霜此刻却是娇喘微微,匆匆整理着自己那略显凌乱的衣裙,一看到司空竹,她不由地面露娇羞之色,急忙侧身将自己的裙带系好,继而面色通红地朝着司空竹微微欠身,之后便要“落荒而逃”,但却被陆庭湘突然伸手拽住。
但见陆庭湘微笑着轻轻一拽她的皓腕,白霜便娇呼一声重新扑倒在陆庭湘怀中。
白霜那双水汪汪的杏目之中,此刻满含羞涩春意,似看非看地痴望着陆庭湘,但见陆庭湘先是朝她露出一个充满魅力的宠溺微笑,随即轻轻俯身,在她的额头上轻吻一下。当着司空竹的面如此亲昵,令白霜的脸上更是如火烧般一阵阵发烫。
司空竹在看到衣衫不整的白霜时,心中便已经猜出一切。此刻面对如此旖旎之景,几十年来始终恪守童子之身的他难免面露一丝尴尬,只见司空竹不动声色地微微侧目望向一旁,佯装出一副视而不见的模样。
“你今夜不必回溯水阁,留在这里陪我。”陆庭湘柔声对白霜说道。
闻言,白霜顿时面泛潮红,但却难掩她眉宇之间的欣喜之色,只见她颇为乖巧地轻轻点了点头。
“先去吧!”陆庭湘吩咐一声,并缓缓将白霜的娇躯从身上推开。面含桃色的白霜抬眼轻轻一瞥目不斜视的司空竹,而后便逃也似的离开了书房。
待白霜走后,陆庭湘仍意犹未尽地将自己的手放在鼻前轻轻一嗅,掌心之中还残留着白霜身上的淡淡幽香,轻声感慨道:“美人果真是美人,淡淡余香已足以令人如痴如醉。”
司空竹见到陆庭湘兴致正浓,不禁低声开口询问道:“公子,不如我明日一早再来……”
“不必!”满眼迷醉的陆庭湘迅速收起自己的心猿意马,正色道,“美人于男人而言只可怡情,却不可沉溺,否则岂有心思再做正事?”
“公子面对权势而不忘乎所以,面对金银而不挥霍无度,面对美人而不沉醉欲林。如此收放自如,实在是先祖之福,陆家之福。”司空竹恭敬地笑道,“不过公子虽能坐怀不乱,但奈何白霜却是人间尤物,时间一长难免会……”
“咳咳!”不等司空竹把话说完,陆庭湘却是突然轻咳两声,道,“竹老,有些话你不该说出来。”
“那是那是!”司空竹赶忙赔罪道,“我只是担心公子的身体而已,一切正如公子所言,美人只可怡情,切不可沉溺。以白霜如今的身份不可能再被公子明媒正娶,但公子又迟迟舍不得她,我也担心长此以往下去,她会扰乱公子的心智。”
“白霜如何处置我自有分寸。”陆庭湘颇为不悦地摆手打断司空竹的话,话锋一转,道,“事情查的如何?”
司空竹神色一正,点头道:“一切正如公子所料,洛天瑾既没有杀柳寻衣,也没有带他回洛阳城,而是让柳寻衣替他去找惊风化雨图的下落。”
陆庭湘胸有成竹地冷笑道:“这个柳寻衣来历不明,以洛天瑾的城府又岂会轻易相信他?我很了解洛天瑾的秉性,他对于柳寻衣这种来历不明的年轻高手,要么收为己用,要么杀了以防被他人所用,断断不会平白无故地放他离开。”
司空竹应道:“公子英明。这几日老夫暗中跟踪柳寻衣,发现他找遍江南地区的绸缎庄,都在打听那两块碎布的来历。”
陆庭湘不屑地笑道:“洛天瑾以为让邓长川偷偷取走莫岑手中攥着的碎布,便能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当时莫岑临死反扑抓向黑衣人胸口的那一幕,我也尽收于眼底。不过还要归功于竹老及时提醒我,此事不可与洛天瑾撕破脸皮,当面对峙,而应该学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样反而能省去我们诸多麻烦。现在看来,似乎柳寻衣已经打探出一些消息了?”
“不错!”司空竹回道,“老夫回来正是向公子回禀此事。两日前傍晚,柳寻衣在平江府青丝坊打探消息,他从周老爷那查到一些蛛丝马迹。随后老夫深夜去拜访了一下这位见多识广的周老爷,果然问出了有关黑衣人的线索。”
“那黑衣人究竟是谁?”陆庭湘顿时来了兴趣,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黑衣人身上穿着一件青丝甲。”司空竹缓缓说道。
“青丝甲?”陆庭湘眉头微皱,随即眼前一亮,狐疑道,“莫非是天山玉龙宫的人?”
“正是!”司空竹满眼赞许,点头道,“那位周老爷说柳寻衣给他所看的其中一块碎布上,沾着一根青蚕丝,故而推断出那黑衣人所穿的正是青丝甲。”
陆庭湘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道:“我道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原来是天山玉龙宫。如此想来,那黑衣人胆敢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向莫岑讨要惊风化雨图,倒也不足为奇了。这些异教对我们这些名门正派一向毫无忌惮,只不过……只凭天山玉龙宫怕是难以做成此事,当日的宾客中定然还有他们的内应。竹老,你认为内鬼会是谁?”
司空竹苦笑着缓缓摇了摇头,道:“老夫原本和公子一样,认为是洛天瑾在暗中捣鬼,可现在看来此事似乎并非洛天瑾所为,否则他也不必大费周章地让柳寻衣去找线索。”
陆庭湘眉头紧锁,道:“我原本以为洛天瑾偷偷拿走那两块碎布是想毁掉所有线索,但却没想到原来他也同样被人蒙在鼓中。”
司空竹低声道:“当日我们抓了福满客栈的伙计,还将那黑衣人的房间搜了个底朝天,都没能得到半点线索,足见这些人做事是何等的小心谨慎。如此想来我们还要谢谢洛天瑾和柳寻衣,若不是他们,我们或许永远也不会知道黑衣人的来历和惊风化雨图的去处。”
陆庭湘漫不经心地轻轻点了点头,道:“这个柳寻衣……果然有些本事,难怪洛天瑾非但不杀他,反而还会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去办。”
“洛天瑾老谋深算,又岂会看错人?”司空竹不可置否地笑道,“说不定柳寻衣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子还真能……搞出点名堂。不过既然我们现在已经知道线索,接下来倒也简单,公子只需派出两拨人马,一拨人去解决柳寻衣,另一拨人赶赴天山寒岭,找回惊风化雨图。”
对于司空竹的提议,陆庭湘却是缓缓摇了摇头,幽幽地说道:“如今我们还不知道和天山玉龙宫里应外合的内鬼是谁,所以现在谁去天山寒岭搜寻惊风化雨图,谁就会暴露在明处。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与其让我们的人去碰钉子,不如让柳寻衣替我们打先锋,最好先让他把内鬼引出来,也好让我们看清敌人的虚实,到时候再动手不迟。”
司空竹连连点头道:“公子所言极是,是老夫鲁莽了。那我们就先不动柳寻衣,只需派人悄悄跟着他,密切注视他的一举一动,直到内鬼现身,或者惊风化雨图到他手里为止。”
陆庭湘的手指轻轻搓动着茶杯,眼中寒光四射,冷笑道:“洛天瑾之所以把柳寻衣推出来查这件事,其实就是想让他做替死鬼,而洛天瑾自己则藏在后面坐收渔利,毕竟柳寻衣这种小角色的生死,对洛天瑾而言根本无关紧要。既然洛天瑾深知现在敌暗我明,他不愿意冒然现身,那我们也不现身。内鬼藏得深,洛天瑾藏得比内鬼还要深,那我们就要藏的更深。这趟水已经够浑了,就让柳寻衣去再狠狠地搅和搅和吧!”
司空竹笑道:“不错,浑水好摸鱼,只是这个柳寻衣,被人利用却浑然不知,还傻乎乎地替洛天瑾买命,实在可怜可笑。”
陆庭湘淡淡地说道:“没办法,谁让他的背后没有靠山呢?不让他出头替死,又能让谁去?”
司空竹沉吟片刻,开口道:“不过既然洛天瑾和公子都如此肯定柳寻衣有些本事,那他会不会也一直躲藏在暗处搜查惊风化雨图?毕竟柳寻衣也不是傻子,不可能蠢到自己一个人去找天山玉龙宫的麻烦。万一他一直躲着不肯现身,那浑水岂不是会变成一潭死水?我们派去监视他的人万一先遇到麻烦,对我们而言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夜长梦多。”陆庭湘缓缓点头应道,不过他突然眉头一挑,看向司空竹,问道,“听竹老话中的意思,可是已经想到什么法子?”
司空竹低声道:“那个青丝坊的周老爷已经被我顺手……”司空竹话未说完便伸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一下,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陆庭湘极为聪明,一下便想通其中关键,狐疑道:“你想将此事栽赃给柳寻衣?”
“柳寻衣大闹青丝坊,十几个伙计都见过他的样子,就算他说不是自己做的,只怕也没人相信。”司空竹道,“他前脚闹完青丝坊,后脚周老爷就被人杀了,不怀疑他又该怀疑谁?如此一来,就算官府不可能抓住柳寻衣,多少也会给他找些麻烦,总之不能让这小子过的太顺。他的麻烦越多,就越容易在天山玉龙宫面前露出马脚,也越方便我们后面要做的事。”
“让那个冯天霸去!”陆庭湘突然开口道,“他现在紧咬着我不放,很是惹人厌烦。这人是个拧种,正好让他去追查柳寻衣杀人之事,相信足够柳寻衣头疼一阵。也省的他整天在我面前晃悠。”
司空竹点头道:“此事容易,只需知会李季和表少爷一声,明日便能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莽夫赶出泉州。既然公子不喜欢他,那就让他一辈子也休想再回来。”
“嗯!”陆庭湘缓缓站起身来,似笑非笑地说道,“我现在反倒希望这个柳寻衣能快些将惊风化雨图找出来,若是图真能到他手里,我们取来可就容易多了。总之,让冯天霸去滋扰他便可,我们却不必急于动他。天山玉龙宫远在西域,神秘莫测,一向对中原武林心怀不轨,而且自视甚高,正好借此机会让柳寻衣去探一探他们的底。”
“公子,此事不如由老夫亲自带人走一趟天山寒岭,老夫自信柳寻衣一定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司空竹自信满满地请命。
“不!”陆庭湘摇头道,“柳寻衣是个高手,而且我们不知道洛天瑾会不会再派高手暗中保护他。陆府的高手前去必定十分扎眼,难免惹人怀疑,而且也未必能如愿以偿地盯住柳寻衣。对付柳寻衣这样的高手,我倒是有个更为中意的人选,相信此人非但不会引起外人的猜疑,而且还能轻而易举地接近柳寻衣。”
“不知公子说的是谁?”
陆庭湘神秘一笑,道:“竹老可还记得当夜在溯水阁,你曾告诉我柳寻衣舍生忘死地从唐阿富手中救回白霜一事?白霜虽然不会武功,但她却有令天下男人都无法抵御的手段和本事。如今除了我们和洛天瑾之外,不知还有多少人在暗中打探惊风化雨图的下落,天山寒岭不久之后势必会鱼龙混杂,在这个时候唯有剑走偏锋,方能出奇制胜。”
司空竹恍然大悟,诧异道:“公子的意思是……”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百炼钢难敌绕指柔。柳寻衣对白霜别有心思,就连傻子都看的出来。既然如此,那我便如他所愿,把白霜送去给他。”
……




血蓑衣 第56章 天山霍都
从江南远赴天山万里迢迢,沿途不但要历经宋蒙边界,而且还要通过大大小小十余个重兵把守的关隘要塞。
柳寻衣若是单人独骑,恐怕难以顺利出关。为避免节外生枝,柳寻衣在兴元府时乔装改扮成苦力,并混入一支前往西域霍都的商队中,跟随商队行进一月有余,方才赶到天山北麓唯一的城镇,霍都。
霍都说是城,其实它的规模放在中原也不过是一县之地,城内也谈不上繁华,只能算是热闹。这里曾是西辽所辖的一座通商要塞,西辽亡国后,此地又归属金国,不久后金国也步了西辽的后尘,此地便落入蒙人之手。
短短数十载,霍都接连易主,以至于此地如今所生活的民族十分繁复,契丹、突厥、吐蕃、汉人、蒙人、女真等族皆有人在此安身立命,可谓牛骥同皂,龙蛇混杂。
不过也因为霍都是东西通商之要塞,因此虽三番两次的易主,但却并未影响霍都百业生生不息,因为霍都人口众多且良莠不齐,因此无论是西辽、金国还是蒙人,在统治时都对此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有举国的战事发生,他们对霍都往往是一副听之任之的态度,随其散漫自由。
也正是在这样宽裕的环境下,四大异教之首的天山玉龙宫方才能孕育而出,并且随着战乱而日渐壮大。如今,霍都俨然已变成天山玉龙宫麾下的一座私城,霍都内的官府形同虚设,大小规矩一切皆有天山玉龙宫做主。
柳寻衣跟随商队入城时,发现城门口竟是没有任何兵马把守。入城之后,所遇之人更是形形色色,三五一伙,拉帮结派,从衣着打扮上就能轻而易举的分辨出,这些人皆属于不同民族。其中属汉人的行为举止最为内敛,而蒙人的姿态最为猖獗。
其实这也难怪,虽然霍都是三不管之地,但现在它毕竟是依附于蒙古大汗账下,而且四周关隘屯的也都是蒙古兵马,因此蒙人在此地自然要高人一等。
从进入城门开始,柳寻衣就发现霍都与中原城镇的极大不同,如果说大宋城镇内的一切都是精致玲珑,那霍都的一切无疑是粗枝大叶。
歪七扭八的街道上铺着的是大小不一,坑坑洼洼的青石板,石板与石板之间的缝隙恨不能插进去一只脚都有富余,可见当时铺路的工匠是何其粗心大意。
或许是经常走马拉货的缘故,霍都的街道修的十分宽阔,不过被两侧鳞次栉比的小贩撂地摆摊之后,中间留出的路看上去也就不那么宽裕了。
街道两侧是参差不齐的青砖瓦房,有的住人,而大部分则被改成商铺,还有横七竖八的小巷如乱箭般斜插在街道左右,小巷内的砖房瓦舍更是破烂不堪,有的院门只剩下半扇,有的窗户则是用油纸糊上的,更有甚者连院墙都是残垣断壁,站在街上一眼就能看到院中的生活景象。
最令柳寻衣诧异的是在这里无论是街上,还是巷中,到处都能看到刀剑铁器留下的痕迹,由此不难猜出城内经常会发生搏斗厮杀,足见此地民风之彪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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