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这是……紫霞剑法?”
见状,诸葛雄登时大吃一惊,惊呼道:“你竟会昆仑派的紫霞剑法?”
“我会的比你想象中还要多!哈哈……”
此刻,柳寻衣杀的起兴,人已呈癫狂之状。他一手抱着洛凝语,一手连翻挥舞无极剑,狞笑着迈步朝楼下而去。
这一路,柳寻衣只杀不防,任由身上多出无数刀伤,他却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沿途所遇的刀手,无不被他剑锋所指,或开膛破腹、肠流满地,或是见血封喉,人头飞落。
柳寻衣出手不留情,其身后所走过的鲜血淋漓的走廊中、楼梯上,到处挂满残肢断臂,地上无不是死状极惨的尸体。这副场景宛若人间地狱,岂是一句惨绝人寰所能形容?
柳寻衣宛若地狱恶鬼,又似天神下凡。任由满身伤口,血流不止,但他仿佛浑然不觉,反而越杀越勇,越战越猛,就好像不知痛、不知累、不知生、不知死。
一番血战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柳寻衣一人一剑,硬是在前仆后继的刀手中,杀出一条血路。
此刻,凤鸣楼内所剩的刀手,尚有一战之力的已不足五十人,其余的不是惨死,便是重伤。
面对杀气腾腾的柳寻衣,剩下的人中竟无一人再敢冒然出手,皆是战战兢兢,满脸骇然,拿着刀围在柳寻衣四周,眼中充满惊惧之色。他们围而不杀,半天也不见有人再敢向前半步。
显然,这些金刀门弟子已被柳寻衣的杀气彻底震住。
不知不觉间,柳寻衣已带着洛凝语从七楼一路杀到一楼。
抬眼而望,金碧辉煌的凤鸣楼,此刻已变成一座血城,墙壁、灯笼、桌椅、楼梯、走廊、房间,甚至是壁画上,无不鲜血四溅,更有断臂残肢、脏腑碎骨等血腥之物流于遍处,凄惨之状,恐怖之极,令人不忍直视。
“你们还等什么?”诸葛雄怒气冲冲地冲到一楼,朝唯唯诺诺的一众弟子冷喝道,“他只有一个人,你们怕他作甚?速速杀了他!再敢有后退者,杀无赦!”
说罢,诸葛雄竟突然出刀,将身旁一个哆哆嗦嗦,不断后退的弟子,当场斩杀。
“啊!”
在诸葛雄的催促下,终于有一人忍不住压力,率先向柳寻衣出手。而当他嘶吼着,挥刀冲到柳寻衣身前时,柳寻衣却突然将身子一转,右臂顺势一勾,直将那人的脖子死死夹在自己的臂弯中,任其如何挣扎,柳寻衣的胳膊却如钢筋铁柳般,非但没有松开分毫,反而还越勒越紧,直将那刀手勒的脸色发白、双眼上翻、口吐白沫、舌头外吐,最终身子一颤,便再也没了动静。
柳寻衣将其勒死后,缓缓吐出一口气,在他将尸体松开时,身子也不禁向后晃荡几下。俨然,他的体力已消耗殆尽,此刻已成强弩之末。
“来啊!”
柳寻衣狞笑着环顾周围的刀手,将无极剑高高举起,挑衅道:“不怕死的就一起上吧!来啊!”
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吼,直将众人吓的肝胆俱裂,不少人顿觉腿脚发软,莫说再战,就算是手中的刀,怕也快拿不稳了。
不知柳寻衣的这声怒吼,是否耗尽了气力,他只感觉脑中一晕,双眼随之一阵模糊。紧接着,高举着无极剑的右臂,也不由自主地耷拉下来,剑尖“铿”的一声垂在地上,双脚软绵绵地前后踉跄几步。看其状态,似乎马上就要虚脱昏死。
此时,柳寻衣虽站立不稳,但却仍拼尽全力,死死揽着洛凝语。他一直在心中默默告诫自己:“绝不能倒下,我若此时倒下,凝语必将劫数难逃!”
“柳寻衣,看招!”
诸葛雄看准时机,趁柳寻衣眩晕之际,突然挥刀而上,一出手便是杀招,誓要将柳寻衣从中劈成两半。
“呼!”
刀风呼啸而至,柳寻衣的直觉告诉他,危险已近在咫尺。
不等多想,柳寻衣突然狠咬舌尖,混沌的意识瞬间清醒几分。他甚至没来的及看清诸葛雄的方位,眼前的一缕头发,便已被扑面而来的刀风高高卷起。
柳寻衣左手架住洛凝语,右手将无极剑狠狠插入地面。凭借单臂之力,将自己的身躯猛然横于半空之中,在错开诸葛雄刀锋的同时,双脚齐出,狠狠蹬在猝不及防的诸葛雄胸口,这一脚力道之大,直将诸葛雄的虎躯踹的横飞而起。
柳寻衣趁势变招,眨眼间他已右脚在上、左脚在下,上下夹击,死死夹住诸葛雄的脑袋,接着右臂猛地一转,横于半空的身躯当即被甩飞旋转起来,连带着诸葛雄的脑袋,也一并连翻数周。
最终,柳寻衣、洛凝语、诸葛雄三人同时摔落在地。
不同的是,柳寻衣在落地后,迅速使出一个鹞子翻身,揽着洛凝语晃晃悠悠地重新站起身来。反观诸葛雄,身体朝下趴在地上,但他的脑袋此刻竟是仰面朝天,后脑勺落地。
如此诡异的场面,令周围的金刀门弟子纷纷吓的连连后退,原来刚刚柳寻衣的那一招逆转空翻,硬是凭借着极快的速度和恐怖的力道,将诸葛雄的脑袋从其脖子上生生扭断,并一百八十度调转,残忍地拧断他的颈骨和血肉,这才形成眼下无比骇人的一幕。
柳寻衣奋力拔出无极剑,被鲜血和头发遮挡的眼中,陡然射出两道如野兽般凶狠的光芒。他朝其余的刀手扫视一圈,口中突然发出一声满含杀意的咆哮,直吓的三四十人当场扔掉手中的钢刀,一个个面露惊恐,连连向后退去。
“哈哈哈……”
见状,柳寻衣突然仰天长笑,笑声狂妄不羁,豪气冲天,直穿九霄。
当柳寻衣侧目看向洛凝语时,却见她紧紧依偎在自己的怀中,睡的正香。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对柳寻衣而言,无疑是刀山火海,九死一生。但对于洛凝语,或许只是一场惊心动魄,酣畅淋漓的梦。
最终,在所有人惊惧敬畏的目光下,柳寻衣轻揽着洛凝语,缓缓退出凤鸣楼。
柳寻衣手中的无极剑,宛若在血浆中浸泡过一样,通体血红,甚至还有尚未干涸的鲜血正顺着剑刃,静静地向下流淌着,最终在剑尖凝聚成一串串浑圆的血滴,随着漫天大雪,悄无声息地洒落在洁白无瑕的雪地中,与两行断断续续的脚印一起,指引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除夕之夜,凤鸣楼内,横尸遍地,血流成河!
除夕之夜,凤鸣楼内,一人一剑,九死一生!
除夕之夜,凤鸣楼内,以一当百,一战成名!
今夜,柳寻衣一人剑挑金刀门,斩杀诸葛父子。
今夜过后,江湖中将少了一个洛阳金刀门,多出一段风雪月夜,英雄救美的传奇故事。
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力,柳寻衣终于将洛凝语带回贤王府。
府门前,当他看到神色匆忙的洛天瑾、凌潇潇等人,自府门内鱼贯而出时,柳寻衣的嘴角陡然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意。
可还不等他的笑容完全绽放,一股难以抗衡的虚弱疲惫之意,瞬间袭遍全身。未曾开口复命,柳寻衣却已眼前一黑,脚下一软,连带着洛凝语一起,双双栽倒在雪地之中。
……
血蓑衣 第146章 祸乱相寻
今夜,贤王府注定无眠。
黎明时分,洛天瑾一言不发地坐于中堂内,面色之深沉,目光之阴寒,气势之冷峻,可谓前所未有,闻所未闻。
烛火摇曳,谢玄、江一苇、邓长川、苏堂、洛棋、林方大、洛鸿轩等人皆是沉默不语,面色凝重地坐在左右。
整整一夜,中堂内灯火通明,人头攒动,但却鸦雀无声。
“瑾哥。”
天色蒙蒙发亮,凌潇潇在两名婢女的陪同下姗姗而来,其疲惫的脸上,仍可清晰地看到两行浅浅的泪痕。
昨夜柳寻衣与洛凝语狼狈归来,她这个做娘的,一见自己的宝贝女儿遭此大难,顿时悲从中来,又恨又悔,直哭的泪如雨下,肝肠寸断。
她将洛凝语搀扶回房,并一直陪在床边,亲自为洛凝语擦拭换洗,并为其清理身上的累累伤痕。待洛凝语安然入睡后,方才匆匆赶来中堂。
凌潇潇知道,心急如焚的洛天瑾已在此苦等一夜。
凌潇潇一露面,众人迅速起身相迎,洛天瑾更是两步冲上前去,满眼关切地问道:“夫人,语儿她……”
“瑾哥放心,语儿的身子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凌潇潇柔声安抚,转而语气一沉,怒声道,“不过我定要将那汪清术碎尸万段,他……他竟敢对语儿欲行不轨,实在天理难容,罪无可恕!”
“那个王八蛋色胆包天,早知如此,我昨夜就该去凤鸣楼把他剁了!”林方大气的脸色铁青,气哼哼地说道,“好在寻衣去的及时,否则……后果真不堪设想!”
“哼!若是没有柳寻衣,语儿又何至于出这种事?”凌潇潇似乎对柳寻衣的怒气仍未消除,冷声抱怨道,“好在安然无恙。倘若语儿真出了什么事,我第一个就要拿他开刀!”
洛天瑾看着怒不可遏的凌潇潇,眼中不禁涌现出一抹愧疚之色,他轻轻握住凌潇潇的手,低声道:“夫人,这次错在于我,是我高估了汪绪统品性,低估了他的胆子。早知汪清术真敢对语儿做出不轨之举,昨夜我……我又何必只让寻衣一人去凤鸣楼,定会亲自带人前往,手刃这个畜生!”
“爹,娘,暂且稍安勿躁。无论如何,小妹她有惊无险,便已是不幸中的万幸!”洛鸿轩眼神复杂地望着洛天瑾和凌潇潇,幽幽开口道,“更何况,柳寻衣也并未让我们失望,他最终还是把小妹平平安安地带了回来。”
谢玄点头道:“不错!这回是汪清术有错在先,我们大可去将军府找汪绪统兴师问罪,并正大光明地推掉婚事。倘若昨夜府主真在一怒之下杀了汪清术,势必会与将军府结下不共戴天之仇,到时我们与蒙人鱼死网破,必会激起一场血战。就算能出一口恶气,也会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
闻言,林方大不禁面露焦急之色,追问道:“夫人,不知寻衣的伤势……大夫怎么说?”
提起柳寻衣,凌潇潇再度面露不悦,但又想到昨夜毕竟是柳寻衣拼死将洛凝语救回来的,也不好太过刻薄,故而淡淡开口道:“柳寻衣昨夜在凤鸣楼一场血战,身上留下七十八处刀伤,虽然大夫已为他处置完毕,但毕竟流血过多,所以至今仍昏迷不醒。大夫说,他之前旧伤未愈,如今又添诸多新伤,此番究竟能不能闯过这一关……还要看他自己的造化。”
“轰!”
凌潇潇此言,令林方大如遭五雷轰顶,他神色茫然地愣在原地,眼圈通红地喃喃自语道:“我兄弟他……他……”
“柳寻衣的底子好,只要安心静养,相信定能闯过这一劫。”邓长川好言安慰道,“府主已下令,让大夫对他用最好的药材、补品,相信他定能转危为安。不过柳寻衣昨夜真是干出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一人挑了金刀门不说,而且还斩杀诸葛父子,一人吓破金刀门数百弟子的肝胆,果真是敢杀敢拼之徒,顶天立地之辈。就连我,这次也不得不对他再度刮目相看。哈哈……”
对于邓长川的夸赞,林方大只是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透过他那心不在焉的飘忽目光,不难看出他内心对柳寻衣的担忧与忐忑。
突然,洛天瑾神色一正,沉声道:“既然语儿暂时无碍,我们现在也该做些正事了!长川,我昨夜命你做的事,准备的如何?”
邓长川拱手道:“我已从下三门召集三百名弟子,随时听候府主差遣。”
“好!”洛天瑾眼神阴晴不定地望着愈发明亮的天色,冷声道,“我洛天瑾在江湖中纵横几十年,何曾受过如此耻辱?我本不愿招惹蒙古人,以求相安无事。但我发现,自己越是对汪绪统礼让,他便越要得寸进尺。我退一步,他便进十步,以至于如今他视我为草莽懦夫,竟纵容逆子对我女儿做出这般灭绝人伦之事。倘若这次我再行退让,只怕用不了多久,汪绪统就真要骑在我脖子上拉屎了!”
“府主所言极是!”林方大第一个高声附和,“这么多年,贤王府何时受过这种屈辱?江湖中有谁敢对府主不敬?洛阳城来来往往那么多将军,还没见哪一个如此嚣张?如今不知打哪儿冒出来一个狗屁汪绪统,竟如此不识时务,敢在咱们的地盘上撒野,若不狠狠教训教训他,还真以为我们怕了他。就算他背后有蒙古朝廷又如何?大不了咱们离开洛阳,隐于江湖,我就不信他们还能赶尽杀绝?”
谢玄眉头一皱,谨慎地询问道:“府主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顾虑什么。”洛天瑾沉声道,“放心,我不会与他拼个鱼死网破。我若真想杀他,又何须等到今天?”
谢玄暗松了一口气,又道:“那府主召集这么多弟子,是为了……”
“女儿受辱,我这个做爹的又岂能不闻不问。”洛天瑾冷声道,“今天我要亲自去将军府,找汪绪统讨个说法,并将婚事一并否了。”
“好!”邓长川应道,“府主,我这就安排三百弟子去府门外候命。但不知府主打算何时动身?”
“现在……”
“报!”
洛天瑾话音未落,一道急促的传报声陡然自堂外传来。
一名弟子惊慌失措地跑进中堂,“噗通”一下跪倒在洛天瑾面前,不等人询问,他已抢先说道:“府主,大事不好了。外边突然来了一大批蒙古兵马,将我们贤王府团团围住!”
“什么?”
闻听此言,众人无不面露诧异之色。
凌潇潇怒声道:“好个汪绪统,我们还没去找他算账,他倒先来找我们的麻烦!”
“来了多少人马?”谢玄沉吟道。
“足有千人!”
“这么多?”谢玄稍稍一愣,又问道,“那他们可说是为何而来?总不会是来拜年的吧?”
“这些军士,人人身披孝服麻衣,口口声声要为小王爷报仇雪恨!”
“什么?”洛天瑾一惊,诧异道,“身着孝服麻衣?为小王爷报仇?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言至于此,洛天瑾眼中陡然闪过一抹凝重之色,继而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道,“难道汪清术死了?不可能,我昨夜已叮嘱柳寻衣不能杀他……”
谢玄道:“府主,汪绪统已杀到府外,我们已无时间查清此事,不如出去与他当面对质,顺便一问究竟。”
片刻后,洛天瑾率人气势汹汹而来。
贤王府外,密密麻麻地站着一排排严阵以待的蒙古军士。为首之人,正是满眼悲愤的汪绪统。
“洛天瑾,交出柳寻衣,本王要他将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替我儿偿命!”
一见洛天瑾,汪绪统当即开口怒喝,言语之悲愤,情绪之激动,绝非弄虚作假。
“怎么回事?”洛天瑾行至汪绪统面前,面色阴沉,冷冷地问道,“莫非你儿子死了?”
“是!”汪绪统咬牙切齿地回道,“术儿昨夜在凤鸣楼,惨死在柳寻衣剑下。洛天瑾,此事你可知情?”
洛天瑾眼神一冷,毫不避讳地怒哼道:“你儿子死没死,我没兴趣。但你又可知,汪清术昨夜在凤鸣楼做过什么好事?他将我女儿骗去饮酒,但却在酒中下药,欲行畜生之事!此事,你又如何解释?”
“术儿虽死,但也由不得你这般诬陷!”汪绪统怒声道,“洛天瑾,本王今日带兵前来,还能心平气和地向你要人,已是对你礼让三分。如若不然,我率军杀入,定叫你们……”
“汪绪统!”洛天瑾陡然打断道,“汪清术辱我女儿,我昨夜没有命麾下弟子杀入将军府,也是给你留足了面子。你不必吓唬我,说句大言不惭的话,就凭你洛阳大营这点兵马,想与我贤王府作对,还远远不够资格!”
“洛阳的守军奈何不了你,难道本王不能从蒙古调兵吗?”
汪绪统与洛天瑾针锋相对,二人皆心怀滔天之怒,故而剑拔弩张,谁也不肯退让半分,汪绪统怒声道:“一千兵马对付不了你,那一万兵马如何?十万兵马如何?百万大军又当如何?”
面对汪绪统的咄咄相逼,洛天瑾突然向前一步,与汪绪统对面而战,二人相距不过数寸之遥,四目相对,战意迸发。
此刻,二人的鼻尖都恨不能快要碰到一起。
洛天瑾已彻底被激出怒气,刚刚与谢玄所说的“缓兵之计”、“从长计议”、“避免鱼死网破”等云云而而,此刻早已荡然无存,被他全部抛到九霄云外。
洛天瑾怒视着汪绪统,语气阴狠地冷笑道:“你想回蒙古调兵?好啊!那你不妨试试,看自己今天能不能活着走出洛阳城!”
话音未落,邓长川猛地大手一挥。顷刻间,贤王府内迅速涌出数百弟子,持刀带剑,杀气腾腾。
片刻的功夫,贤王府弟子已与汪绪统所率兵马,形成对峙之势。双方弓弩上弦,刀剑出鞘,一场积怨已久的血战,喘息之间便可一触即发。
……
血蓑衣 第147章 互有忌惮
“洛天瑾,你竟敢纵容手下与朝廷对抗?”
汪绪统见贤王府早有防备,不由地心中一惊。他怒瞪着洛天瑾,喝问道:“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又可知道,你现在所得罪的,绝不是本王一个人,而是……”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不等汪绪统把话说完,洛天瑾已语气冷漠地打断道,“我们汉人有句话,叫‘士可杀不可辱’,如今你纵子行凶,不止是辱我女儿,更是侮辱贤王府所有弟子,侮辱全天下的汉人。洛某在江湖打打杀杀几十年,早已将自己这颗脑袋悬在刀刃上过日子。几十年来,我历经千难万险,无数次九死一生,方才能走到今日这般地步。这么多年,想杀我的人数不胜数,你以为我还怕死吗?怕死我今天也不会站在这儿!”
汪绪统心头一禀,他虽对自己儿子的死万分悲痛,但却更明白自己绝不能与洛天瑾彻底闹翻。最起码,今天不行。
蒙古大汗曾对汪绪统下达密令,命他来洛阳后,要极力拉拢中原武林各门各派,以便日后蒙军南下时,能配合蒙古大军里应外合,为大宋朝廷制造内乱,减轻蒙古一统天下的阻力。
而北贤王洛天瑾,更是蒙古大汗亲自点名要招降的对象之一。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汪绪统出任洛阳将军的真正用意,并非是管理洛阳的百姓民生,而是为了招安洛天瑾,令其为蒙古朝廷效力。
为此,汪绪统曾使出诸多手段,软硬兼施,劝也劝过、吓也吓过、逼也逼过,甚至还想通过提亲,与洛天瑾结下秦晋之好。可结果却屡屡出乎他的预料,以至于闹到今天这般难以收场的地步。
其中最令汪绪统后悔莫及的,就是主动成全汪清术和洛凝语的婚事。甚至连“霸王硬上弓”这招,都是汪绪统亲口教给汪清术的。
现在想来,当日他一语成谶,自己的儿子果然死在洛凝语手中。虽不是被她所杀,但却是因她而死。
“王爷息怒,凡事应以大局为重!”
将军府的管家齐泰,快步走到汪绪统身旁,附耳低声道:“小王爷已去,倘若今日再与洛天瑾反目,只怕我们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听到齐泰的劝慰,汪绪统眼神挣扎着缓缓后退一步,极不情愿地挥手示意蒙古军士先行收起兵刃。见汪绪统退让,洛天瑾也逐渐恢复一丝理智,命贤王府弟子退后三步。
刚刚的水火不容之势,终于有所缓和。为此,齐泰、谢玄等人,纷纷暗暗松一口气。
“洛府主,我知你是当世豪杰,不畏强权,也不畏生死。”汪绪统强压着心中的丧子之痛,语气颤抖地说道,“本王今日带兵前来,不想与你为难,只想抓住凶手,并用其项上人头,慰藉我儿的在天之灵。”
洛天瑾目光深邃地盯着汪绪统,脑中飞速盘算着,他虽气愤汪清术对洛凝语的所作所为,但如今汪清术已死,也算得到报应。相比之下,洛天瑾心中的悲愤,远不如老来丧子的汪绪统深刻。
沉寂片刻,洛天瑾缓缓开口道:“据我所知,柳寻衣昨夜并未杀死汪清术。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汪绪统欲要动怒,但转念又想到洛天瑾的身份,故而长叹一声,用尽可能平缓的语气反问道,“昨夜柳寻衣在凤鸣楼大开杀戒,难道此事也是误会?”
“昨日小女被汪清术困于凤鸣楼,柳寻衣想带她离开,却遭到诸葛雄父子率人阻拦,情急之下,双方不得已才动起手来。”洛天瑾幽幽地说道,“此事若细究起来,其实是金刀门以多欺少、恃强凌弱在先,只不过最终他们技不如人,因此才会被柳寻衣扳回一城。”
“洛府主承认此事便好。”汪绪统道,“本王知道,昨日凤鸣楼之事,与洛府主和贤王府无关,一切都是柳寻衣一个人惹出来的麻烦。他昨夜杀了多少人,本王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可以不再追究。但他出剑无情,残杀术儿,此事我就不能不管。洛府主也为人父,女儿受辱尚且怒不可遏,更何况有人杀了本王的儿子呢?洛府主一向深明大义,何不设身处地的为本王想想?杀子之仇,焉能不报?”
“杀子之仇,自是该报。”洛天瑾不可置否地点头道,“不过那也应该找罪魁祸首去报,柳寻衣昨夜在凤鸣楼的确杀了很多人,但却绝没杀小王爷。”
“洛府主昨夜又不在凤鸣楼,你如何断言?”
洛天瑾淡淡地说道,“此事小女可以作证,并且昨日凤鸣楼内的其他人,相信亦可出面作证。”
汪绪统满眼悲愤地摇头道:“昨夜之事,大多数人都早早躲藏起来,根本不知详情。而亲眼看到的,几乎已被柳寻衣杀光。你让本王如何去找?更何况,昨夜凤鸣楼内除了柳寻衣外,还有什么人会杀术儿?”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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