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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仇寒闻言,眼中涌现一抹坚定之色,摇头道:“侯爷绝不会答应这样做。”
“万一侯爷也自身难保呢?”秦卫不识时务地嘟囔道。
“你说什么?”仇寒眼中寒光一闪,吓得秦卫赶忙将到嘴边的话又给生生咽了回去,与此同时还将询问的目光投向柳寻衣。柳寻衣见状赶忙插话道:“无论如何我们都会与侯爷共进退,倘若东府大人们不愿意得罪西府而把天机阁交出去,那也是我们的宿命,不必抱怨。”
仇寒目无表情地说道:“东府若真想放弃天机阁,那今天上午贾大人就不会来替我们解围。”
“仇大哥言之有理!”柳寻衣不可置否地应道。
秦卫却不以为然,喃喃自语道:“那也许是皇上为了息事宁人呢?相比起手握兵马大权的西府,皇上没准会逼迫东府退让三分,让我们做东西二府争端中的替罪羊……”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又何必啰嗦这么多?”仇寒冷声道,“大丈夫还怕死不成?”
秦卫闻言心中极为不悦,可还不等他开口反驳,柳寻衣已是横身坐在他们二人之间,笑道:“如今侯爷去了东府,一切都未曾可知,我们三个又何必在这里妄自菲薄?说不定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东西二府已经各退一步,都不再追究。”
秦卫哭丧着脸,道:“如若解决了丞相大人又何必连夜请侯爷过府一叙?什么事不能等到明天再说?非要深更半夜这么着急?”
“嘭!”
秦卫的话音未落,仇寒已是满眼震怒地拍案而起,怒斥道:“说来说去你无非是贪生怕死而已!”
“别说的这么大义凌然,难道你就不怕死?”秦卫也被激怒,猛然起身毫不避让地怒视着仇寒,如今的他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怯懦幼童,如今他与仇寒在天机阁内平起平坐,故而曾经内心对仇寒的忌惮也少了许多,驳斥道,“就算不怕死,我也不甘心死的这么不明不白!我们只是奉命行事,何错之有?”
柳寻衣见到二人势同水火,急忙打圆场道:“现在也没人指责我们有错,秦兄你又何必庸人自扰?”
“今天上午西府的兵马已经杀到门口,若非贾大人及时赶到咱们都得被白锦的人抓起来。”秦卫气冲冲地说道,“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我们错了?”
仇寒冷笑道:“西府说我们有错你就认错,你到底是东府的人还是西府的人?你眼里究竟还有没有东府和天机阁?就算今天没有贾大人,侯爷也一定不会让西府的兵马在天机阁胡乱抓人……”
“可笑。”秦卫满眼不屑地反击道,“难道仇少保忘了早上是谁差点被白锦的人绑走?”
“那是我主动请缨!”仇寒驳斥道,“我一个人死总好过大家一起死!”
秦卫嗤笑道:“你对天机阁如此情深义重,可侯爷却没站出来替你说半句话,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仇寒面沉似水,手中的宝剑“噌”地一声夺鞘而出,剑锋直指秦卫,冷声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敢对侯爷不忠?”
秦卫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刚失言,赶忙搪塞道:“我的意思是……在那种情况下就算侯爷想救也救不了我们,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并非怀疑侯爷对我们的爱护……”
仇寒怒哼道:“简直废话,当今天下的局势就连皇上都不能随心所欲,更何况侯爷?”
“我又没说侯爷能随心所欲……”秦卫生怕自己再说错话,因此语气也较之刚才缓和许多。
柳寻衣见状赶忙伸手按下仇寒的宝剑,轻笑道:“秦兄一向口无遮拦,仇大哥千万别和他一般见识,他与我一样都是自幼被侯爷眷顾,这才能长达成人,又岂会不忠于侯爷?秦卫只是一根筋拗不过来,认为自己是按照东府的命令行事到头来却被人兴师问罪,因此心中才有些不解罢了。”
仇寒冷视着秦卫,缓缓收起宝剑,目不斜视地对柳寻衣说道:“我等既然身为天机阁少保,那就要随时为侯爷献出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此事无论结局如何,我等都应当依循侯爷的安排,就算他让我们死,我等也绝不应该说出半个不字。”
“这是自然,这个道理在我们进入天机阁的那天就已经铭记于心。”柳寻衣点头道,随即话锋一转,“只不过如今侯爷尚未从东府回来,丞相大人与侯爷说什么我们不得而知,甚至他们所商议的是不是昨夜的事我们都不清楚,又何必自乱阵脚,胡乱猜忌?说不定今夜侯爷和丞相大人商议的根本就是不相干的事,那我们如此猜忌岂不是笑话?”
“不错,一切等侯爷回来自然会真相大白。”秦卫点头附和道,接着在柳寻衣催促的目光下,主动向仇寒认错,“我也不说死不死的事,仇大哥也别介意刚才小弟的一时失言,我也只是不想白白让西府得逞而已,今天那个白锦多嚣张大家有目共睹。毕竟东府的大人们若是不肯保护我们的话,势必会寒了天机阁兄弟们的心,以后还有谁再敢为东府死心塌地的办事?还有谁甘心继续留在天机阁整日面对刀山火海,出生入死?”
“我不与你们废话,你们好自为之!”仇寒冷冷地留下一句,之后便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凉亭,亭中只剩下面面相觑的柳寻衣和秦卫二人。
待仇寒走远,秦卫方才向柳寻衣抱怨道:“这个仇寒我看是练功练傻了,今天上午的事所有人都看到,明明就是侯爷为了自保想弃他……”
“秦兄!”不等秦卫把话说完,柳寻衣急忙打断道,“此事不必再说,仇大哥为侯爷办事的年头比你我加起来都多,他对侯爷的忠心日月可鉴,何时轮到我们在这里评头论足?”
“可是……”
“此事不必再说!”柳寻衣将手中的酒壶扔给秦卫,幽幽地说道:“侯爷毕竟是皇亲国戚,就算东府肯在西府面前退让,也绝不会让他们为难侯爷。至于我们……就听天由命吧!”
秦卫闻言不禁面露悲哀之色,语气黯淡地叹息道:“原来柳兄也和我一样,早就想到了我们有可能会成为东府和侯爷的替罪羊……”
柳寻衣笑着摇了摇头,道:“其实无论是侯爷还是我们,起码现在还安然无恙。但林兄弟和洛姑娘他们……万一西府不甘心继续找他们的麻烦,那情况就不妙了……”
看着柳寻衣一副心有顾虑的模样,秦卫不禁眉头一皱,问道:“听你话中的意思……莫非是想去继续保护他们?”
柳寻衣苦笑道:“林兄弟和洛姑娘乃是江湖儿女,为人豪爽义气,性子也纯朴率真,我怕只凭他们斗不过西府。虽然我与他们只有片面之缘,但已然结成朋友,如今朋友有难我又岂能坐视不理?原本是有此意去寻他们一寻,不过如今侯爷未归,尚不知福祸,我又岂能擅自离开?所以,一切还是等侯爷回来后再做定夺吧!”
“侯爷回来后不仅我们的生死有了定论,我想就连林方大和洛凝语二人的下落也会有消息。”秦卫点头道。
柳寻衣和秦卫本想在凉亭中坐等赵元回天机阁一问究竟,但令他们万没想到的是,赵元此去东府一叙,竟是整整三天未归。
……





血蓑衣 第十六章:情如父子
三天后的清晨,赵元回到天机阁。
本以为赵元回来之后会给天机阁带来惊天动地的噩耗,但柳寻衣一众等了整整一天,却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让本来已经做好最坏打算的柳寻衣几人,心中再度惴惴不安起来。
赵元是一个人回来的,并没有东府或者西府的人一同回天机阁,这说明东西二府现在都没有打算找天机阁的麻烦,对于柳寻衣几人来说,这多少算个好消息,起码比西府兵临城下的场面要好。
本来柳寻衣几人抱着探听消息的心思去找赵元请安,结果却都吃了闭门羹。赵元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关进书房,并下令不许任何人打扰,从他的态度和语气言辞来看,赵元不喜不悲,不恼不怒,虽然眉宇间带着一丝淡淡的疲惫与忧愁,但总算是心平气和,这也让柳寻衣几人稍稍安心几分。
亲眼看到赵元平安归来,柳寻衣在吃了闭门羹后便偷偷溜出天机阁,打探有关洛凝语和林方大的消息,得到的结果是“不见踪迹”,而这几天江湖中也并未传出任何动静,这让柳寻衣暗松了一口气。毕竟在临安打探不到他们的消息,那十之八九是因为他们已经离开。而江湖中风平浪静,则说明贤王府的人八成已经找到洛凝语的下落,否则贤王府大小姐走失的消息,在江湖中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洛凝语和林方大安然逃离西府的魔爪,柳寻衣作为朋友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却了一桩心事。外人的事虽得到解决,但他自己的事却是愈发迫在眉睫。柳寻衣一想到自己与赵馨身份地位上的巨大悬殊,心中便不自觉地笼罩上一层阴霾,人也变的闷闷不乐,郁郁寡欢。
虽然赵馨曾对他好言劝慰,当下不会出现任何变故,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以赵馨的年纪迟早要被皇上赐婚,一想到这些柳寻衣便顿生一抹无力感,赵馨不想让他去战场建功,可他自己继续留在天机阁,却又实在看不到能迅速出人头地的机会。
进退维谷,令柳寻衣深深陷入两难之境。
夕阳渐落,柳寻衣独自一人在庭院中练剑,想借此消愁。但他此刻的剑招就如同他的心思一样,杂乱无章,甚至还有些操之过急。
“柳大人!”
突然,一名金刀校尉闯入庭中,柳寻衣剑锋所指直刺而去,快若闪电势若奔雷,惊得那名金刀校尉脚下一个踉跄直接摔倒在台阶上,在剑尖将要刺穿金刀校尉的眉心时,剑锋一震,接着宝剑便被柳寻衣稳稳地停滞在半空中,那名金刀校尉被吓地满脸冷汗,一连吞咽了好几口吐沫,心情方才稍稍平复,赶忙拱手说道:“柳大人,侯爷传你去书房……”
夕阳的余晖穿透纸窗,在书房的地上映射出一道道昏黄的光斑。赵元若有所思地坐在书桌后,桌上是一张摊开的白纸,上面赫然写着“柳寻衣”、“秦卫”、“仇寒”以及其他几名少保的名字,此刻除了柳寻衣的名字外,其他几个名字都已经被赵元用笔勾掉了。
“柳寻衣叩见侯爷。”
书房外,柳寻衣清朗的声音悄然响起,继而在赵元的一声轻咳下,柳寻衣推门而入。
“侯爷。”柳寻衣规矩地站在距离书桌三尺之外的地方,目不斜视地注视着眉心紧锁的赵元,对纸上所写的几个名字却视而不见。在天机阁多年养成的规矩,不该说的话不说,不该问的事不问,不该看的东西也绝不会看。
“寻衣,你来了。”赵元似是大梦初醒般深吸一口气,挥手一指旁边的椅子,笑道,“坐下说话。”
“谢侯爷。”柳寻衣心中疑惑,要知道以前赵元传召自己可从未赐过座,一直都是站着回话,今天这是怎么了?柳寻衣谨慎落座,说是坐,其实不过是屁股稍稍沾着点椅子罢了。
“寻衣,近日见你怏怏不乐,可是有什么心事?”赵元开口询问,他的语气平淡之中带着些许和蔼,就如同寻常长辈关心自己的晚辈一样。
柳寻衣不知道赵元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也不敢乱问,只能如实作答:“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侯爷的眼睛……不过请侯爷放心,寻衣绝不会因此而怠慢天机阁的差事。”
赵元点头笑道:“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是什么性子我心里比谁都清楚。”说着赵元还伸手在桌边比划了一下,若有回忆地笑道,“我记得刚把你带回天机阁的时候,你还没有这张桌子高,呵呵……”
“当年若非侯爷菩萨心肠,只怕寻衣早就饿死在寒冬街头了。”柳寻衣似乎也回忆起当年的一幕幕,由衷地感激道,“没有侯爷就没有今天的柳寻衣,其实在寻衣心中早已将侯爷视为再生父母。”
“你的孝心我知道。”赵元道,“不过你也不必太将此事记在心上,毕竟你在天机阁的表现也没有令我失望,这么多年你为东府尽心尽力,这些我都看在眼里。其实当年我肯救你回来,也正是因为看中你是个练武之才,并且还难能可贵的重情重义。当初你与秦卫一同在街头乞讨,眼看就要冻死饿死,那时的我只想将你一个人救回来,但你却哀求我将秦卫一同带走,否则你宁可陪他一同冻死街头,也不愿意独活。”
听到赵元重提旧事,柳寻衣却是不在意地轻轻一笑,道:“秦卫也并未让侯爷失望,而且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没想到侯爷还记得这么清楚。”
“正因为我记得一清二楚,所以才更加知道你的可贵之处。”赵元大笑道,“寻衣,本侯不妨告诉你,其实在天机阁所有人之中,你一直都是我最看好的后辈。将来待我年迈退隐之时,天机阁主这个位置一定是你的。”
柳寻衣闻言大吃一惊,赶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赵元急声说道:“侯爷过誉了,寻衣不过是一介粗鄙武夫,何德何能受到侯爷如此厚爱?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赵元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论资历在天机阁中你的确不是最高的,但天机阁一向都不是一个论资排辈的地方,武功、才智和忠心三者缺一不可。若非如此,天机阁又如何能独得丞相大人厚待?我知道你们一直视仇寒为长兄,但他做事太过极端,不太懂得变通,论潜质你比他要高的多。”
“侯爷,可是……”
“好了,我说这些也只是想告诉你,在本侯的心中对你抱有极大希望,并以此令你为戒,千万不要让本侯失望才好。”赵元摆手打断了柳寻衣的谦卑,笑道,“你且起身,不必如此惶恐,毕竟我又不是现在就让你继任天机阁主之位。哈哈……”
柳寻衣心中紧张,缓缓起身坐回椅子上,抬眼看向赵元,低声问道:“侯爷找我……应该不是只为了说这些吧?”
赵元眼中闪过一抹赞许之色,别有深意地笑道:“寻衣,我且问你一件事,你说去西湖阆苑喝酒那天,可否还去过别的地方?除了洛凝语和林方大之外,又可否见过什么其他人?”
赵元的话令柳寻衣心中“咯噔”一下,他欲言又止地吞吞吐吐道:“但不知……不知侯爷说的是……”
“寻衣,我视你如子,正所谓知子莫若父。你做过什么事,见过什么人,甚至心里想些什么,我都一清二楚。”赵元目光深邃地注视着柳寻衣,虽然他面带笑意,但柳寻衣却在不经意间感到一丝彻骨寒意,“秦卫此人一向狡猾,他骗我不足为奇,但我不希望你也骗我。”
听到此话,柳寻衣心中恍然大悟,垂头丧气地坦言道:“不敢欺瞒侯爷,当日我其实去望江亭见了……见了馨德郡主。其实侯爷当日没有拆穿已是给寻衣留有情面,如今我又岂能再有所欺瞒?”
赵元神色一滞,轻轻点头道:“你果然还是忘不了她。”
“侯爷,我对馨德郡主一片痴心,就算刀山火海也义不容辞,又岂会忘了她?”不等赵元的话音落下,柳寻衣已是迫不及待地哀求道,“寻衣知道自己身份卑微,不应该妄想与馨德郡主有什么瓜葛,但我对馨德郡主情深似海,怕是这辈子都不能忘记她了,恳请侯爷不要……不要再逼我……”说到最后,柳寻衣的语气中已是带有浓浓的悲恸之意。
“馨德郡主乃誉亲王之女,而誉亲王又曾为大宋立下赫赫战功,因此就连皇上都对馨德郡主关怀备注,疼爱有加。你可知自己与她是天壤之差?”赵元眉头微皱,沉声问道。
“寻衣又何尝不知……”柳寻衣面色消沉,有气无力地回答道,“倘若是我一厢情愿倒也罢了,可馨德郡主对我也情深意切,我又岂能忍心离她而去?”
赵元闻言不禁轻轻叹息,道:“寻衣,莫说你今日只是天机阁内的一个小小少保,就算你是天机阁主,在皇上眼中也不过等同于一个侍卫统领而已,你又何苦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你们这样坚持下去,到头来只会令你们分开时更加痛不欲生。”
柳寻衣目光颤抖地听着赵元的话,心中犹豫许久之后方才颤颤巍巍地开口道:“侯爷,我柳寻衣非娶馨德郡主不可,为了她我什么都愿意去做,就算明知不可能我也要试一试……”
“你想说什么?”赵元似乎从柳寻衣的话中听出一丝端倪。
“侯爷,我……”柳寻衣再度踌躇起来,在赵元疑惑的目光催促下,柳寻衣终于下定决心,矮身又一次跪倒在地,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不敢与赵元对视。
“侯爷请恕寻衣不忠不孝,为了能配得上馨德郡主,寻衣想请命离开天机阁,前往军前做个小校,上阵杀敌,建功立业!”
深思数日而无果,为了能与赵馨名正言顺的在一起,柳寻衣最终还是选择了这条路。
……




血蓑衣 第十七章:机不可失
“你……”
赵元万没料到柳寻衣会说出这样的话,“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先是连连点指着柳寻衣,半晌方才将手重重地拍在桌上,悲愤交加地呵斥道:“你是本侯一手栽培出来的,如今岂能动这等不忠不孝的念头?你可知三军尽在枢密院之手,你去阵前效力,岂不是要弃东府而投奔西府吗?”
柳寻衣不敢抬头,伏跪在地上回答道:“侯爷,寻衣自知这样做愧对于东府和侯爷的养育栽培之恩,但我真的不能舍弃馨德郡主,曾经我试过与她不再见面,可当我看到馨儿派人送来的滴满泪痕的书信时,我就已经彻底明白,此生为了她,我甘心付出一切……”
“寻衣,你一向明理,今日岂会说出此等无稽之谈?”赵元怒斥道,“什么叫为她甘心付出一切?试问你现在又有什么?你就连自己这条命都是本侯的,你有什么资格谈付出一切?你这么说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柳寻衣“咚咚咚”的一连磕了几个响头,直将额头磕的鲜血直流,口中哀求道:“侯爷,寻衣已经陷进去了,怕是此生都难以自拔,还请侯爷成全……”
“成全?”赵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连摇头道,“你让本侯如何成全?难道要本侯到皇上面前为你提亲不成?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如今看来倒也是不假,你如此执迷不悟,到头来只会害人害己。刚刚本侯才对你盛赞有加,并告诫你千万不要让本侯失望,万没想到这才一转眼的功夫你就要做出此等忤逆之事。简直岂有此理!”
柳寻衣心中悲痛,他既不想寒赵元的心,又不想放弃赵馨,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答,只能埋头伏跪在地,沉声不语。
“本侯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能不能断绝与馨德郡主的来往?要么答应我安心在天机阁做事,他日成就一番功名。要么……”赵元的话说到这里一双老眼之中不禁闪过一抹悲愤之色,接着他竟是抽出挂在墙壁上的宝剑,“咣啷”一声扔在柳寻衣面前,颤声说道,“要么你现在就自刎谢罪,以免日后铸成大错!”
看着自己面前的宝剑,柳寻衣的身体剧烈颤抖着,他嘴唇哆嗦着根本发不出半点声音。他没有料到自己竟会落到如此田地,更没想到赵元宁可要他死,也不允许他继续和赵馨来往。
“寻衣,本侯不希望你选一条不归路!”赵元冷声提醒道。
“侯爷……”柳寻衣通红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身前的宝剑,突然又是哭又是笑,整个人俨然一副疯癫模样,“侯爷对我有再造之恩,寻衣绝不能忤逆你的命令……可是馨儿对我情深似海,我亦不能辜负她……”处于两难之中,柳寻衣第一次尝到痛不欲生的滋味。
赵元道:“寻衣,你只要不再奢望与郡主在一起,日后必然大有作为,不禁本侯看好你,就连东府侍郎贾大人都对你刮目相看。假以时日,你必能在朝堂之中成就一番大业。男子汉大丈夫,你应该分得清孰轻孰重,又岂能被儿女私情所羁绊?”
“寻衣想为朝廷建功立业,也是为了有朝一日能配得上的馨德郡主……”柳寻衣苦笑道,“只可惜,我似乎已经等不到那天了……侯爷的养育之恩,寻衣只能来世再报!”
说罢,柳寻衣眼神突然一狠,接着伸手抓起宝剑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的脖颈抹去,赵元没想到柳寻衣竟真会选择为情而死,当下心中大惊。
“嗖!”
剑刃尚未碰触到柳寻衣的肌肤,赵元却是突然挥手射出一道凌厉的劲气,将宝剑生生震断。断成两截的剑锋顺着柳寻衣的脖颈飞了出去,虽然在其脖子上留下一道血恨,但却并未伤及要害。
“侯爷,你这是……”柳寻衣满眼诧异地望着赵元,又看了看地上断成两截的宝剑,片刻之后他方才若有所思地说道,“请侯爷恕寻衣的不知好歹,我绝不会与馨德郡主一刀两断。”
“唉!”
赵元口中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他满眼疲惫地缓身坐下,任由柳寻衣跪在地上连翻叩首,二人皆是一言不发,许久之后赵元方才幽幽地开口道:“你先起来吧!”
柳寻衣将信将疑地看着赵元,问道:“莫非侯爷不再逼我与馨德郡主断绝来往?”
赵元目光黯淡地注视着柳寻衣,口中再度发出一声叹息,道:“这么多年来你一直视我为父,本侯又何尝不是对你视若己出?我刚刚只是想逼你就范,却没想到为了馨德郡主你竟然连命都可以不要,我实在想不出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拆散你们。”
“多谢侯爷成全!”柳寻衣大喜,赶忙朝着赵元连磕了三个响头。
赵元摆手道:“不忙谢,本侯只是不再干涉你与馨德郡主之间的事,但却并未说过要成全你们。更何况……本侯也没那个本事。”
柳寻衣何尝不明白赵元的难处,自然也不敢强求。但见他缓缓起身,狐疑地问道:“那侯爷莫非是答应了寻衣刚才的请求?”
赵元一愣,随即回想起刚才柳寻衣所说的阵前效力一事,不禁眉头一皱,摇头道:“就算本侯答应你,只怕西府的人也绝不会给你建功立业的机会。不要以为到了战场上多杀几个人就能成为将军,军中的阴谋算计勾心斗角,比之朝堂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以你的心性只怕真去了阵前也会被人利用,最终落得一个马革裹尸的下场。如若真的只以战功论英雄,那岳将军当年就……唉!不说也罢,总之人心险恶,建功立业绝非一朝一夕之事,你若想配得上馨德郡主,起码也要做到二品以上的大将军,在阵前效力从小校做成将军,就算你运气再好,怕也要十几二十年方才有可能达到。馨德郡主会等你十几二十年吗?就算她愿意等,皇上又岂能不顾皇家的颜面而由着她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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