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美人煞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十四十四
不对劲的,到底是什么?
琉璃美人煞 第三十二章 均天策海(五)
直出了不周山,璇玑突然把手一拍,叫道:“不好!珑去阴间看看乌童的情况!结果给忘了!”她掉脸又要回去,禹司凤拦住,皱眉道:“你去看乌童做什么?玲珑怎会让你去看他?”
璇玑犹豫地看着他,不知该怎么说。禹司凤又道:“原来你先前说要来阴间,竟是为了此事。玲珑出什么事了?”
璇玑只得将玲珑每天做噩梦的情形说了一遍,怀疑是乌童阴魂不散,缠着她。禹司凤听完皱眉不语,倒是无支祁摸着下巴笑道:“别胡扯了,人都进了地狱,哪里来的本事骚扰阳间的人!不然老子这一千年早就托梦无数啦!我看这事和阴魂不散无关,分明是心病嘛!”
“应该不会吧,玲珑看上去很怕的样子,说不定真是乌童搞得鬼。你们先走,我去看一下,马上回来。”璇玑摆摆手,谁知又被禹司凤拦下,他沉声道:“不要去,浪费时间。”
“什么叫浪费时间!”璇玑有些恼了,涨红脸瞪着禹司凤。他欲言又止,只皱眉犹豫,紫狐在一旁沉吟道:“璇玑,依我看,这事真和乌童无关。真正阴魂不散的人不会只是托梦,被关入地狱受罚的魂魄更没有托梦的能力,何况你看,神荼郁垒守在这里,地狱里更是每层都有阴差守卫,乌童又不是无支祁这样厉害的人,根本不可能逃出来。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觉得是玲珑想太多了。无支祁说得没错,那是心病。”
“可是……”璇玑还有点想不通,禹司凤握紧她地手,道:“先去找客栈住下,晚上我给你说。”
众人都不支持她再回去,璇玑只得乖乖跟着他们离开。
无支祁被关了一千年,出来看一棵树一根草都是新鲜的。还在荒野上就开始大叫大嚷,喜得抓耳挠腮,就没一刻是安静的。等到了镇子上,看到熙来攘往的人潮,栉比鳞次的建筑商铺,眼睛都要看直了,反而安静下来。
进了酒家。璇玑信守承诺,买了三四坛好酒,朝无支祁面前一丢,笑道:“来,咱们喝酒!”
那一瞬间。他的眼睛简直比太阳还亮。
无支祁虽然嘴馋。但并不像腾蛇那样往死里塞。相反,无论是喝酒还是吃菜。他都显得十分悠闲。众人说说笑笑,谈谈外面变化的事物。很快就喝干了一坛梨花酿。无支祁端着酒杯,斜靠在二楼栏杆上,望着下面喧嚣的市集,笑叹:“外面真是变了不少,一千年前,哪里来的这等醇厚好酒,更没有这么精致地小楼。房子都是石头搭的,上面都用人脸做花纹……”
说罢又捻起一块细致糕点,丢嘴巴里大嚼特嚼,一面唔唔道:“唔……好吃!想不到啊,一千年后出来,这日子比天界还舒服!天帝老儿想必在天上又羡又妒,贱民们都比他会享受了。”
“咦,你在天庭住过?”璇玑很好奇。
“那可不是!”无支祁哈哈笑起来,“住了蛮久呢!每天都有人送吃的过来,怕我发火,每天换着花样给我好吃的,可惜都没啥味道!”
真的吗?璇玑看他的眼神已经变成崇拜了。紫狐哼了一声,翻白眼道:“你听他吹牛!肯定是被关在天牢的那段时间。天界地人没杀他都算好的了,还养着他?”
“唉,我跟你们说,天界还没昆仑山好看呢。也苦了那些神仙,还得装出正经八百的样子来,心里肯定都要叫苦。回头见到天帝老儿,就拿这话问他:每天思凡下界的神仙有多少,您老知道吗?保管给他难堪!”
众人吃喝一番,酒喝到酣处,连柳意欢都不再绷着脸,和无支祁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干起来。一场酒喝得大醉一番,嘻嘻哈哈互相搀扶着去投宿客栈。璇玑酒劲上头,在屋里呆着也觉闷热,正下楼去取水来洗脸,却听紫狐在后院那里咯咯笑,声音极是甜蜜。
她今天喝得最多,因为到了人间,不好维持狐狸样,又化身成紫衣美人,喝到后来狐狸耳朵和尾巴都跑了出来,险些被人看见。璇玑担心她喝多了难受,便推门走过去,忽见紫狐犹如八爪鱼一般缠抱着无支祁,青丝凌乱,面色酡红,带着醉意的媚态,委实令人心跳难耐。
璇玑赶紧退回去,只怕打扰到他俩谈情说爱。紫狐咯咯笑了一会,忽然柔声道:“无支祁,我变成人美不美啊?”声音娇滴滴地,仿佛能滴出水来,隔着老远,璇玑都觉得脸红心跳。
无支祁笑道:“美,我家小狐狸自然是很美地。”
紫狐笑得花枝乱颤,突然勾住他地脖子,媚眼如丝,轻声道:“那你亲亲我,你不喜欢我吗?”
璇玑只觉自己不便待在这里,转身正要离开,忽听无支祁低声道:“你醉了,快去睡吧。”声音清冷如水,没有半点被迷惑的迹象。紫狐还是笑,笑了很久,才轻轻说道:“你亲我一下,我就去睡。”
“别胡闹。”无支祁拍了拍她地脑袋,像对待一个任性地小宠物,“快上去睡觉。”
紫狐收敛了笑容,缓缓松手,站定在他面前,静静看着他。无支祁不动声色,与她对望,眉头也不皱一下。半晌,她突然勾起唇角,柔声道:“好,我去睡了。无支祁,你也早些休息
好梦,记得要梦到我哟~”
无支祁摆摆手:“去睡!哪里来这么多废话。”
紫狐这才咯咯笑着,摇摇晃晃地跳上墙头,推开窗子跳了进去。
他俩这情况,很不对劲啊。璇玑默默回到自己的屋子,坐着发呆。一直以来。她听紫狐单方面地诉说她与无支祁地感情,还以为这两人是一对呢。那次他们去阴间,也是无支祁自己开口要紫狐留下,原来根本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紫狐那么好看,为什么无支祁不喜欢呢?
房门突然被人推开,禹司凤端着一个茶盘走了进来。见璇玑没睡觉坐在床沿发呆,他不由笑道:“怎么,还在为玲珑的事生我的气?”
璇玑跳起来,扑上去勾住他的脖子。犹豫了一下,才仰头道:“司凤……你亲我一下。”
禹司凤手里还端着茶盘,被她的要求弄得哭笑不得,似笑非笑地说道:“原来没有生气,是在思春。”话音未落,却已消失在交缠的唇间。他很热情地给了她一个吻,虽然这结果很让她满意。但——
“别……天还没黑啦!”璇玑手忙脚乱地抓着他不规矩的手,气喘吁吁,好容易才让他安分下来。禹司凤将茶盘往桌上一放,将她拦腰抱起,苦笑:“有你这样折磨人的吗?”璇玑惭愧地勾着他的脖子。低声道:“好啦。晚上……晚上再说嘛。”话语到后来。已是微不可闻,羞得满面通红。
禹司凤低头在她额上一吻。将她抱到床沿。两人并肩坐下,倒了茶来喝。璇玑怔了半天。才道:“司凤,你说,不喜欢一个人,是不是就不会愿意去亲近她?”
禹司凤何等聪明,见她地神色便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便笑道:“紫狐是很好,但谁也不会因为对方很好就爱上。或许他们认识了太久,太过熟悉,所以反而无法成为情人。”
“谁说的?玲珑和六师兄从小一块长大,他们不是已经大婚了吗?玲珑心里只有六师兄,六师兄心里也只有玲珑。”
禹司凤放下茶杯,把玩着她纤白的手指,低声道:“敏言心里是不是只有玲珑,我不清楚。但玲珑心里一定不是只有敏言。”
什么意思?璇玑疑惑地看着他。
他笑了笑,又道:“别人的事,不好插手。不过女人的心思一向细密敏感,她怎样想的,也只有她自己最清楚,所以她和乌童之间到底有什么,导致了她地心病,那也是她自己的事情。”
“我、我还是不明白。”璇玑喃喃说着,“你的意思难道是说玲珑喜欢乌童?不可能吧?他根本是个坏蛋。”
禹司凤将她的手抓起,柔声道:“璇玑,你看,手有手心手背,和人一样,分成表层和里层。我们的表层大多遵循着理智走,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世界早已定好。敏言对玲珑来说,就是表层最好地选择,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无话不说,又互相喜欢,除了他,还会有更好地选择吗?”
璇玑摇了摇头。
“可是里层地心是不受理智控制的,甚至不受我们自己控制。它完全自由,将我们内心最阴暗,最隐讳地念头暴露出来。乌童,就存在于玲珑地里层世界。她对他完全不熟悉,一切都是神秘。或许囚禁的时期还发生了一些我们不知道地事情,令她产生异样的情感——她会清楚地知道这个男子与敏言完全不同,这便是另一个选择了。一旦表层和里层发生冲突,所有人的反应便是掩饰里层,因为表层有无数规矩死死锁着,反抗的人没有好下场。一面是青梅竹马的恋人,一面是神秘莫测的敌人,她该选择哪个?”
璇玑还是摇头。
禹司凤轻笑道:“璇玑,我告诉你,无论她选择哪个,都会后悔。世界很残酷,往往把两个拥有同等诱惑的东西放在你面前,选择其中一个,就必须丢掉另外一个。现在,是她里层的心在为乌童哭泣,所以,那不是我们能插手的事情,更和乌童无关,完全是她自己的心病。”
“那……我该怎么做?”璇玑在他怀里仰头虔诚地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仿佛是看着自己世界里的神,全身心的信仰爱恋。
禹司凤忍不住低头吻下去,喃喃道:“你什么也不用做……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抱紧我,璇玑。”
他的吻令人意乱情迷,忍不住反转过去,抱着他的脖子,触手已是光裸炽热的肌肤。她在恍惚中还是没搞明白,衣服究竟是什么时候被脱掉的,然后,天还没黑……她欲脱口而出的话,尽数折翼在他燃起的火焰下。
琉璃美人煞 第三十三章 均天策海(六)
来禹司凤的意思是,既然天帝还有两个月就去昆仑山期间他们一行先去一趟离泽宫,将均天环的事情解决了,也了却一桩心愿。谁知这提议还没说完,就被无支祁一口否决。
“难道还要老子亲自送上门吗?”无支祁问得十分嚣张,禹司凤顿时无话可说。
“想要拿回自己的东西,就自己找过来吧。我倒看看他们有什么本事。”
璇玑见柳意欢和禹司凤都不说话,便问道:“无支祁,你以前说过离泽宫的人背叛过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支祁好像并不太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撑着脑袋想了半天,最后还是紫狐推了他一把,他才懒洋洋地说道:“你这一世有个姐姐吧?我问你,如果你姐姐某天为了得到你的一个宝贝,将你出卖给你的敌人,你心里会有什么感觉?”
璇玑愣了一下,嗫嚅道:“玲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无支祁把肩膀一耸:“我以前也觉得不可能,我和那人情同兄弟,同甘苦共患难,从来也没想过不信任的问题。那会有谣言,盛传天界宝库中存着一位天神遗失的宝物,我俩野心勃勃,觉得自己各方面都不输天上那帮神仙,凭什么他们能囤积宝贝,我们却屁都没有。然后我便去了昆仑山,趁着天光开阖,偷偷上到天界去偷那宝物……呵呵,你们也知道了。所谓宝物就是均天策海。到底是哪个天神留下地,我也不清楚,反正我是一股脑偷了过来。”
“那均天环对我没任何用处,对我那兄弟却有百般妙用,而策海钩又令我爱不释手,所以我便将均天环分给了那个兄弟。我猜分歧大概就是那时候开始的。”
禹司凤问道:“莫非你的那个兄弟想两件宝物都据为己有?”
无支祁摇了摇头,笑道:“那倒也不是。他见一个均天环便能大幅提高自己的妖力,自然喜不自禁,认定了神器是好东西。偷东西的行径是我一个人干的。他没去,所以疑心我还藏了其他好东西不给他。说来也巧,我偷东西的事情很快被天上神仙发现了,派人下来抓我,我第一次用策海钩,只钩了一下,下来抓我的神将便死了大半。那东西委实霸道的很——当然,这一战之后我地威名也上达了天界,成为他们的眼中钉,处心积虑要除掉我,后来才会发生那么多事……这些是以后的了。先说我那兄弟见策海钩这么厉害。更加认定我是藏了好东西不给他分享。我俩第一次大吵一架,我一怒之下把策海钩丢给他。让他比划。不过他拿着策海钩。连棵树都钩不断,证明这神器确实不适合他用。我以为这样他就能死心了。谁知他表面是与我和好,内心却认定我还藏着其他东西不肯分给他。唉,其实认识他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有什么都藏在肚子里,像毒蛇一样,等待最后时机给予致命一击。”
“我杀了许多神将的事情让天天界为之震怒,从那之后我就没过过一天消停日子,不是这个来追杀就是那个来叫阵。在我杀了数不清的神将之后,那天帝老儿大概后悔了,他人倒是不错,认为我是个人才,有招安地意思,说只要我将均天策海还回去,一定不追究我的偷窃杀戮罪,还封官加爵。回头我就和那兄弟商量,干脆把东西还回去吧,咱们两不过是妖魔,仗着神器厉害,但和天界作对确实不是我所欲,一来麻烦,二来我总觉着这事是我犯错在先,后来还杀了那么多神将,心里很有点过意不去。我也不要做什么官,老子还是喜欢自由自在的日子,招朋呼友,每天喝喝酒吹吹牛,这日子才爽。结果被我那兄弟大骂妇人之仁,我俩又大吵一架,差点打起来。”
“见我迟迟不给答复,天帝便认定我们决心谋反逆天,更不会手软了,派了大批人马来杀我们。他们下了杀招,我们也不可能伸着脖子给他们杀,我在下方朋友多,又都是热血之辈,不问缘由便来帮我对付天界,到后面事情就越闹越大。在我一怒之下发大水去淹天庭之后,我突然发现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无法控制了。我做的一切都不是自己喜欢的,无非是为了赌一口气,而且毫无道理。天界死了不少神仙,可我也死了不少好友,他们地死也都因为我们地任性变得毫无意义。那天我便决定将宝物还回去,天界要杀要刮,都冲我一个人来好了。我趁那兄弟不注意,将他地均天环偷了过来,正准备找个时机送还给天界,就遇到了战神将军——”
璇玑正听得聚精会神,见他突然提到自己,不由一愣,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无支祁哈哈大笑起来,点头道:“没错,遇到了你。嗯,遇到你之后,我突然有一种不好地预感。要说你地本事嘛,确实挺强,但我也不至于那么快就输给你——自然,我
,我喜欢美女,舍不得下重手,这也是你能赢我的重过天界那帮人怎么会想到用美女将军来和我对战呢?那时候我便隐约觉得大约是有人出卖我,将我喜欢美女这个弱点抖了出来。不过嘛,喜欢美女乃是人之常情,我从来也不隐瞒,所以一直没当回事。结果那天被你一拦,我没能把神器送回去,却被我地兄弟发现我把他的均天环拿走了,他那次发的火可真够呛,直接与我决裂。但他再管我要均天环,我自然不可能给他了,那本来就不是我们的东西,干脆还给天界,所有罪孽我都一人背了,他还磨叽什么?”
“随后我们狠狠打了一架。他没有了均天环,自然不是我地对手,恨恨离去。当我想再次把东西还回去的时候,战神第二次出现在我面前。结果我一分神之下,被天界擒住。之后当然就是问啊,判刑啊。嘿,老子到底迟了一步,本来说要先还东西,后来见天界那么恶霸霸地。我偏就不还了,气死他们最好。均天策海放在我体内,他们要取,除非杀了我。但天界自诩慈悲为怀,说了不杀我,就真的不杀,只将我囚禁在无间地狱最里面的那个小茅屋里。一关就是千年。后来嘛,就遇到了你们,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无支祁说完,喝了一口茶水,满面感慨。他的这段经历。也算曲折跌。令人热血沸腾了。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起因却不过是一件细微的小事,他去天界偷均天策海的时候。可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成了震撼天庭的大妖魔?世事发展。真令人唏嘘。
禹司凤沉吟半晌,说道:“出卖你弱点地。便是你那兄弟了,对吗?天界大约是许了他什么好处,结果均天环被你偷走,他的能力不足以上天庭,所以被迫留在凡间。可他又不甘心,于是组织了族人,打着营救你的旗号,成立了离泽宫……我小时候只知道离泽宫要办成一件大事,却没想到大事指的并不仅仅是救你,其实真正目的是为了取回均天环。难道他们还想着上天庭做神官吗?”
“这个嘛,老子怎么知道?”无支祁抠了抠鼻孔,“算是老子识人不清,不过看在他们东奔西跑一千年,最后解开定海铁索的面子上,均天环我会还给他们。不过千年之前的帐,咱们也得算个清楚不是?”
禹司凤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已经过了千年,你昔日地兄弟早已不在人世,或许是死在营救你的征途中了,留下的不过是后人,与你无怨无仇,还请你不要大开杀戒。”
无支祁呵呵笑了起来,在他肩膀上一拍,顺势将鼻屎抹在上面,道:“做人呢,是要有点良心,但人家对不起你的时候,还讲良心,那就是傻冒,人可不是这样做的。你都被那个什么副宫主逼得有家难归,也不算离泽宫地人了,还和他们讲义气,那不是傻冒吗?”
禹司凤没有说话。良心吗?或许吧!但他只是不忍心,离泽宫地存在,是他曾经拥有过根地证明,何况,那里有他的父亲,虽然他已经完全忘了自己。斩断它,他真地就是浮萍之人了。即使他不能再回去,那里也曾是他地家。
他把那颗鼻屎捏下来,拍回无支祁头发上,淡道:“随你吧。”
“生气啦?”无支祁笑嘻嘻地看着他,那颗鼻屎无处处理,他干脆抹在桌子下面,“你不同嘛,你是朋友,我可从来不做对不起朋友的事。”
禹司凤哼了一声,跟着却也笑起来,正要说点轻松地话题,忽听柳意欢闷哼一声,紧跟着“咣当”一声脆响,他手里的茶杯狠狠砸在地上。众人都吃了一惊,急忙转头去望,却见他紧紧捂着额上的天眼,额头周围的皮肤陡然皱起,下面似有无数青筋在攒动,几乎按不住。
无数血珠子从他指缝里渗出,他的掌心仿佛握住一个剧烈跳动的小心脏。柳意欢猛然跳起,上身蜷缩成一团,厉声道:“有……有人来了!小心!”
一言未了,他身子猛然一歪,狠狠摔倒在地。禹司凤急忙过去搀扶,他却已经晕死过去,只有额上的天眼,簇簇跳动,整个额头的肌肉都在攒动抽搐,而不停有血珠子从闭合的天眼缝隙中流淌而出,柳意欢整张脸很快就被染满了鲜血,其状极为可怖。
众人正是慌乱时刻,忽听门口有人朗声道:“无支祁前辈已经从阴间脱身,晚辈们未能迎接,失礼之处,还乞见谅。”
众人赶紧回头,却见客栈里众客人与小二不知何时全部躲了起来,而门口密密麻麻站了许多青袍男子,面上都戴着修罗面具,正是离泽宫的人。当头那人,手里拿着一把不伦不类的羽毛扇,款款摇动,不是副宫主是谁?
琉璃美人煞 第三十四章 均天策海(七)
玑和禹司凤互看一眼,都有些惊疑不定。他们这一没有规律可循,离泽宫是怎么找到的?难道一直有人跟踪他们,他们居然没发觉?
思忖间,离泽宫众人已经陆陆续续进了客栈。这客栈并不宽敞,没一会就人满为患,黑压压一片人头。副宫主呵呵笑着,不慌不忙走过来,客气地朝无支祁拱手:“晚辈见过无支祁先生。”
无支祁从鼻孔里发出一个古怪的声音,勾勾嘴角,表示听到了。副宫主又笑道:“无支祁先生如此尊贵的身份,怎么屈居在这破烂的小客栈里。不知先生可愿随晚辈去离泽宫一坐,家兄扫榻恭候。”
无支祁皱眉道:“你一进来就文绉绉地说这些屁话,不会说点直白的吗?你会不会说人话?”
他这话说得十分不客气,半点面子也不给,换作常人早已发作,副宫主却只笑了两声,从容谦然,说道:“前辈教训的是。这小客栈如此破旧,也不懂得待客之道,客人来了这许久,怎么也没人来招呼上茶?”
话说完,过了好久,人群里才挤出两个灰头灰脸的人,看那样子正是掌柜和小二,战战兢兢地上前伺候。副宫主又道:“这种小地方,料得也没什么好茶。你们便上个二品碧针吧。”
无支祁突然道:“老子不喝茶。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磨磨叽叽。让人讨厌。做了一千年地人,别的本事没学到,这虚应废话的本事倒学得像模像样。”
副宫主还是不动怒,笑吟吟地说道:“前辈教训的是。那么给我一杯白水即可。”
无支祁见他绕来绕去,就是不肯说正题,好生不耐,正要拂袖而去,心中突然一动,眼珠子转了转。此人这般气定神闲。肚子里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倒不如留下,看他做什么耍子。想到这里,他笑嘻嘻地又坐了回去,两腿一盘,道:“千年不见,你们这些金翅鸟扮人真是越发像了。身上居然连妖气都被隐藏,你若不自报身份,走大街上我可认不出来呢。”
副宫主含笑道:“前辈谬赞,既然要做人,就该天衣无缝。否则人不人。妖不妖。那算怎么回事呢?”
此人嘴巴很厉害。无支祁假装没听懂他的讽刺。哈哈笑了几声,捞起肩上的辫子。在手指上绕来绕去。道:“是为了均天环的事情吧?”
副宫主喜道:“晚辈早知前辈深明大义。先祖曾经留下两个遗愿,一是说他有个至交好友因触犯天条被关在阴间。离泽宫存在的目的便是为了营救前辈,如今前辈安然现身,先祖地遗愿可算圆满。二是早些年他寄放在前辈处的均天环一直没机会要回,眼下前辈脱离牢狱苦海,还请将均天环物归原主,也好了却先祖最后一个愿望。”
无支祁嘿嘿笑了起来,喃喃道:“物归原主,物归原主……物归原主的话,那玩意可不是你们的啦。”
副宫主说道:“神器本也无所谓原主,谁能使用谁便是主人。比如前辈你的策海钩,抑或者是其他你能使用而别人不能用的神器,说到底,都是属于前辈你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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