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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美人煞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十四十四
无支祁回头看他一眼,目光如电,就连旁边地璇玑和禹司凤都觉得悚然。副宫主微微朝后靠了一些,轻声道:“前辈?”无支祁垂下眼睫,笑道:“那小子到死都认定我拿了别的好东西没给他,居然还让后代把这种无聊话当作圭臬一般供起来,当真可笑!”
“前辈何出此言。”副宫主欠了欠身,又道:“策海钩身为神器,放着也是放着,给前辈用,才真正是如虎添翼。而均天环前辈用来也不顺手,何不归还给原主呢?”
无支祁手指在桌上一敲,冷道:“你是在激我?老子用了策海钩,你们眼红?不服气?”
副宫主淡道:“前辈言重,晚辈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顶撞前辈。那均天环乃是拖了千年的债,前辈难道不觉得早点解决早点安心吗?”
无支祁冷笑道:“不觉得,老子没做过亏心事,吃得香睡得好,从来没有不安心的事。倒是你这小子,咄咄逼人。什么前辈晚辈!装模作样,其心可诛!说到底,均天策海都是老子一个人从天界偷出来地,我送给你们先祖,那是情分,我收回来,他无话可说才是本分!居然还好意思说什么拖了千年地债!老子欠了你们什么?你有胆子再说一遍!”
副宫主将茶杯轻轻放在桌上,抬起头来,目光灼灼,透过面具直射在他面上。一时间客栈里地气氛仿佛冻结了起来,没人说话,离泽宫人人都悄悄将手放在佩剑上,紧张地等待着号令。
半晌,副宫主才道:“前辈这等厉害人物,何苦用狠话来威胁我们这些小辈。你便是怒了,一根手指头也能压死离泽宫,又何必色厉内荏?”
他缓缓起身,走了两步,突然说道:“司凤,临行前还记得你发过什么誓吗?”
千钧一发的时刻,他突然岔开话题,问到毫不相关地禹司凤头上,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
禹司凤脸色微微发白,说道:“取不回均天环,便死。”
副宫主笑道:“不错,那你怎么还不去死?”
璇玑惊得跳起来,厉声道:“你才去死!”她正要拔剑相向,却被禹司凤拦住,他摇了摇头,道:“不关他地事,是我自己发了重誓。”“你好好的发这种誓做什么?!”不止璇玑,连紫狐都吼了起来,“他根本是故意地!要把你往死路上逼!”
禹司凤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问道:“我师父呢?为什么他没来?”
副宫主柔声道:“大哥他是一宫之主,怎能轻易出宫。你放心吧,我和你不同,我从来不会背弃誓言。”
禹司凤脸色又开始发白,他那会起这个誓言,纯粹是自暴自弃,用性命来赌博,如今佳人在怀,伤痛平复。要他再抽剑抹脖子,一千一万个做不到,而均天环是无支祁地东西,他也不好说什么,饶是他机智多谋,这会也有手足发软,茫然无措的感觉。
“无支祁!”紫狐回头一口用力推了他一把。叫道:“那什么环啊珰啊,你赶紧还给人家就是了!你留着有个屁用啊?!你要司凤死掉吗?”
无支祁被她推得险些从椅子上翻下来,无奈地看着她,最后咳了一声,道:“罢啦罢啦!谁让老子是义气为重的人!还给你们便是了!”
说罢。他伸手入怀。掌心突然放出一团莹莹的光芒。耀眼却又柔和,十分美丽。所有人都定定地看着那团光芒。看着它缓缓从他胸口显现。带着万道光华,最后为他合掌托出。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那果然是一个环,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非金非玉,有些半透明的感觉,其上虽有光华万丈,却十分柔和。看起来,那有点像女子所戴的臂环,但更粗一些,大一些。这就是名闻天下的均天策海中的均天环了,不知为何,璇玑看了一眼,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敲了一下——奇怪!很熟悉的感觉!
她心头砰砰乱跳,自己也不知是什么缘故,目光居然离不开,胶着其上,怎么也看不够,像入魔一样。周围地噪杂声,异常的现象,她全部都不知道,她的眼睛离不开,真的离不开……
“均天环……”副宫主发出一声类似感慨的声音,光是靠近一些,都可以感觉到其中充盈的力量!他忍不住上前,抬手要去拿——“等等。”无支祁把手一缩,抬眼笑吟吟地看着他,“千年之前,你们的先祖对我可真是有情有义啊!这样容易就把东西还给你们,怎么就是觉着不甘心呢?”
副宫主恍然回神,道:“那……前辈地意思是?”
无支祁笑道:“总要让我杀几个金翅鸟来泄愤吧?千年的牢狱,把杀气都磨出来了,今日有些手痒!”他定定地看着副宫主,就连白痴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浓厚的杀气,店里其他的凡人早已吓得瑟瑟发抖,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副宫主呵呵干笑两声,突然狠狠心,道:“那随前辈喜好便是!除了晚辈我,前辈爱杀几只就杀几只!”
“副宫主?!”离泽宫众弟子万万想不到他居然会说出这等话来,纷纷震惊。副宫主淡道:“离泽宫养了你们那么些年,也该报答养育之恩啦!前辈,请便!”
无支祁哈哈大笑,道:“果然是冷血无情的金翅鸟一族!事先说明,这均天环只能让一人得到无上地妖力!你拿走了,其他族人可没好处!你是打定主意要独占了?”
副宫主拱手低声道:“还请前辈成全!”
无支祁笑得直打跌,将均天环朝腕子上一套,捋起袖子,道:“那好——等我杀个痛快!”副宫主并不阻拦,后退一步,让出路来给他。那些离泽宫弟子见势不好,慌得夺路而逃,跳窗地跳窗,推门地推门,乱做一团。禹司凤于心不忍,正要开口阻拦,忽听躺在地上晕死过去的柳意欢又哼了起来,他急忙低身扶住他,轻道:“大哥?你怎么样?!”
柳意欢眼睫微颤,忽而抬手用力捂住流血不断地天眼,发出一声痛呼,全身蜷成一团,瑟瑟发抖,其状甚惨。禹司凤和璇玑急得不知怎么办才好,紫狐急道:“好像是天眼对什么东西产生了反应?!”
话音未落,只听柳意欢厉声道:“有人来了!”
有人来了?禹司凤微微一怔,他先时也说过同样地话,他们都以为是指的离泽宫地人,难道竟然还有旁人吗?
忽听逃出门外的离泽宫弟子发出一阵阵惊呼,紧跟着又流水一般地跑回客栈。众人转头去望,只见门外突然起了一层血红的大雾,连街对面的店铺都看不见了,而跑得慢的离泽宫弟子,一沾上那血雾,立即惨叫着被腐蚀成白骨,那叫声和惨状,令人毛骨悚然。
很快,浓浓的血雾就包裹住了整个客栈,每个人面上都被镀上一层红晕,神情扭曲怪异。





琉璃美人煞 第三十五章 均天策海(八)
无支祁好像也有点茫然,他停下追赶的动作——实际上他本来也没打算真的杀人,不过是玩心顿起,吓唬人罢了。眼看那血雾停在门框处,分毫不差,既不进来,也不褪去,像活的一般。他忍不住推开窗户,抬手伸出去试探。手指沾到那血雾,便是“滋”地一声,指尖火辣辣地疼,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了一样。
他若有所思地转身,将手指放在嘴里轻轻舔。紫狐抱住他的胳膊,露出恐惧的神色,低声问道:“那是……什么?”他将她轻轻推开,道:“你和璇玑他们一起,别过来,危险。”说罢,忽地朗声道:“千年不见,你装神弄鬼的本事还是不小哇!既然来了,干嘛不干干脆脆地出现?搞个什么血雾,你看看死了多少无辜的人?”
话未说完,只听门外有人恼道:“闭嘴!”紧跟着,血色的浓雾里出现一个高大的人影,缓缓走进客栈里。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此人身上——他穿着鲜红的盔甲,身量高大,满头长发打理得油光水滑,英气十足。甫一进屋,此人谁也不看。只提剑指着无支祁地鼻尖,喝道:“兀那猢狲!胆敢擅自逃离牢狱之刑!还不快速速束手就擒?!”绝对的威风,绝对的气派。但不知为何,众人很有发笑的欲望。
那人见无支祁抠着鼻孔不理他,不由更怒,厉声道:“兀那猢狲!本将与你说话呢!”
紫狐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发现这人脸色难看,赶紧捂住嘴巴,悄悄后退几步。无支祁翻着白眼。说道:“拜托,一千年了,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这里又不是戏台子,你拿腔拿调的是唱得哪一出啊?”
“放肆!你是不要命了!”那人还在唱戏一般地吼,结果连禹司凤都撑不住低声笑了两下。细细打量那人,虽然身量高大,气度英武。右胳膊那里却空了一块,袖子空荡荡的。他心中一动,想起无支祁在喝高的时候说过,他杀过玄武,更斩了朱雀的一条膀子。那么。这个浑身火红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天界神将朱雀了?
无支祁哈哈笑了几声,把手一拱。学着朱雀拿腔拿调地语气。怪声道:“咄!兀那神仙!你是要再断一条胳膊吗?”
他的神态实在太滑稽好笑,一时间客栈里人人都忘了危险。只觉如今情形诡异又逗趣,都忍不住暗暗发笑。朱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良久,才咬牙道:“你是拿老子做笑料?!”这句话倒说得十分正常,阴恻恻地,看来他只有生气的时候才会恢复正常语调,真是个怪人。
无支祁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继续抠鼻孔,含含糊糊地说道:“好啦,废话够了。你下来干嘛?天帝老儿叫你把我抓回去?还是把战神他们抓回去?”
朱雀冷道:“非也!本将此次下界乃是受了白帝的指示,将均天环收回天宫,不可再流落下界。”
“哦?”无支祁有些惊讶,奇道:“只要均天环?没说策海钩?白帝还蛮大方嘛!真打算把策海钩送给我了?”
“放肆!”朱雀又吼了起来,“你三番四次挑衅,又犯了偷窃大罪,本该将你处以极刑!若不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天帝怜你孤勇,你早已死了十次也不止!居然还敢讨价还价!速速将均天环拿来!”
无支祁把均天环褪下来,用一根手指甩来甩去,笑道:“我就不拿!有本事你来抢,抢到了我二话不说连策海钩也还给你们!”
朱雀神色微微一动,似是打算出手,忽听后面一个妖妖挑挑的声音说道:“慢着!既然是神将大人,那么小可有几句话相问!
头,却见一个带着修罗面具的青袍男子站在那里,正宫主。朱雀感觉不到他们身上的妖气,只当是凡人,便道:“你问!”
副宫主森然道:“敢问神将大人,离泽宫可是犯了什么逆天罪行?为何要用如此残酷刑罚来折磨我们?!”他指向在门口哭喊地离泽宫弟子,都是方才逃出大门,却被血雾所伤的人,更有几个人半边身体都腐蚀没了,一时却死不得,只是在号哭,惨酷之极。
朱雀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半晌,才抓了抓油光水滑的头发,懊恼道:“本将……也没想到他们会突然出来……这个,本将……”他支支唔唔,说不出个道理,急得满头是汗。他和腾蛇那种蛮干的家伙可不同,他不愿意随意杀生,不过是弄了点血雾,搞个神秘气氛,顺便将这客栈笼罩在结界里,不与外界连通,谁想居然弄死那么多人。
他后悔了半天,最后还是长叹一声,道:“罢了,这次是本将的错。给你们赔个不是,等回到天庭,本将自会向白帝请罪,那些枉死地人,来生都会有福泽,你且安心。”
朱雀在天界算是最老实地神仙之一,和一肚子花花心思地应龙不同,和暴躁蛮干的腾蛇也不同,他答应地事情,绝对会贯彻到底。他说要请罪,必然会请罪,这点无支祁是十分相信地,于是他笑道:“还是那么老实!看到你这样,老子都不忍心和你动手了!罢啦,均天环就还给你!”
他将均天环高高抛起,掷向朱雀,不料旁边闪电般窜过一个青影,硬生生从中途将均天环截下。朱雀大喝一声,拔剑上前,抵住那人的脖子,一见是先前发问地副宫主,他微微一愣,冷道:“这是神器,不容亵玩!速速拿来!”
副宫主手里紧紧攥着均天环,只觉掌心一片炽热,无穷无尽的力量在四肢百骸里流窜,他大笑道:“均天环!真的是均天环!”他见朱雀抬手要来抢夺,脚下一点,轻飘飘地离地三尺,飞了起来,一面笑道:“神将大人!你莫忘了千年之前曾许诺过金翅鸟一族什么!如今我的力量,难道还不足以上天界吗?!”
话音刚落,只听一阵衣衫碎裂之声,他上身的衣物尽数碎了开来,一片片落在地上,露出肋下漆黑的两排珠子。他将均天环套在手上,反身闪过朱雀的长剑,双手微张,似一双张开的翅膀,飘然滑了很远,紧跟着叮叮当当数声,肋下的黑色珠子齐齐掉在地上。璇玑和禹司凤一见到这情景,不由互相握紧了手——他们都想起两年前在浮玉岛的那段痛苦回忆,好在,都已经过去了。
朱雀追了两步,突然发觉不对劲,猛然停住脚步,厉声道:“你不是凡人!是妖!”
副宫主浑身上下都被炽烈的金光包裹,力量犹如澎湃的大海在经脉里流窜。他扶住手上的均天环,身后的六片金翼张开足有两三丈长,扇动中,惨叫声不绝,无论是离泽宫弟子还是那些缩在角落里不敢动弹的可怜凡人,稍稍为那翅膀擦刮一下,便是断手断脚的惨痛。副宫主毫不在意周围的惨呼,他已经完全沉浸在蓬勃力量的喜悦里了。
“神将大人!什么是妖,什么是人,什么是神,何必分那么清楚?只要有能力,忠心为天界效力,妖又如何?离泽宫……不!我已经等了一千年!来!速速将我领上天庭!我愿意为天帝效力!征伐妖魔!”
朱雀皱眉道:“似你这样滥杀无辜,完全被妖力牵着鼻子走的妖,谈什么为天帝效力!本将再说一遍,均天环是天界神器!快点归还!否则休怪本将不客气!”
话未说完,忽觉肩上被人重重一拍,他猛然回头,却见无支祁双眼晶亮,死死盯着副宫主。“大胆猢狲要做什……”还没喊完,无支祁就捂住了他的嘴,调皮一笑,轻道:“别嚷嚷,瞧我发现了谁!元朗,你原来没死?”




琉璃美人煞 第三十六章 均天策海(九)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元朗便是先祖的名号了,副宫主怎么也叫这个名字?禹司凤双手微微发抖,不可思议地看着浮在半空浑身金光的副宫主。他怎么会是元朗?他分明是师父的弟弟!亲生弟弟!
副宫主缓缓抬手,将脸上的修罗面具摘下。他的容貌第一次呈现在世人面前,与他平日里妖妖挑挑的作风不同,他身材虽然纤细,一张脸却生得浓眉大眼,极有男子气概。他目光灼灼,看着无支祁,冷笑道:“猢狲!到最后均天环还是属于我的!你休想夺走!”
无支祁吸了一口气,奇道:“怪了,你那张脸不是元朗啊!你到底是谁?”
副宫主低低笑了一声,轻道:“蠢材!你还是那么蠢,无支祁!”
无支祁摸着脑袋,果然是百思不得其解。禹司凤喃喃道:“莫非……和璇玑一样?转世轮回?!”他仔细将前事想了想,渐渐确信此人确实是元朗的转世。否则他怎会将大宫主的私事和盘托出?何必将自己赶出离泽宫?原先他们都以为副宫主是想得到离泽宫的实权,但他们错了。离泽宫再强大。也不过是凡间一个修仙门派,何况建立离泽宫也不过是为了元朗地私心——他想夺回均天环,获得强大的妖力。
他私下里做的那些拙劣的小动作,无非是想让别人都认为他的目的是夺权。谁能想到,他就是元朗?所以他吃定了无支祁的性格,嘴硬心软,所以先前那样气定神闲。原来他对璇玑说的那些劝告、将大宫主气得吐血、诱使他去阴间取均天环、诱使他发下那个毒誓——一切都是算好的!他早已知道就算不求无支祁,他也会因为璇玑地面子将均天环给自己!
朱雀的出现想必是打乱了他原先的计划,于是他厉声发问。目的不过是乱了这老实人的心神——以他对无支祁的了解,知道他一定不会继续为难,均天环必然要还给天界。要抢夺均天环,就只在那一瞬间!
这样一步步走过来,他才骇然发觉此人的城府有多深。先前只觉得副宫主怪异,做地很多事都让人摸不着头脑,好像一会好一会坏。原来真相是这样!他终于明白了!
禹司凤上前数步,厉声道:“你把我师父怎么了?!”
取均天环是何等大事!大宫主怎可能不来?他不来,唯一的可能就是被元朗陷害了,甚至死了。
元朗笑吟吟地看着他,赞叹道:“金翅鸟族人中居然出了一个你这样的聪明人!果然不让你继续留下是对的。你爹没死。好歹这一世他也是我兄弟。今日我好心点。说给你听。好教你知道那情人咒的解药是我给配地方子,不但消除那些回忆。大约连妖力也是可以消除地。你还是别在这里磨蹭。赶紧回去看看吧,不然你爹在地牢地臭水里泡久了。会出什么事,我可不能保证。”
禹司凤恨了一声,掉脸就要出门,却被那血雾拦下,急得脸色煞白。紫狐急忙拉住他,劝道:“司凤你别急!璇玑!你快过来劝劝他呀!璇玑?”她回头,却见璇玑只死死盯着元朗手腕上的均天环在看,对周围地事情丝毫不放在心上,像入魔一样。紫狐急得大叫道:“这都怎么了!无支祁!你别光顾着耍嘴皮子!快点动手啊!”
无支祁笑道:“好吧,小狐狸叫我动手,我就动手了。元朗,别以为套个环子老子就对付不了你!前世你他妈是个阴暗地窝囊废,这辈子你他妈还是窝囊废!老子居然和你这种人称兄道弟,真是丢人到家!”
话音一落,他身体猛然前倾,胳膊一挥,却是一道闪亮的银光射出,与紫狐在无间地狱见到地那道光一模一样。他手里攥着一根一人多高的银色钩子,造型十分诡异,居然是一截一截的,像是用锋利的骨头扎在一起做成的钩子。那道银光,便是这策海钩射出的了。
只听“呜”地一声巨响,整个客栈开始剧烈摇晃起来,粉尘四落,原本蹲在地下的那些客人和伙计们吓得又哭又叫,无路可逃,紧跟着头顶乍然一亮,原来这客栈上面半截都被策海钩给钩没了,没入浓厚的血雾里,眨眼就没了影子,那些血雾立即压了下来,离头顶只有两三尺的距离。这下众人哭都哭不出来,只是呆呆看着,不敢相信自己的
元朗朝上一冲,触到那些血雾,显然也有些顾忌,只得落在地上,冷笑道:“你是朝哪里砍呢?!”
无支祁把策海钩朝肩上一扛,也笑道:“怎么,我没砍对吗?”
元朗脸色突然一变,猛然低头,却见套着均天环的那截胳膊居然被削断了!策海钩实在太快,以至于他根本没有感觉到痛楚,连血都还没来得及渗出来。他惨叫一声,死死抓住断臂,发了疯一般地在地上找着自己的断手。
无支祁举起手里的一截断手,笑问:“元朗,你是在找这个?”那断腕上赫然套着金光灿灿的均天环,元朗嘶声道:“还给我!”直扑上来,没命地要抢。无支祁退了一步,将均天环扯下来,把断手丢到他脸上,笑:“还给你喽!”
元朗拍掉那只断手,嘶声吼道:“无支祁!你这个不要脸的小人!自己有了策海钩,却三番两次从我手里抢夺均天环!神将大人呢?你们为什么不抓他?抓住他!用极刑!东西都是他偷的!和我没关系!”
无支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狂态,并不说话。朱雀从后面一把扯住元朗的胳膊,将他制住,厉声道:“安静!你好大胆!可知自己犯了什么罪?!”他这一番问话正气凛然,大有唱戏的味道,倒让无支祁又勾起了嘴角。
“试图抢夺神器是一大罪,故意卖弄妖力伤害凡人又是一大罪!不过……你最大的罪,便是擅自轮回!元朗!本将想起你了!当年向天界讨好卖乖的那只金翅鸟!如果本将没记错,判官的生死簿上,元朗还未到下界轮回的日子吧?!”
无支祁奇道:“怎么?你的意思是,他还没到可以轮回的日子,就自己……他娘的轮回了?”
朱雀点头道:“不错!天地轮回自有法,脱离法度擅自轮回下界都是重罪!元朗,本将要将你押上天庭,由白帝审问!”
元朗为他制住,又失去了均天环,澎湃的妖力顿时消失无踪,丝毫也动弹不得,加上断臂处痛彻心扉,他忍不住凄声道:“天道不公!犯错的人并不是我!为何三番两次要将无支祁的罪名扣在我头上?!你们答应的封官加爵在哪里?!诱使我叛变时的和颜悦色又在哪里?!原来天界也会玩虚以委蛇的招数!早知如此,我……”
“早知如此,你就不背叛我了,对不对?”无支祁抠着鼻孔,慢悠悠地说着,最后将鼻屎抠出来,笑嘻嘻地弹到他脸上,说道:“你可别再做梦了,把我当傻子呢?嗯,我本想亲手杀了你,了结这千年的愤懑,不过眼下我突然改变主意了。干嘛要你死那么痛快?活着才是受罪嘛!我告诉你,无间地狱很好玩的,你去坐坐,保准不会后悔。”
朱雀沉声道:“元朗!要上界成仙是需要缘法的!你前世没有仙缘,故此特特令判官早早将你勾魂,等待下个轮回。你若耐心等待,走正常的轮回,这一世本可上界成仙!谁知你这般鼠目寸光,果然是与天界无缘。”
元朗脸色犹如死灰一般,怔怔看着他,嘴唇颤抖,这下,他真的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了。是谁说的,天做孽,犹可活,自做孽,不可活。他这不正是自做孽吗?
朱雀朝无支祁伸手:“拿来!”
无支祁装傻,摸着脑袋笑问:“什么拿来?”
“均天环!”朱雀大眼一瞪,气呼呼地说道:“猢狲别想耍花样!你私自逃离牢狱的事情,迟早会找你算账!你想罪状上再加一条吗?!”
无支祁想了想,将均天环拿出来,在元朗面前一晃,柔声道:“傻子,你为了这么个东西,居然变成了疯子。以前秉烛夜谈,把酒言欢的情分,真的忘了吗?”
元朗嘴唇还在颤抖,依旧说不出话来。
无支祁淡道:“你我到底是兄弟一场,待我祭你一程!”说罢,他双手抓住均天环,用力一掰——喀嚓一声,那天下闻名的神器,居然在他手里硬生生裂成了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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