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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尽春回,十里锦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蓝家三少
她看见他的发随风而舞,白衣翩迁。
在她的心里,他就是神,就是全部。
殊不知在他的心里,她才是全部。
如今,还有个樽儿,占据了他全部的人生。
终于还是,要回去了——回到那个生她养她的地方,回到那个黑暗的,充满尔虞我诈的地方。看似繁华,却暗潮涌动;看似纸醉金迷,实则污浊不堪。
蒿城的城头上,风里花迎风而站,容色微凉。
“主帅。”长渊上前。
“走了?”风里花冷问。
长渊颔首,“探子回报,是年世重亲自押送回东都,想必不会有差池。”
“若有差池,我就拧下年世重的脑袋。”风里花切齿,“樽儿呢?”
“樽儿跟着圣女,安然无恙。”长渊垂眸。
想了想,长渊又道,“三皇子之前给主帅写了一封信,主帅便是因为那个才不出兵?”
“年世重离开,本来是最好的进攻机会,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风里花冷笑,“一隅之地有何惜,这么点地方,我还瞧不上眼。”
长渊蹙眉,“主帅的意思是——”
“朝廷里议论纷纷,主战与主和还在争吵。”风里花拂袖,“皇上断了兵源,不肯在派援兵过来了。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不想打了。”长渊道,“想议和。”
风里花轻笑,“那你看看军士们,和北昭的百姓,是如何作想的?”
“大军已经侵吞了大朔那么多的城池,百姓和军士们自然是乐于成见的。”长渊道,“何况现在议和,无疑是前功尽弃,让那么多军士的血,都白流了。”
“这就叫,自掘坟墓。”风里花眉头微挑,笑得妖娆轻蔑,“我倒要看看,皇上什么时候给我增派援兵。援兵到来之前,固守城池,谁都不许轻举妄动。”
长渊颔首,“卑职去挂免战牌。”
风里花拂袖而去。
这世上有一种出师之名,叫做:君逼臣反,臣不得不反。
到底是要回东都了,上官靖羽回头望,方家村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这辈子最美好的日子,都在这里了,也不知以后还会不会有,这般平淡的生活。
方兴说,等他们走了,他就带着小雨去山里住一段时间,等到天下太平再下山。上官靖羽便让魑魅魍魉留下帮忙,等着安置好了方家父女再回东都。
毕竟年世重是个狠角色,上官靖羽怕他为了封锁消息,会杀了方家父女。果不其然,上官靖羽和萧东离,前脚刚走,杀手后脚就到了方家。也幸好上官靖羽防了一手,才让方兴和方雨逃过一劫,为魑魅魍魉所救,送到了山里隐姓埋名。
方家的房子烧了,从此一了百了。
“小姐,看什么呢?”素言问。
上官靖羽黯然淡笑,“素颜,我走了,希望还有机会回来看你。你若泉下有知,在天上好好看着。那些伤你要你性命的,这笔账,我会一一讨还。你信我!”
一道而行的,还有傅少鸿坟前的那两枚木箭。





九尽春回,十里锦绣 第374章 回东都
素颜始终是上官靖羽心头的一根刺,很多时候有些人的离开,真的是一辈子都抹不去的阴影。尤其素颜还死在上官靖羽跟前,她那么努力想要保住素颜的命。却无能为力。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朋友,死在那里,却无能为力,这种无力感根本无法言说。所以上官靖羽直到最后,都没能打开心结。
很多人说,原谅别人就是放过自己。可原谅二字有多重,只有自己知道,有些事不是放不下,而是不可饶恕。
有些人不是不原谅,而是根本没有机会去原谅。
当然,独孤从不需要任何人的原谅。除了素颜。但她再也不会给他。被原谅的机会。
回东都的路上,上官靖羽一直在想,现在的东都是什么模样?清明前后离开,回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年关。又该到了旧桃换新符的日子。
去时独自闯东都门,回来的时候,有夫有女,三人成行。
因为天黑。众人便在福源镇休息。
对于福源镇,上官靖羽是熟悉的,海润当初不就是从这里走出去的吗?是上官致远来这儿,请了他出山。
前一次上官靖羽是带着轻纱斗笠来的,是故现在谁都不认得她。
萧东离进去的时候,客栈内,一片死寂。谁都不敢吱声,只听得手铐脚镣在地面上拖拽的清脆之音,叮叮咚咚令人寒毛直立。
因为是官军住宿,客栈老板也不敢说什么。
烛光里,上官靖羽望着萧东离腕上、脚踝上的血痕,圈红了眼眶,“疼吗?”
萧东离淡淡的笑着,宛若这些伤并不在自己身上,笑得云淡风轻,“你若这样。我便只剩下心疼。这些——不过皮肉伤,不疼。”
素言端着洗脚水进门,“姑爷,泡泡脚吧!”
水温刚好,上官靖羽撩起了袖子,小心的将萧东离的脚放入水中。萧东离淡淡的笑着,“我自己来吧!又没有残废,你这身子也不太好,去休息吧!”
上官靖羽抬头,“月子里,你不都这么做的吗?”
他一笑,脸上微微泛着红晕,“自己的女人自己疼,难不成还指着别人?”
听得这话,上官靖羽轻嗤,“小气。”
他却振振有词,“旁的都可以大度都可以舍,唯你不行。”
“旁的我都不要,我只要你。”上官靖羽小心的洗着他脚踝上的血红色痕迹,脚链有些重,勒得脚踝都有些充血。萧东离的皮肤又格外白皙,看上去更是清晰无比。
等着为萧东离擦了脚,上官靖羽轻叹一声,“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明日——就到了东都,谁知道会怎样。”
萧东离淡笑,“你安心就是。”
上官靖羽端着洗脚水出去,素言正小心的合上隔壁的房门,急忙来接了过去。
“樽儿睡了?”上官靖羽问。
素言点头,“谁着呢!”
不远处,年世重安然伫立,定定的望着她。上官靖羽示意素言走开一下,素言会意的端着洗脚水离开。
年世重这才缓步走过来,“能说几句吗?”
“事到如今,我可以拒绝吗?”她问。
他摇头。
她淡然,“那不就结了。”
年世重望着她身后紧闭的房门,上官靖羽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也不愿教萧东离多心,跟着年世重去了大堂的雅间。
雅间是用帘子割开的,外头站着一两个军士,旁人不敢近前。
两杯香茗,淡然幽香。
对面而坐,上官靖羽再没有当日的一身华贵衣裙,取而代之的是老百姓的粗衣麻布,简单而清素,却丝毫不减她骨子里的尊贵。
坐在那里,上官靖羽不卑不亢,容色清浅,“有话就说吧!”
“你想清楚了?明日进了东都城,就再也没有反悔的机会。”年世重开口,忽然又似自言自语般苦笑两声,“明知你不会回头,也不知还在奢求什么。”
“话都让你一个人说尽了,我还要说什么?”上官靖羽低眉望着跟前的茶,“已经到了东都城外,你觉得我还回得了头吗?”
年世重点头,“我做事从不后悔。”
“后悔的事情,我也不会做。”上官靖羽深吸一口气,“不管你是什么立场,我只想告诉你,我会永远站在爷这边。你若帮我,便是朋友;你若不帮,那也是你的选择。”
“为何觉得你不太一样了?似乎平和了很多,并不像从前那般盛气凌人。”年世重一怔,犹记得曾经,她那一股子敌意。如今却好似什么都看淡了,整个人竟有种脱胎换骨的淡然之气,像极了萧东离。
莫非这便是所谓的夫妻相?
两个人生活相处,而后越来越相似,最后性格脾气乃至为人处世,都像极了一人。
“因为我现在是个妻子,也是个母亲。”上官靖羽半垂着眉眼,“他们是我的全部。”
年世重苦笑着点头,“我帮你。”
她扬眉,不语。
“二皇子很快就会逼宫,皇帝很快就会退位。你们进了东都城,他第一件事就是对付你们,而后登基为帝。”年世重凝眉,“你做好心理准备。你该明白,在你出东都城之前,自己做了什么。皇帝没有怪罪上官家,很大程度是想留着上官家,等你归来。”
上官靖羽点头。
出城之前,她出示了御羽山庄的庄主令,所以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御羽山庄的庄主。皇帝不会信,但是必定也想要她手中的庄主令。
因为皇帝是知道的,萧东离跟御羽山庄才有关系。
那么上官靖羽的庄主令,很可能是萧东离给的,所以才没有迁怒上官家,而是想利用上官凤,拿到上官靖羽手中的庄主令。
所以现在,丞相府门外,应该有不少的眼睛都死死盯着。一有风吹草动,那些讨厌的臭东西,就会一拥而上。
或许连皇帝都不曾想到,上官靖羽的手中不但有御羽山庄的庄主令,还有素颜给的龙凤印。漫不经心的摸着手中的玉指环,上官靖羽深吸一口气,“谁若是想要,只管来取。若能取走,就算谁的本事。”
“那是你的护身符。”年世重道,“守住这东西,就等于守住你的命。”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上官靖羽起身,“各尽其职,各安其所。俯仰无愧天地,便是最好的。”
语罢,上官靖羽转身离开。
年世重还留在原地,这茶越喝越苦,真是苦到了心里头。可又有什么办法,有因才有果,很多事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很多人也都是自己错过的,怪得了谁呢?状妖豆亡。
黯淡的眸,逐渐狠戾冰冷。
既然无人,就夺权。
有权有天下,还怕会失去什么呢?
起身,定定的望着上官靖羽消失的方向,心腹杜仲上前,“将军?”
“看样子他们是有备而回,这筹码倒是押得心惊胆战。”年世重瞧了杜仲一眼,“二王府有什么动静?”
杜仲道,“已经有所动静,只怕今夜不太平。”想了想,杜仲又道,“将军,要不要外围设防?”
年世重摇头,“若都是一帆风顺,岂非无趣?难得到了门前还有搅局的,就让他们进来热闹热闹。”
“明白!”杜仲颔首。
年世重转身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上官靖羽刚刚关上房门,当即吓了一跳,萧东离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桌案前头,身上早已褪了手铐脚镣。
“爷,你——”上官靖羽心头一怔,“你的手铐脚镣——”
“取了。”他淡然开口,“明日回房再戴回去就是。”
见着上官靖羽讶异的表情,萧东离拦了手,示意她过来。
这间屋子比较大,是年世重特意让老板给腾出来的,分为内阁和外阁,以便素言留下来帮着上官靖羽照顾孩子。
素言带着樽儿在内阁,萧东离就在外阁等着上官靖羽。
见着她过来,萧东离一如既往的将她抱起,置于膝上拥着,“今晚不太平,爷过来守着,免得你和樽儿害怕。”
“今晚不太平?不是还有年世重吗?”上官靖羽蹙眉。
“我能安之若素的回东都,年世重必定觉得我早有准备,不好好在你跟前露一手,如何证明他站在了你的阵营里?”萧东离低眉笑着,尾音拖长,“嗯?”
她报之一笑,“就你聪明。”
“爷是傻子,你忘了吗?”萧东离挑眉。
上官靖羽一怔,“你觉得柳莺会不会把——你已经康复的事情告诉了皇帝?”
“她也恨皇帝,皇帝让她带走樽儿,她也是迫于无奈。有些消息,能不透露,她必然不会透露。”萧东离眸色微沉,“否则她临死前不会说那一句,不许报仇。”
“江湖中人,很看重承诺,是不是?”上官靖羽问。
萧东离点头,“千寂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她微微凝眉,如果告诉萧东离,她与千寂以兄妹相称,不知道萧东离会不会宰了千寂?只不过,今夜真的会不太平吗?是二皇子的人?还是皇帝的人?
轻柔的靠在萧东离的怀里,上官靖羽深吸一口气,“爷,你想过要做皇帝吗?”
萧东离摇头,“不想。”
可——不得不做。
“爷,等到天下太平,我们还有机会离开吗?我想安安静静的跟你过日子,跟你在一起,跟樽儿在一起。”上官靖羽吻着他的喉结。
他的咽喉轻轻滚动了一下,而后满意的用食指刮了一下她的?尖,“待到来年桃花开尽荼蘼,可否邀你共赏一曲,火凤求凰?”




九尽春回,十里锦绣 第375章 恰似延续的命运之轮 为黯读今生似画的马车加更
上官靖羽嫣然轻笑,“惟愿此生与君同,年年花开两相随。”
他在她眉心落吻,却重重合上了眸。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抱着她,犹如抱着自己的全世界。外头有些风吹草动,他都听得见,可——真的好想置之不理,就惯着自己怀里的女子,还有他们的樽儿就好。
门外一阵兵刃交接的声音,萧东离知道,该来的到底还是来了。
上官靖羽睁开眼睛瞧着他,“你猜中了。”
“不是猜中了,而是人心如此。”他抱着她起身,“我会护着你。你只管放心就是。”语罢。他松了手,翻身上了房梁。
上官靖羽深吸一口气,素言从内阁走出来,“小姐?”
“陪着樽儿。别的什么都不用管。”上官靖羽抿唇。
素言点头,转身回去。
开门出去的时候,外头已经乱成一团,黑衣人和官军打成一片。桌椅板凳。碎了一地,留宿的客官谁都不敢冒头,生怕殃及池鱼。
许是看见了上官靖羽,黑衣人一拥而上,一个个刀光冷冽,势必要置人于死地。
年世重持剑,飞扑而来,为他挡去无妄之灾。刺客被一个个的杀死,年世重为了救她,而挨了一剑,眼见着暗器朝着她飞来,年世重骇然惊叫,“闪开!”
暗器突然改变了方向,悉数落在门面上,连她的衣角都没能沾到。
年世重一怔,底下人终于将刺客悉数杀死。浓郁的血腥味。在平静的客栈里弥漫开来。年世重的第一反应是闯进萧东离的房间,却发现萧东离依旧手铐脚镣,安然稳坐桌案边,似乎对外界的一切都浑然不觉。
“想不到你的功夫,已经高深莫测到这种地步。”年世重皱眉。
萧东离扭头看了他一眼,“我若要走,除了她,谁都留我不得。我若要留,她也赶不走。”语罢,他放下手中杯盏,“不管你们死多少人,我只护我妻儿,旁人一概不管。”
年世重点头,“果然够凉薄。”
他一笑,“与你相比,甘拜下风。”
这些人都是二王府的暗卫,如今一个不剩。
等着清理完毕,已经天亮。年世重赔付一些银子给店家,便带着所有人,大摇大摆的去了东都城。
入城的那一瞬,有一种万籁俱寂的可怖。
百姓列道两旁,双眸都盯着囚笼里的萧东离。谁人不知,幽州兵败,少将军傅少鸿战死沙场,三皇子孤立无援,一人鏖战数万北昭精兵,最后兵败跳崖。
如此壮烈,便是寻常百姓也堪与敬畏。
可是谁都没想到,萧东离没死,最后还落个押解回京的下场。
望着坐在囚车里的萧东离,谁的心里,都不是滋味。纵然萧东离不死,他也是百姓心中的英雄,是大朔的功臣,不该如此对待功臣。
本就怨声载道的皇帝,此刻又在百姓的心中,添上了灰色的一笔。
上官致远切?,“这叫什么事?”
刚要上前却被萧玥一把拽住,“你疯了,没看见那是年世重吗?赶紧回家通知你爹,我马上派人回甘州。”
上官致远点头,“好。”
音落,二人快速离开,直奔相府。
上官靖羽不能与萧东离一道入宫,而是被年世重遣送回了相府。等着上官致远和萧玥回到相府,一眼就看见抱着孩子从车上下来的上官靖羽。
二人当即一怔,上官致远?子一酸,“姐姐?”
“致远,郡主。”上官靖羽柔声打着招呼,一如既往带着平静的笑。
“这个孩子——”上官致远上前,“是你和姐夫的?”
她点了头,“他叫萧樽,是你的亲外甥。”
“是个儿子。”萧玥欣喜若狂的上前,“长得好漂亮。”
“你们是被年世重抓回来的?”上官致远冷了眉目。
“躲不过,就回来了。”上官靖羽回答得轻描淡写,“如此也好,回来面对一切,也回来解决大家的危机。”
上官致远深吸一口气,“你是为了太子之事,怕波及上官家,所以才甘愿回来的。否则,姐夫那么好的武功,想要带你离开,可谓轻而易举。你是为了我们回来,他是为你而归,对不对?”
萧玥垂眸,“你们不该回来。”
“该不该的,都回来了。”上官靖羽仰头望着熟悉的丞相府,她在这里度过了两世春秋,一去幽州数月,回来时再见奢华与荼蘼,竟有那么点嫌恶。可这是自己家啊,怎么能嫌恶呢!
进门的时候,所有的奴才都毕恭毕敬的跪在那里,管家老泪纵横,“小姐可算回来了,相爷就在书房等着呢!”
上官靖羽点了头,领着素言朝书房走去。
书房的门虚掩着,素言推了门,上官靖羽便抱着樽儿走进去。上官凤临窗而立,负手背对着上官靖羽,一个人定了神,临窗远眺。
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磕头,上官靖羽柔声喊了一句,“爹,不孝女儿回来了。”
上官凤依旧背对着她,“还回来做什么?走了就走得远远的,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还敢回来!你当你爹真的有三头六臂,上可通天,下可通地吗?我护得住你一时,到底也护不住你一世。”
“女儿不求爹庇佑,只是不愿爹承受鱼池之殃。”怀中的樽儿发出少许呢喃,声音绵柔,仿佛能将人的心,也唤得柔软起来。
上官凤愕然转身,不敢置信的望着上官靖羽怀中的孩子,“这个是——”
“爹,这是您的亲外孙,他叫萧樽。”上官靖羽跪在那里,淡淡的扬了唇,眼圈却是通红的,泪眼朦胧。
便是那一刻,上官凤疾步走来,慌忙搀起上官靖羽,低头打量着幼小的孩子,“萧樽?是你和萧东离的孩子?是个儿子?”
“是个女儿,只不过我们打算对外宣称,她是个儿子。如此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爹你说呢?”上官靖羽深吸一口气,“孩子还小,我不想让她受到伤害。爹,若是有朝一日——帮我保住樽儿。”
上官凤第一次流泪,颤抖着手,“让我抱抱她。”
上官靖羽将樽儿递出去,上官凤抱在怀里,小心翼翼的模样,真可谓抱在怀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又怕碎了。
她忽然想让,自己从小没有娘,爹是不是也这般小心翼翼?一个人,既当爹又当娘,又怕娶了姨娘生了孩子,怕她这个没娘的孩子会被人欺负。
所以爹在她还没有懂事时,便已经警告全府,以嫡长为尊。
爹也是疼的,只是男人疼孩子的方式,跟女人不一样。
男人惯来硬朗,哪里会有女人心细如尘,哪里会明白自己的孩子,真正需要的不是保护,而是呵护。
可是现在,她发现爹老了,两鬓花白,再也不似年轻时候的盛气凌人。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可怜天下父母心。
“樽儿——樽儿——真好真好——”上官凤不断的念叨着孩子的名字,抱了一会许是怕自己会摔了,便又小心翼翼的交还给上官靖羽,“自己的亲外孙,怎么舍得让人碰。”当年自己的女儿,不也护在手心里吗?何况是自己的亲外孙。
“爹,三爷入宫了。”上官靖羽抱着樽儿,“你说皇上会怎样处置?”
“私逃之罪,别说是他,你也有罪。”上官凤轻叹一声,“何况你之前出示了御羽山庄的庄主令,你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皇上想要这个东西,他既然知道你回来了,必定暂时不会动三皇子,而是等着你拿东西去换。皇上,喜欢交易。”
上官靖羽冷笑,“喜欢拿命去换东西?”状见找圾。
“很快皇上会找你入宫,你放心,到时候爹陪着你一道去。”上官凤道。
“爹,二皇子变成了太子,你——”上官靖羽迟疑了一下。
上官凤笑了笑,“鬼丫头。”继而点了头,“他不断削弱我上官家的势力,不断的打压我,可是他别忘了,我到底是百官之首。手底下的弟子门生多得很,他若要拔除整个上官家,只怕也没那么简单。一时半会,他奈何我不得。” 百度@半(.*浮)生 —九尽春回,十里锦绣
上官靖羽稍稍蹙眉,“一时半会,到底也不是长久之计。”
听得这话,上官凤陡然皱眉,“你是说——三皇子?”
上官靖羽垂下眼帘,缄默不语。
忽然觉得有种回到前世的错觉,前世最后的最后,爹还是因为她而支持了萧东离。可是最后呢?上官家九族皆灭,上官家无一幸免。
不知为何,脊背突然出了一身冷汗,这是怎么了?
是怕重蹈覆辙,还是——会继续延续前世的结局?可是很多事都已经改变,应该不会再延续前世的结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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