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尽春回,十里锦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蓝家三少
她颔首,“那你为何肯告诉我?”
“你……”素颜犹豫了一下。
“不许去。”上官靖羽半垂下眉睫,声音微凉。
素颜揉了揉眉心,“这么矫情,倒教人不适应。你放心,我死不了,我去那儿也不是玩的。这么神秘的地方,若是错过了,委实可惜。”
“玩?你有几条命?”她问。
素颜一笑,“我属猫。”
上官靖羽险些笑出声来,终归只是瞪了她一眼。
“放心,我见好就收,不会打草惊蛇。何况那里还有二皇子的人,我是断不敢轻举妄动的。”素颜拍拍上官靖羽的肩膀,“我还等着,看你出嫁呢!当然,前提是嫁给我师兄。”
她身子一僵,眼底的光带着少许黯淡,笑容尽敛。
——————
当天夜里,素颜便离开了相府,上官靖羽没能安枕,抄了一夜的经书。
明日,便是东都大喜之日。
二皇子萧东铭会亲自来丞相府下聘,而三皇子萧东离也会亲自去年府下聘。
这般双喜临门,哪个不是翘首以待。
虽说二皇子与三皇子圣宠不同,但大朔很少有这样两个皇子亲自下聘的喜事。如今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纷纷,坐等这大喜之事。
上官靖羽一语不发,埋头抄写着经文。
“小姐?别写了。”芙蕖剪了烛心,让灯火更亮一些,免得她伤了眼睛。
“没事。”她没有抬头。
“小姐!”芙蕖扑通跪下,“小姐的手都已经在发抖,别写了!真的别写了。若是小姐真的不愿嫁给二皇子,那就请小姐跟重公子走吧!”
手,不断的颤抖,笔杆“吧嗒”落下,她抬头冷了眸,“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小姐,重公子待你好,奴婢是看在眼里的。小姐对重公子也有心,奴婢也是能看见的。既然如此,小姐不愿嫁入皇门,那就跟重公子走吧!不要再折磨自己,奴婢看着心疼。”芙蕖泪落。
她长长吐出一口气,“你先起来吧!”
“小姐?”芙蕖低低的抽泣。
“他都自身难保,怎么带我走?”良久,她才声若蚊蝇的开口。
芙蕖仲怔,“小姐在说什么?”
上官靖羽起身,缓步走到窗口,临窗伫立。
那只握笔的手,轻轻垂着,却依旧止不住颤抖。凝眸望着挂满回廊的竹简,耳边听着夜风呼啸而过,竹简发出的声响,心却再也无法镇静下来。
弦月如钩,寸寸冷人心。
漆黑的夜里,唯有彻骨的凉意。
一个临窗而立,一个静坐院中,望着同一轮月,同一片天,呼吸着同样的呼吸,却听不到彼此的心跳,握不住彼此的手。
如今,不是她不肯走,是她已经走不得。
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潇潇洒洒的,尘世牵绊太多,不是一走了之就能完美。她有这样的勇气,却放不下这样的背负。
记忆中那么多颗头颅滚落在地,那种鲜血淋漓的画面,她再也不要重现。
深吸一口气,她站在那里,再也没说一句话。
也,无话可说。
只是想着,不知道素颜能否安全回来?
事实上,素颜确实找到了问心庵所在。那辆马车早前驶入问心庵,她便沿途做了极小的记号,便是在夜里,也能准确的找到看似极为普通的庵堂。
远远的看着,那庵堂与外头寻常的庵堂并无两样,入了夜便熄灯,唯香烛尚且燃着,看上去没有半点惹人注目的地方。
素颜的视线,快速掠过周旁,也不知这附近埋伏了多少人,可是……黑暗中,确实看不见有人的踪迹。只是静下心来侧耳倾听,才能听到少许奇怪的声响。
大抵有不少高手在附近。
哪知她刚要起身,身后陡然一阵寒凉。
说时迟那时快,素颜纵然腾空避开,有冷剑从面前擦过,几缕青丝瞬时被生生圻断。若是她晚了一步,只怕现在被圻断的该是她的脖颈。
所幸此刻,她黑衣蒙面,自然也不会有人认得出。
长鞭瞬时脱手而出,一声鞭响划破苍穹。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儿童节快乐!哈哈哈哈哈……
九尽春回,十里锦绣 第150章 没有我,她就不会有危险
素颜轻功卓绝,但是手上功夫却难登大雅之堂。接不住对方三招,更何况久战。想了想,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这打架不行,逃跑可是一等一的好手。
除了那些武功卓绝的,寻常人压根追不上她。
思及此处,素颜撒腿就跑。
纵身轻跃,身若流星。
哪知身后的人却紧追不舍。而且这轻功,亦不在素颜之下。
肩上陡然一凉。便有一股强大的气劲直接将她震开。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就像折翅的鸟儿,生生从半空坠落。
腰间颓然一紧,素颜觉得有东西从咽喉里不断涌出。
眼前是黑衣蒙面的男子,可是那双眼睛,何其熟识。
她认得!
死也不会忘记!
是他!
“抱紧我!”他低喝一声,忽然将手中的几枚烟雾弹丢弃在地,挡住那人的追杀。
等到烟雾散去,再无二人踪迹。
黑衣人收剑伫立,如释重负般吐出一口气,缓缓取下脸上的黑布,竟是太子身边的随侍华丰。睨一眼黑漆漆的四周,华丰冷笑两声,快速撤离。
素颜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觉得身子忽冷忽热。肩胛处疼痛入骨,眼皮却沉得抬不起来,这次真心伤重。
耳畔有人低低的开口,“还好没有伤到要害,也没有伤筋动骨。只是皮肉伤,将养就好,不过会疼一阵子的。”
那声音……是他!
独孤!
她想张嘴,想睁开眼,可是……
身上一点气力都没有。
失血过多,让她整个人陷入半昏迷的状态。
有着清醒的神智,身体却不听使唤。
可是,为何还有女子的声音,“那我去煎药。”
独孤“嗯”了一声。继而道,“小心些,别教人看出来是伤药。”
女子道,“那我撕成多份,分开去抓。”
“路上小心。”独孤轻叹。
这口吻,似乎带着关慰与担忧。
心,忽然有种极度不安的错觉。素颜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竟然和一名女子住在一起?而那口吻,似乎不是主仆,反倒像……
许是太过疲倦,素颜终归还是沉沉睡去。
烛光下,独孤小心的撕开她的衣襟,将捣好的草药敷在素颜的伤处。峻冷的面颊绷得生紧。若非他及时出手,只怕她此刻早已性命难保。
说起来,她还是他师父,但现在……
轻叹一声,低眉望着她毫无血色的面颊,独孤的眸色稍显沉重。雪白的脖颈,白皙的肌肤,无不昭示着她曾经的养尊处优。
便是在鬼医处,她也不曾吃过苦。
可是这些年为了找他,她几乎走遍了天南地北。
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还年轻,必得出人头地。男儿志在四方,他要的是名扬天下,要的是成就一番大业。
何况他与她还是师徒,她是奉命前来清理门户的。
“伤好之后,就别再来找我了。”独孤小心的为她盖好被褥,“我不值得你找,也不想被你找。”
语罢,他起身搬了张凳子,就坐在一旁守着。
这一守,便守到了天亮。
见着天亮,想着不会再有什么变数,独孤才算放心的走出房间。
脑子有些沉,素颜起身的时候,没能见到独孤。肩头一阵钻心的疼痛,低眉却见早已被人包扎妥当。勉力撑起身子,素颜摇摇晃晃的往外走。
外头的阳关极好,纵然清晨天凉,可是一想到能见到独孤,素颜便觉得心头暖暖的。
站在门口环顾四周,这是个简易的四合院,一如寻常百姓家,简朴却雅致。四处的草木花卉都摆弄得整整??,回廊间不见半点尘埃,可见时常有人收拾。
沿着回廊,捂着肩头,素颜亦步亦趋的走着。
前头是屋舍,后头是小院。
隐隐的,有一男一女的交谈之音传来。
她深吸一口气,继而屏住呼吸上前。
小院的门外,她听见了独孤的声音。稍稍侧脸过去,便看见一名女子的背影。那女子身材纤瘦,正在坐在洗衣盆前洗着独孤的衣服。布边庄号。
素颜的心,骤然咯噔一声,漏跳了一拍。
“与你做的早饭,可都吃了吗?”那女子的声音低低柔柔的,极为悦耳,不似素颜的大呼小叫。
独孤背对着院门,坐在一侧的石凳上擦拭手中的冷剑,“嗯。那她……”
“待会我重新做一份送过去,现在也不知醒了没有。”女子淡淡的笑着,素颜看见她的侧脸,纵然没有看见全部,也能知道,是个善解人意的美丽女子。
简单,朴素,没有半分做作。
也许,这是独孤心中,对于心爱之人的标准或者要求吧!
她湿了眼眶,想着该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这一会,她才明白上官靖羽当初的心情。为何会容色平静,为何会忘了如何悲喜。
疼得忘了哭,疼得忘了笑。
独孤道,“我走的时候,还未苏醒。”想了,又道,“你那簪子坏了,怎么也修不好,所以我干脆给买了新的。”
语罢,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簪盒置于石桌上,“给你。”
女子一怔,“坏了就坏了吧,也没必要买新的。”
蓦地,独孤骤然起身,冷眸瞬时睨向外头,“谁?”音落,早已纵身腾空,直抵门外。
外头空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影。
仿佛想起了什么,独孤飞速跑向房间。
房间里没有人,素颜早已不知去向。
她,走了。
那么方才是她在外头,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他蹙眉,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剑,眉头微蹙。
那女子跑得气喘吁吁,红扑扑一张小脸,“怎么了?人呢?”
“走了!”独孤没有多话,走出了房门,望着院子里的极好的阳光,有些怅然。
“走了?可是她的伤还没好?”女子焦灼,“这样出去会不会有危险?”
“没有我,她就不会有危险。”独孤快步离开。
女子轻叹一声,站在那里,将手上的水渍慢慢的擦在围裙上,目送独孤渐行渐远的背影。她敛了眸,带着几分微凉,容色却如此熟悉。
————
十里长街,鞭炮声?鸣。
二王府的马车装满了各种奇珍异宝,浩浩荡荡的朝着丞相府而去。
为首的马车,精致奢靡,那是二皇子的车辇,里头端坐着面色从容的萧东铭。在他的面前,摆着一个精致无比的缠枝牡丹锦盒,里头放着他精心为上官靖羽准备的东西。
“二爷,相爷已经在府中恭候。”风烈策马,临近窗口道。
萧东铭深吸一口气,“加快脚程。另外……三王府呢?”
风烈稍稍蹙眉,“三王府……没有丝毫动静。”
“父皇的恩赐之物,不是已经送进三王府了吗?”萧东铭一怔,难不成萧东离真的要去午门?都已经是废人了,还会如此执着?应该也不至于。
不过是个女人,不过一场婚约。
若是不喜欢,娶进门好吃好喝待着就是。
身为皇子,将来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苦苦执念于现下?如今,博得皇帝恩宠,才是最重要的。
风烈道,“是送进去了,也都在后头绑缚上车,但是三皇子没有下令,谁敢送去年家。如今三王府,连鞭炮声都没有,这年家也不好上门去催,也不知三皇子是什么意思。”
萧东铭蹙眉,“难不成他真的惦记着上官靖羽,想要跟父皇对着干?”
“二爷的意思是,三皇子真的喜欢上了二皇妃?”风烈不敢置信。
“盯着些,随时来报。”萧东铭的手,缓缓抚上案前的锦盒。
父皇对萧东离是有愧疚的,萧东离之所以双腿残废,都是因为救驾之故。
午门斩首,是真是假,就要看天意了。
九尽春回,十里锦绣 第151章 下聘之日 为钻石过2百加更
丞相府内外,一片喜气洋洋。
上官靖羽就站在鸿羽阁的院子里,那棵枫树经过霜雪,凋零了所有的叶子。曾经的一片红火艳烈。此刻只剩下满树的萧瑟。
枝桠空空荡荡,阳光肆无忌惮的从上头落下。
她摊开手,望着掌心斑驳的树荫,眸光微凉,心头微凉。
“小姐。二皇子快到府门口了,相爷已经在大堂里准备。彼时交换小姐的生辰庚帖,就能写一副合婚庚帖。到那时小姐……”芙蕖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小姐要不要去休息?”
各姨娘都登门,笑盈盈的朝着这边过来。
“阿靖,恭喜恭喜!”暮雨笑道,“二皇子即将登门,你这未来的二皇妃,果然好生荣耀。”
上官靖羽微微扬起眉睫,不冷不热的睨了暮雨一眼,继而扫过众人的脸,“都出去。”
刘玉一怔,“阿靖,你怎么了?”
上官靖羽掉头就往房内走。
“阿靖?”杜怜儿轻咳几声。“大喜将至,相爷……”
“我的事不需要任何人插手,都出去,我想静一静。”她抬头,望着回廊里的竹简,眸光寸寸冰凉。
暮雨蹙眉,“你不愿嫁?”
她骤然转身,眸色如刃,“我说的话,你们听不懂是不是?出去!不管嫁还是不嫁,都轮不到任何人插嘴。这是鸿羽阁,希望各位姨娘尊重我的选择。大喜之日,若是闹开。谁都不好看。”
已然把话说到这份上,谁也不敢逗留。
暮雨与杜怜儿对视一眼,悻悻离去。布边土号。
刘玉轻叹一声,上前道,“你又何必呢?”语罢,也跟着出门。
“致远,你站在这里作甚?”见着门口的上官致远,刘玉稍稍蹙眉,“别待着惹阿靖不痛快,如今她不太高兴,祝贺之类的话语留待以后再说。”
闻言,上官致远抿唇,这才眷眷不舍的往里头瞧了一眼。跟着刘玉回去。
“小姐?”芙蕖极为担虑的望着她,“现在该怎么办?就算要后悔,也是来不及的。”
她定定的站在回廊下,一言不发的模样,教人没来由的不安。
外头响起了激烈的鞭炮声,那是二皇子临门的声音。
她几乎可以想象,二皇子与父亲交换了彼此的生辰庚帖,而后写下合婚庚帖的场景。她已无路可逃,从上官梨香一脖子上吊开始,她就被逼到了绝路。
见上官靖羽不吭声,芙蕖道,“奴婢去看看情况。”
语罢,芙蕖撒腿就往外跑。
还用看吗?
所有人都会开开心心的,唯独她,难展笑颜。
所有人都会心满意足的,唯独她,余愿难了。
他……是否也到了年府,是否也开始下聘,是否也开始书写合婚庚帖,而后娶了年玉莹,自此夫妻恩爱,鹣鲽情深?
她苦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有刀子,在心口片片凌迟。
疼得入骨,却不见半点伤口。
大堂内,芙蕖躲在廊柱后头,瞧着萧东铭与上官凤写下合婚庚帖,就算是给二人定了亲。以后无论如何,都不可轻言悔婚。
也就是说,从今日起,上官靖羽就是萧东铭的人。
虽然没有正式成亲,但二皇妃之名,已然可以昭告天下。
芙蕖自然急得直跺脚,奈何平素最能出主意的素颜未归,她也没有任何办法。却听得风烈急急忙忙的上前道,“二爷,三皇子领着聘礼去了……午门。”
这消息瞬时炸了锅,连上官凤都不敢置信的瞪大眸子,“你说什么?午门?”
“皇上有命,三皇子要么去下聘,要么午门见。”风烈道,继而看了萧东铭一眼,“如今人已经在午门,皇上约莫还在考虑,午时三刻一到,若无皇上圣谕,就会开刀问斩。”
“问斩?”萧东铭蹙眉,“好歹是皇子,父皇如何舍得?”不由的轻叹一声,扭头望着别有所思的上官凤,“不知丞相大人有何方法,能让父皇缓一缓?毕竟人命关天。”
“二皇子宅心仁厚,三皇子之事,确实有些棘手。”上官凤摇头,“皇上下的旨意,谁能违抗?违者当以抗旨不遵论处。”
萧东铭点头,“这个我自然知道,只不过到底兄弟一场,何况三弟的腿也是因为护驾而伤。传出去,只怕有损父皇的圣明。”
上官凤点头,“这倒是。”
闻言,萧东铭躬身行礼,“我这厢不方便入宫,还请岳父大人救三弟一命。”
似乎明白了什么,上官凤笑了笑,“好。微臣现下就入宫朝圣,但愿还来得及。”
“多谢岳父大人!”当着众人面,众目睽睽之下,躬身行礼。这萧东铭可谓名利双收,谦卑有礼,兼爱手足,不失为温润之表率。
上官凤已然写了合婚庚帖,教管家收下所有的聘礼,便引了萧东铭去鸿羽阁。
做完这一切,上官凤便离府入宫。
这是萧东铭第一次踏入鸿羽阁,精致的阁楼,草木都被打理得整整齐齐。漫步在回廊里,听着风掠过竹简的声音,哩哩啰啰的,倒是极为悦耳。
萧东铭只随身带着风烈,管家在前头快速走着。
及至上官靖羽闺房门前,管家才躬身行礼,“二皇子稍后,奴才去通禀一声,免得惊着小姐。”
“好!”萧东铭笑了笑,扭头看一眼风烈手中的锦盒,“是该打声招呼的。”
管家入门的时候,上官靖羽一语不发的抄着经文,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小姐,二皇子来了,您看是不是……”管家上前,又说了一遍。
她依旧没发话,照样旁若无人的做着自己的事。
管家面露窘色,“小姐?”
“没看见我在忙吗?”她终于开口,“出去,我谁也不想见。”
“佛曰众生皆平等,怎的你抄了这么久的佛经,反倒不明白?”萧东铭缓步进门,一身鲜亮的华贵锦衣,玉带上的坠子随着他的缓行,而发出清脆的碰撞之音。绣着流云暗纹的靴子轻轻落地,慢慢行至她的身边,慢慢俯下身来,凑在她耳畔笑道,“写的什么,如此认真?”
上官靖羽没有做声,只是握紧了手中的笔杆,僵直身子,坐着一动不动。
她只觉得自己浑身不自在,尤其是萧东铭靠她如此之近。心想着,赶紧起身拉开距离才是。哪知她刚起身,他的手便按在了她的肩头,耳畔依旧是半带笑意的话音,“继续写吧,我有东西送你。”
“不、不必了。”她极力镇定。
萧东铭靠得太近,以至于她几乎能感觉到来自他身上的温度。
早前失明,她的嗅觉格外敏锐,如今他所有的气息,都在她的鼻间萦绕不去。
这样的感觉,让她打心底里抵触。就算面对重锡的碰触,她都不会有如此强烈的厌恶感。
“是不必写了?还是不必送?”萧东铭直起身子,终于离开她的安全距离。风烈双手捧着缠枝牡丹的锦盒,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上官靖羽不知萧东铭要做什么,然则他今日是来下聘的,又是二皇子的身份。就算不行未婚妻之道,她也必须恪守君臣之礼。
“这世上的奇珍异宝,想必你也没什么稀罕的。”萧东铭拿过锦盒,“你过来。”
闻言,上官靖羽犹豫了片刻,到底放了手中的笔杆,起身缓步走向他。一张精致无双的脸上,没有半点情绪波动。她只是抿唇凝眸,一身气质清雅如莲。但见她面颊微红,微光中肌肤尽显剔透光感。
萧东铭稍稍凝眉,难怪东都百姓有言:娶妻当娶丞相女,天姿国色份外娇。
这上官靖羽生得极好,眸光潋滟,凝眸便是惊心。只是她似乎不爱笑,甚至于,不会笑。绝世无双的脸上,眉目如画,霜冷难解,永远的冰凉无温。
“打开。”萧东铭将锦盒递给她。
羽睫微扬,她退开一步,“臣女不敢。”
“我送你的,自然就是你的,有何不敢?何况你我如今只差花轿迎门,何必如此生分?”萧东铭往前迈开步子。
见状,上官靖羽依旧退后,“臣女什么都有,不缺……”
他步步进步,她步步退后。
最后,她的身子已经贴在了墙壁上,无路可退。
深吸一口气,上官靖羽僵直了身子看他。
萧东铭饶有兴致的盯着她,“打开。”
芙蕖在外头看得心惊胆战,想进门,奈何风烈如门神一般守着门口,她愣是不敢上前半步。只能站在门外,小心翼翼的用眼角余光扫着屋内。
上官靖羽的手心,有少许濡湿。
无奈之下,她只能徐徐抬手,如玉的指尖轻轻挑开锦盒的活动扣。
金光四泄,别说芙蕖和风烈,便是上官靖羽也着实愣了一下,她愕然抬头盯着萧东铭。她委实猜不透萧东铭到底要作甚,而这盒子里青铜错金之物,到底有什么用意?
“你既喜欢佛经,我便与你错金一本。这错金书与你下聘,可算真心实意?”萧东铭问。
所谓错金书,便是将黄金锤锻成金丝、金片,镶嵌在金属器物表面上。此外也有错银、错铜,在器物表面用黄金错其文,就是错金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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