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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争之世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月关
“诺!末将遵命!”叔孙摇光和季孙小蛮异口同声,应罢不由噗哧一笑,红了两朵芙蓉。
当夜,庆忌率领主力悄然转移,与先行赶去择选地形安排埋伏的孙武、英淘汇合。荆林则改变战术,白天派小股部队扰城,夜晚以抛石机为主攻武器袭城,后方以疑兵之计做出大军仍在营中的姿态同夫差纠缠着。
石头、泥块在荆林的抛石机下威力着实不小,落下的石弹泥弹打得姑苏城内近城地房屋尽数砸成平地,城头守军躲在藏兵洞内轻易不敢登城。一俟登城,脚下碎石泥块遍布,往来难以行走。
荆林尝到了空袭地甜头,命令后方工匠停止其他攻城器械的建造,全力制造抛石机,抛石机越造越多,石料不敷使用,庆忌军大营两侧掘土制造泥弹,渐渐地竟挖出两道深深的壕沟来,只是抛石机射程有限,仅能打击城头及近城地区,否则这座经由伍子胥苦心设计,外壳坚硬的足以抵挡十万雄兵的大城不需要攻,内部就要成为一片废墟了。
荆林减少直至完全取消步卒攻城,改以扰敌和以抛石机袭城,在夫差看来,正是庆忌军实际兵力有限,虚张声势的结果,他只牢牢守住城池,顶着石弹泥丸,日夜亲自守在城上,修修复工事,誓死坚守。城中但有谣言惑众者、动摇军心者,哪怕只要说上一句牢骚,便被砍了他地人头悬在城头示众,家中男为奴女为婢尽数发落军中效命。两天工夫下来,姑苏城上的人头就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经此一来,城中上下果然不敢抗命,夫差令各家各户轮流遣壮年男女登城助守,也没有一人敢生怨言。
此时,庆忌已率主力赶到天目山,与先期到达的孙武、英淘汇合,静静地等着日夜兼程赶来的阖闾一脚踏进他地伏击圈了……





大争之世 第203章 设伏
第203章 设伏
“快,加速前进!加速前进!”姬光站在战车上,心急如焚地扶栏狂嘶,风吹着他红色的披风,飘扬如火云。
早前李寒告密,夫差使人远赴楚国向他说明情况,他才得知庆忌竟在鲁国有一支伏兵。当时因为这支伏兵人数不多,且吴国还有战阵经验丰富的胞弟夫概在,既已得知对方情况,对方势必难以偷袭成功,他当时还不太担心。
然而现在庆忌突然自楚国撤离战场,甚至打消了把他的人马消灭亡在楚国的念头,亡命般奔来吴国,令他大为惶恐。若非庆忌的伏兵奇袭得手,急需庆忌发兵救援,庆忌怎会如此行动?
在每一个父亲心里,他的儿子永远都是个需要他照料的孩子,姬光心中同样存着这样的心理。他的儿子夫差还从未独当一面过,他不知道夫差是否疏忽大意,已为庆忌所趁。苦于这个时代通讯不便,先期派出的探马只送回第一道消息:庆忌正在攻城,此后便因攻守双方分别封锁了姑苏城内外范围,以致没有更进一步的消息送到,他此时完全不知道姑苏城的准确消息,种种可怕的后果不断在他心底徘徊,使得他不断催促全军竭力前行,试图尽快赶到姑苏城去解围。
“这样急行军不行啊,再这样下去,人马疲惫不堪,纵然赶到了姑苏城,也难以攻击,我们应该劝劝大王,不能让士兵这样赶路了。姑苏城是我亲手所建,只要防御得当,纵十万雄兵也休想在一年半载中把它攻下来。”伍子胥站在另一辆战车上,忧心忡忡地道。
伯噽蹙着眉道:“我们已经劝了很多次了。大王肯听么?何必再去触大王的霉头。”
他略一沉吟道:“大王这么做,也有大王的道理。我们的人马远多于庆忌的人马,纵然赶到姑苏城下不能立即开战进攻,想要防守,他们拿我们还是没办法的。只要姑苏城尚未失守,见我们赶到外围,必可稳定军心,只消歇息一日。内外夹攻,必可一战而下庆忌。”
伍子胥性子暴烈,听他如此附和阖闾不由勃然大怒,一句混帐便要骂出口来,念及伯噽此次在楚国是立了大功的,如今在吴王心中地位已仅逊于他,便忍下了这口气,一对卧蚕眉动了动。沉声道:“我军虽众,如今长途行军却已疲累不堪战力大降,如今驰援姑苏,前路探马来不及派,全军阵形散乱不堪。如此情形,若是庆忌弃姑苏而迎我军,在前路埋伏,那时该如何是好?”
伯噽呆了一呆。哑然失笑道:“相国多虑了,我们地大军走的甚急,中军不断移动,便连派出循环探马不断探听前路消息,报往咱们的中军都办不到,试问庆忌仓促赶回吴国,只比我们早了三两日功夫,他有什么手段准确掌握我们的行动路线、到达地点和时间。将数万大军预先埋伏于我们行经的必由之路?数万大军啊,那可不是三五个剪径的小贼,可以随意行动,只消军令频繁上下传达,调过来调过去,他的大军不用打,自己就要溃散了。”
伍员一听也是道理,他扭头看看随着战车疾行。已累得疲惫不堪的大军。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报,吴军正在向这里疾驰。大约再有两个时辰可以赶到山前。”一名商贾似地信使提着袍裾,满头大汗地赶到草木遮蔽的庆忌营帐前禀道。
“两个时辰!”孙武为之动容,他抬头看看天色,喜道:“再有两个时辰,天色已暗,真是天助我也。”
庆忌道:“成碧夫人好生了得,有了她的眼线,我们就像长了一对千里眼,对敌人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唯其如此,方能从容准备,突出奇兵,以弱胜强。此番伐吴若胜,成碧夫人居功甚伟!”
一旁成秀听他夸赞姐姐,不由笑道:“公子夸奖了,姐姐在楚吴布下的眼线,本是用来传递商机的,多年经营,方有如此效果,原先我倒没有想过还可用于军事。”
庆忌好奇地道:“成秀,你姐姐用什么办法,消息传递如此迅速?”
成秀挠挠头道:“方法其实多得很,只是需要多年时间来经营安排。我们原来传递经商消息,搜集信息的是我家派在各地的掌柜,而传递消息地,却不过是当地的农人渔人行脚车夫罢了。这些年来,我们在楚吴民间找到一些普通的农人,每年会给他们一些金钱贴补,有消息时,他们会利用行脚的车子、摆渡的小舟等等方式帮我们一段一段地传递消息,消息传到下一家,便另加一份奖赏,他们只不过跑跑腿儿,每年能有一份不菲的收入,对此事热忱的很。喔,对了,像这样的紧急时刻,我们还用鸽子传讯。”
“信鸽?”庆忌动容道:“你们竟用信鸽传讯了?”
早在公元前3000年左右,埃及和希腊人已把野生鸽驯养为家鸽了。埃及人从那时起就开始用鸽子传递书信。我国在春秋时代,南方地区也有了各种家养地鸽子,只是到了秦汉时期才大规模铺开,到了隋唐时期才比较广泛地用于通信。
那时主要是安南、广州一代因为行船出海,通信不便,常有人携家养的鸽子上船,一路放飞回来,传递家信报个平安,用于军事上的也不多.庆忌知道养鸽传信前期饲养、训练颇费功夫,没有几年的功夫都不成,而且那鸽子也不是你让它飞到哪儿它就飞到哪儿,它只会被携到外地时飞回自己家里去而已,要用信鸽传讯还需沿路设置安插可靠的住家,成为固定的一个个传送点,这样的事既非一时半刻便办得成的,更不是他一个逃亡在外地王子有能力去办的,所以虽苦于通讯不便。也曾打过信鸽地主意,但是最终还是放弃了,想不到成碧竟在这里早有经营。
“信鸽?”成秀一怔,笑道:“公子这名字起得好,我们这鸽子的确就是用来传讯的,只是这鸽子飞的虽快,却只认得自己的家,而且飞行途中有时还会被猎人射下、鹰隼吃掉。所以平时我们是不用的。这一次因事关重大,我往楚国去见公子时,便已按姐姐吩咐,令吴楚间专门帮我们传递消息地那些人早早将自家养地鸽子送到上一家和下一家,上下两家若有需用鸽子传递地重要消息,才放飞鸽子,让它飞回自己家去。像眼下重要地时刻,一次就得至少放飞三只鸽子。腿上都绑了同样的内容,已防有所遗失。”
他笑道:“那些农人虽然辛苦了些,还要时刻让人在家等着消息,不过但凡这种时候,他们的奖赏都比平日多上十倍。他们巴不得我们天天有这样紧急的消息传递,那么他们便连地都不用耕了,只靠帮我们传送消息,也能成村中首富了。”
庆忌与诸将闻言。也不禁为之失笑。
“前方已到天目山,大王,天色已晚,我们不能趁夜穿山而行,况且士卒实已迈不动脚步了,我们还是暂在山前安营歇息,候天明再行吧。”
待吴军前锋冲到天目山下,伍子胥再忍不住又向姬光进言道。
这一回。伯噽也忍不住向姬光进言道:“大王,天色已晚,士卒疲累不堪,还需进些饮食,况且后队拖得太远,也该等他们赶到汇合才成,应该安营歇息了。”
姬光何尝不知早该让军兵们休息一下,他的人马毕竟是血肉之躯。总不能不吃不喝。就这么继续跑下去。他点了点头,把手一挥。伯噽立即高声道:“传令,全军就在安营扎寨,埋锅造饭。”
当下便有中军挥动黄旗,就在旋转飞舞,又有令卒击鼓,三长三短,号令全军。听到安营扎寨的消息,许多士卒停住脚步,一头便栽到地上,软瘫如泥,动也不想再动一下了。那些伍长、两司马、卒长等官吏自己也是疲惫不堪,仍得强打起精神,连踢带抽,逼那些躺倒在地的士卒起来活动一番,以防突然由动而静伤了身子。
还有些余力地士兵则安营的安营、设防的设防,埋锅的埋锅,整片山前平原上一片忙碌景像。伍子胥匆匆跳下战车,唤来心腹战将,吩咐道:“立即派出几哨人马,连夜探察姑苏城消息,再遣几队步卒,探察前方山中。”
“相国大人,士卒们疲于奔命,已行不得路了,是不是让他们歇息一下再去,实在是……”
“不行!”伍子胥把白眉一皱,沉下脸色道:“兵者大事,探马一定要派。”
那员将只好拱手应是,随即招来一些斥侯,每人加了兵饷,令他们立即执行军令。
夕阳已没,山色如墨,庆忌一行人在半山腰的郁郁丛林中看着山前不断延伸扩大地敌人营盘,英淘摩拳擦掌地道:“公子,咱们趁他们立足未稳,这便冲出去吧。”
“不可!”孙武急忙阻止:“观其扎营阵形,并未做防备袭营的准备,这里是他们的老巢嘛。再者说,他们仓促奔来,辎重概未携带,前方又是一马平川,原地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倚仗,也弄不出严密的防守,就让他们这队疲兵安营扎寨吧,把他们地力气耗的越多越好。等他们晚饭之后,天色已然全黑,更兼不便动力,那时方好动手。”
英淘看了孙武一眼,想想此时情形,不由暗暗打个冷战。姬光原有六万五千人,如今在楚国几战,仅余五万多。这五万多人马,自楚国一路赶来,走的是旱路,车马有限,载不了多少人,大军长途跋涉,纵然每日日出而行,日落而歇,也早慢慢耗尽体力和锐气,这两日惊闻庆忌竟先行赶到,于是在姬光催促下一路狂奔而来,人人精疲力竭。孙武还嫌不够,还要先让他们扎下营盘,把最后一丝力气也耗光,再让这些疲兵吃饱肚子,一个个又累又困,饱腹难行的时候再……
看他一脸忠厚,想不到用兵竟如此狠辣,谁若做了他的对手,实在是一场噩梦。
孙武似乎知道他的想法,眼角一扫,说道:“慈不掌兵。”
英淘干笑一声:“孙将军说的不错”
庆忌点头道:“长卿说的有理,我们再等一等。如果此时贸然突袭,姬光说不定趁全军尚未卸甲安营,立即引军后退,与后方赶来地人马汇合,那时仗就不好打了。”
孙武探头看着河谷平原上缕缕冒起的炊烟,自言自语地道:“再有一个时辰就差不多了。今晚无月,那时天色已如墨染,正利于我军混水摸鱼。到那时,姬光疲兵刚刚吃罢晚饭,后方陆续赶来的人马也正好刚刚全部赶到军营中,想跑也不容易,此时突袭,方能最大程度杀伤他的战斗力。”
梁虎子和阿仇、再仇听了这话,也不禁打个哆嗦。
“诸位将军,你们可看清了姬光的中军所在?盯紧了那里,今晚这场混战,只要我们有一路军杀到那里,便大功告成!”孙武说着一回头,一见众人眼神,不由一愣,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脸颊,问道:“有什么不对?”
众将一齐大摇其头:“没有,没有……”




大争之世 第204章 灭其耳目
第204章 灭其耳目
前方山坡缓和,几个斥候慢腾腾地爬上一个草坡,当先一个一头便栽到地上,躺到柔软的草地上呻吟道:“我的天呐,骨头都快散架了。”
另一个斥侯也一屁股坐到了他旁边,懒洋洋地揉着大腿:“相国也真是的,都进了自己的国门,何必还像在楚国似的如临大敌。嗳,你说,庆忌殿下真能打得下姑苏城吗?”
旁边另一个斥侯哈着腰,伏着双腿道:“我看难,姑苏大城建造的时候,我就在那儿呢,这座城固若金汤啊,庆忌殿下若有十万大军在手,围上他半年,断了水道,筑土城,掘地道,外围没有人骚扰,或许还能攻得下来,要不然……”
他摇了摇头,最先躺倒的那人枕着手臂,若有所思地望着越来越黑的天空,喃喃道:“也不一定,大江曲折如蛇,就算是顺江水而下,晚上也不怕触礁地日以继夜地赶,也不可能跑到咱们前边去,现在呢?”
坐在他旁边的士卒下意识地四下瞅瞅,神色诡秘地说:“我说诸位,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听说当初在江上遇刺,要离的戟连庆忌王子的胸都刺穿了,可他居然没死。这一次,他居然像插上了翅膀,赶在我们前边回到了吴国。嗳,我说件事,你们可别说出去啊。”
“啥事?”旁边几个士兵一下子都来了精神。
那斥侯神色诡秘地道:“我奉命去百津渡探察消息的时候,听人说啊,庆忌殿下在大江遇刺的时候,是真的死了。可他的魂魄缥缥缈缈直上九重云宵,居然上了天庭,看到了天帝治下的神仙府邸。”
其他几人耸然动容:“我说小舍,你可别瞎说。这要是被相国大人听到,非治你个谣言惑众之罪不可。”
“嗨,这不是没旁人吗?咱们几个兄弟可是同生共同的好哥们,你们哪个会说出去?”
旁边几人连连摇头,其中一人已迫不及待地道:“你说说,后来咋样,到底听谁说地?”
小舍道:“听说啊,庆忌殿下到了天庭。天帝说他命不该绝,就让他回来了。”
“天帝……,天帝啊,凡人竟然见得到天帝!天帝就说了这么一句?”
小舍翻了个白眼道:“废话,那可是上帝,本来不会管凡间之事的,肯说这么一句,肯见这么一面。换了别人,谁有这样的福气?你们说……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说庆忌殿下命中注定本该是咱吴国之……”
“闭嘴!”旁边一个老成持重的士卒瞿然变色,虽在夜色之中,又在山坡之上,四下无人。他仍心惊胆战地四下看了看,压低嗓门道:“你小子不要命啦,传扬出去,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小舍连忙唯唯称是。但仍忍不住道:“可要不是这样,那就真的奇怪了。受了那么重的伤,居然活了过来。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还有啊,殿下先后搞出来的那些奇奇怪怪地东西,听说都是在天庭所见,才照样造出来的。这一次,他弄出来的能借风而行的战船。想必也是在天上学的东西。”
“天上……”,几个斥候不由自主地抬起头,一起望向天空。天色已经全黑了,今晚无月,星光璀璨,闪烁着迷离的光,有淡淡薄云,时而掩映一二。几个人对那神秘的天空充满了敬畏的感觉。
小舍道:“我当时还想问地仔细些。可那受雇在百津渡造船的民工说。天机不可泄露,所以当初庆忌殿下对几个心腹之人说起此事时也是语焉不详。他们再传出来的就更少了。上过天,见过天帝呢,那还不沾了天庭的仙气儿?我回去可没敢说啊,我也怕相国说我动摇军心,砍了我的人头。可老憋在心里,我一到晚上觉都睡不好,你们几个不是外人,我也就是跟你们唠叨唠叨。”
众人都默然下来,那个老成持重地探子咳嗽一声,问道:“咱们还往上搜索吗?相国大人可是吩咐,要搜索到山顶的。”
一个士卒懒洋洋地道:“要去你去吧,我是爬不动了。天又黑,相国又不许点火把,要是一头栽到坑谷里,我死的冤枉不?再说,这儿能有谁埋伏啊,天兵天将?”
其他几个不想再动的士卒齐声称是,一人道:“叶大哥,咱们就这儿坐坐着,捱够了时辰,赶回去说都查过了,也不碍地。”
那位叶大哥见几个兄弟都这么说,便也不再言语。
过了一会,叶大哥怅然叹了口气,说:“小时候,听祖父说,那些大人物,都是天上的星宿下凡。也许……咱们大王,还有庆忌殿下、伍相国这些人,都是天上的星宿投生到人间的吧。咱们这些凡夫俗子啊,总得有这些天上星宿投生的大人物带着才行,要不能做得了啥事?可是……我是希望这些受天帝眷顾的大人们,能让咱们过上好日子。如今春暖花开了,还在打仗,家里只有老父老母和生病的妻子下地干活,揪心呐。”
几个士卒静静地听着,仰望着天上的星辰,星星一眨一眨地,就像他们的眼神。每个人的心神都倏忽飞回了故乡。
静谧中,小舍幽幽地说:“前年以前的时候多好,天下不管怎么乱,咱吴国远在东海,都不碍咱们的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偶尔打一仗,不过是越国那个无赖惹事,一顿胖揍就把他们打回去了,也不碍什么事。自从当今大王登基……听叶大哥一说,我也想家了,我出来之前,家里的那头牛生病了,已经怀了小牛的,唉,一直也没有家里消息。也不知治好了没有……,我好像又听到它哞哞的叫声了……”
“哞~,哞~~”,小舍闭上眼,耳边依稀传来隐隐约约地牛叫声,他情不自禁地学着叫了起来。
山谷中一片肃静,每个站在夜色中地人都与周围的景物混然一体,只有那一双双发亮地眼睛。在岩石遮蔽下燃起的几支火把中隐隐放着光泽。
孙武站在岩石上,对山谷中密密匝匝的士兵们说道:“此番夜战,我们的作战意图、行动计划、各人负责的具体任务,事先都已传达到每一名士兵,一旦攻入敌营,你们不再需要鼓号旗帜指挥,只管朝着预先安排的方向和目标进攻就可,集群进攻时当然也要各有组织。但夜战中却不可过大,就以两司马为标准,最大不超过一卒兵力各自行进,各卒各旅各帅,可分可合。各级将佐正官一旦战死,副将立即替代。今夜我们的敌人将是一群盲人瞎马,一头猪再大,一把小小的尖刀也能把它分尸。现在我们就要捅进它地肚子,大干一场!”
“都准备好了么?”孙武沉声一喝。
山谷中的士兵没有说话,只是以手握拳,在左胸口捶了一记,拳头擂在皮甲上,发出咚的一声,无数人同声行动,不亚于一声闷雷。
“系标识!”
山谷中响起一片嚓嚓沙沙声。每个士兵都分到了一方白帕,这是上好的鲁缟,他们把它结结实实地系在头上,夜色中顿时出现白茫茫一片。
“出发!”
“铿”地一声,孙武拔剑出鞘,向谷外一劈而止,山谷中的士卒们一言不发,攥紧兵器。朝着他刺向的谷口潮水般渲泻过去……
“真奇怪。我也像是听到了牛吼声……”叶大哥侧起耳朵。
“哞~~~~”
牛叫声更近了,旁边两个士卒一下子跳起来:“不对。是真的牛叫,深山半夜,哪里来的牛叫?”
小舍腾地一下坐了起来:“不错,真地有牛吼声……”
他们几个面面相觑,匆匆循着声音向右侧踉踉跄跄地跑了一段,跑到山谷旁,牛吼声更清晰、也更近了,山谷中星星点点的一团团火光快速地跃动着,牛吼声越来越近,大地竟然有些震颤。
他们站在山坡上,目瞪口呆地看着山谷里,仿佛是看到了一群怪物。那轰隆隆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开始聚集成一股巨大的声浪,然后向吴军大营洪水般渲泻过去。
“那……是什么鬼怪?”小舍的目光呆呆地追随着那一团团快速跳跃地鬼火,惊讶地看着山坡下己方的营盘。叶大哥一下子惊叫出来:“不是鬼怪,袭营,有人袭营!”
他们来不及报信了,山谷中突然冒出一道火焰的洪流,无数的士兵举着火把,向前快速奔跑,山坡上地几个探子甚至能自火光中看清那一张张杀气腾腾的面孔和他们手中寒光闪闪的刀枪。
叶大哥一屁股坐到地上,倒吸一口冷气,喃喃地道:“完了,完了,他们……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简陋的营盘根本挡不住疯狂的火牛,屁股上系了着火的草垫子的大水牛,沿着一条笔直的线路趟营踹寨,人挡顶人,帐挡撞帐,似乎什么都无法阻挡。
帐中地人解了甲胄,但是大多还未睡下。刚刚排上队吃饱饭赶回营帐的江淮坐在青草垫上脱了鞋子正用一根木刺小心翼翼地挑着脚上的水泡,忽听一阵大地颤动声传来。他与同帐的士兵面面相觑,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一头疯狂的大水牛就“哧”地一声撞破了营帐冲进来,旁若无人地从他身边冲了过去,江淮感觉自己的脚还擦了一下那头大水牛的腿。
大水牛的屁股后面拖着一条起了火地草垫,它横冲直撞地冲过去,撞破简陋地营帐,拖着帐蓬继续向前奔去,江淮一只手抱着脚丫子,一手拿着牙签长短的木刺,目瞪口呆地坐在那儿,营帐被拖走,他一下子就看到了星星,天上地,还有路上的……
被水牛拖倒的营帐被尾巴上的火引燃,火烧得更大了,这支大火把拖在牛屁股后面,只有拼命前奔带起的风才能使火向后烧。这样那些水牛才能好受一些,于是它们使尽了牛力,奔跑的更快,所过之处人仰马翻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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