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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争之世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月关
紧跟着,庆忌地大军到了。他们双方现在都没有野战中攻破营垒的兵车,同时,吴国地处水乡,地理条件也不需要吴人装备兵车部队。在吴国发生的战争,大多是双方列阵步卒厮杀。此刻庆忌军要快速突破他们的大营直取中军,本来只有以步卒突进,但是这百余头从奄城以及沿路农家弄来的大水牛,却产生了比战车更可怕的效果,它们一下子就把吴营阵地撕开一个大缺口,当庆忌军随之拥进吴人阵营的时候,当面竟无可一战之敌。
军中白天以旗为号。夜晚以灯火为号,还有一种日夜通用的号令,就是鼓乐,但是大战厮杀呐喊震天当中,又兼诸军相距过远时。鼓乐声就被完全压了下去,唯一可用地就只有灯火号令,所以前后左中右五军中,均架箭楼。挑起灯号,以不同的灯火数量和明灭次数传达将令。
而庆忌军甫进吴营,立即便有一哨精锐直奔箭楼而去,劈头盖脸便是一阵弩机乱射,仿佛那箭矢都不花钱似的,他们连番大战,箭矢所余已经不多,全部集中在这些突击队手里。这些突击队员一通箭雨射翻了箭楼下护侍的卫兵群。便弃了已无矢箭可用的弓弩,取下肩上背着的大斧,铿铿铿一通乱砍,砍得木屑纷飞,不多时候,一座箭楼便轰然倒塌,带着上边士兵的惨叫,砸向地面摔成了碎片。
吴军营中猝受如此猛烈的袭击已然乱作一团。庆忌却是有备而来。他们事先都已得到将令,闯进吴军阵营后不消吩咐。便各依本阵,分别杀向左右营盘,以传号施令地箭楼为集合的旗帜,向那里狂奔而去。
头上裹了白巾标识的庆忌军快速奔向目的地,仓促从营帐中钻出来的吴军士兵挡了路地当头便是一剑,随即便一阵风般冲过去,那些吴军失去指挥系统的统一调度,像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窜,只能本能地举起武器反抗,军官们只能聚起就近的士兵组成一个个地小队各自为战。
庆忌军原有兵员近三万五人,在楚国几番大战折损五千,招降赤忠得兵三千,与孙武军七千人汇合后增至四万人,围攻姑苏城虽是佯攻,却也不能兵员过少,否则必然被看出破绽,哪怕夫差不会率兵赶来接应阖闾,只要率军出城交战,这支围城力量也必被消灭,是以留下攻城以及充作疑军之计的人马交由荆林的共计一万人。这样一来,此次参予天目山伏击战的只有三万人。
此刻英淘、梁虎子各领五千人马,悄然转移到吴营侧翼,居高临下尚未参战,庆忌和孙武的本阵留下由赤忠统帅的预备队五千人,真正负责杀入敌营负责切断指挥、搅动混水任务的只有一万五千人。但是他们得了先手,又有事先划定的目标,不似吴营士兵一般指挥失效、体力削弱地厉害,这一万五千人马竟搅得吴军前营人仰马翻,乱作一团。
前营警讯刚刚传来,吴王阖闾、伍子胥、伯噽就相继披挂出来,伍子胥马上传令本营结阵,长矛手在前,剑盾手在后,围绕本阵营盘摆下圆阵,与此同时发出灯火信号,命各营结阵。中军、后营、左营、右营相继结成圆阵固守本营,但是阖闾刚刚发出探询信号,还未等到回答,右营灯火信号便像前营一般骤然失去,那里的情形顿时全然不知,也不知是整座营盘失去战力陷落,还是仅仅是指挥系统被端掉。
伯噽立即派两员旅帅各领本军五百人相互策应赶赴右营接应,伍子胥则在稳定营盘之后,率任主帅,率两千五百人正面突击,排成森严阵形,反向前营压制,其反应不可谓不迅速。
两侧山上,英淘和梁虎子瞧见吴营中隐隐火光流动,已然明白吴军的用意,不禁暗赞孙武神机妙算。吴军虽长途跋涉劳累不堪,毕竟是百战之军精锐之帅,作战经验丰富,孙将军的估计果然不假,公子想出了火牛阵的妙计,又趁夜奇袭,先断其耳目,如今只不过才断了两处大营的信号,吴军便已整顿好了军队,守中有攻了。
“点起信号!”英淘一声吩咐,身旁一名士卒退后几步,点起一枝火把,向对面如墨般漆黑的山岗上高举着摇了几摇。站在他这个位置,站在对面山上可以看得见,地面上正在浑战的军中即便有人抬头张望也是看不到地。
稍顷,对面山上传来相同地灯火迅号,英淘从腰间挂勾上取下佩剑,往腰带上一插,袍襟一撩也往腰带里一掖,拔起插在旁边长矛,矛尖向山下一举,喝道:“目标,左翼箭楼,进攻!”





大争之世 第205章 断其手足
第205章 断其手足
五阵结营,环环相扣,一旦结阵成功,就能保证敌人无论自哪个方向进攻,都需付出巨大代价才能靠近营盘。伍子胥料定庆忌即便在此设伏,他的兵力也决不会多于自己。这番伏击偷袭的目标必是中军,如果敌人强行攻至中军,那么已经稳定了阵脚的四方大营便可以调动起来,将敌人反包围在中间。
但孙武也已考虑到了这支吴军的兵员素质,虽然他们长途跋涉下兵员的体力、士气大受影响,但是毕竟不是一支一遇突袭,便立即溃不成军的队伍,何况吴军领军人物皆非庸才,这里又不是楚国而是吴国,当今吴王又在阵中,军心十分安定,所以原本就没想过一袭得手。阿仇、再仇率军杀进敌人腹心,他在左右还安排了人马呼应。
此时吴军大营刚刚稳定阵脚,梁虎子和英淘在左右同时发动了。
左右两军从山坡上冲下,还需经过一段距离才能杀进吴营。吴军左翼阵营刚刚稳住阵脚,姬光这五营兵营各有万余人左右,这时一位师帅正率兵抗拒袭营而至势若猛虎的庆忌人马,猝不及防侧翼又杀出一支奇兵,刚刚稳定的阵脚顿时一阵松动,左营军将立即又遣两位师帅迎头赶去,双方混战在一起。
江南兵大多体格矮小,但矮小有矮小的好处。身处江南水泽的吴兵被坚甲,持坚盾,操短剑,冒死而前,灵活犀利,轻锐机敏,如果在吴国这样的地方碰上在北方战无不胜的精锐车兵。也是对方笨拙的战车兵所无从抵御的。不过如今双方人马都是精习吴军战术的部队,军中兵种都是持短剑地剑盾手,因夜色昏黑,长矛手又无法配合作战,甫一接触便是短兵相接的肉搏战。
右翼营中的士兵尚未反应过来,便被一支五百多人的队伍强行杀到了营中,七手八脚拆了通讯联络的箭楼,随即便被吴军包围在中央。惊魂未定的吴军集中力量向中间这支尖刀似的庆忌军小分队发动猛攻,疯狂攻击,血腥之气四处弥漫,前方的士兵被剑戟刺倒,后边地战士立即咬牙补上,战斗异乎寻常的惨烈,没过多久,这支五百人的队伍防御圈便不断缩小。人数也变成了三百多人,在不断缩小的防御圈地带,躺满了双方战士的尸体。
就在这时,梁虎子的人马冲到了,厮杀声一起。营中士兵人心浮动,被围困在中央浴血奋战的庆忌军士兵精神一振,高声大呼道:“援兵到了,援兵到了”。一边喊着,一边由圆阵变成了锥型阵,向右翼外围呼应杀去。
在他们后边,从吴军前营杀过来的庆忌军士兵络绎不绝不绝,不过已被清醒过来地右营军将派人阻断,双方正在混战。这三百壮士则在吴军营中横冲直撞,一边厮杀寻找突破口,一边随手捡起火把灯笼四处投掷放火。而外围的梁虎子,则率五千人马疯狂地想要从吴军以战车布下的营盘上撕开一道口子杀进来,双方人马走马灯般大战。
梁虎子的人马杀到阵前,破开当晚刚刚埋设的简易木栅,前方便是由吴军地战车、马车等相连组成的车阵,吴军依托车阵,使少量弓箭和长矛大戟拒敌。梁虎子的人马杀到阵前,在倒下百余人后。已靠近了车阵。数百条钩索同时抛了出去,也不管挂住了什么。返手便向回跑,后边跟来的士兵帮着一齐扯动绳索,将一根根绳索扯得笔直。
众士卒发一声喊,便将那些马车扯得七零八零四下散开,一些被铜勾勾在身上或被车辕挤压在中间地吴军士兵惨呼声四起,半夜三更,就像鬼叫一般。那些车子一被扯开,吴军的车阵顿时被撕开一道豁口。梁虎子手持利剑,大吼一声:“杀!”便一马当先率军冲了进去。
与此同时,吴军士兵向豁口处蜂拥过来,一位吴军卒长大声呼喊着,可惜能听到他喊声的寥寥无几,夜色之中一片混乱,既找不到鼓号兵在身边候命,也无法应用灯火旗号,他咬一咬牙,举着长矛也向缺口处双方汹涌澎湃的人流中冲了过去。
惨号声四处响起,正在拼杀中的人大张着喉咙呐喊,却感觉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到,到处都是乱扭乱踏挤打在一起肉搏的士兵,身边不断有人倒下,却根本无暇有人顾及。梁虎子被脚下一具尸体绊了一下,向前一个踉跄站住了身子,一个剑盾手举着锋利的短剑向他刺来,被他身边地扈兵举剑架住,梁虎子一脚踹在他的盾面上,将他踹飞出去,刚想跟上再补一剑,不知哪儿杀出个士兵,已“噗”地一剑刺进了那人咽喉。
“将军!”身边扈兵扶住了他。梁虎子定一定神,只觉颊上有凉意,伸手抹了一把,这才感觉颊上痛楚,满手是血,不知何时颊上被剑尖划过,他竟丝毫不曾觉察。
“不要恋战,集中人马,直取中军大帐!”梁虎子嘶哑着声音下令。
“喏!”身后几名扈兵从腰间取出一个梆子,梆子声使正在四处寻敌厮杀的部下们渐渐向这里靠拢,刚刚整理出点队形模样,梁虎子就迫不及待的举剑一挥,梆子声的节奏再变,庆忌军以梁虎子为核心,排成锥字形向吴军营中冲去。
英淘此时业已撕开吴军阵营的一道豁口,他的目标仍在袭营队伍失败,不曾破坏的吴军箭楼,他地人马排长锐利地锥字形向吴营锲进,两翼逼迫过来的吴军向这里不断调动。箭楼上种种灯号不断变换,时而向中军大营传递军情,时而传达左翼军将地将令,调动营中守军包围英淘突入的人马。
吴军被他们悍不畏死的打破深深突进了营中,但是随着灯号的指挥,他们也迅速组织起了人马反扑。两翼吴军不断向庆忌军扑过来,利用锐锥形攻击阵形的缺点,想把他们从中切断,吃掉突入太深地庆忌前锋人马。
英淘持着血淋淋的长矛冲在取前面,他的扈兵持坚甲,持利剑,紧紧裹挟中间几百人的一哨人马,渐渐杀到了吴军箭楼下百步以同内。
前方。灯火通明,火把焚天,吴军左营军将夏天立于阵前,身后是排列整齐的队伍,密密匝匝,戟刃锋寒。
“好汉子,竟能杀到我的帅帐,尔可敢与某决一死战?”夏天把虎目一瞪。厉声大喝道。
若是换了一年前的英淘,此时必然脱去甲胄,持着长矛赤膊上阵跟他单挑了。但是此时……,这一年多,先后跟着庆忌和孙武两个腹黑人物厮混。英淘的个人英雄主义早已堕落了。
他双眼一扫,看清眼前情势,便冷笑一声,大喝道:“速战速决。挑了箭楼,直扑姬光中军!”说着与他那些杀气腾腾地扈兵向前一伏。
夏天双手持矛,见他如此情形不由一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被英淘裹挟在中间还始终不曾动过手的数百人一下子亮了出来。这些人个个手里端着造价昂贵的楚弩。只听“绷绷绷”一阵弓弦颤鸣,一排箭雨便没有丝毫迟疑地射了过来,完全倾泻在那密集的吴军阵营中。
“卑鄙!”夏天嗔目大喊,两个字刚刚说出口。便有两只箭矢射进了他的口中,一只自后颈穿出,一只自口侧射出,带出一团血雾。他身上中的箭更是不计其数,吴军集结起来的前锋阵营像割麦子似的齐刷刷倒了一片。
不等后边地吴军反映过来,那些弓弩手已冷静地抽箭,上弦,第二排箭雨再度渲泻下来。然后是第三排……。恐怖的弓弦声似乎都压下了凄厉的惨叫。锋利的箭矢可以射穿四层皮甲,何况许多吴军刚刚爬起。便连一件皮甲都未来得穿。箭矢射透人体,又是一排吴军尸体沉重地倒下。
这种楚弩造价昂贵,就是那箭矢,也比普通的弓箭箭头更贵,庆忌原想全军装备这种先进武器,也是直到真地把它弄到手,才知道这东西有多烧钱,像楚国这样的富国都消耗不起,但凡装备这种武器的都是主力军队的一部分士兵。而庆忌却不存在考虑长远地问题,他只有撑过当下才有未来,自然是不遗余力,此番伐吴已是耗尽所有,尽管如此,他也没有做到装备全军的目的,持有楚式弩弓的士卒一共还不到两千人,这次作战已是全部用上了。
“杀!”英淘沉声低吼,率领士卒扑了上去,像一股狂风,踏着堆积的高高的尸体堆,凌空一跃,一矛刺向身前之敌。
“速毁箭楼!”
英淘挑开一名吴军士兵,喘息着道,四下里喊杀声震天,虽然吴军体力较弱,已发挥不出平素七成的战斗力,但是毕竟人多势众,而且他们也深知箭楼的重要性。英淘这一番厮杀,仍是费尽了力气,拿人命去填,硬是杀到了箭楼下。
几十个携着利斧地士卒开始扑上去砍伐箭楼支架,地上一个已中箭倒下的吴军士兵听到英淘发话,知道他是庆忌军将领,突地攥紧利剑,费尽余力向他小腹刺来。英淘惊觉地上有人影一动,急忙向旁一闪,那一剑刺中了他的大腿,顿时血如泉涌。旁边几名士兵又惊又怒,扑上去对那吴军士兵一顿劈砍,将他削成了烂泥。
“左营号灯灭了!”
吴军主营中顿时一阵骚动。姬光目光一闪,喝道:“传令,命各军向中军靠拢。”
“且慢!”伍子胥急忙阻止:“大王不可,现在战场形势一片混乱,与敌交锋的前营、左营、右营皆敌我混杂,一旦传令集结,敌人必裹挟而来,趁乱直取中军。现在咱们虽收不到前左右三营的军情禀报,却仍能向他们发号施令,若是中军箭楼倒了,纵有百万大军也是盲人瞎马。只能任人鱼肉了。”
姬光耸然一惊:“相国提醒的是,那咱们现在应该如何?”
伍子胥道:“唯有令前左右三营集结军队,各自守战,固守至天明。后营可令之向中军靠拢,以为策应。”
姬光颔首道:“好,就依相国之言,传令下去,后营向中军靠拢。前左右三军务必坚守,阻截敌军攻我本阵,固守至天明。”
姬光的中军主营设有四处箭楼,四处箭楼立即依言以灯号传递吴王军令。灯光的明灭也传到了庆忌地本阵,吴军地旗号灯号与以前稍有区别,但大体仍相同,要更换旗语灯语,训练全军。在当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故此庆忌做为一年前地吴军主要将领,仍然看得明白。
他一边看一边便对孙武解说出来,孙武道:“姬光果然采取了这个法子,乱中取胜。斩敌首脑,于夜间本是一件极困难的事,如今姬光既采取这种战略,我们只要采用第二套计划了。”
庆忌点点头:“一战而枭其首。的确很难,乱军中他要逃走还是很容易的,第二套方案更合乎我的心意,姬光命各营死守,自己也龟缩不出,前左右三军的旗号灯语已被我们破坏,各营消息无法传递到主营,他不知消息。也不敢贸然出兵接应,正适合我们集中优势兵力,消灭敌人有生力量。”
孙武如释重负地出了口长气,欣然笑道:“现在,咱们地预备队可以杀出去了,配合前军,先灭前营。”
“嗯!庆忌向山坡前走了几步,山下呐喊声随风传来。隐隐约约的。反而更让人感觉到山中异常的静谧。山下点点火光犹如天上的星辰般瑰丽,却不知此刻正有多少生命在那‘星光’前殒灭。燃尽他们最后的辉煌。
“此战,不知将有多少生命埋葬于天目山下了。”庆忌幽幽地道。
“公子,姬光现为吴国大王,在这吴国土地上,占有天时、地利、人和.凭我们的人马数量,在对方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地方与敌正面抗衡,根本毫无机会。我们的机会只在今晚,错过今晚,我们就再没也没有机会了。
梁虎子、英淘、阿仇、再仇,就是我们放出地四枝利箭,他们的目标就是直插敌人心脏,斩其首领,绝其战意。如能杀掉姬光,这支大军便可为公子所用,那是最好的结局。但是,即便姬光出了昏招将各路大军召回本阵,要诛其首脑在这黑夜之中也不容易。如今他令各营固守,我们便应及时调整战略,毫不留情地剪其羽翼,断其四肢!这场仗,我们必须要赢,唯其要赢,才能避免今后更大的牺牲。”
孙武的语气里带着股子裂土难憾、坚逾金石地冷酷,隐隐透出一股杀伐决断的无情与血腥,庆忌转身看着他,他瘦削的脸色有些憔悴,只有一双眸子隐隐闪烁着光茫。
庆忌忽然记起了那个有名的孙武练兵地故事,吴王使孙武以三百宫娥嫔妃为兵,孙武三次申明军纪,宫中美人只道是大王在游戏,嘻哈取笑不从军令,孙武毫不犹豫,立即就抓了两个吴王极宠爱的嫔妃,以军纪斩了她们的脑袋。若换了自己,别说对方是万中挑一娇滴滴的美人儿,就算是极普通的女人,怕也下不了手吧?妇人之仁,害人害己,既到了这个世界,就得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律,此刻决不是因为同是吴人就生恻隐之心的时候。
庆忌郑重地点了点头,轻轻一拍孙武的肩膀,低声道:“此战,由你指挥,下令吧!”
“属下遵命!”
孙武一抱拳,护手相碰,“嚓”地一响,转身便大步走了开去。
庆忌养精蓄锐,如终不曾动过地预备队就像漫山遍野的狼群,在孙武发出灯火讯号后,从密林中蜂拥而出。他们没有呐喊,没有鼓号,密林中只发出一阵阵沙沙的脚步声,他们一声不吭地向山下厮杀正酣的吴军大营冲了过去。
战争靠的不是单兵技术,而是主帅的高超调度。孙武此次袭营,在兵力部署上指挥得错落有致,完全突破了前人三军正面作战的陈规,把机动主力运用得臻于化境。此时的战场形势是,先期投入战斗地军队,以实打实,出其不意杀进敌军阵营,切断了他们与中军地联系。吴王姬光无法有效与各营沟通,被迫下令各军固守,这时庆忌的预备队就抓住这个机会投入战斗。原本攻击两翼地梁虎子和英淘随之稍作变动,自后包抄,撇开吴人中军和后营,把前三营的吴军包围在中间。
这样一来,实际交战兵力上,庆忌反比姬光要多些,他们的士兵有旺盛的体力和士气,有有序的指挥和调度,而体力疲弱、指挥失灵、士气低落、各自为战,犹如一盘散沙似的吴军前三营,战斗力迅速下降,便连三成战力都发挥不出来。在这黑暗之中成了庆忌虎狼之师手下待宰的羔羊。




大争之世 第206章 捣其腹心
第206章 捣其腹心
天目山下四野苍茫,人潮如浪,汹涌澎湃,撞击着血的浪花。
吴军中军阵营中,姬光登高而望,左翼灯火一灭,他的心顿时一沉,面色变得极为难看:“怎么会……,庆忌到底有多少人马?他又怎么可能将全部人马用来伏击于寡人?他怎么可能这么快便连取我三座大营。难道……难道姑苏城已然失守?”
“大王过虑了。”伍子虑白眉紧锁,忧心忡忡地道:“太子殿下已送来书信,言明庆忌攻城,难以撼动城池分毫。殿下遵嘱,绝不会离城半步,如今已派出信使去请夫概公子回兵,夹击于庆忌。此种情形下,庆忌无论如何难取姑苏。臣倒是担心……”
伯噽按剑站在一旁,急不可耐地问道:“相国大人担心甚么?他们能攻进咱们的本阵?”
伍子胥微微摇头,手指前方,遥遥一点:“我担心的,一是眼下,一是姑苏啊。目前敌军攻势猛烈,但是他们的真正意图却仍不明。看他们接连袭取几座大营的模样,似乎要断绝我们诸营之间的联系趁乱直取中军。然而我们一旦各自结营布阵,中军所受的攻击顿时减至最低,现在外围厮杀声激烈,似乎又有分割各军,一一剪除之意……”
他尚未说完,姬光已按捺不住道:“寡人欲集结诸军,正是担心此计。相国既也如此说,还是令各军向中军靠拢吧。”
伍子苦笑道:“大王请看,各营火光点点,敌我已混成一团,要他们向我们集结?那不是打开营门把敌人也请了进来?那时黑夜之中,数万大军混战。调度指挥全然失效,我们的士兵体力疲弱,受袭之下军心涣散,如何应付这样的混战?那时便连中军和后营也要陷入被动了。
再者说,王孙雄曾说庆忌身边有一女剑客季孙小蛮,剑术高超,尤擅轻身之术。臣已打听的明白,那季孙小蛮乃鲁国季孙氏家人。受业于昔日名震天下的鲁国第一剑客袁素。季孙小蛮曾在卫国艾城向庆忌军兵教授袁氏剑法。臣担心,那个袁素也已投到庆忌门下,像他那样的高手,如果带上三五十得力的弟子,在万马千军混战之中趁夜取主将首级,我们纵有雄兵无数,也完全使不上力,大王为全军之灵魂。岂可冒此奇险?”
姬光、伍子胥两人都是好使刺客惯走偏锋地人,他们好使刺客害人,自然就容易担心别人用同样的办法对付他们。姬光顿足道:“这也不可行,那也不可行,难道寡人就眼睁睁地站在这儿。看着庆忌蚕食我的大军?”
伍子胥道:“大王的中军是稳定全军的所在,正因看到大王的中军稳如泰山,诸军才能安心应战,一旦中军箭楼失守。那时我们有再多的人都要被庆忌打得大败了。大王稍安勿躁,待后营靠拢过来,可令其分兵前进,援救三营。”
姬光听了,呼地喘出一口粗气。伯噽心思缜密,却记着伍子胥说过两个担心,忙问道:“相国大人,还有一个担心在姑苏城。却是何意?”
伍子胥道:“我担心,庆忌攻打我们的中军实中有虚,一见不可为,便转而剪除外围羽翼,而这剪除外围羽翼,仍是实中有虚,他地真正意图正在打之不下、攻之不得的姑苏城。”
姑苏城是姬光的根本,吴国有权有势有影响力的公卿贵族大多住在这座王城。那里是吴国王权的象征。不但几乎囊括了吴国全部的财富,如今更有取自楚国郢都的庞大财富。一旦姑苏失守,庆忌这个名正言顺的继续人登上王位与他抗衡,他便根基尽去,再难与之争锋,是以一听此言大为震惊,忙问道:“他们如何意在姑苏,相国快快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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