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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争之世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月关
他完全想不出,自己赌这一局怎么会这么惨,临阵倒戈,并助他知旬栎杀入姬叔献的中军大营斩其首级,这是何等大功,知氏怎能不顾道义,反在他提着姬叔献的首级入帐请功时把他抓了起来。
知氏笑纳了他的军队,却义正辞严地大骂他叛宋而投卫,叛卫而投晋,如今又叛晋而投知氏,寡廉鲜耻,不明忠义?真是笑话,他知荀栎如果有忠有义,又怎么会背叛晋侯,生出这场大变?
他更加想不明白,知荀栎既然把他抓了起来,为什么却囚而不杀?为什么撤兵时不把他的囚车带走,为什么却把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丢在这尸积如山的荒野中?难道,他想让自己活活渴死、饿死?
纵便不肯受降,也不该把临阵反戈的降军将领如此对待啊,公子朝完全想不通。
风中送来一股血腥味,公子朝不禁打了一个寒战,隐隐有些毛发耸然。如果身死之后,和这里的无数孤魂野鬼同在黄泉相见,那些被他出卖了的人,那些随他投降,却因而丧命的亲信们会如何对待他?
身后传来一片沙沙的声音,远处,似乎还有萧萧马啼。是不是……已经黄泉路近了?是不是……那些冤死的袍泽已经来勾他的魂、要他的命了?
公子朝心中恐慌,他想转过头去看看是什么发出的声音,可是牛筋缚得紧紧的,脖子上的牛筋已经勒破了他的肌肤,鲜血殷殷,稍稍一动便痛澈入骨。
公子朝动弹不得,忍不住用嘶哑的声音放声大呼:“是谁?是谁在那里?出来!给我出来!我不怕你,我不怕你,我公子朝堂堂公室贵胄,身份贵不可言。我公子朝堂堂统兵大将,杀人逾万,杀气盈野,什么孤魂野鬼敢来欺我!”
“那么……我这只鬼,敢不敢欺你呢?”
身后幽幽一声叹息,公子朝顿时如遭雷殛,身子猛地僵直,随即便又因紧勒入肉的牛筋而软了下去。
一阵奚索的脚步声响,一个人自车后缓缓踱了过来。车后乃至远处,还有脚步声和车轮声、马啸声,可是公子朝犹如未见,他两眼发直,只是看着眼前这人。
这人身着武士袍,打绑腿,脚蹬战靴,上披半身甲,头上一只青铜角兽胄,斜挎弓,背箭壶,盔顶红缨簌簌直抖。看相貌,唇红齿白,鼻似悬胆,肤白如玉,蛾眉入鬓,明明俊俏无匹,却又带着股子难以掩饰的煞气。
公子朝身子巨震,刹那间,他仿佛明白了什么,却又似变得更加糊涂,只是喃喃地叫了一声:“南子……”
凝视着他憔悴的容颜,南子忽然微微一笑,昵声道:“子朝啊,你这个冤家,人家还以为……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公子朝心中电闪,忽然沉痛道:“南子,我却以为,我一定还能再见到你的。我恨,恨我们的身份让我们不能长相厮守:恨卫侯霸占了你、却又冷落了你。我不惜背负骂名,要借晋军之力把卫国彻底打垮,只为……只为我能堂堂正正的站在你的面前,只为我能堂堂正正的把你抱在怀里。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的一番苦心……,唉!”
他仰天长叹一声,有意无意的把淋漓滴血的脖颈亮给南子看:“可惜、可叹,我的一番苦心,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信得了。你杀了我吧,只要……只要你觉得这样心里好过一些。”
南子一双秋水般澄澈的眸子深深凝视他半晌,忽然莞尔一笑,柔声道:“子朝呵……你还真是个傻瓜,亏你如此费尽心机……”
公子朝以为她被自己说的心软,心中狂喜,脸上神色却更加沉痛,泣然道:“不错,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我只能想出这么笨的办法……”
南子的声音更加柔媚,语气中却带起一丝轻蔑的讥诮:“你呀,这个时候,还想花言巧语的欺骗我,你把全天下人都当了傻瓜不成?”
公子朝顿时呆住,南子笑的更加欢快:“你爱我爱的真是好深啊,当着卫国将士的面说出这番话来,你就不担心我以后在卫侯面前的日子难过?子朝,你永远只会为你自己打算,为什么……我自以为如此聪明的一个人,却直到现在才真正看透了你?”
公子朝的脸色顿时难看无比,怔了半晌,才大声说道:“我……我当然知道卫侯现在在你面前也只是一个傀儡,卫宋两国的世卿公族,现在全在你的掌握之中。”
南子点头,娇娇俏俏地颔首笑道:“是呀是呀,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不想办法让我相信你,却带着晋军毁我家园,夺我城池,必欲置我于死地呢?”
“我……我……”,公子朝语塞,渐渐像离了水的鱼儿似的,嘴唇不断张合,却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子朝,你还记不记得,帮你盗符的时候我说过什么?”
“说过……说过什么?”公子朝意识散乱,已经完全失去了往昔的精明。
南子嫣然一笑、颊酡如桃,眉宇间突然涌起一片煞气:“我说……他日你若负我,我必亲手杀你!”
公子朝脸色顿变,颤声道:“南子,你……你真的忍心?”
“你看!”
南子香肩微耸,让他注意自己身后的箭壶:“你看清楚了,里边只有一枝箭”
她格格地笑,笑声清脆悦耳,配着她美丽的容颜,仿佛这荒原上的一只妖魅:“这支箭是人家替你挡的国君那一箭呢,人家拱若珍璧,一直留在身边。”
公子朝茫然道:“带……带在身边……,做甚么?”
南子不答,忽然转身走去,独自一人向前方零落的芦苇荡中行走,身姿娉娉婷婷,步态轻盈动人。那款款扭动的腰肢,即便在甲胄掩饰之下,也别有一番醉人的韵味。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蒹葭,就是眼前的芦苇。芊芊芦苇,随意散逸,那几杆未倒的芦苇,在晚风中轻轻摇曳,血红的阳光洒在它们和她的身上,她和它们的身影同样带着一份清高、一份落寞,一份空灵和恬静,那柔婉中隐藏着的宁折不弯的气质,在夕阳下闪耀出缤纷的魅力。
在她的身后,静静的,是一辆囚车。再往后,是战马、是武士、绵延数里……
他们都静静地站在那儿,看着那以夕阳和蒹葭为背景的一位伊人。柔美的身影与这横尸处处的荒野,构成了一副极具冲击力的优美画面,那是一种绝望中的美丽,带给人的不是希望,却又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公子朝茫然看着她窈窕的背影,依稀回到了第一次看到成年后的她时心中那种惊艳的感觉,她就这么一直向前走着,好象要走进那远远的芦苇荡中,从此远离这满是血腥的尘世。
忽然,她的身形一顿,小蛮靴向前轻扬,靴尖吻地,用力一点,扭腰、拧身,弓已在手,那枝箭顺势搭在弦上,怀抱一轮满月。
“子朝!”
南子一声尖叫,松开了箭弦,箭矢掠空,他的血、她的泪,同时滚落尘埃……
晋国之乱,有愈演愈烈之势。一时中原诸侯人心惶惶,夹在晋楚之间的郑国既怕楚国趁机北上捡便宜,顺道收拾了它,又怕晋国的乱兵南下,祸害了郑国百姓,只是陈重兵于南北边界,战战兢兢如临大敌。
秦国获悉晋国退兵的真相,深悔错过了伐晋的最佳时机,但是眼见晋国内乱不休,秦国不甘放弃这大好机会,韩塬驻兵已有趁机出兵干预晋国之乱的苗头。
就在这时,早已陈兵晋国北方边界蓄势以待的齐国出面了。
齐国上卿田乞,受晋国知氏之邀,率七万大军入晋,驻兵盖与城,以齐国的名义邀请晋国六卿世族和鲜虞国、卫国、宋国举行会盟,解决晋国之乱。
由于齐国的干预,晋国六卿和参战的鲜虞、卫国、宋国得以暂休刀兵,齐聚盖与商谈解决晋国之乱的办法。
邯郸赵氏的家主赵午,同赵氏一族的族长赵简子素来不和,赵简子在位时他一直饱受排挤,因此对赵简子葬身火海之事根本毫不在意,也无意为他报仇。如今他只是想如何保全赵氏家族,保全自己的权利地位而已。
由于赵午的妻子是中行氏家主中行寅的胞妹,彼此有着亲戚关系,赵午便让夫人回了趟娘家,说服他的大舅子中行寅与赵氏议和,韩在意对此颇为不满,奈何他现在的势力最弱,绝不能再同这唯一的盟友闹翻,只得忍恨答应。
中行寅自知凭他和范氏的力量,哪怕有鲜虞相助也难以同知氏对抗。如今他们与知氏虽是盟友,将来一旦因为扩充势力发生纠纷,难免要大打出手,而保留赵魏韩三氏的残余力量有助于制衡知氏,因此慨然答应下来。他怕自己的力量不足以影响知氏,于是又找到范氏家主范吉射,范吉射与他也是姻亲,关系比知氏近的多。中行寅向范吉射陈明厉害,范吉射便也转而表态支持。
此时因骊戎、赤狄等蛮族在晋国杀红了眼,抢黑了心,渐渐有难以控制之势,已直接威胁到知氏、范氏、中行氏的利益,而且赵魏韩三氏派往韩塬的大军也已绕道返回,中都的韩氏魏氏和邯郸的赵氏实力大增,如果逼的急了他们未必没有一拼之力,两相权衡之下,知氏便也顺水推舟答应答应下来。
于是昨日的生死对头,立刻变成了亲亲热热的朋友,开始坐下来商量瓜分晋国的大事。他们给晋侯姬弃疾罗列了十条大罪,予以圈禁,贬晋侯为男爵,食邑只有三个村子。各大氏族以目前所占的领土确立势力范围,划地称国。晋国五分,分别是知氏的荀国、范国、中行国、赵国和韩国。其中韩魏合并,自立一国。
卫国已经夺回的昔日卫国领土,尽数划回卫国。鲜虞国土向南扩张百里,重新划定边界。然后由齐国作说客,朝觐周天子,向周天子请封,从法理上确定五位诸侯的合法性。一时间,竟是个皆大欢喜的局面。
在这场晋国之乱中,齐国虽然没有获得晋国的领土,但是由于他们的暗中支持,使得晋国世卿瓜分了整个晋国,中原第一强国晋国灭亡了,南方的楚国此时仍未从吴国的打击中恢复元气,放眼天下,再无能与齐国争霸的诸侯。
刚刚成立的五个诸侯国国君投桃报李,在会盟时已一致同意,只俟周天子的诰封一到,便邀请更多的国家举行一次更大规模的会盟,推举齐国为天下霸主。齐国在沉寂了一百多年之后,终于再度获得了齐桓公时的无尚荣耀,有望成为诸侯之长了。
秦国得到齐国出面逼迫六卿罢战,召开盖与会盟的消息后,便知已经失去了扩张领土的最佳时机。秦国开国之君原本不过是周天子的一个养马人,后虽因功受封于秦,但爵位不高,而且因其出身东夷,中原诸侯视之为野蛮,有什么会盟素来不与秦国打招呼。这种时候再出兵,简直就是促成新生的五国结盟同伐秦国,于是只得作罢,怏怏地撤回了伐晋的大军。
盖与会盟的时候,距五月端午毒月恶日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波及鲜虞、秦国、卫国、齐国的西北晋国之乱刚刚尘埃落定,涉及宋国、鲁国、吴国、楚国、越国的另一场战火,又以东夷立国为导火索,在东南大地上点燃了……





大争之世 第280章 南征北战
第280章 南征北战
晋国之乱,使得整个中原为之震荡的时候,远在东海之滨、淮泗流域的东夷部落举行了开国大典。昔日的於余丘变成了今日的於余城,铸宝鼎、祭少昊,东夷大小六十四个部落均派部族中重要人物参加开国之典,八大氏族更是一个不落。
因为秦国和楚国与东夷一族有着极其深厚的历史渊源,所以很给面子地派出了使节并带来的贺礼,其中秦国尤其隆重。因为在此之前,秦公接见了东夷使者丹乌,并欣然认下了东夷女王嬴蝉儿为族妹,甚至隆重地写入了嬴氏宗族的族谱。
这一举动,使西秦和东夷建立了其他诸侯国即便通过联姻也无法达到的密切关系。就像周公把宋卫两国的殷商后人强行分立成两个国家,却始终不能隔断他们血浓于水的感情一样。同为东夷一族,同为少昊后裔,同为嬴姓国家,在这个重视宗法家族关系的年代、在这个数遍天下八成是姬姓王侯的天下,东夷和西秦同宗同族,秦国自然对东夷立国表示了异乎寻常的支持和热情。
秦国的认可和支持,不止壮大了成碧的声势,而且确定了她的身份再也无可质疑,原本随着立国之日越来越近,在东夷内部有种传言甚嚣尘上,那就是嬴蝉儿并非少昊后人。然而随着秦国国君把嬴蝉儿认为族妹,写入族谱,这种传闻不攻自破,纯朴的普通东夷民众对嬴蝉儿的身份已坚信不疑,再也没有人能用对她的身份和地位威胁最大的出身问题来攻击她。
这一点是成智午等人始料所未及的,他们当初只是欣喜于嬴蝉儿向秦国示好会破坏她与吴国的联盟,却压根没想到羸蝉儿的真正用意竟然在此,竟然是为了给自己正名。
而吴国方面,至少目前也未看出对东夷立国有什么不满,吴国不但派出了庞大的使节队伍,而且对东夷立国更是不遗余力的支持,为了防止有人作乱和钟离谷古君海群盗偷袭,梁虎子的军队全面负责起了於余城的外围防卫,确保了东夷立国大典顺利举行,没有人敢冒着与吴国大军开战的风险袭击於余城。
嬴蝉儿登基之后,立即大封群臣,东夷八大氏族,六十四小族,大大小小的族长、长老们不管有没有实权,都得到了按照其现在地位高低分配的一个官职。成智午等人对此自然不以为然,他们一直反对立国,近来虽因实力受损,被迫同意,但是私下仍不断指使依附于自己的一些小部族与吴军和风、嬴两大部族制造摩擦。
这些事嬴蝉儿不可能不知道,但她依然不分良莠、不计亲疏地遍封诸族,这种软弱的态度使得成智午等人更加嚣张,在他们看来,嬴蝉儿终究只是个女人,她也只会使这种手段来拉拢人心。然而,人心是这么简单便能拉拢得到的吗?
他们拜受了嬴蝉儿所授的官职,气焰反而更加嚣张,平素偷偷往来商量对付嬴蝉儿的手段还要找诸多借口来会面,现在藉着有官职在身的方便,往来反而更加密切。风行矢从诸部族间异常的接触中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但是嬴蝉儿却不以为然,她对风行矢笑道:“太宰过虑了,诸部族事先没有公开反对,建国大典上没有公开闹事,如今也接受了寡人所授的官职,怎么还会图谋不轨呢?依我看来,纵有些许不满,他们也只是私下饮酒,发发牢骚,久了自然也就安静下来,太宰不必过于担心。”
嬴蝉儿不以为然,风行矢却不敢大意。他见不能说服女王,只得忧心忡忡退下,私自吩咐嬴蝉儿在吴军训练下一手打造的精锐王卫部队加强戒备。
消息通过隐藏在成碧身边的心腹传到成智午等人耳中,成智午等人放声大笑,对这位女王更加轻视。
嬴蝉儿立国刚刚五日,国家制度、大政方针、文武百官都安排的刚刚有点眉目,大司空成智午等人期盼已久的消息终于传来:宋国向吴国宣战了。
根据他们获得的消息,卫宋联军在晋国大乱时趁机反击,大获全胜,不但赶走了晋军,而且把卫国领土全部夺回。挟胜而归的宋国气势大胜,趁机向吴国提出归还彭城,吴国庆忌一口拒绝,宋国随即发兵,趁夜偷袭,派人从水渠潜进城去打开城门,强取彭城。赤忠溃败,庆忌闻讯大怒,他岂肯就此罢休,不但令英淘所部暂驻邗邑候命,而且立即派出信使携虎符赶到於余丘,调梁虎子大军马上赶去驰援,协助赤忠夺回彭城。
梁虎子接到庆忌的虎符军令不敢怠慢,立即集合队伍,向东夷女王嬴蝉儿作别,整装束甲,日夜兼程赶往彭城。梁虎子前脚刚走,成智午的心腹便悄悄离开於余城,赶往钟离谷去了。
庆忌自从于卫国艾城发兵伐阖闾,期间虽屡遭风浪,却都有惊无险,直至得以复国。自他登基之后,吴国一派新生气象,国力蒸蒸日上,日新月异,变化之大有目共睹。可是今年似乎流年不利,倒霉事一桩接着一桩。
先是宋国讨回彭城不成,悍然发兵攻打,新任上将军赤忠大意失彭城;紧接着刚刚调遣梁虎子所部前去驰援,东夷钟离谷公山不狃和仲梁怀两个大盗又发生哗变,杀死盗首古君海,然后率兵夜袭於余城。
也不知是有人暗中接应,还是这刚刚成立的王国疏于防范,公山不狃的盗伙竟顺利冲进於余城,一番烧杀抢掠之后,女王嬴蝉儿在王室卫队的护卫下,带领嬴、风两氏族人仓惶退出王城,避居嬴氏部落所在的山谷。
随后,以成智午为首的一干东夷大臣公开拒绝到嬴氏部落朝觐女王,并以嬴蝉儿称王九日便失王城为由,拒绝承认她是东夷共主。然后同大盗公山不狃和仲梁怀取得联系,以割地求和的方式,招降了这伙大盗,反而向嬴氏部落发起进攻。
原本一味示弱邀好的嬴蝉儿得到消息,立即发布诏命平息叛乱。此时成智午等人才知又中了这女人的计。他们当初若拒而不受嬴蝉儿的任命,那么虽会惹来嬴蝉儿的不满和排挤,但是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如今已经接受了她的任命,就难以再用部族之间冲突的名义同以风、嬴两部落为主的军队作战,而是必须背负起叛乱的罪名。嬴蝉儿出兵平叛,甚或向吴国借兵,都是出师有名了。
一想至此,成智午等人便暗暗懊悔,唯一令他们感到欣慰的是:吴国即将自顾不暇,又能为这个娘们撑多久的腰呢?
庆忌刚刚把吴国建设的有声有色,个人名望提升到最高点,便连受这样挫折,一时怒火中烧。如果彭城夺不回来,在他扶持之下建立的东夷国甫一立国又再遭覆灭,吴王庆忌必成天下人口中的笑柄。无论是为了吴国眼下的切身利益还是长远发展,庆忌都必须把这股动荡扑杀下去,悍卫他东南霸主的尊严,于是庆忌立即命英淘所部整装待发,同时命国内迅即筹备粮草军饷,准备亲自北伐,剿平叛乱。
越太子勾践收到布在吴国的耳目连夜送来的这些消息不由遥望吴国放声大笑,他马上去见越王允常。越王允常正在吃早饭,一听这消息不禁龙颜大悦,胃口大开,一顿早饭比午餐吃的还多,被烛庸气出来的头痛病也立马见好。
越王允常其实早就受够了来自吴国的窝囊气,要不是王儿勾践苦苦劝着,他此时已经不知又伐了几次吴了。反正允常伐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要战败,立即奉献珠玉美人乞和便是。吴人如想彻底打败越国,也要付出相当的代价,可吴国旁边还有一个虎视耽耽的楚国,吴国又岂敢对越国孤注一掷,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接受乞和了事。
所以允常对起兵攻吴一直是有恃无恐,只是他素来信服王儿的智计,所以才在勾践“小不忍则乱大谋”的劝说下隐忍了这么久。如今一见王儿也赞同发兵了,允常大悦,立即命大夫曳庸赶赴楚国同费无忌取得联系,商量联合出兵。命上将军皋如立即整理军备,征召士兵,做好伐吴准备。
勾践同其父越王允常商量已毕,允常磨刀霍霍的准备伐吴,勾践一转身便去找大司徒了。他带了父王的命令,从大司徒若成管理的国库那儿领了上等葛布五万匹,越国凉席一万领,蜂蜜九大桶,狐皮五双,棘枝十船。
当时贵人皆着丝绸,平民才着葛布衣裳,齐纨鲁缟就是最有名的丝织品。不过夏天身上穿着丝绸十分不舒服,贵人的内衣也常穿葛布。葛布需要入山采集葛藤,沤制抽丝之后,纺成葛布,上等葛布柔软透气,染色之后看起来不比丝绸差,而且更加舒适。越国用竹蔑制的凉席做工精美,那时的人到了哪儿都是席地而坐,身下缺不了席子,因此越席也是畅销天下之物。至于那十船棘枝,却是制做箭矢所用的材料。
勾践备齐了东西,便派大夫皓进运往吴国,表面上看这是听说吴国出兵北伐,作为附庸小国竭尽所能以示支持,在吴王庆忌面前摆出一副恭顺驯服的模样,以消解他对越国的警惕。同时对大夫皓进秘授机宜,沿途观察吴国动向,看看庆忌是否真的率兵亲征,像御儿城这样的越国北伐必经的军事要塞兵力部署如何,以及姑苏城中如今的动静。
越大夫皓进一路北上,一路同越国安排在吴国的秘探取得联系,利用秘探的隐秘身份和自己越国进贡特使的官员身份,从明暗两方面着手探察吴国情报,随时返报越国。
此时,郁平然也早已到了鲁国,先见了鲁公姬宋,然后在馆驿住下。随后找机会先拜访了庆忌的岳父叔孙玉,叔孙世家一直把持着鲁国的外交大权,做为吴国使节,去拜访他本无不妥,何况他又是吴王岳父,可谓公私皆宜。
叔孙玉听了郁平然来意,考虑到庆忌是自己的女婿,他的势力越强大,自己在鲁国的地位也就越扎实,于是欣然应允,找了个机会便把季孙意如也请上门来共同商议。
季孙意如对援吴一事无可无不可,唯一的顾虑便是鲁公姬宋,他是熟知因季孙小蛮之争,鲁公姬宋和吴王姬庆忌之间的过节的。为了能既帮助了吴王庆忌,又不会和鲁公姬宋闹得太僵,季孙意如颇费思量。
这样你来我往,私邀密议的过了十多日,他们还没商量出个稳妥的办法,晋国六卿作乱,齐国出兵邀各国在盖与休兵议和的消息便传到了曲阜。季孙意如闻讯大惊,他虽然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人才,也知道晋国分裂,对齐国来说意味着什么。很快,齐国就有可能再度大会诸侯,称天下霸主。到那时,齐国对近在咫尺的鲁国将更不客气,尽快平息东夷之乱,引吴国北上,才能拉一个帮手对抗齐国。唯有保住鲁国,他们的身家性命、权势地位才有保障。
因此季孙意如再不迟疑,立即答应了郁平然的要求,并邀齐叔孙氏、孟孙氏,联名上书,态度强硬地要求国君署印同意。
还在挖渠治河的孔丘闻讯立即上书痛陈厉害,他认为齐国虽然强大,且时常侵压鲁国,但是齐鲁两国几百年的兄弟之邦,虽有扼鲁之意,同时也起着存鲁的作用。而吴国南方野蛮,庆忌雄心勃勃,其志在于天下,若引吴兵抗齐,同时也是给自己引来了心腹大患。鲁国如今和吴国是盟国,如果不想与吴国闹僵,不如鲁国出兵,以攘助吴国的名义帮助东夷女王平息叛乱,这样一来,鲁国对东夷有匡扶之恩,有东夷在,便可以起到缓冲作用,不必使鲁国直接与吴人接触,同时又能保持鲁国的仁义之名,壮大鲁公的声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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