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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争之世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月关
叔孙摇光手中拿着一枝狗尾巴草,轻轻一点蛤蟆的背部,那蛤蟆便一蹲一起,叔孙摇光学着庆忌的声调,配合着那只蛤蟆地动作,抑扬顿挫地说:“唉!如果我不是庆忌该有多好啊,我就不用领着你们这些家伙打打杀杀,什么都不用想,就在这湖边建一幢房屋,泛舟钓鱼,悠闲自在,以山水为邻……”
庆忌抹抹额头,暗自汗了一把,本来只是想着使些手段逼她自己离开地,这时看了她孩子气的举动,忽然有种侵犯了祖国花骨朵儿地罪恶感。
更加不妙的是,一种不祥的感觉已经浮现在心头,这种直觉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记得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他眼看着自己投资的股票被连砸十几个跌停板,彻底套牢成了股东的时候……





大争之世 第85章 忙碌夜
第85章 忙碌夜
夜深了,庆忌躺在榻上反复思量着自己的事情,毫无一点睡意,最后翻身坐起,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然后也不点灯,只穿着小衣,趿上鞋子走过去,轻轻一推门扉。
“吱呀”一声,一片如水的清辉洒了满屋,弦月如沟,清辉淡淡。除了隐隐的虫鸣,夜色一片静谧。庆忌走出去,借着清淡的月光在林中漫步,缓缓步入水中小亭,在亭榭中坐下。
回首看去,院中没有灯火,叔孙摇光的房间也是一片漆黑,现在当已熟睡了吧。想起她来,庆忌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所谓作茧自缚,大概就是指他这般情形了。叔孙小姐并没有因为他的非礼而愤而离开,相反,再偷偷瞟着他时,脸上的神气很是古怪,娇羞中带着些许温柔,反让庆忌心惊肉跳。叔孙摇光就象一枚长着硬壳的果子,那层硬壳现在被他没有章法的表现给敲破了,展示在他面前的是别人从不曾见过的风情。
想着她的可爱,和两人相识以来种种,庆忌微微心动,但是随即便摇了摇头,否决了自己的想法。他和叔孙世家,由于彼此的利益不同,如今势同水火,只是表面上还维持着一种和平,没有一个因素促使他们之间发生直接冲突罢了,他不是曲阜里一个豪门世家的太平公子,自溺于情情爱爱的事那是自讨苦吃。再留她住两日,把这屈身为奴的事随便敷衍一下,是一定要想办法把她赶走的。
抛开叔孙摇光的事不想,仰看着天空一缕薄薄的流云掩向那轮弦月,他的心思又飘到了沥波湖,此刻梁虎子和英淘该已趁夜出发了吧。吴国使节此来,身边怎么也得有三五百个侍卫。以少敌多,虽然是以有备算无备,胜算仍然寥寥,不知梁虎子和英淘能否完成使命。
梁虎子勇猛,英淘机智,希望他们两人能够不负使命。我如今是困守曲阜,如同笼中之兽,这无形的笼子。那门儿地钥匙就掌在季孙意如手中,他一日不下定决心,我终究不得施展啊。
偏偏此人心胸气魄,实难当一代枭雄。如果让吴使安然到达曲阜,恐怕季孙意如的野心是万万敌不过吴国数万大军的恫吓的。弄不好,我这趟鲁国之行,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或许,帮助成碧夫人取得海盐独家经营之权。很大程度上解决了我的军费来源,算是此次曲阜之行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的唯一收获了。
天空一暗,弦月已被薄云掩住了。庆忌黯然叹了口气,困在曲阜这许多天。寸步难行,不要说复国在望,便是取一座蓄兵之城,都是遥遥无期。复国,竟是如此之艰难。
梁虎子和英淘带着一百二十名虎士趁夜离开沥波湖,悄然奔向漆城。过漆城再向南,未到闾丘的路途上有一道山谷,也就是庆忌在那里休息并偶遇任若惜姐妹的地方。那座山谷狭窄难行,林深叶茂易于藏身,按照英淘与庆忌地计议,他们将埋伏在这条赴曲阜的必经之路上拦截吴国使节。
在这个地方。已经接近吴国都城,吴国使节的警惕性会降低,更易于偷袭得手。而且此处的地理形势,方便他们埋伏布置,充分利用险峻的地形行致命一击。而且此处不算太远,梁虎子和英淘此番来回只能昼伏夜出,避人耳目,如果设伏地点太远。无论去回。都易露了行藏。
此时,吴国使节郁大夫已经到了句绎。被当地鲁国牧守安置在临时馆驿之中。房中一灯如豆,夜色虽深,他也尚未入睡。房中据席对坐的,还有三个人,一个是他的副使冯奕冯大夫,另外两个是他先期派往鲁国的细作。郁平然胆大心细、行事每每突出奇兵,但是并不莽撞,常谋而后动,伍子胥选他来鲁国,也正是看到了他地这种优点。
两个细作分别把他们打听到的一些消息告诉了郁大夫,郁大夫沉吟良久,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好了,你们两个下去休息吧,明日一早,赶赴前程,继续打探消息。”
“诺!”两个细作拱手揖退,郁大夫目注冯奕,问道:“冯兄以为如何?”
冯亦皱皱眉:“从他们所说的情况来看,鲁国是把庆忌敬若上宾的,他还交好鲁国公子,与他们往来如此密切,恐怕……大王欲诛庆忌于曲阜地希望很难实现。愚意以为,我们以兵威相恫吓,软硬兼施,能够逼得季孙意如驱庆忌离境,已是最好的结果。”
郁平然微微摇头:“冯兄此言差矣,依我看来,细作们打探到的这些消息,不过只是民间传闻,事情或许是这些事情,但是幕后的真相却未必如此。你看,庆忌到曲阜,三桓设宴款待,又入住季孙意如地别居,不可谓不隆重。然而,那些士卿大夫为何不见有宴请之举?”
冯亦目光一凝:“郁兄的意思是……?”
郁平然微微一笑,捻须道:“为官者一举一动莫不谨慎,如果鲁国三桓真的把庆忌拱若上宾,那些公卿大夫们对他岂有不趋之若鹜的道理?他们现在有意撇清,恐怕就是三桓内部意见不一,这些公卿大夫们无所适从,这才静观其变。庆忌舍公卿而就公子,也可为佐证。”
冯亦恍然,赞同道:“郁兄所言极是。”
郁平然淡淡一笑,他这个副使与阖闾大王是亲戚,为人倒还本份,只是没甚么大本事,此番随他出行,担个副使,不过是分功罢了,郁大夫原也没指望他能起到什么作用。但是他既然是副使,自己的一些分析决定还是要与他商量的。
“还有,现在鲁国喧嚣尘上的田猎之赛,表面上看来是公卿世家的那些公子小姐们一场游戏,庆忌参予其中,大家一团和气。然而,你不要忘了,他们地赌注是输者为奴,这虽是小儿女间的一场游戏,但是对素重礼制的鲁国公卿大夫们来说,却未必做此想。大司空叔孙玉、大司寇孙叔子更不会做此想,无论谁输了,自家孩儿上门为奴三个月,他们的脸上都不会好看。你想,庆忌虽年幼,但与这些无所事事的世家公子们相比,总多了几分阅历,做事要稳重的多,他怎么会参予这种事,不怕得罪人吗?”
冯亦虽无智,却不蠢,听至此处已然明白,目光一亮,说道:“我明白了,庆忌可是相帮季孙斯和孙敖的,郁兄是说,庆忌与叔孙世家不和,大司空叔孙玉未必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郁平然道:“恐还不知,鲁国三桓,存世两百余年,一向是既相互帮扶、又相互拆台,互相制衡以求稳固地,如今季氏一家独大,凌驾于其他两家之上,恐怕叔孙、孟孙两家都未必服气,而且,叔孙氏一人也难以对季氏构成威胁,应该是叔孙、孟孙联手,才有一搏之力。
叔孟两家既要存己,又不想灭人,那么对季氏地政略所采取的必然多是加以抵制以削其威。庆忌住在雅苑,又与阳虎经常走动,还要帮助季氏门下争风田猎,显然季氏是真心想收留庆忌,甚或提供帮助地。而叔孟两家却是相反。”
冯亦拍膝道:“是啊,郁大夫见微知著,令冯某佩服。不错,庆忌如今那些举动看似儿戏,但是背后透露出来的却是三桓不和的重大信息。如此看来,我们或许大事可期。”
郁平然欣然笑道:“不错,说不定,我们的大事,就要着落在叔孟两家身上。好了,冯兄,夜深了,你且去休息吧,咱们明日再详细推敲。”
“好!”冯亦欢喜不胜,此番赴鲁,只消驱走了庆忌,便是大功一件,如果能利用鲁国内部三桓之间的矛盾诛杀了庆忌,除了大王心头之患,那功绩,再加上他与大王的姻亲关系,说不定能搏个上卿的官位,听了郁平然的分析,他欢欢喜喜地去了。
郁平然仍然坐在那儿,把收获的消息又默默地咀嚼了一遍,相信自己的判断大致如此,呵呵一笑,他也长身而起,宽衣解带,想要上榻休息。
郁平然穿着小衣,摘下玉簪,打散了一头长发,把灯吹熄,摸黑躺到榻上,轻轻按揉着额头,正想就此睡去,一个念头突地浮上心头,他又霍然坐了起来。
房中黑暗,窗口一片清光泻入,黑暗中他的一双瞳子闪闪发光:“三桓若是有志一心攘助庆忌,此番赴鲁,郁某必是无功而返;然而,若是三桓不合,季孙意如会做何选择?如果屈服于我吴国兵威,对庆忌此人无论是杀是逐,都必然弱了他季氏之名,叔孟两家必然趁机争权。季孙意如若是不甘心,会不会使一招绝户计,彻底断了他们的念想?”
一念及此,郁大夫惊出一身冷汗:“鲁国素来文弱,然而季氏重用阳虎之后,北拒强齐,南纳庆忌,跃跃欲试的,颇有要建树一番武功的意思,我奉大王所命、相国重托,可万万不能有所差迟。”
想及此处,郁大夫连一刻都等不得,急急披衣起来,摸着火石引燃灯火,向外面叫道:“人来,人来,速请冯大夫来,我有要事与他商议!”




大争之世 第86章 计深沉
第86章 计深沉
此夜,孟孙氏府中却是灯火通明。内宅客厅中,只有叔孟两位家主,和前往齐国秘密会见鲁君姬稠归来的培良及孟孙氏家的一位信使。府上的侍妾美婢都被赶离了,只有四个老奴侍候着他们。这四个老奴个个都已六十上下,是祖祖辈辈服侍孟孙氏的家奴,最是忠诚可靠。
两个人满面春风,面有喜色。叔孙玉一双凤眉淡扫,踌躇满志地笑道:“子渊,如今你这颗心可放进腹中了么?”
孟孙子渊把酒一饮而尽,向旁一举,哈哈大笑道:“那是当然,痛快,痛快啊,今日双喜临门,我等大事可期啦,哈哈,斟酒来,我可是很久没有这般痛快了。”
旁边的老奴蒿赶忙为主人斟满美酒,孟孙子渊持杯,向叔孙玉斜睨道:“主公既然应允了,我们何时接他归国?”
叔孙玉微微一笑道:“子渊兄急甚么?君上此番归国,还不能大张旗鼓,我们总要布置的妥妥当当,以策安全才是。”
孟孙子渊指他笑道:“偏你这般沉着,我可是一刻都等不及了。要甚么小心做什么,季氏有胆子真对君上不利么?他有这心的话,当初就不会任主公从容离国而去了。”
叔孙玉定了他一眼,正笑言着的孟孙子渊心中一动,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方才听培良他们所言,鲁君的确是有心归国的,但是他在齐国并未闲着,一直与高昭子、陈氏、国氏、田氏等几大贵族接洽,想借兵打回鲁国,风风光光地复位。
只不过齐相晏婴一直防范着几大权臣利用兵机壮大自己、同时坚持与鲁国交好,而不是弃鲁国而就鲁君。鲁国实际上掌握大权的是三桓。晏婴不赞成出兵为鲁君伐鲁,他是齐相,位高权重,又极得齐君宠信,有他从中作梗,高昭子等权臣虽想帮助姬稠,却始终不能成行。
眼见岁月蹉跎,借兵无望。鲁君姬稠才不得不抛弃前怨,答应在叔孟两家的帮助下返回鲁国。给了他希望,再多耗他一段时间,让他心中更加迫切,他回来后才会更加感激叔孟两家,也更容易被他们掌控在手中。
一俟明白了叔孙玉的心思,孟孙子渊便岔开话题道:“今晚刚刚收到消息,吴国使节已经来到我鲁国境内。而且吴国边境忽然出现数万大军,大有起兵伐鲁之势,光是这件事,怕是今晚季孙意如就要彻夜难眠了。”
叔孙玉笑道:“你也莫要小觑了季氏,吴国南边有个无赖的越国整天对它敲敲打打。西边楚国一直与它交战,牵扯吴国兵力,此时伐鲁,阖闾不怕楚越趁虚而入么?这一点。季氏是一定看地出来的。不过,对吴国来说,庆忌如今虽兵微将寡,对吴国之患却远甚于楚越,毕竟,楚越只是想掠地夺财,而庆忌一旦得势,取得却是他的江山社稷。他的吴国大王之位,季孙就算知道吴国是在恫吓,也照样会担心吴国会不惜一切,悍然伐鲁。”
他轻轻酌了口酒,慢条斯理地道:“总之,吴使一到曲阜,就够他头痛一阵子得了,我们再从旁敲打。让他穷于应付。这段时间么。我们真正要做的事,自然是从容布置接君上回国。等到国君突然出现在宫城里,嘿……”
孟孙子渊眼中厉光一闪,冷笑道:“等到君上突然出现在宫城之内,季孙意如必然措手不及。然后我等联名促请国君应吴国所请,斩杀庆忌,这一来斩庆忌、立君威,南和吴国,北交齐国,有高昭子、田、陈、国氏等族为我奥援,那时还怕季孙意如不乖乖放权俯首?”
叔孙玉一怔,他的本意只是想驱逐庆忌出鲁,以此打击季孙意如的声威,再借鲁君之名,削弱他的权力,重新恢复三桓平起平坐地地位,倒没想过要处死庆忌。不过,这些日子与季氏明里暗里的斗法,他已深深地感受到了一种对于权柄失去的恐惧,所以略一思索,默许了孟孙子渊的说法,并未提出异议。
孟孙子渊瞟他一眼,忽地想起一事,眉头微蹙道:“对了,我听家里人说,你的女儿和季氏之子还有孙叔子的儿子一班不务正业的公子们打赌田猎,把自己输了进去,现在庆忌府上为奴,可有此事?子玉,这也未免太过有失你的身份了。”
叔孙玉笑了笑道:“是地,不过,我让女儿履行诺言,倒是多半想在他身边留个人,让他有所顾忌,玩不出什么花样来。如今情况已经出现了转机,大事将偕,倒不及委曲了女儿了,明日,我便着人说项,让他主动送我的女儿回府便是。”
孟孙子渊笑道:“这才对,不过话说回来,你的女儿该有十七了吧?哦,得明年?嗨,现在也不算小了,我的二子已经二十四岁了,正想寻个门当户对的人家结为姻亲,说起来,怕是没有人家比你我两家更合适地了,不知你意下如何啊?”
“结亲?”叔孙玉为之一怔,鲁君回国,联手上挟鲁君,下抑季氏,叔孙、孟孙两家要想合作的更加融洽,的确需要加深彼此的联系。结姻亲,无疑是一种最好地手段。
不过……自己生了三儿两女,大多幼时夭折,如今只有一子一女承欢膝下,儿子经常替他出访各国,这个女儿虽然淘气,却是最得他的欢心的。
孟家第二子在才能、地位上倒是与女儿匹配,只不过听说此人脾气极为暴躁,酒后失德,常使暴力,被他鞭殴致死的女婢侍妾都有好几个人了,自己女儿又是一副泼辣脾气,他们要是凑合到一块儿……
叔孙玉见孟孙子渊还在等着他的答复,便把酒沾了沾唇,又复放下,无奈地笑道:“你呀,就是这样风风火火的脾气。儿女婚姻大事,你也得容我想想不是?再说,我这女儿,自幼娇惯,脾气是什么样儿你也知道,说实话,平素我也管教不了她。这事,还是让我回去把消息透露给她,看看她的意思再说,可好?”
“使得。”孟孙子渊干脆地说道,他也知道那个好穿男装,穿街走巷,跟假小子似的叔孙摇光作派,若非为了两家联姻,更有利于两家地合作,他还不愿意娶这么个儿媳妇过门呢。叔孙玉想要考虑且由得他去,现如今比不得以前同受季氏抑制同仇敌忾的时候,只要君上归国,削弱了季氏,叔孟两家就能掌控鲁国大权,那时要在诸多大事上取得一致意见共同进退,没有更亲密的关系是无法做到配合如一的,那样的话用不了多久,就得被季氏趁隙反击,重新把他们打翻在地。所以他笃定叔孙玉权衡利弊,最终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来来来,今晚老夫兴致高的很,你就不要回去了,咱们继续饮酒。”
孟孙子渊瞟了恭敬跪坐地培良二人一眼,摆手道:“大事已经议罢,你们下去休息吧,唤几个侍女起身,服侍子玉与我。”
他又摆摆手,对四个老奴说道:“好了,你们也退下吧。”
正在温酒布菜、一旁侍候地四个老奴连声应是,也随着退下,不一会儿几个睡眼朦胧,看起来反而别具味道的少女走进厅来,展开一脸妩媚迎向两位显赫一时地三桓家主……
孟孙氏的四个老奴是祖祖辈辈侍奉孟孙氏家主人的,如今年岁已大,在家奴中较有地位,所以各有住处。说是住处,也不过是同一间房隔断出的几个小房间,房中除了一榻一柜,别无他物。各房之间只隔一张木板,放个屁都听得见。
蒿进了自己房间,眯着老眼爬上了床,房间狭小,又是家仆,他是没资格用油灯的,他有夜盲症,一没有了光线便两眼一摸黑,什么都看不见,不过这房中布局是极熟悉了的,就算闭着眼睛,一样熟悉房中的一切布设。
躺在铺着草垫的硬板榻上,揉了揉发酸的老腰,蒿的嘴角露出一丝欢愉的笑意。当了一辈子家奴了,地无一垄,房无一间,既无老伴、又无子女,曾经讨过一房媳妇,也是孟孙氏家的世奴,可惜,三十岁上难产死了,以后一直是孤家寡人。
可是现在好了,费城有了自己的宅子,还有五亩地,还有那个姑娘,阳虎大人也给他送过去了。虽说这姑娘是娼妓出身,可是自己一个老奴,还能求个啥呀。那么年轻的姑娘,还有个可爱的名字:豆豆。那闺女,虽说身材娇小了点,可是瞅在眼里,就象一朵水灵灵掐一把都出水儿的芙蓉花呀……
蒿咂巴砸巴已经快要掉光牙齿的嘴巴,回味着那一次蚀骨销魂的滋味。多少年不曾沾过女人的身子了,而且她还是那么年轻、那么可爱的女子,嗨!自己真是没出息呀,好歹也这么大岁数了,结果刚一沾了她的身子,就泄得一塌糊涂。多好的闺女,一点不嫌我,还是那么温柔、体贴,说的话让人心里暖和和的……
今儿这消息,阳虎大人一定喜欢听到。等完成了阳虎大人的嘱托,我就找个由头从这儿消失了,以后……再也不用干这侍候人的伙计,跟豆豆那闺女好好过日子,趁着还不算太老,说不定……过一年还能生个大胖儿子呢。
蒿笑着,翻了个身,把硬梆梆的木枕抱在怀里,就象抱着豆豆那娇娇软软、香香甜甜的身子,进入了幸福的梦乡……




大争之世 第87章 四面楚歌
第87章 四面楚歌
天明,季府大厅一片寂静,府中的每个人都知道家主今天脾气不好,一个个战战兢兢,生怕触了他的霉头。阳虎、仲梁怀,都跪坐在榻上,冷眼看着季孙意如在大厅中气急败坏地着步子,大气也不敢出。
“吴国……吴国于鲁吴边界陈兵三万,又遣使节前来,到底意欲何为?”季孙意如愤怒地质问。
仲梁怀睨了阳虎一眼,垂首道:“主公,吴王阖闾,对庆忌是志在必得,这一次恐怕不是虚张声势,我们实在犯不着为了一个庆忌,坏了主公的大业。依卑下之见,应当驱庆忌……不,应当趁吴使未来,寻个理由将其捉起来,交于吴使,那么对主公来说……”
“对主公来说,就是自毁江山!”阳虎截口道:“主公素以仁义行诸天下,如果做出这样的事来,千夫所指,万人唾骂,仁义之名荡然无存,试问以后还如何执政鲁国,领袖群伦?”
仲梁怀阴阴一笑:“便如阳虎所言,那么主公驱庆忌离境总算是仁至义尽,不会有人胡乱讲话了吧?现如今庆忌在曲阜颇不安份,结交众家公子,又迫叔孙氏之女为奴,荒唐透顶,大违礼制,主公如此以此为藉口,早早将他驱出鲁国去,吴使就算来了,也如以拳击风,空无用武之力,岂不轻轻松松把这祸患消弥与无形?”
季孙意如一听不由意动,可他一个“好”字还没喊出口,阳虎已仰天冷笑三声,嗔目大喝道:“好计,果然好计!原来这就是你仲梁怀的妙计。庆忌早不逐,晚不逐,偏偏吴使将到。我家主公便迫不及待地把庆忌驱逐出境。嘿!吴王真是好大的威风啊,未得周天子诰封,已是九州之方伯了。试问天下英雄将如何看待我家主公?周天子将如何看待我家主公?吴国地处偏荒僻远,乃一南蛮小国耳,我鲁国如今竟成了蛮吴的属国了吗?”
春秋霸主,是代周天子治诸侯、主征伐的人,这霸主并不是自封的,即便你的武力足够强大。也要得到周天子地确认,诰封为“伯长”,也就是诸侯之长,赐以弓弩,胙肉,履行了这套仪式,才算名正言顺,故而阳虎有此一言。
他越说越怒。霍地站了起来,须飞皆张地叱道:“我家主公是鲁国执政,如此行为,使我主公外辱于诸侯,内鄙于百姓。岂不成为众矢之的?到那时,我家主公还有何脸面号令群臣,执政鲁国?”
季孙意如听他这么说,马上又犹豫起来。他虽怕事。却更好名,如果这般被人瞧不起,那比杀了他还难受。何况叔孙、孟孙虎视耽耽,如果他名声大损,失去人心,他们岂有不趁机发难的道理?
仲梁怀见他发怒,心下也有些畏惧,但是想起公山不狃与他是同盟。如今的机会更是难得,胆气又壮了起来,便昂然道:“阳虎,夸大其辞,虚张声势。主公身为鲁国执政,自当为鲁国着想,为了避免刀兵之害,将一祸患逐出国去。何来这般罪名?我鲁国素以相忍为国。从来都是以和为贵,几时就弱了鲁国名声了?”
阳虎反驳道:“此一时。彼一时也。若是当初不曾见庆忌,或还使得。如今已经把将庆忌堂堂皇皇地迎来曲阜,一闻吴国用兵,立即再将其逐走,若非惧了吴国,焉能至此?试问,这样举动,即便找出再如何冠冕堂皇的理由,这样有伤国体、有损令誉的行为瞒得过天下人么?”
仲梁怀哈地一声怪笑:“既知今日,悔不当初?难道当初不是你一力谏说,迎庆忌来曲阜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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