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光

才训练一星期的队伍做到这等水平，周青峰的链路网络实在是有奇效。虽然这以战代训实属恶劣环境下的拔苗助长。可在外人看来，便是统帅力爆表了。
县里的地下党对此都笑哈哈，说有清泰都的农军武装在，他们的日子都好多了。被‘白色恐怖’摧残的地下组织正在恢复，革命者的力量迅速回升。
“这可真是了不起，非常了不起。”‘部长’兴奋道：“能在距离长沙这么近的地方开创局面，这需要很强的能力。”
住了一夜，隔天马家姐妹果然开着车来县里。她们胸前挂着‘伯格曼’冲锋枪，腰里别着手榴弹，飒爽英姿，带着一路风尘出现。
县里的商铺也高兴，因为马家姐妹天天来采购，柴米油盐什么的都要。她们出手也大方，采买公平，比果党那帮买东西不给钱的**强多了。
有县里地下党的介绍，姐妹俩顺路把‘部长’拉回清泰都。有车确实方便，要走一天的路，两三个小时就到了，还不累。
路上问起周青峰，姐妹俩却说：“周大哥啊，他前两天说要去长沙城里弄些紧俏货，跑的不见踪影，还不让我们跟着，说是太危险。”
‘部长’又问，“你们怎么学会开车的？”
“周大哥教的，他说开车很简单，会踩油门刹车摆弄方向盘就行。跟他在一起能学到好多东西，他好像啥都会，学问也很好。”
姐妹俩对周青峰是满满的崇拜，简直是后世小迷妹一般。配上她们胸前挂的‘伯格曼’冲锋枪，更是非常有说服力。
‘部长’对此越发好奇。到了清泰都，见到马英等人，无人不夸周青峰。这支队伍基本上就靠他建立起来，只是没能见到真人实在叹息。
镇上的形势确实非常好，扩编到两百四十多号的农军武装已经像模像样，仿佛操练两三个月。
一百多杆‘老套筒’，外加七支‘伯格曼’，还有一挺没弹药的重机枪，这等武力相当于国军一个连。难怪长沙县挡不住，民团见着他们就得掉头逃跑。
马英等人还有钱——最近他们搞‘以战代训’，不断出击消灭地方上的恶霸劣绅，手里的大洋不但没有少，反而越花越多。目前存款已经超过两千大洋。
至于那部电台就更了不得，简直就是‘千里眼，顺风耳’。小小的地方队伍，消息比正规大部队还灵通。
‘部长’对马英等人是大加赞赏，只是赞赏过后还是得做点工作，“你们能不能分一点钱和装备，支援其他地区的斗争？尤其是这部电台，有些地方更需要它。”
马英等人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还跟着一句：“周大哥说了，组织上要啥给啥，不能小气。有什么空缺，他帮忙去弄就是。我们不但送电台，连报务员都培养好了。”





圣光 第0806章 卖药（1）
‘铁道部长’来的时候，周青峰又跑回长沙城了。
城里提升了几倍的宵禁兵力，每个路口都布设了坚固街垒。所有街头点着火把，搞得全城明晃晃。
和前次相比，国军从上到下确实认真了许多。大概是因为何健自己也差点被手榴弹炸死吧。
可紧张认真持续一个星期，绷住的神经很快就懈怠。街头点的火把也是要钱的。最开始全城都有亮光，隔天就只剩一半。
再隔几天，只有中山路周边灯火亮堂，其他地方依旧是沉沉黑夜。
街垒也是如此，开头几天有士兵把守。过几天把守的人逐渐减少。一周后再看，构建街垒的板材和沙袋都被穷人搬走，用来加固自家屋子。
不过今次周青峰不用进城，他在北门外的麻园岭找到了大名鼎鼎的湘雅医院，大大方方的走进去，表示要见院长王子玕。
王院长是江西人，面相儒雅，最早在日本明治大学留学，后来又去了美国多所院校，获得医学博士学位，是民国时期的医学教育家。
湘雅医院是美国人在1916年建的，原本周边都是菜地。其建筑是中西合璧的风格，楼顶是飞檐翘角，楼体则方方正正。
所谓‘北协和，南湘雅’，闻名遐迩，在中国现代医学的发展史上有很重要的地位。
因为战乱，‘湘雅医院’在27年的年初停办了一段时间。虽然年中再次恢复，但大量非湘籍教师和医生已然离开。连学生都转向魔都，帝都，甚至山东的医科院校。
王院长正在头疼如何把医院恢复到原状，听到有年轻人来拜访，本意是要婉拒谢绝——民国时期的名人也有个苦处，就是时不时有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来串门打秋风。
这事常有，连常凯申都没法免俗。
只是这年轻人执意要见，王院长也没办法。可等真见着了，院长被吓一跳——周大爷这块头放在后世都显得壮实，放当前更是人高马大，进门都能遮住光线。
周青峰又拎着个大手提包来的，见到王院长就笑，“王先生，晚辈姓周，周青峰。今天冒昧上门，想跟先生做笔生意。”
救国的路子千万条。除了革命救国，还有实业救国，教育救国，医学救国。中国人为民族觉醒，国家抗争而做的努力太多太多。
像王子玕这样踏踏实实的医学教育家也实在不容易。周青峰是非常敬重的。不过王院长看他么......
卖假药的？
民国时期的假药可是满天飞，什么乱七八糟的大力丸狗皮膏药都有。后世那些坑蒙拐骗的招，都是现在玩剩下的。
但周青峰这外形就不像是江湖骗子。王院长仔细打量一番，都得在心底夸一句‘这小伙子有一副相貌堂堂，英武飞扬的好皮囊’。
长相好也是占便宜的。
王院长请周青峰坐下，让人奉茶。后者小心翼翼的将手里头的大提包放下，打开拉链，直接说道：“我这里有一批吗啡，想在湘雅医院出售。”
吗啡？
周青峰变魔术似的从手提包里取出一盒一盒的药剂。王院长看他越拿越多，几乎摆满整张茶几，连忙拦住问道：“等等.....，你这到底有多少？”
每十天一次补给，每次七十公斤。这次带来的大多是吗啡，足有五千支。另外还有盒装的阿司匹林，奎宁等等。
吗啡是强效麻醉剂，早期做手术必备的。没这玩意，要么就是把病人灌醉，要么就是用笑气，但它们远没吗啡方便。
至于解热镇痛的阿司匹林，简直就是现代医学早期的万能药。不但感冒发烧开这药，消炎抗菌用它，得了蛔虫病都可以吃。
还有奎宁，治疗疟疾的。卡介疫苗，对付结核病的。狂犬疫苗，这个不用说了。周青峰把自己能带到28年的药物都带了些来。
最多的就是吗啡。
对于周青峰带来的药品，王院长开始是极其惊喜，但很快陷入深深的疑惑——当前这些药品都极其宝贵，全部靠进口，国内压根没有医药公司能生产。
这么多药可价值不菲，不太可能随随便便带到长沙来。特别是吗啡不单单被用来做手术，当前还被用于给瘾君子戒毒。
民国时期的毒品问题比清朝还严重，很多军阀为了敛财公然贩卖鸦片。这玩意现在是硬通货，五千针卖五万大洋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湘雅医院之所以能开办起来，也是走美国人的路子，否则全院上下也面临无药可用的困境。周青峰突然搞来这么些药，把王子玕都吓着了。
“这位......，周兄弟。”王院长说话都变得客气，“你这些药都是真的？哪里弄来的？”
战乱年代，有钱买不到药的状况太常见了。
哪怕万贯家财，得个病就死，钱又如何？像吗啡这种药，大户人家往往像藏金条似的收购囤积，关键时候能拿来救命的。
周青峰只笑笑，“药真不真，可以试试看嘛。湘雅医院是湘省乃至南方最好的医院，不愁没人来看病的。至于药的来路，保密。
王院长不需要为这些药付钱，完全可以代售。每卖一支，我愿意跟医院对半分利润，也算是给医院的捐献。”
这是实话。
南方的病人要么去魔都，广州，内陆的富商官员得病只能来湘雅。比如武汉当前比长沙发达，但论医疗环境就是掉过来。
所以这些药看着不少，但真要敞开了用，很快就会被消耗掉。现在医院等着做手术的病人可不少呢。
周青峰特意加了句：“这批药可以转售给其他医院。我以后还继续供应，绝不止这一批。能尽快出手是最好了。”
王院长听着心动，却又更疑惑，反问道：“周兄弟，你这些药都挺抢手的。为什么不自己卖？赚的更多。”
周青峰哈哈一笑，说出实情，“王院长是海内名人，我就想借助院长的人脉认识更多的朋友。此外我最近不太方便抛头露面。”
周青峰对当前社会不熟悉，势必需要有个认识人的途径。王子玕是医学界的，清贵的很。各方都要给他一份薄面，由他引荐，事半功倍。
这位王院长还是美国留学的，指不定哪天能用得上这条线路。所以值得周青峰刻意结交。只不过他说自己‘不太方便抛头露面’......
王院长再次仔细打量周青峰的脸——这张脸倒没啥，但这身材实在不同寻常。想想最近报纸上的内容。
“周兄弟，你是......那一派的？”
“我是......赤色那一派的。”
“啊......前些日子大闹长沙的就是你吧。”




圣光 第0807章 卖药（2）
一支‘老套筒’需要三十银元，子弹每千发在一百五到两百银元之间。虽然这枪不咋地，但是目前国内兵工厂唯一能生产的步兵武器。
‘花机关’更贵，一百多银元一支。子弹反而便宜些，千发一百银元。武汉的汉阳兵工厂还造重机枪和火炮，但产量有限。
比如仿制勃朗宁的m1917水冷重机枪，很笨重的货，一千银元一挺。别嫌贵，一个月也造不了多少，普通军阀想买还买不到呢。
以上价格随行就市，在几十年的时间里波动很大。
若是嫌这些装备性能太差，还可以买进口武器。但哪怕是一战的旧货（这玩意在魔都的洋行里屯了不少），价格得翻两三倍。
如果要火炮，比如德制fh-18重炮，十万银元起价。周青峰拎来的满满一包药品都不够买一门，炮弹还另算——自己不能造，价钱就是这么贵。
面对茶几上堆满的药品，王子玕院长沉默了许久。他是中立派，只要不影响他办医院和学校，他不怎么关心政治。
毕竟谁当统治阶层，都不会为难一个医生。
“周兄弟，你想要什么？”
明白周青峰的背景后，王子玕不由得将他再次好好打量一番，心里颇为感叹——确实是条汉子，光这体格就不寻常，难怪能把偌大个长沙城闹的天翻地覆。
王子玕不会把满桌紧俏药品往外推。湘雅医院太需要这些药品了，太需要靠销售药品获取的利润，毕竟医院不是开善堂的。
而采买进口货实在是个麻烦。
“据我所知，您很快将担任国民革命军第四集团军军医处少将处长，兼汉口市卫生局长。能不能介绍点熟人，帮我将出售药品所得资金全部购买武器装备？”
意料中的事，王子玕为此点点头。他还笑道：“小兄弟的消息很灵通嘛。我都还不确定这个任职呢，你反而知道了。”
说笑间，这位院长随意拿起桌上一盒吗啡，说了句‘稍等’就走出办公室。等他再次回来已经是两三个小时之后，神情喜悦，显得极为满意。
吗啡在十九世纪初就被德国化学家从鸦片中分离出来，但它的分子式要等到四五十年后才确定，化学合成很晚。这就导致它的产量受限，价格很贵。
“周老弟，你这吗啡效果不错，不比美国货差，比日本货强多了。我可以全数替你包销，如果你真可以不断运来。我还要感谢你呢。”
王子玕又拿了其他几种药去试试，每一种都特别满意，对周青峰的称呼也亲近许多，“我给你介绍个人，第四集团军军需处的，叫凌夏，是个副处长。
这位凌处长留日学步兵科，人倒不坏，就是有点贪财。军医处少不了要跟军需处打交道，想买点药品都得给他塞钱。
不过这人只要拿钱就愿意办事，口碑倒是很不错。你若愿意给他点好处，他肯定愿意帮你采购军火。不单单是汉阳厂的军火，其他东西都可以买。”
王院长这话算是很恳切了，也是看在周青峰带来如此多紧俏药品的份上，才会说如此清楚。
果党再废柴，军火管控还是能做到的。周青峰就算去了魔都，想从国外洋行手里采购物资也不容易，需要拿到相应牌照才行。
国军的集团军就简单了。现在凯申公地位还不巩固，地方军阀想点办法总是能买到需要的。这就不仅仅是军火。
届时周青峰想买啥，只要给够了钱，让凌处长在采购目录上加一笔就行。货物从魔都船运出发，溯流而上就能到长沙来，用不了多久。
“凌处长现在何处？”
“在武汉。不过我发个电报，说有几万大洋的生意，保证他今天就会坐船来。”
王院长又看了看桌面上的药品，继续说道。
“你这些药品若是压在我这当定金，电报里就可以跟凌处长谈订单和价钱。他在军需处是有电台的，说不定立马从军需仓库给你备货，几天功夫就给你拉过来。
那家伙是典型的要钱不要命，真敢干这种事。”
周青峰也觉着如此最好，他现在缺的就是时间。现在已是四月，平江县那位大将军七月底就要起义。可他手里只有一个团八百人。
起义后组建一个军，东拼西凑也只有两千五百人，没有重武器，条件太艰苦。面对强敌的追缴，大将军打到九月就只剩七百人，不得不上‘山’打游击去了。
周青峰盘算了一下，他每十天弄一批药品，保守估计赚五万大洋，剩下三个多月至少能赚五十万大洋。
这些药品可以利用凌处长的手，快速运到长江沿线各大城市，快速回笼资金转化成武器装备和作战物资。
周青峰有钱有装备，三个月时间在清泰都好好练兵，至少能让大将军起义时的兵力翻几倍，装备更是高度强化。
这临阵磨刀，不快也光。多磨几下，说不定就在湖南打开局面了。
“行，这就麻烦王先生了。一切都按先生的意思办。”周青峰大笑的拍拍大腿，很痛快的答应。
王子玕安排人去发报，没多久武汉方向就有回复。
那位凌处长听到有几万大洋的生意，果然兴奋的很。对于王院长对周青峰的身份提醒，他压根不在乎——有正规渠道的人也不会找他做生意，这赚的就是非法的钱。
特别是得知周青峰拿出紧俏药品来卖，凌处长更是犹如馋猫闻到了鱼味。他详细询问药品种类和数量，得知有几千针吗啡，更是急急发电反复确认。
王子玕不由得叹息道：“唉，这家伙盯上了吗啡的生意。我这是要拿来救人的，他却要拿去害人。”
周青峰站在旁边，也看过电文，笑道：“不卖他吗啡便是。”
“他若是开高价，你舍得不卖？”王子玕倒是惊讶了。吗啡当药品卖是一个价，当毒品又是另一个价。
周青峰却肯定说道：“大不了让他多挣点大洋，吗啡不给他。留在医院救人才好。不过还请先生再帮我一个忙，我想借用贵院的师资，培养一批卫生员。”
王子玕怔怔，稍后叹道：“周老弟，你若真能看的如此长远，我不帮你都不行。”




圣光 第0808章 痛苦
无论是湘雅医院还是王子玕王院长，其名气在湘鄂地区就是块大大的招牌。在武汉的凌夏凌处长得知是王院长帮忙牵线，对这生意就信了大半。
军需处这种职位历来是肥差，战争时期更是如此。国军第四集团军27年才组建，司令部设在武汉，正好要利用汉阳厂的优势扩充装备。
只是第四集团军下辖五个军，谁能拿什么装备，可就是军需处说了算。若是不给够钱，就是拿到批文也领不到武器弹药。真正的好东西则是要拿出来卖的。
国军穷，五万大洋差不多是一个师的月度开销。若是全部拿来采购，可以买到不少好东西。凌处长把消息跟同僚分享，已经是摩拳擦掌要大赚一笔。
周青峰不求装备多精良，只尽可能的求数量，把人数规模堆上来再说。毕竟现在国军战斗力稀烂的很，也是靠人多打烂战。
汉阳厂对‘老套筒’做了不少改进，比如把枪管上的套筒给去掉，新步枪可以称之为‘汉阳造’。周青峰先定了三百条。
‘花机关’，也就是mp-18‘伯格曼’冲锋枪，近战利器。国军枪法差，战斗其实大部分是远远放枪。逼近了用冲锋枪扫反而战斗效果更佳。
这枪来一百。
剩下的钱基本买手榴弹和子弹。尤其是手榴弹。对于低素质的军队来说，开枪容易乱飞子弹。倒是手榴弹是必然落地的面杀伤，威胁反而更大。
不过手榴弹一个就要三块大洋，可不便宜。
还剩下点钱，全部买了被服装具，水壶布鞋之类的。头盔都没有，皮鞋更没有。此外凌处长表示可以赠送一套湘省军事地图。
周青峰心说：“论地图，你有我的精细？”不过再想想，还是笑纳了。事后拿来一看——操，果然是日本人绘制的。
凌处长拍胸脯保证，今晚出发，两天后就到长沙面谈。他还向‘周兄弟’保证，湘鄂两省到处都是他的朋友，有他负责的买卖绝对没问题。
周青峰被这保证闹的哭笑不得，难怪国军打仗都不咋地，克扣倒卖第一流。有这样的军需官，想不打败仗可真难。
偏生这样的人当前到处都是。
唉......周青峰从医院电台室出来，王院长给他准备了住宿，他就在医院周边转悠。这一转悠才发现，湘雅医院不简单。
这是一家校医合办的综合性医院，规模在当前中国来说相当大。医院内包括好多文体设施，甚至有网球场。
教学楼修的很漂亮，医疗大楼更是长沙标志性的新建筑。医院周边绿树成荫，池塘映翠，还有人在塘边垂钓，犹如豪门园林。
能到湘雅来治病的非富即贵，寻常人等可付不起诊疗费。医院去年因战争遭受重创，事后开办了医护班和助产学校，培养的护士和助产士也是为有钱人服务。
可就在一条马路相隔，对面就是蓬头垢面的乞儿坐在地上，抓着破碗向行人要饭。路面上黄包车来来往往，车铃叮当。挑担苦力累的满头大汗，赤脚走过。
这就是当前苦难的缩影。周青峰经常嘲笑三哥是‘一亿人口，十亿牲畜’。可解放前的中国更糟糕。
总有人带着‘何不吃肉糜’的优越感，问为什么要‘爬雪山，过草地’，为革命去牺牲？只要来看看民国底层老百姓生不如死的日子，就不会问这种傻问题了。
遍地的穷人没有风花雪月，没有名媛大师，没有锦衣玉食，只有无尽的苦难——好些人祖上明明是受苦的穷人，却要去给压迫者舔卵子。
可这还是不最糟糕最黑暗的时期......
周青峰在医院外走了一圈。天黑前，王院长来寻，邀他一起吃晚饭。饭桌上聊天，见他闷闷不乐，问道：“老弟有何心事？”
“没啥，我经常如此。”周青峰只笑笑，“送药过来时，觉着自己做了点实事，于国家也算有功。可见到医院外那些穷苦人，心中愤懑又无奈。”
王院长对此也苦笑不已，“老弟真是性情中人。我却是看习惯了，已经视若无睹，只能尽自己一些本分，多培养几个医生，多救几个病人。”
周大爷脑回路独特，对此吐槽了一句，“学医救不了中国人。”
哈哈哈......王院长先愣了几秒，为此笑的泪都出来。可笑啊笑的，他竟然抽泣，抹泪扶桌道：“是啊，是啊，救不了。可世道便是如此，我又能怎么办？
十几岁的孩子都被抓去铡了，当我不痛心么？报纸上说法场被劫，我心里其实窃喜。但你可知同样被铡的人又有多少？
我亲眼见清乡之事，六七十的老妇被拉去铡，只因是‘匪太婆，不该养出儿子当匪’。七八岁的孩童也被拉去铡，说是‘匪崽子，长大了仍会当匪’。”
王院长又抓住周青峰的胳膊，愤怒道：“仅醴陵一地，去年有近万人被杀。湘乡有个杨道南，出名之事便是杀了一千两百多人。
这人伦丧失，实在惨不忍睹。清乡之恐怖，遍及湘省。我也想救，却连开口都难，生怕惹祸上身。你若能救，多救几个啊。”
周青峰对此也是仰天长叹，他恨不能立马送几十个装甲军的装备过来。但装备其实在其次，教育发动民众才是最重要的。
王院长快五十的人，一会哭，一会笑。等桌上菜都凉了，他又抓起筷子，“吃饭吃饭，我自浑浑噩噩，苟且于世。革新涤荡之事，还得看你们这些青年。”
晚饭吃的沉默，没滋没味。
夜里，周青峰去医院电台室给清泰都的柏斌发了份密电，询问情况。同时将自己的收获告知，要马英等人继续征兵，加紧训练，不能放松。
得知‘部长’已经抵达，周青峰又要求组织上能不能派些军官来？毕竟清泰都的农军要走向正规化，靠他一个人是不够的。
这要求还暗藏两个意思，一则让‘部长’赶紧去平江，别在他跟前捣乱。二则让平江派些干部来进行磨合，也加强培训，方便七月底的起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