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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帝国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骁骑校
妇人欲哭无泪,这世道是怎么了,难道救人也有错么,这些人还是大报恩寺的和尚么,怎么看起来都像是地狱里的判官一样狰狞冷酷。
“还愣着干啥,把人扔进去。”有人提醒妇人。
“可是……他还活着啊。”妇人道。
有那好心的人劝道:“大妹子,你就别自找麻烦了,好人都顾不过来了,还管死人,这人虽然还有半口气,但是救不活的。”
妇人低声呢喃着:“那可是一条人命啊。”她无奈的看着板车上的男人,默默地叹了口气,过来拽住他的肩膀想往车下扔,可是那一瞬间,她突然想到了自己的丈夫,当年也是被人家打到满脸鲜血,奄奄一息,活活在床上躺了三天才死。
妇人的手忽然停下了,过来帮她搭把手抬尸体的好心人纳闷道:“大妹子,你咋的了?”
“这个人还活着,咱哪能活埋人啊,和尚不管,我管!”妇人不知道哪里来的毅力,斩钉截铁的说道。
“大妹子,你失心疯了吧,这个人伤的这么重,就算医活也是个残废,再说你哪有钱请郎中啊。”
“总会有办法的。”妇人执拗起来八匹马都拉不回,居然就这样拉着板车回家了,乱葬岗子上干活的人看了都叹气不已
……
拉面馆,柳迎儿依然独自枯坐,昨夜京城再浴战火,她又是冰雪聪明般的一个人,自然知道生了什么事情,元封没来,他是怕连累了自己。
门外站着相府的管家,是来接小姐的,当晚父亲就现了自己的出走,亲自带人找到了拉面馆,柳迎儿执意不愿回家,柳松坡也不强人所难,只是留下几个家人守候,自己先回去了。
相爷是个讲道理的人,他会用事实来教育女儿,她选择的道路是错误的。
柳迎儿也是个讲道理的人,她知道抗争是无谓的,今后父亲再也不会让自己抛头露面开什么拉面馆了,坐在这里只是追思一下昔日的回忆罢了。
良久,柳迎儿终于从断壁残垣中走出,面色沉静:家。”
……
江北,岸边,一艘舢板搁浅了,元封和夏沁心筋疲力尽的躺在岸边。
昨夜他俩凫水来到江边,恰逢官兵追到码头,到处搜捕,两人不敢大肆行动,只能悄悄偷了一条小舢板下水,又顺手牵羊偷了几件渔家晾晒的衣服,趁着夜色连夜过江。
不巧这条舢板是漏水的,一边划一边往外舀水,还要躲避水师的搜捕,折腾了半夜顺流而下,终于登上了江北,也不知道究竟落在什么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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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沙地上歇了半天,元封终于缓过劲来,摇摇晃晃站起来,看看周围的环境,再检查随身的物品,身上只剩下一把匕,他叹口气,招呼夏沁心:“起来,该走了。”
夏沁心艰难的撑起身子,力图站起来,最终还是倒在地上,元封看她脸色不对,急忙上前将手搭在她的额上,滚烫。
“你病了。”元封道。
“没事,我能行。”夏沁心还嘴硬,却被元封拉了起来,背你!”
“才不要呢,人家自己能走。”虽然嘴上还在逞能,人却已经毫不客气的趴了上去。
元封的后背很宽阔,很坚实,夏沁心趴在上面觉得很安心,两人就这样沿着田埂往北走。
走着走着,夏沁心只觉得胸前湿漉漉的,低头一看,元封后背渗出血来,他背上的枪伤还没处理,受压便开始流血,夏沁心立刻喊起来,让元封停下。
元封半跪在地上,将夏沁心放下,两人对视着,互相望着彼此被血汗泥水弄花的脸,忽然都笑了。
“你受伤了,不能再撑了,得赶紧找郎中看看。”夏沁心道。
元封点点头,他很明白目前的处境,两个人伤病交加,又没吃饭,再这样漫无目的的走下去不是办法。
“你在这等我,我去前面探探路。”元封道。
夏沁心点点头,找了棵大树靠在下面,元封将匕交给她,然后蹒跚向前走去。
到底是长江沿岸,人口密集,走了几步远便看到一个小村子,炊烟袅袅,孩童在打谷场上奔跑玩耍着,元封慢慢走过去,在打谷场边坐下,一时间有些恍惚,他依稀看到自己的少年时代,在十八里堡的日子,就是这样和伙伴们一起玩耍训练的。
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外乡人坐在那里,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跑来过来,身上光溜溜的没穿衣服,鼻涕拖着老长,手里还拿着一块面饼子。
小男孩歪着头看元封,彷佛在看一个很好玩的东西,元封也微笑着和他对视,小男孩吸了吸鼻涕,拿起面饼子咬了一口,食物的刺激让元封肚里叽里咕噜叫了起来,小男孩听到了,居然将面饼子从嘴里拿出来,双手拿着递过来:“叔叔,你吃。”
多么善良的小孩子,元封摸摸他的小光头,问道:“小兄弟,这里是什么地方?”
小男孩茫然的摇摇头,他还太小,无法解答这样的问题,此时另外几个小孩子也跑了过来,岁数各不相同,一帮小孩子好奇的围着元封,有个大一点的孩子答道:“这是月塘村。”
“哪个县?”元封问。
小孩子们不说话了,都无法回答这个深奥的问题,乡下人一辈子都不离故土,甚至连县城都不去,对他们来说,世界很小,对这些孩子们来说,世界更小,只是月塘村这方圆十几里。
正七嘴八舌的说着,一个小孩往后看了看妗子来了,你问她吧。”
孩子们闪开一条路,一个年轻妇人出现在眼前,元封抬头一看,虎躯一震,慢慢的站了起来。
妇人手里还拿着烧火棍,八成是来喊自家孩子回家吃饭的,看见孩子们围在这里便走了过来,当她看到元丰的脸时,烧火棍砰然落地。
和烧火棍一起落下的还有成串的眼泪,妇人望着元封,泪落涟涟。
元封想伸出手去帮她擦,流鼻涕的小男孩却抓住妇人的衣裙喊道:你咋哭了?”
元封的手停在那里,终于还是缩了回去,嘶哑的声音响起:“哑姑,你还好么?”
那个妇人正是和元封青梅竹马的胡哑姑,当初若不是为了救她,元封也不会杀死独一刀,也不会走上刀客这条道路,也不会招惹祸患,引来十八里堡的灭顶之灾。
一切都过去了,如今的哑姑已经嫁作他人妇,还生了孩子,住在这富庶的江南鱼米之乡,自然是过的很好的。
哑姑哽咽着,伸手摸着元封的面颊,元封穿着一件渔家的破烂衣衫,身上到处是血痂和泥土,头里也尽是草梗,形象狼狈落魄不堪,简直就是个乞丐。
元封就这样站着,任由哑姑摸着自己,当摸到元封身上的伤口时,哑姑的泪更多了,小孩子们都看傻了,四妗子怎么哭了?
忽然,哑姑拉起元封向村子走去,她家就在打谷场附近,一座整洁的小院子,外面是荆棘木得篱笆,里面是两所茅草屋,一间住人,一间当锅屋,院子里有一口井,绳子上晾晒着衣服,看这些缝缝补补的衣服就能看出女主人是个持家有道的贤内助。
见到主人归来,门口卧着的大黄狗立刻起身,摇着尾巴跑过来,通常狗见到穿破衣服的人都会叫的,但这条狗倒有些眼力,看出元封和主人关系匪浅,依然是狂摇尾巴示好。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屋里走出一个男子,身材壮实,相貌敦厚,看到元封只是眉毛挑了一下,并无惊讶之色。
“孩他娘,这位是?”汉子问道。
哑姑依依呀呀连说带比划,显然是他们夫妻间专用的语言,片刻之后汉子便明白了,慌道:“是老家的人啊,赶紧屋里坐!”
又去轰那些孩子:“都回家去吧。”
孩子们一哄而散,但是院子里还剩下三个小孩,一个七八岁的,一个五六岁的,还有一个就是两岁多的丰娃。
进了屋,案板上摆着几个粗瓷碗,碗里盛着糊糊,汉子竟然将这些碗尽数收了起来,拿笊篱罩上,又取出一个白瓷碗来,用袖子擦擦,拿出稻草壳包着的水壶,罐子里捻了一些炒熟的大麦,给元封倒了一碗热水,客客气气的端过来。
哑姑站在一边手足无措,眼圈红通通的,汉子回头看她一眼鸡,蒸白米饭。”





武林帝国 4-66
哑姑关切的看了元封一眼,出门捉鸡去了,孩子们也跟着跑出去,院子里鸡飞狗跳,热闹的很,反衬的屋里甚是安静。
汉子和元封相对而坐,都不说话,场面有些尴尬,汉子搓搓手兄弟,喝茶,喝茶。”
元封忽地站起来:“我还有个生病的朋友在村外等着呢。”
汉子也跟着站起来,一脸的关切:“病重么,我跟你一起去看。”说着拿起墙角一个小藤箱背在身上。
两人出了屋子,汉子对哑姑交代了一句,便陪着元封来到村外庄稼地里,此时夏沁心已经昏迷过去,汉子也不避讳什么,直接拿手背放在夏沁心额上,沉吟道:“烧的厉害,这样下去可不行。”
元封急道:“你们村里有没有郎中?”
汉子一回头:“我就是郎中。”
元封目瞪口呆,汉子也不言语,打开藤箱拿出一个小瓷壶,倒出几粒细小的药丸,捏开夏沁心的嘴巴放进去,再拿出水壶侵湿手巾,搭在夏沁心额上,抬头看看火辣辣的太阳烧又中暑,会死人的,赶紧抬回家去。”
元封点点头,拦腰将夏沁心抱起,一用力,背上的伤口又绽开了,疼得他冷汗直冒,汉子察言观色,知道元封身上带伤,赶紧让他停下,掀开元封背上的衣服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她兄弟,你咋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说一声!”
元封苦笑:“小伤不碍事的。”
“这还小伤,背上都打烂了,再不处理就麻烦了,人我来背,你扶着便好。”
……
哑姑正在锅屋里烧火做饭,忽听外面有人喊,赶紧跑出来,只见丈夫和元封回来了,丈夫背上还有个女子。她一怔,随即上前帮他们将那女子放在院子里大树下的藤椅上。
汉子把两个稍大的孩子叫来,吩咐他们拿着蒲扇在一旁给夏沁心扇风,自己拿了一头蒜来捣碎,让哑姑来将蒜泥敷在夏沁心足底涌泉穴上,再用布条包上,做完这个,又交代哑姑用姜片大黄红糖熬水,哑姑比划着告诉他,家里啥也没有了,汉子想了想,对元封道:“她兄弟你先坐着,我去抓药。”
元封有些手足无措,只能点点头,看那汉子径直去了。
哑姑回到锅屋,用瓢舀了大铁锅里的滚水,兑上冰凉的井水,调成温热均匀的一盆,端出来帮夏沁心擦拭身子,元封有些不好意思,远远的站着。
到底是练过武的底子,在哑姑一家人的照料下,夏沁心终于醒转,睁开眼,便看到一张关切的脸,是个容貌秀丽端庄的农妇,旁边还有两个可爱的小孩子在帮自己扇扇子,看到自己醒来,农妇和两个孩子都露出笑容来,尤其两个孩子豁牙的笑脸,显得格外温暖。
夏沁心支起身子,左右四顾,看到元封远远地站着,心中稍定,问道:“大嫂,这是哪里?”
农妇不说话,温和的笑笑,冲着元封依依呀呀的喊了两声,元封走过来,关切的问道:“你醒了?”
夏沁心点点头:“你又救了我一回。”
哑姑笑眯眯的看着他们,起身回锅屋做饭去了。
……
过了一会儿,汉子回来了,背着一个褡裢,里面满满当当都是东西,先将一些草药交给哑姑,又招呼元封:“进屋,我给你料理伤口。”
夏沁心想帮忙,被汉子拒绝了:“大妹子,你还病着不好劳动,我一个人就好。”
来到屋里,元封脱掉上衣趴在床上,露出坚实的后背,背上血肉模糊的一片,有刀伤,箭伤,火铳伤,汉子看了不禁摇头叹气。
汉子拿出一只小碗,倒上一碗烈酒点燃,然后取出一柄小刀,一把小钳子,在蓝色的火焰上烤着,又对元封道:“她兄弟,你忍着点。”
元封点点头,汉子便兑了一碗盐水,用筷子夹着棉花蘸着盐水帮他清洁起伤口来,外翻的皮肉遇到盐水的刺激,格外疼痛,但元封连动都没动,脸上的表情相当安详。
汉子暗暗惊叹元封的毅力,片刻之后,伤口清洁完毕,手术刀钳也消毒完毕,汉子一手拿刀,一手拿钳子,开始手术。
很多火铳的霰弹密密麻麻嵌在肉里,往外取的时候必须隔开皮肉,即便背上的神经少,也是疼痛难当,随着一枚枚变形的铅子落到盘子里,元封的脸也扭曲了。
“她兄弟,疼就叫出来吧。”汉子说道。
元封微笑着点点头,但依然一声不吭。
手术还在继续,屋里弥漫着一股血腥气,汉子一边取着子弹一边说:“你真走运,这么多铅子竟然没有打到脊椎骨上的,要是那里挨上一颗,人就废了。”
门口忽然传来强忍抽泣的声音,汉子回头一看,是哑姑站在门口,早已泪落滂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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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子叹口气,拿出几个小瓷壶,倒出药粉敷在伤口上,招呼哑姑过来,两人帮元封包扎伤口,哑姑哭的像个泪人一般,刚才元封还像个铁人一般坚强,此时见到哑姑落泪却撑不住了,眼圈隐约有些红,只有那汉子神情如故,细致而认真的包扎着。
夏沁心的身影在门口一闪而过,聪明的女孩已经猜出元封和这家人似乎有些渊源。
伤口处理好了,饭也做好了,香喷喷的肉味弥漫在小院子里,三个小孩子高兴地什么似的,两个大点的娃娃兴奋地喊着:吃白米饭了!”
一张小桌子在大柳树下支起,哑姑摆上碗筷,将菜肴66续续端上来,汉子拿出泥封的小酒坛子,招呼元封和夏沁心上座。
两人坐下,望着桌上的菜肴有些大盆鸡肉,两条鱼,一盘豆腐,一盘青菜,两碗冒尖的白米饭,干净的粗瓷碗碟,毛竹筷子,再看看他们家的土坯房子,三个孩子身上补丁摞补丁的旧衣服,就能知道这顿饭一定是倾其所有了。
三个孩子都站在一旁傻呆呆的盯着那盆鸡肉,分明能听到吞咽口水的声音,不消问,可怜的孩子恐怕过年也难吃上这样奢侈的菜肴,而这只鸡怕也是他们家唯一的家禽了。
元封和夏沁心沉默不语,汉子尴尬的笑笑,对哑姑喊了一嗓子,哑姑便过来将三个孩子赶到一边去了。
“乡下孩子,没见过世面,见笑了。”汉子道,端起小坛子给元封和夏沁心斟上了酒,又给自己面前两个小碗倒满,转身招呼哑姑:“孩他娘,你也来。”
哑姑红着脸走过来,两只手才围裙上绞着,找了个小板凳坐下。
“这酒不是烈酒,是自家酿的女儿红,本想等大丫头出嫁的时候用的,现在老家来人,拿出来喝了也值得。”汉子道。
元封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默默地点点头。
夏沁心却已经明白了一些,这汉子是一嘴扬州口音,绝对不可能是元封的老家人,那就只能是那个哑巴女人了,而且看她望向元封的眼神,如此饱含深情,如果不是骨肉至亲的话,也是初恋情人级别的。
“那年冬天,胡大叔带着哑姑流落到我们村,我哥嫂见他父女俩可怜便收留下来,胡大叔冻饿交加,一病不起,来年开春就去了,临死把哑姑托付给我家,后来哥嫂也走了,就剩下我和哑姑,还有三个孩子相依为命。”
很平淡,很简单的故事,汉子两三句话就将哑姑的来历讲清楚了,但是简单的话语里包含了无尽的故事,其间的辛酸艰苦,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
命苦的人不喜欢将自己的伤疤展示给别人看,因为他们的生活已经很苦,那些痛苦的回忆过去就让它过去吧,谁也不想再去回忆。
元封很理解。
元封举起酒碗:“大哥,谢谢你。”
汉子也举起碗,啥也不说了,两个男人碰了碗,一饮而尽。
……
这顿饭,大家吃的都很少,每个人心里都埋藏着事情,那盘鸡肉更是没人动筷子,这倒是便宜了三个孩子和那只大黄狗,他们吃的欢天喜地,幼稚天真的孩子,又怎么能理解大人的心事。
天黑了,该睡觉了。
此前大家已经在酒桌上进行了介绍,本地归扬州府真州县管辖,汉子叫王怀忠,这个村子叫月塘村,全村人都是当地谢员外家的佃户。
元封也报了自己的名字,介绍夏沁心的时候比较犯难,只能说是自己的朋友,姓夏。
既然不是媳妇,那就不能在一起睡了,王家的房子实在狭小,只能让两个女人和小孩睡在房里,两个男人睡在院子里。
好像是知道元封没吃饱一样,临睡的时候,哑姑塞了一个热呼呼的东西给他,低头一看,是个灶台里烤熟的苞谷。
这一瞬间,彷佛回到了八年前那个寒风呼啸的夜晚,十八里堡胡瘸子马肉铺里,刚刚失去至亲的十五岁少年被胡瘸子赶到马棚里去睡觉,在草铺下现哑姑藏的热红薯。
时光荏苒,旧人依然在,但是沧海已经成了桑田。




武林帝国 4-67 上了谁
一夜无语,元封久久凝望着星空,想了很多很多。
万没想到和哑姑的重逢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哑姑已经嫁人了,还拖带着三个孩子,生活过的艰辛不已,唯一值得欣慰的是,王怀忠是个忠厚之人。
元封已经二十四岁了,他身边从不缺女人,尤利娅、赫敏、李明雪、曹秀、柳迎儿,再到如今身边这个夏沁心,每个女人都是才貌双绝,只要他愿意,立刻就会投怀送抱。
但是他没有那样做。
年轻的西凉国主,英俊勇武,侠骨柔肠,至今却还是个童男子,如果被人知道一定会怀疑他是不是有断袖之癖,只有元封自己心里明白,他的心里依然惦记着一个人,那就是他的初恋——哑姑。
他一直坚信,哑姑没有死,而且在等他,所以他坚守着这个信念,希望哑姑能做自己的第一个女人。
但是现在看来已经不可能了。
明月弯弯,繁星点点,不是只有元封一个人没睡着,远处树下的王怀忠在辗转反侧,不时出极其轻微的叹息,几次想起身说些什么,终于还是忍住了。
次日一大早,村子里的雄鸡刚开始鸣叫的时候,王家人便起床了,王怀忠背着包袱去集上买东西,趁着三个小孩还没醒,哑姑带着元封去祭拜胡瘸子。
荒郊野外,绿草茵茵,草叶上还带着晨露,一座没有墓碑的坟茔出现在眼前,哑姑指了指坟头,示意这就是爹爹的安身之所。
元封在胡瘸子坟前跪了下来,哑姑摆上几个馒头做祭品,又点了三炷香给元封,元封捏着香,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胡瘸子毕竟对他有养育之恩,受他的大礼也是应该的。
祭拜完了,两人回去,这时候夏沁心已经起床了,她的的衣服被哑姑洗了,身上穿着哑姑的旧衣服,两人身材相仿,穿上倒也合适,她病还没好,吃了两碗汤药,便躺在树下乘凉,元封的伤也需要静养,月塘村偏僻的很,暂时不用担心官兵的追杀,两人在这里歇息修养一下再走不迟。
中午时分,王怀忠回来了,带了半条牛腿,几副中药,一罐子咸盐,昨天的菜没有咸味,夏沁心抱怨了几句,王怀忠便记在心上,特地买了盐回来。
锅里熬着肉汤,香味弥漫在空气中,王怀忠说元封受的是皮外伤,需要食补,所以安排哑姑熬牛骨汤,三个孩子兴奋地了不得,大黄狗更是狂摇尾巴,王怀忠另外弄了一个小砂锅,给夏沁心熬中药,一股苦甜的味道传出来,夏沁心翻看了中药的纸包,惊讶道:“麻黄、紫苏、桔梗、防风、冰片,虽然不是啥值钱的药,可是在这乡下地方能买到,也不容易呢。”
元封也皱眉道:“我虽不久住中原,但也知道这牛肉不是随便吃的,私宰耕牛是大罪,这咸盐是官府专卖,价格也是不菲,王大哥不过是个佃户,怎么拿得出这么多钱来。”
夏沁心附和道:“对啊,昨天晚上我看见哑姑偷偷起床点钱呢,数来数去就只有十几个铜板,哪能买到这么多东西啊。”
两人无语,各想心事。
骨头汤炖的慢,中午先吃了一些煮肉,夏沁心嫌烹调的太过简陋,味道不够好,推说不饿,哑姑又去邻居家借了几个鸡蛋煮了给她吃,反倒弄得夏沁心很不好意思。
整个下午王怀忠都在地里干活,直到天擦黑才回来。见他回来,元封便说:“王大哥,在此叨扰实在让你们破费了,不如我们明天就走。”
王怀忠道:“这怎么能行,你的伤还没好。”
元封道:“不碍的,比这重的伤我都挨过,这点皮外伤真的不算什么。”
王怀忠沉吟片刻:“既然这样,我就不留你们了,今晚为你们践行。”
晚上喝的是农家自酿的烈酒,度数很高,王怀忠不是个善酒的人,竟然陪着元封喝了好多,元封本来酒量极佳,但是心情比较低落,喝了十几大碗之后便醉得不行,怎么躺倒床上去的都不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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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见草丛里的虫鸣,元封恍恍惚惚,只觉得浑身燥热,身体里似乎有一股烈火在燃烧一般。
正在煎熬之中,忽然一具冰凉光滑的躯体钻进怀里,元封的神智还不清醒,以为在梦里呢,所有的一切都泡抛在脑后,只管随心所欲……
夜色撩人,葡萄架下的竹塌被摧残的出执拗执拗的声音,夹杂着女子婉转的呻吟。
一觉醒来,已经是天光大亮,元封猛地睁开双眼,昨夜的那个春梦是如此的栩栩如生,让他铭记于心,只是怀中那人的相貌不停地变换,一会是哑姑,一会是夏沁心,一会又是柳迎儿,又是赫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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