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策繁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暖笑无殇
她也极擅长如何让自己更美,李嬷嬷觉得,若是说这盛京城最适合红色的,大小姐若认了第二,便没有第一了。
而白衣,此前她只穿过一次。
“去吧。通知他们打开宗祠大门。”南宫凰站在卧房大门口,看到红着眼快要哭了的嬷嬷,淡淡吩咐道。突然认真安静下来的少女,浑身上下弥漫着淡淡的伤,这伤极淡,也极温和,被压抑在一个很好的度里。
连呼吸都不曾起伏,更没有和嬷嬷一样红了眼。
但是,这是司琴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主子,像是一个孤独的孩子,知道身前再无人可以替她挡风遮雨只是兀自坚强,就是这样带着倔强一样几乎察觉不到的伤。
嬷嬷低头退下了。
司琴和司竹对视一眼,犹豫了一下,开口嗫嚅道,“主子……”
南宫凰回头,看到司琴有些担忧的表情,微微扯了扯嘴角,“走吧。”说罢,便转了身。
那笑容,挺难看的。司琴想,难看到让人有些心疼,要她说,主子就不该回来……不回来的时候主子多开心,有宗主宠着,有那么多长老们溺着,可是回来有什么一回来就遇到那个要退婚的三皇子,现在似乎又是去揭伤疤的……
司竹看了看司琴,叹了口气,说道,“还不跟上。”司琴小孩子心性,三年前跟了主子,之后就一直被保护地太好,很多东西她都不懂。
……
李嬷嬷是一路小跑着过去的。
南宫凰到的时候,宗祠大门已经打开,下人们规规矩矩站在门口,微微低着头。
红墙黄色琉璃瓦前,银杏树落叶纷飞,扑了满满一地的金黄,淡淡日色下,焚香袅袅烟火气,梵音徐徐静人心,从大开的正门看进去,隐隐约约能看到香火台后,一个个牌位整齐罗列着。
她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她看着左边的银杏树上缓缓落下的那片金黄色的扇形叶子,看着它飘飘摇摇的飞舞,盘旋着落下,融为这满地金黄里的一点,南宫凰才收回目光,款步跨入。
南宫侯府的宗祠,请了两个僧人日日诵经祈福,这会儿,知道南宫大小姐要来祭拜,其中一位已经执了香站在蒲团边上静静地等了,而方才在外面听到的梵音,便是另一位僧人低声吟唱。
南宫凰站在门口,环视一圈,对着那僧人行了一礼,走到蒲团前,跪下,规规矩矩磕了三个头,接过已经点燃的香,又鞠了三个躬,才插进案几里。
整个过程,她沉默而严肃。
李嬷嬷站在门外,看着三年未见的大小姐,三年前的最后一面她亦是这般打扮,后来,那件白衣成了她鲜少的行李之中的一件。
今日身上的明显与上回不同,但她日日打扫,大小姐的衣橱里有没有这间白衣,她清楚得很。
一样的白衣墨发,一样笔直的脊背。
盛京城人人都说大小姐纨绔不化,不学无术,虽然……的确蛮不学无术的。李嬷嬷心中顿了顿,才继续想着,但是他们一定没见过这样的大小姐。
南宫家的血脉,终究应该是不同的。
南宫凰在案几前站了许久,才半转了身子朝司琴伸手。
正微微出神的司琴忙不迭地将手中油纸包递过去。
南宫凰接了油纸包,沉默地走到左侧的一个牌位前,她甚至不需要找寻,即使三年过去,她依旧闭着眼睛都能知道那个
009 回到暖云阁
送走了程泽熙,南宫凰回了自己的院子暖云阁。暖云阁是南宫府最大的一个院子,这三年来日日有人打扫着,一直照顾着南宫凰的李嬷嬷是府中老人,这三年来几乎是一日都不曾离了这院子,日日守着。
前几日听闻小姐要回来,更是带着人又仔仔细细地一个角落都没放过地打扫了一遍,里里外外又都换了一遍新的,今日,更是早早就带了人,在院子里翘首以待。
后来听闻小姐已经回府,在用膳后,那颗心终于落了回去……只是,这心才落回去,又堪堪提起了,一直在院里来来回回地走,一会觉得这里不够整齐,一会儿觉得这花摆着不甚好看,一会又念叨,这茶具似乎不太考究,大小姐素来用的都是上好琉璃杯。
一屋子的丫鬟小厮,都被折腾地够呛。
一直到了这会儿,门口传来脚步声,以及一个小丫头轻声软语嘀咕着什么,嬷嬷下意识就转身看去,一看,就愣住了。
脸,还是那张脸,只是比之以往更加长开了,表情,还是那个表情,微微勾着嘴角,散漫的带着点锋芒的笑容,少女就站在门口不远处,一袭火红长裙,披着白色毛皮裘衣,唤,“嬷嬷。”
三年的等待,宛若并不存在,她就站在不远处,不过就是和往常一般,出去了一趟,又回来了。她下意识伸手就捂住了嘴巴,表情有些控制不住,本就有些花的眼睛里,眼泪已经漫出来,更是什么都看不清。
“小姐……”
盛京城的人,只知道大小姐自请离开三年,然后就消失无踪了。没有人知道,离开的前一夜,南宫家是什么情景,大小姐是什么状态。
那个宛若失去了灵魂一样面色惨白两眼无神的大小姐,她不知道如何用语言来贴切地形容,但就是觉得能让人心都狠狠痛着的那种苍白。
她跪在她母亲的棺椁之前,不说话,不吃饭,不喝水,也不睡觉。谁都劝不动,谁都拉不走,就像已经变成了一个雕像一般,一动不动。
而在那棺椁边上,还有一个更小的,里面是空的,但意义谁都明白。
大小姐伸手伸了好几次,那手颤抖地厉害,却终究没有勇气去碰,缓缓地垂落在了身侧。
彼时,她就跪在一边,那样的大小姐,她这一辈子就见了一次,却在记忆力来来回回挥之不去了三年。
如今,见到她好好地站在跟前,带着笑意,健康、明媚、爽朗、不羁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哭了,“大小姐……”突然又觉得这是喜事,不能哭,于是抹了把眼泪,想要笑,却笑不出来,回头对着身后一众有些没反应过来的人丫鬟仆人呵斥道,“还不过来参见大小姐!”
一群没眼力见的!
“参见大小姐!”身后众人纷纷行礼。
嬷嬷才泪眼模糊地上前,拉着南宫凰进门,絮絮叨叨地关怀着,似乎要把三年不曾说的话一次性说了,“大小姐,快进来,旅途舟车劳顿的,知道您已经用过膳了,所以烧好了热水,可要沐浴休息一会……您的房间还是和以前一样,日日都有打扫,从无懈怠过……”
大小姐素来不喜别人进去她的卧房乱动东西,所以那房间都是嬷嬷亲自打扫,什么东西在什么位置从来都记得清清楚楚,半分不会动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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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 有些人如果想反,就可以反的
北齐皇宫。
巍巍宫城、飞檐翘角,鳞次栉比的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偶尔有铜铃在风中摇曳发出清脆声响。
皇后娘娘居住在凤寰宫,是整个皇城最大的宫殿之一,皇后娘娘素来喜爱浅淡的清香,所以宫中都不焚香,只有宫人们每日采摘了御花园的新鲜花朵摆在宫中。
皇后娘娘顾氏乃御史大夫之女,素来饱读诗词歌赋,通晓史书战记,为人温懿恭淑、和善亲切,是以,在宫中享有很高的赞誉,后宫嫔妃也甚是敬重。
三皇子楚兰轩就是皇后所生,是如今朝中呼声最高的太子人选。
顾皇后对她这个儿子也是素来看重,也深觉欣慰,朝中许多事情不需要她提点,就能做得很好,该表现的时候表现,该低调的时候低调,分寸一向拿捏地极好。
唯有一件事……
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了,楚兰轩向她明确表示想要退了与南宫家的婚约,她都一力反对。只是,陛下一向忌惮南宫,对于退婚之事也是赞成,她一个妇道人家,这件事情再如何坚持,也是有心无力。
更何况,自己儿子与程家丫头的风言风语,她也听到了不少。
今日,楚兰轩又一次进宫,脸色似乎不太好,果然,话还没说几句呢,就提出明日要去南宫家退婚,并把今日夕水街上的事情大概地说了,意思就是南宫凰嚣张至极,辱没皇权天威,着实气人,罪无可赦。
“荒唐!”顾皇后难得地动了真怒,自己儿子真真假假说地模糊,但她知道一个女子若非真的被惹急了如何会要求退婚一向喜怒不显的面容突然勃然大怒,吓得一干宫女其其下跪,她才似乎醒悟过来,挥了挥手,“退下!”
说出的话依旧带着怒气,只是脸色平和了许多。
宫女们低着头弓着腰倒退着出去,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楚兰轩也是头疼地有些失了耐心,三年,也许都不止,他坚持了多久,他的母亲便反对了多久。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向无争的母亲,会在这件事情上如此坚持。
“母后。你知道我从未喜欢过那个野蛮的丫头!她也做不成我天家的儿媳妇!若我有朝一日成了太子,抑或登基为帝,她更是担不起这母仪天下的风范!”她算哪门子的女子,男子都没她荒唐!
“若说以往,为了南宫家的势力,我尚且可以将她娶回来,可是如今南宫家已经没落了,母后你到底在坚持什么”楚兰轩不懂,已经只剩下一个走路都需要搀扶的老头,和一个行事乖张什么都不懂的丫头的南宫家,还有什么价值值得母后这般坚持,甚至还为此和父皇置过气。
叹气。
顾皇后靠向椅背,仿佛累极,她坚持什么……父亲是御史台大夫,对于南宫家的威慑力,他总心有余悸。当年的婚事都说是先皇圣旨,不如说是父亲去求来的。
即使如今南宫荣耀不复以往,但每次相见,父亲总不忘耳提面命提醒她莫要真的得罪了南宫家。
如今……怕是真的得罪了……
“你终究是太过于年轻,你以为南宫家交出兵权就够了么,为什么你父亲坚持要求南宫将军这一生不得踏进盛京……有时候,有些人,他本身就是兵权虎符……南宫家盛极一时的时候,世人可以不知北齐皇帝叫什么,可以不知北齐皇室姓什么,但他们一定知道南宫!”
“皇
007 想点鸳鸯谱的老侯爷
程泽熙看着在大门口相拥的爷孙俩,伸手揉了揉鼻尖,心中某些情绪,似乎快要从眼眶里宣泄出来。
他偏了偏头,又吸了吸鼻子,打趣道,“南宫爷爷,大家都等着拜见大小姐呢!你这是准备今天都不撒手了让大家在这大门口饿肚子么”
方才情绪激动时,什么都顾不得。如今被程泽熙一说,立刻觉得这模样有点……为老不尊的模样。面色微微有些尴尬,握着拳头抵唇咳了几声,“咳咳……你个死丫头,害得管家在西城门等你。”
嘴里说着责备的话,眉眼间全是满满的喜悦和宠溺,往日都不舍得苛责一句的,如今更是只想把所有好吃的好看的好用的一股脑都搬到她跟前。
这孩子不说,但他也知道,这三年必定受了不少苦,往日养尊处优连毛巾都没有自己拧过一次的手,掌心微凉,有薄薄的茧……
只是看那马车虽然简朴,身上衣着简单却质地上乘,可见也未缺衣少食,如此才算欣慰了些。唤过贴身伺候的老仆忠伯吩咐道,“你且派个伶俐的去西城门将福管家请回来吧,说小姐已经回府了。”
“是……”
话音还未落,少女便笑嘻嘻地挽上他的胳膊,“忠伯,可想我了”
眉眼间多了几分无奈又溺爱的神色,大小姐是他看着长大的,往日里虽然在外任性没人管得住,但是对他们这些老人下人的,却是极好极其尊重,没有半点架子,这三年,老侯爷有多少次夜不能寐茶饭不思的,他便只多不少……
当年才十四岁的小丫头啊!如今……倒是比往日更俊俏漂亮了,只是那眼神里似乎总有些朦朦胧胧的让人忧心,他含笑说道,“想……”每天都想。
少女闻言,似乎很得意,在他肩窝处蹭了蹭,“我就知道忠伯最喜欢我了!”
“哼!老头子我就不喜欢你了”边上,老侯爷重重哼了声,觉得这画面真碍眼,“还不放开,成何体统!”
“是是是……”她没个正形的模样放开了忠伯,从下人手里接过方才被丢到地上的拐杖,又重新挽上老侯爷,像是哄闹变扭的小孩子似的哄道,“祖父,我知道你是想要我挽着你,好啦,进去吧。”
老侯爷一噎,拿她也没办法,方才强撑着的板着的脸,这会儿早就板不起来了,这孩子就是这样,明明是个无状不羁的,半点没有女孩子家家的安静模样,诗书礼仪一窍不通,女红之类的更是连碰都不愿碰,当年就整日里不着家,可是,却又觉得,这样的她反倒是比之那些个小姐们,更好一些。
只是这好,似乎也就是在他老头子觉得好吧,如今这孩子也十七了,是个老姑娘了……盛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些腌臜事,他也早就知道了……哎……
想着,他回头看了眼含笑跟上来的程泽熙……
程泽熙在这一眼里,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左右前后地环顾了一下四周,不经意对上司琴的目光,司琴嫌弃地瞥了一眼,偏头,再不看他。
所以……这个第一眼就说他是傻子的小婢女,是真的嫌弃他盛京城哪个女子不想着嫁给他,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这小婢女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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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伯将南宫凰的那辆朴素的马车带到后院安置了,那马也牵去了马房,看着马房里一匹匹高头大马,再
006 盛京城。我回来了。
程泽熙素来在盛京城横行霸道惯了,骑着马奔驰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格外有经验,穿街走巷,避开人群这些熟稔的很,没一会儿,大黑就稳稳就停在了南宫府门口。
他纵身下马,门房小厮见是他,也不做阻拦,客客气气地弯腰行礼,他也没顾得上,跳着冲进去就喊,“老侯爷,南宫爷爷,快出来!”
他跑的极快,瞬息之间就已经跨进大门熟门熟路拐进了小道不见了人影,下人们已经见怪不怪,自从南宫家没落以后,往日繁盛的府邸门可罗雀,也就只剩下了这位小爷还会过来串串门了。是以,这些年来,程泽熙在他们心里,已经跟南宫家的孙子没什么区别了。
南宫凰站在门口没有进门,她微微仰头站着,神情莫辨。南宫府位于最最接近皇城中心的政治圈,这里的府邸既富且贵,府邸占地极广,街面宽阔干净,汉白玉铺就的街面几乎一尘不染,但也有些清冷寂静,行人很少,“南宫侯府”的匾额高高悬挂着,四个烫金大字在深秋晌午的微薄日色里,很是显眼。
“小姐,这就是南宫府么”身后,司琴好奇地探头探脑,暗自咋舌,在她看来,什么都没有他们在宗门后山的小屋子好,这里虽然大,可是总觉得有些冷。
“嗯。”南宫凰几不可见地点点头。
门房小厮看着站在门口似乎有些出神的女子,蒙着面纱,身后站在一男一女两个随从模样的人,有些好奇,往日里程小爷也就是一个人来,从来没带过旁人,不过这好奇也就一个念头一晃而过,就被府内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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