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策繁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暖笑无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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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大黑还记得她
三年后。盛京城。深秋。
秋季的雨,淅淅沥沥的,已经下了好几日。
空气里都是湿漉漉的因子,整个人都焉哒哒地提不起劲来,没什么事情的,都躲在屋子里守着炭火炉子。
茫茫天地间,南城门口的道路尽头,从小巷子里拐出一匹黑头大马,马上少年没有穿蓑衣,深秋季节也只是一袭白衣,缓带轻裘,姿态优雅,不疾不徐地骑马而来。
远远地,看不清模样,可是那般挺拔又潇洒的模样,远远看着便非富即贵。
近了,能看到细雨迷蒙下的那张脸,又浓又黑的眉毛飞扬入鬓,眉毛下,一双黑瞳邪肆而张扬,他皮肤极白,黑白的强烈对比更显得少年眉目俊朗,嚣张又明烈。
城门守卫见是他,转身恭敬行礼,“程公子。”
程泽熙,程太傅孙子,盛京城极不好惹的公子哥,做事全凭心情,绝对不是什么讲理的主。
“嗯。你们不用管爷,爷今日等人。”程公子今日心情不错,嘴角勾着懒洋洋的笑,看着城门口的眼神却极其的期待和热切。
那守卫低了头,耳根不争气地红了,盛京城都说这位小爷如何如何好看英俊,这话真是一点都没有掺水,他一个男人看着都觉得脸红。
程泽熙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的思绪早已飘远。
三年了。
盛京城朝局瞬息万变。三年时间足够天地翻覆。
三年前,先帝驾崩,南宫凰却燃尽满城烟火,太子勃然大怒,戴孝登基第一件事,就是要治南宫凰的罪。
南宫家轻易动不得,南宫凰的罪却是板上钉钉谁都拦不住的,几乎是她刚奔回家的时候,御林军就奉旨上门带了人。
程泽熙闻言就要冲进宫顶那罪,毕竟,南宫凰是为了他放的烟火,陛下虽然龙体有恙,但是宫中素来喜欢把消息藏着掖着,哪里能想到就在这一天,突然驾崩了。
这样的重罪,南宫凰担不起!
谁知道,刚要出门,就被府中侍卫押了回去监禁了起来,门口密密麻麻的守卫家丁,连每一扇窗户都守着人,将他看得死死的。
他闹,他绝食,可是没有用。太傅这几日在宫中修编史书已经好几日不曾回府,程泽熙父亲程问天一向胆小怕事,哪里能容得他蹚这趟浑水
程问天觉得自己儿子疯了,站在门口看着他闹腾,勃然大怒,“你个逆子!往日你跟着那个疯丫头不学无术业吃喝嫖赌也就罢了,为父不指望你如何光耀门楣,但是你如今要拖着这整个程家下水,为父决不允许!今日,你就是死了,也休想踏出这大门一步!”
他真的没有踏出这门,他是被抬出去的。太傅回来发现自己已经晕倒在屋内,当下责罚了父亲,可是已经太晚了,南宫凰已经离开。
听说最后是南宫老侯爷以全部军权为码,以南宫将军今生永不入京为诺,换南宫凰一线生机。祖父后来说起这事,就一阵唏嘘,说是老侯爷那一日走路已经需要人扶着了。
孙女获罪,儿媳连同腹中胎儿一起遇难离世,南宫家,一夜之间,倒了。
他出来的时候,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南宫凰自请为母守孝离开盛京三年,如今,三年之期到了。
当初,盛京城里大多数人和父亲都是一样的想法,觉得自己就是跟着南宫凰的一个小跟班。
可是……他们知道个p!
寻芳阁里他听得清清楚楚,南宫夫人……遇难!南宫夫人素来待他如亲子,早年去那封地居住的时候,但凡南宫凰有的,他程泽熙绝对不会少了。
【楔子】
砰!
啪!
北齐帝都盛京城。
从晚膳过后,堪堪日落西山,到此刻月亮初升,礼花就不曾停过。在好几个地方同时点燃的礼花,将盛京整片夜空都染成了瑰丽的五颜六色,煞是美丽。
百姓们一边看着礼花,一边见怪不怪地聊天。
“又是南宫凰吧!”
“必然是她!不然谁家能放这么多礼花”
“败家子……”
“也不知道南宫老侯爷一世英名,南宫家历代勋爵,怎么到了这一代,就出了这么个不省心的歪瓜裂枣……”
哎……此起彼伏的叹息声。
南宫凰。整个盛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说起她来,若细数过往事无巨细,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若往简洁扼要了说,那就是一个字,哎……
说起北齐国,你可以不知道北齐皇帝叫什么,但是你一定不能不知道镇北侯府南宫烈。
镇北侯府世代都是将帅之才,从南宫烈的父亲老侯爷开始,就是征战沙场的不败战神,到了南宫烈,更是几乎仅凭一己之力便率领百万雄师直接将北齐江山扩大了一半的版图,周边小国一个不剩,直接奠定了三国鼎立的局面。
只是,南宫家世代子嗣单薄,到了南宫凰这一代,更是只此一女,听闻还有月余便是及笄礼,早早定了与轩郡王的婚约,只待及笄礼成,便要行大婚典礼了。
也是这个原因,南宫凰几乎成了盛京城所有女子的头号公敌——轩郡王是太子三子太子妃唯一的儿子,楚兰轩,长相承袭了母亲的优点,极为俊美,而且年纪轻轻便学富五车,诗书礼乐、兵法谋略信手拈来,深得宫中太傅喜爱,也是陛下和太子最看重的皇孙。
这样一个几乎完美的男子,竟然许配给了南宫家那个纨绔浮夸的废物点心,如何能让人平衡这不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么
当然,那鲜花自然是皇孙,而那牛粪……自然就是南宫凰。
而此刻,盛京城最大的风月场所寻芳阁里,一袭紫衣男装的南宫凰,正揽着一个少女看着盛京城的权贵公子哥喝酒猜拳好不热闹。
“我说,南宫凰。”程泽熙端着酒杯,带着点醉意,笑嘻嘻大刺刺在她另一边坐了,“听说,你母亲要回来了”
“嗯。”她点点头,眼神没有离开那群喝得醉醺醺的公子哥们,可有可无点头道,“回盛京来待产,估计快到了。”
母亲原是和父亲一起在封地,只是那里环境终究比不得盛京城,所以一早就送来了书信说是要回盛京待产,祖父已经找好了产婆,一应准备都已经备好,就等着母亲回来。
南宫家子嗣单薄始终一脉单传,到了南宫凰这一代,更是连个男丁都没有。所以老侯爷对于儿媳妇的这一胎极为重视。
说到南宫夫人,这是盛京里人人都知道的,南宫夫人其实没有什么庞大的背景,连母族都没有,是南宫老侯爷某一次在山中遇险时,正巧被她遇到,救了,老侯爷就把她带回了府中做客。
哪知道,这南宫将军南宫烈对她一见钟情,直接娶为将军夫人,这十多年来始终恩爱非常,即使南宫家后继无人,也始终没有纳妾的想法,夫妻俩常年住在封地,盛京只有老侯爷和南宫凰。
老侯爷对这个孙女,是人人皆知的溺爱,虽然时常被气的吹胡子瞪眼举着拐杖满侯府的追着打,但是谁都知道,那都是假的!心里面连一根头发丝都不舍得动呢!
这就是为什么南宫凰成
040 什么是绝望?
季云深停了脚步。却依旧没有转身。他始终牵着南宫凰的手,另一只手撑着油纸伞,越过自己身前,大半个伞撑在她的头顶。
南宫凰也没有反应,她跟在季王爷身边,见他停了,便也跟着停,是她一贯以来漫不经心又似乎很淡定无畏的样子。
呵!就是这个样子最讨厌!理直气壮地享受着一切的模样!
程若璃没有听楚兰轩的劝阻,见季王爷没有反应,只以为是火候不够,又添油加醋道,“季王爷!您别被这个女人骗了!她出入青楼风月之所,和花魁小倌勾肩搭背,行为极其不检点!早非女儿之身!”
“闭嘴!”
程泽熙狠狠的一个巴掌,将程若璃直接掀翻在地,桃花娇艳,零落成泥,一袭广袖流仙早已看不出原来是什么模样,发髻散落,混着泥水和血水。
嘴角撕裂般的痛,她下意识触摸,疼地浑身一颤,必然是碎了。指尖淡淡的红,疏忽间被雨冲刷干净。
可是,浑身上下,从脚底板一直到头发丝的耻辱,冲不掉。所有人都看着,像是看乞儿一样看着她,而那个三年前近乎于仓皇出逃的南宫凰,站在不远处,背对着她,身娇体贵地被人呵护在伞下,那是一种,最无声的藐视。
而她呢她的哥哥,将她一巴掌掀翻在地,她的心上人,站在不远处,冷冷看她,宛若看一个肮脏的破玩具。
没有人拉她一把,没有人问问她疼不疼。
她带着见心上人的心情飞奔而来,却在这里,被最爱的人弃若敝履。
什么是绝望。
这就是。
“程泽熙!我才是你妹妹!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喜欢她,可是人家就是拿你当跟班!小丑!就算三殿下不要她,也轮不到你程泽熙!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连南宫凰都瞧不上你!你却巴巴给人当狗!”
她歇斯底里的吼着,哭着。红肿的脸颊,赫然一个五指印,火烧火燎地疼。无论程泽熙如何不待见她,无论她如何不待见程泽熙,可是他们终究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不是么!
却有冰凉的声音响起,宛若深冬季节里,混着冰渣子的冷水兜头浇下,“你该感谢你哥哥。”
“若是他不出手打了这一巴掌,今日本王,必不留你全尸。”
寒风过,宛若来自地府之下的冰凉狠厉,紧紧扼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呼吸。
季王爷,怒了。
比之方才还要浓烈的血腥杀伐之气,连雨势都仿佛停滞了,空气中有一种粘腻地压力,压抑地人喘不过气来。
“何必跟她计较。”南宫凰微微一笑,被握着的指尖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低笑劝道,“跳梁小丑罢了。”
一如既往的骄傲和不屑。
掌心里,被指甲轻轻刮过,微微地簌痒,于是,那绷着的火,也绷不住了。他有些不太适应地咳了咳,却没有制止她的动作,点头,低声“嗯”了句,抬脚就要走。
脚抬到一半,又偏头,朝着临风的方向,交代,“程太傅一生育人无数,桃李满天下,程家更是北齐有名的书香世家,你去问问程问天,是如何教的自己的好女儿,胆敢诋毁污蔑季王妃。让他好好想想,该如何谢罪。若是想不好,这翰林院学士……他也不用当了。”
说完,抬腿离开,比之方才过来之时,明显步子小了许多。
临风还沉浸在自家主子方才显得格外听话和别扭的那一声“嗯”里,他自然看不到南宫凰的小动作,诧异抬头,只看到了季云深微微泛红的耳廓……所以——他家主子是……害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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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 你,真的要娶我?
雨还在下。
打在水面上,劈啪作响,宛若珠玉掉落玉盘。
楚兰轩看着趴在泥水里,已经再无一丝往日甜美可人形象的程若璃,叹气,终是上前一步,朝她伸出了手,“若璃。”
他唤,以一种带着失望的口吻,声音很轻,有些疲惫。
程若璃愧愧抬头,眼神闪烁又委屈。
“若璃。今日是你错了,你该知道,季王爷连我都要礼让三分,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你让我如何替你求情”他谆谆善诱地无奈摇头,“起来吧,去换身衣裳。”
他眼中,除了疲惫再无其他,仿佛只是面对一个胡闹任性的后辈。
他……没有放弃她么程若璃眼神颤抖,小心翼翼地伸手,见自己脏兮兮的手,又赶紧缩了回去,自己支撑着爬了起来,低着头走到楚兰轩身边,如同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嗫嚅道,“殿下……”
真的是无尽委屈。
这一刻,还愿意对她伸手的楚兰轩,成了电闪雷鸣狂风暴雨汇中的汪洋大海里唯一的那一块浮木。
那是她唯一的选择。
那是她一直以来,唯一的选择。
楚兰轩偏头,看了看她的模样,叹了口气,远处,府尹大人带着人急匆匆策马而来,他转身看向裴少言,恢复了他一贯以来的温文尔雅,“少言,裴家可有女眷服侍”
这件事从发生到这会儿,他似乎都淡定异常,根本没有勃然大怒,也没有厉声呵斥或者誓要追究责任调查真相。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下雨天走路摔了一跤罢了,爬起来,拍拍衣摆,继续前行。
裴少言被他的态度弄得有些怪异,想了下,说道,“裴家后院没有女眷,只有小丫鬟的衣服,不知道程小姐……”
“我没关系的,谢谢……裴世子。”她有些别扭,裴少言一直都是南宫凰党的,她素来是没有交集还有些瞧不上的,这会儿乍然道谢,着实不习惯。
楚兰轩点点头,道,“那便先去裴府吧,你留个人下来,等府尹过来,一并带去就成。”
终究是他羽翼之下的女人,这般衣衫不整的模样,的确不太适合见人。
“是。”裴少言点点头,回头吩咐了一个家丁留着,带着其余的人,回了裴府。
……
黑檀木打造的马车,在因着大雨几乎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徐徐前行。
马车空间很大,一应用具齐全,车身是通体黑檀木,雕刻着奇怪又繁复的花纹,车帘、内室织锦都是深海蛟纱,在不起眼的角落绣着名家标记,茶几上的一应茶具,都是上好琉璃杯,座位上,整块的雪色狐狸毛皮,没有一根杂色……
甚至,在车壁之上,镶嵌着一颗极大的夜明珠……
奢侈程度,连南宫凰都不由得咋舌——你一瞎子,要什么夜明珠
只是,这样的马车,她现在浑身上下湿哒哒的,一只手还在滴血,着实好像不该坐,不然太暴殄天物了。她彳亍着,有些不太愿上车,看了看已经好整以暇坐着的季云深,回头看看那侍卫,指指马车,又指指自己,挑眉,无声询问。
临风大体能猜到这位大小姐的意思,见她指手画脚的模样,不由得失笑,王爷都已经将她带过来了,自然是不介意的,他道,“王妃,请吧。”
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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