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春归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寻找失落的爱情
慕正善在罗家女眷们面前,顿时觉得底气足实多了。连带着对女儿惹祸一事也没那么生气了,淡淡的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既有这份悔过的心思,我就应允了。”
慕念春泪水盈然,轻声哽咽:“多谢爹。”
李氏等人憋足了劲头要大闹一场,结果还没来得及出招,对方就摆出了这么一副诚心悔过的样子来。
这让她们还怎么继续?
李氏眸光一闪,神色冷淡的说道:“元春至今还没醒,莫非姑爷打算就这么轻飘飘的罚四小姐么?”
二舅母王氏也冷笑道:“是啊,推元春落了水,跪三天祠堂禁足一个月就行了吗?这也太便宜她了。”
罗家的女眷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出言附和。
李氏等人态度咄咄逼人,相较之下,默默的跪在那儿垂首不语的慕念春显得无助而可怜。
慕正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心中的天平渐渐向“无心犯错却诚心悔过”的女儿倾斜。他定定心神说道:“念春毕竟年幼,一时无心犯了错,如今既已知错,惩戒一番也就是了。”
语气中已经有了一丝不快。
“姑爷这话可不对。”王氏出身将门,是个直来直去的火爆脾气,说话颇为刺耳:“犯错就该重重处罚,这样才能起到惩戒的效果。若是这么轻易的就放了过去,日后说不准还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慕正善的声音冷了下来:“依着你的意思,我该怎么做才对?是不是要将念春逐出家门、你们才满意?”
王氏被噎了一下,脸顿时涨红了。不是羞臊,而是被气的。口不择言的说道:“正该如此!有她和张氏这对母女在,元春在慕家哪还有好日子过......”
李氏见慕正善面色难看,心里顿时觉得不妙。忙扯了扯王氏的衣袖,用眼神示意她收敛些。
她们占着理,是来替元春撑腰的。有些话可不能乱说,不然可就成了仗势逼人休妻弃女了。
果然,慕正善冷然说道:“念春纵然有再多的错,也是我慕正善的女儿。岂能因为区区小事就撵出家门。张氏嫁入慕家多年,也算持家有道,并无太大过错。对元春或许稍有疏忽,日后改了也就是了。你张口就要我休妻弃女,这又是何道理?”
王氏一句不慎,被捉住了痛脚,气势陡然落了下风。
李氏咳嗽一声,温和的打起了圆场:“她一向是个急性子,因为心疼元春,说话不免失了分寸。还请姑爷包涵。”
慕正善面色略略缓和。
至此,罗家咄咄逼人的气焰已经消散了大半。
慕念春维持着泪水盈然的忏悔表情,唇角却不易察觉的微微一扬。
苦肉计这一招果然十分有效。慕正善已经不自觉的站到了她这一边。罗家人的气焰越嚣张,慕正善就越会护着自己......
一直没说话的三舅母陶氏徐徐张口道:“我们今日前来是探望元春。我相信,姑爷一定会公平公正的处理此事,绝不会委屈了元春,更不会让我们舅家寒心。”
陶氏说话可比王氏高明多了。这番话既表明了罗家的态度,又说的高风亮节,不会落人话柄。
只可惜,慕正善已经接连被惹怒,此时一心护着女儿。闻言并未动容,只淡淡的应道:“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是迫于无奈给罗家一个交代,而不是发自内心的厌弃处罚慕念春。
念春归 第四章 演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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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家的女眷们自然能听出这其中的微妙区别,一个个脸色都不甚好看。
慕正善一心向着慕念春,就算碍着罗家的颜面处罚了她,事后只会更加怜惜。这么一来,慕元春岂不是白白的落了水?
王氏按捺不住,正要说什么,眼角余光忽的瞄到不远处的身影,顿时又惊又急的喊了声:“元春!”
众人都是一惊,反射性的看了过去。
一身白衣的少女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这个少女年约十三四岁,一张鹅蛋脸,柳眉杏眼,挺鼻樱唇,五官生的极美。她面色苍白行走无力,愈发显得楚楚动人。
这个纤弱美丽的少女,正是慕家长女慕元春。
慕念春凝望着那个身影,遥远的过往瞬间涌上心头。一时之间,思潮起伏难以平息。
这个身影,几乎是她少女时期的噩梦。“温柔懂事宽容又识大体”的慕元春,巧妙的一点点的抢走了她所有的风光和宠爱。
幼弟失踪,娘亲病死,她被逼入宫......这些事表面和慕元春无关,其实都是慕元春在暗中推波助澜。
前世的她,直到临进宫前的一晚才知道真相。那个晚上,慕元春毫无顾忌的撕开了虚伪的面具,冷笑着将真相一一道来。
在失败者的面前,胜利者无需再要任何伪装。因为她们两个都很清楚,就算她知道真相也无济于事了。
然而,世事难料。自以为是的赢家并未落得好下场。
她这个失败者在深宫中坚强勇敢的熬了十年之久,一步一步的接近龙椅上那个心机深沉喜怒无常的暴戾男子,最终和他同归于尽。
临死的那一刻,她的心里很平静。
生无可恋,死亦无惧。
现在,生命从十二岁的这一年重新开始了。她淡然的看着慕元春,心里无比的平静。现在的她心理很强大,强大的足以俯视曾经嫉恨交加的长姐。
......
慕正善心里原本的几分怒气,在见到慕元春之后顿时消失无踪,一脸心疼的说道:“元春,你醒了不在床上好好歇着,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慕元春怯生生的挤出个笑容:“父亲,女儿醒来之后,就听说舅母和表嫂们来了,所以才过来了。”
李氏走上前,紧紧的攥住慕元春的手,含泪说道:“可怜的元春,瞧瞧现在瘦成什么样子了。”
慕元春的眼里闪过一丝水光,唇边却漾开一抹笑意:“大舅母,父亲母亲都待我极好。只是我近来不思饮食,才消瘦了一些。”
言语之中处处维护父亲和继母的颜面,只字不提落水一事。
慕正善心里既感动,又有些愧疚。
这些年来,他对长女实在多有亏欠。可慕元春毫无怨言,在罗家人面前更是向着自己说话。他这个当爹的,日后一定要多多补偿长女才是。
王氏握住慕元春的另一只手,红着眼眶叹道:“好孩子,真是苦了你了。”若是在慕家真的过的好,怎么会好端端就被推的落了水?
慕元春微微红了眼圈,却展颜笑道:“二舅母,我过的很好,没什么辛苦的。”
“若是真的好,怎么会落了水?”王氏话是对着慕元春说的,目光却像刀子一般嗖嗖飞到了慕念春的身上。
慕念春一直低着头,此时却仰起头来,小巧精致的俏脸上满是泪痕:“都是我的错,不该听大姐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就推的大姐落了水。什么样的责罚我都甘之如饴。大姐,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以后就算你再说我娘出身低微无才无德不配做慕家长媳,我也不会乱发脾气了......”
慕元春眼底的一丝得意陡然凝结。
慕正善一惊,霍然看向慕元春:“元春,你竟说过这些话!”
慕元春下意识的否认:“父亲,我没有......”
慕念春抽抽噎噎的哭声又传了过来:“爹,你别怪大姐。大姐自小就没了亲娘,在舅家长大。一年前才回了府,和我娘感情生疏,有些怨言也是难免的。我这个做妹妹的,没能体谅大姐心里的苦楚,还和大姐闹腾。都是我不好......”
慕正善的眼里浮起一丝痛心和愤怒。
他已经信了这番话。如果不是慕元春辱及张氏,慕念春又怎么会悍然推她落水?
不仅是慕正善,就连罗家女眷们也都是心里一凉。如果起因是如此,她们哪还有脸为慕元春撑腰?
百善孝为先!
张氏纵然出身再低,也是慕正善的妻子,是慕元春的继母。慕元春私下有怨言也就罢了,若是诉之于口就是忤逆不孝。慕念春气恼之余推她落水,也算情有可原!
慕元春生平第一次尝到了百口莫辩的滋味,气的差点当场吐血。
可恶!慕念春什么时候变的这么阴险无耻了?
当时为了激怒慕念春,她确实说了些难听话。可她针对的是慕念春本人,并未扯上张氏。现在这一盆脏水泼了过来,她若是辩白,就得说出事实。
这么一来,她苦心营造的“知书达理温柔宽厚”的长姐形象岂不是全毁了?更何况,她说过的那些话,根本就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
这么生生的咽下这口闷气,她实在不甘心。
“父亲,”慕元春眼中含着一点泪花,脸上流露出隐忍的委屈,竟没有辩解:“祠堂里寒气太重了,四妹在这里跪上三天,身子一定吃不消。父亲还是免了四妹的责罚吧!”
这番求情的话,比急急的撇清辩白高明百倍。巧妙的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慕念春正被罚跪的事实上。
祠堂阴冷,跪在里面一定很难受。慕念春对慕元春心怀怨怼,污蔑攀咬几句也是很正常的事。慕元春非但没有为自己辩解,反而为妹妹求情。足可见其心胸宽广大度。
慕正善一愣,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到底是念春在说谎,还是元春在做戏?
李氏等人的反应却是一致的,几乎不约而同的冷笑起来。
“四小姐,”王氏率先发难:“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元春自小知书达理,怎么可能在背地里指责继母。谁若是想往元春身上泼脏水,我这个做舅母的绝不会姑息。”
李氏也冷笑着接口:“幸好今日没有外人,不然,这种话若是传出去了,对元春的闺誉可是大大有损。”
陶氏没急着说话,只是温和的看向慕正善。
慕正善看了一眼哀哀哭泣的慕念春,又看了一脸忍辱负重的慕元春,头脑里一片纷乱。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祠堂内外异常安静,只有慕念春的啜泣声在众人耳边回响。
慕正善定定神说道:“此事起因暂且不深究。念春推元春落水,必须严惩。罚你跪三天祠堂,然后禁足一个月,抄写《女诫》百遍。”
慕念春擦了眼泪,恭敬的应了。
这惩罚确实不算轻了。可罗家女眷们却没多少欢喜。在她们张口之前,慕念春就自动求罚。慕正善此时的决定,和慕念春的说辞完全一致。
她们这么多人闹上门来,只得了这么一个结果,简直是丢人现眼!
慕元春面上维持着和之前一样的表情,甚至歉然的看了慕念春一眼。右手却在宽大的袖子里悄然握紧。
她苦心设的这一局,根本没有达到她想要的效果。
慕正善虽然处罚了慕念春,却并未生出厌恶反感,反而更怜惜了几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和她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
......
念春归 第五章 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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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家人气势汹汹而来,却悻悻而归。
慕元春刚醒不久,身子虚弱不宜久站。在丫鬟的搀扶下回了赏梅苑。
慕正善在祠堂外站了片刻,注视着跪在那儿的纤弱身影,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和怜惜。最终化成一声轻叹:“念春,你此次犯了大错,要好好反省。我们慕家以诗礼传家,最重和睦。此事日后万万不可再有!”
慕念春哽咽着应了声是。
慕正善犹豫片刻,终于还是没问出那一句:刚才,到底是谁说了谎?
石竹一直闷不吭声,直到慕正善走了,祠堂里只剩下她们主仆两人,才紧张的问道:“小姐,你还好吧!”
慕念春竟轻笑出声:“我好的很。”
石竹一怔。小姐挨了罚,本该沮丧失落才对,怎么反倒有些高兴的样子?
慕念春看了石竹一眼,意味深长的说了句:“看似赢的,未必是真的赢了。挨罚也未必不是好事。”
石竹:“......”
小姐在说什么,完全听不懂好吗?
慕念春没有再解释,转过了头,挪动了一下膝盖,继续跪着。
慕正善不愿意深究到底是谁说了谎,说明他并未完全相信了慕元春的装模作样。
慕元春费尽心思的这招苦肉计,被自己这番连消带打,效果已经大打了折扣。此时,慕元春心里一定很怄很恼火吧!
想着慕元春憋闷隐忍的表情,慕念春打从心底里觉得愉快。
在**十年,什么样的阵仗没经历过?罚跪禁足抄《女诫》之类的惩罚,对她来说不值一提。
......
赏梅苑里。
布置的精致典雅的闺房里,慕元春沉着脸坐着窗边。屋子里只有她的乳娘方妈妈和贴身丫鬟连翘。
慕元春蹙眉思忖片刻,低声问道:“方妈妈,之前我昏迷不醒,父亲来探望我,你都照着我之前叮嘱你的说了吗?”
方妈妈应道:“老奴照着小姐的吩咐,一字不漏的说了。”
“奴婢当时在场,可以作证。”连翘接过了话茬:“方妈妈跪在老爷面前,声泪俱下的说了小姐平日受的委屈闲气。老爷当时听了,面色难看的不得了,怒气冲冲的走了。”
一切都经过了精心的安排。
以张氏护短的性子,必然会和慕正善发生争吵。慕正善虽然耳根子软,却最重家教礼仪,绝不可能容忍慕念春犯下的错。一定会因为此事和张氏生出隔阂。再有护短的舅家登门撑腰,慕正善颜面扫地,肯定会迁怒于张氏母女。
这么完美的计划,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慕元春略显苍白的俏脸一片阴沉,眼中满是寒意。
“小姐不要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得。”慕元春发怒的时候,就连方妈妈也有些战战兢兢的,小心翼翼的劝慰道:“不管怎么说,老爷总会更怜惜小姐几分。四小姐挨罚,依着那位的脾气,必然会和老爷吵闹,到时候我们再推波助澜,必会惹得老爷生厌......”
慕元春忽的说道:“不用了。”
方妈妈和连翘都是一怔。小姐苦心设了这一局,真正想对付的人就是张氏。现在怎么又说不用了?
“慕念春说的那席话,已经让父亲对我生出了些疑心。”慕元春面无表情的说道:“从现在起,我只能安心的待在屋子里静养。除非有十分的把握,否则绝不能冒然出手。”
方妈妈和连翘对视一眼,齐声应是。
门外忽的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
慕元春心里一动,迅速的到床上躺下了。顺便冲方妈妈使了个眼色。
方妈妈立刻心领神会,用力掐了大腿一把,然后红着眼眶去开了门。
一个年约十五岁的少年走了进来。这个少年穿着青色书生袍,皮肤白皙犹胜女子三分,相貌俊秀,温文尔雅,散发着浓浓的书卷气,令人望之便生出好感。
这个少年,正是慕家长孙,慕元春的同胞兄长慕长栩。
慕长栩急切的走到床边,一脸忧色:“妹妹,我刚一回府就听说你落了水,现在身子好些了吗?”
慕元春虚弱的笑了笑:“大哥不用为我忧心,我已经好多了。”
原本红润的俏脸此时没了血色,异常的苍白,说话更是有气无力。哪里像是“好多了”?分明一点都不好。
慕长栩眼中满是心痛和愤怒,咬牙低语道:“四妹真是太过分了,为了几句口角争执,竟故意推你落水。我这就找她去算账!”
说着,霍然站起身来。
“大哥别冲动!”慕元春立刻阻止了慕长栩的举动:“父亲已经罚了四妹。你此时若是再去找四妹,父亲知道了心里定然不喜。”
慕正善最乐见的就是兄友弟恭姐妹和睦,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让他火冒三丈了。若是慕长栩再去和慕念春闹上一通,慕正善必然会发怒。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争取慕正善的重视,以便日后图谋更多。所以必须步步谨慎小心。
慕长栩身体僵硬了片刻,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自责不已:“都是我这个做兄长的没用,没能护着你。就连四妹也敢欺负你......”
知道内情的连翘和方妈妈心中暗暗好笑。
大少爷读书十分聪慧,在同辈中几乎无人能及。可论起心计来,比善于伪装的大小姐可差的远了。这府里上下,有谁能欺负得了大小姐?
慕元春和兄长感情极好,见慕长栩眼圈泛红,心里一阵暖意,低声说道:“大哥今年秋天还要参加乡试。此时应该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读书上,这些事我能应付得来,大哥不用操心。”
慕长栩自幼在舅家长住,读书却是在慕家的家学里。
慕家是书香门第,家学在京城赫赫有名。嫡系旁支的子孙不说,还有不少慕名来借读的。加在一起有二十多个就读的学生。慕长栩在其中堪称佼佼者。
他十二岁的时候考中了童生,十四岁时考中了秀才。今年若是能中了秋闱,明年就有资格参加会试。这份天资,即使是在人才辈出的慕家也是极少见的。因此,祖父慕衡十分重视长孙,慕正善对长子也期许甚高。
慕元春也深以兄长为傲,不愿用这些内宅琐事分了他的心,暗中所做的一切都瞒着他。
在慕元春的劝慰下,慕长栩总算打消了去找慕念春的念头。只在心中默默的立誓,一定要考中今年的乡试,争取参加明年的会试。等他有了功名在身,就能谋得一官半职。到那个时候,他就能护得妹妹平安,谁也别想再欺负她。
慕长栩走了之后,慕元春立刻沉着脸吩咐:“今天发生的事,只有你们两个知情。记住一定要守口如瓶,绝不能让大哥知晓。”
方妈妈和连翘不敢怠慢,忙应了下来。
慕元春有些倦了,挥挥手让她们两个退下,然后仔细的思索起了今天发生的一切。到最后,定格在慕念春和她对视时的那一幕。
慕元春微微蹙眉,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个冲动又易怒的丫头,不过被她激了几句,就中了她设下的圈套。可是,后来的表现却和她预想的大不一样。
难道,就是慕念春在暗中捣鬼,才使得她的计划功亏一篑?
慕元春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想和她斗,慕念春实在是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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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春归 第六章 幼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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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此时正是早春二月,到了傍晚天气便冷了下来,丝丝寒意伴着微风钻进薄薄的衣裙里。石砖又冷又硬,跪了半天,膝盖处火辣辣的,估计早就又红又肿了。
石竹自认皮粗肉厚,可这么跪了半天,也着实吃不消了,忍不住小声说道:“小姐,你膝盖疼不疼?”
当然疼了。她的身体此时只有十二岁,尚未发育完全,哪里禁得起这么折腾。全凭坚强的意志和忍耐支撑着纤弱的身体。
“石竹,你已经陪我跪了半天,现在回去吧!”慕念春轻声说道。
石竹自然不肯:“小姐在这,奴婢哪儿也不去。”
慕念春早料到石竹会是这样的反应,无奈的笑了一笑。
“姐姐,”一个稚嫩的男童声音在身后响起。
慕念春听到这个声音,心里狠狠一颤,猛然转过身来。
一个年约五六岁的男童迈着胖胖短短的小腿跑了过来。一张圆圆的胖乎乎的小脸,十分可爱。大概是跑的太急了,白净的小脸红通通的。
尘封在遥远记忆中的小人儿跌跌撞撞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攥的紧紧的小拳头摊开,献宝似的将几个糖炒栗子送到了她面前:“姐姐,你一直跪着,肚子肯定饿了,快来吃栗子。这栗子还是热的呢!”
慕念春瞬间红了眼眶。
前世,幼弟在六岁那一年的上元节无故失踪。这对张氏和她几乎是致命的打击。自那之后,张氏大病了一场,一日比一日消沉。而她,更是活在无尽的后悔和自责中。
那一天,是她坚持要带幼弟去看灯会。她满心期待着和恋慕的少年在灯下相会,压根没想到这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阴谋。
之后的数年里,每当想起幼弟,那种悔不当初的痛楚就像一把钝钝的刀子,在她的心里割下千疮百孔。
幸好,她的人生有了重新来过的机会。这一世,她绝不会再重蹈覆辙。再也没人能伤害她的亲人。
看着慕念春满脸的泪水,枫哥儿一懵,以为她在生自己的气,忙说道:“四姐,我下午就想来看你了。可是娘不让我来,我只好装的乖乖的听话。刚才趁着娘不注意,偷偷跑过来......”
话还没说完,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就传了过来。
是张氏来了。张氏的身边还有一个眉目清秀的年轻妇人。
这个年轻妇人姓叶,是枫哥儿的奶娘。枫哥儿断了奶之后,她留在枫哥儿的身边做了管事娘子。平日里照顾枫哥儿的衣食起居。枫哥儿偷偷跑了,她比张氏还要着急。此时终于找到了枫哥儿,她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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