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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明末当土豪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武昌鱼
他聪明得紧,绝口不提“山西总兵”几字,只盼吴为并不是有意冲着晋王来的,将他们轻轻放过,还要问清吴为来历,今后打死也不来招惹。
李崇和马驿丞听得吴为话语,也明白过来,李崇熟读史书,知晓燕王朱棣、宁王朱宸濠都是藩王起兵,只不过一个成功一个失败罢了,听吴为如此说,顿时放下一大半心来。而马驿丞却还心中忐忑,这年头大伙儿深受封建礼教约束,讲究个天地君亲师,他身在山西,晋王几百年积威下来,是以根本没有动过质疑的念头。
马驿丞拉了下吴为衣角,小声道:“不如将他们赶走,下不为例。”他也不提这些人的身份问题,只要吴为大事化小,以免麻烦。
李崇也微微点头,表示赞同,这事情大家伙都心知肚明,就算闹上朝廷无非就是个笔墨官司,甚是无谓。反而会给朝中大佬留下多事的印象。
吴为其实也根本没想过将事情闹大,那样就要将这十几人解送官府。开玩笑,吉州城离此上百里地,自己吃饱了撑的找这个麻烦。
不过让他将这些人就此轻轻放过却也不会,难不成他真只是路见不平,为了马驿丞解围?
众人都看吴为,只见他沉吟道:“我们行程已有安排,断不能在此处多所逗留,若将尔等解送官府。一来二去,必会耽搁行程......”
那管事听得话缝,更是没口子地附和,只恨不得将自己说成是一个屁,让吴为将他放过也罢。
“也罢,你们写下伏辩,以作日后证见。至于如何处置嘛......”他停了一下。望向马驿丞,道:“就烦劳马大人了。”却是将这个人情给马驿丞做。
那管事面有难色,沉默不语,吴为要他白纸黑字写下经过,这不是留下证据吗,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那今后自己说不得每天都得提心吊胆了。
吴为见其犹豫,知他顾虑,温言道:“尔等也无需多虑,这伏辩不过是为了防止万一。以免日后纠葛不清,并不递交官府。”
见那管事兀自低头不语。他板起脸来,厉声道:“既然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啊,将这些贼人都绑在那边柱子上,先挨个抽五十鞭子再解官,老子今儿个就算跟你们耗上了!”
众亲卫轰然应诺,如捉小鸡一般来拿一众豪奴,吴为转身对李崇笑道:“大人,咱们先进去歇息?”
那管事被一名亲卫提起就走,见吴为更不回顾,谈笑风生地与李崇、马驿丞一道往驿站内走去,情急之下,大声喊道:“我写,我写,大人,我写伏辩......”
拿到一式两份,经过反复修改,所有措辞都符合自己要求的伏辩,吴为又命为首管事赔偿了两名受伤驿卒的汤药费,然后便吩咐亲卫将一众王府豪奴移交给驿站,交由马驿丞处置,料得他必会将其悄悄放走不提。两份伏辩中有一份吴为当着他们的面交给了马驿丞,料得这帮人再不敢来此寻衅生事。
这回的场子自己是给他们找回来了,但驿站之弊不除,今日之事必然还会反复重现,根本解决之道还是要让皇帝下决心改革驿站才行。
吴为拿这个伏辩不是没有原因的,他不仅让那管事在伏辩中说清了来龙去脉,承认了晋王冒用山西总兵火牌役使驿站,实则行商的事实,还有他们如何沿途勒索各地驿站的情况,连山西总兵开出的那份火牌也缴了上来。
当然,一众人等姓名、籍贯、身高体貌、在晋王府任何职统统备细说明,并亲手摁下指印。
用后世的话来说,这就是妥妥的证据链啊,吴为倒不是想用它来把晋王怎么样,那没什么意义。
只不过,要想说服皇帝,黑纸白字的证据应该比那些御史的空口白话有说服力得多吧?
至少能让皇帝一看就明白下面的人都瞒着他干了些什么......
壶口驿是个水陆驿,编制中除了马夫、驴夫、车夫、力夫这些还有船夫,整个驿站规模形制颇大,有马六十余匹,算得是个大驿站了。院子里四面都是厢房,中间空地甚大,作为堆卸货物之用。
马驿丞得吴为替他解围,甚是感激,那两名获释又得了汤药钱的驿卒也是千恩万谢,来向吴为磕了无数个头,整个壶口驿上下人夫招呼李崇一行都是殷勤备至,端旳是不遗余力。
驿站中最好的几间厢房原本被王府豪奴所占,现在正好腾了出来,加上其他屋舍,李崇一家、吴为、还有随行人等尽皆安置下来都绰绰有余。
马驿丞还要张罗招待吴为一行,吴为看他驿站如此凋敝,哪里肯让他破钞,左右对他来说银子不过是小事一桩而已,而且这边壶口镇市集甚是繁华,诸般食材采办并不为难。
他吩咐随从亲卫拿了银子去市集上买来美酒、肥鸡、猪羊、各色果蔬之类,让随行厨子与驿站伙夫一道做了,还邀驿站众人一道分享,连最低贱的力夫也是人人有份。
众人终年劳苦,过得牛马不如,哪里受过这般待遇,而最为难得的是吴为此举体现的是对他们的尊重,不少人都是热泪盈眶,齐来吴为住处拜谢不提。
盘桓了数日,吴为也算是深入体会了一把驿站的疾苦了,驿夫的贫困当真是骇人听闻。而驿夫虽苦,毕竟还能糊口,不论好歹有口吃食,更有一类人,处境比其还要悲惨得多,几乎每日都挣扎在生死边缘。
那就是没有编制,在驿站外等待扛活的人,这些人的数量比驿夫还要多,有个名目叫做“招班”。吴为问了下工价,十个铜钱就能雇一个人扛两百斤重物走十几里路去!
十个铜钱,也就能买两个馒头,能够多延一日之命而已,而僧多粥少,一天下来也不见得能揽得到一桩活计!
一面是来往官员责令驿站免费供给酒食,稍不如意便非打即骂,一面是小民忍饥受冻,无以聊生!
小小驿站,亦是大明朝尖锐社会矛盾的一个缩影......()





穿越明末当土豪 第一百四十九章 抢粮
ps:昨日断更一天,十分抱歉,原因嘛,大家都懂的。
老鱼昨日血拼了一万多块,包括床,席梦思,床头柜,空气净化器,液晶电视,棉靴,空调,给老婆买的手机,包包和零食......
吴为在现代的时候就喜欢旅游,而且尤其喜欢自助游,他以前在读书的时候就曾跟广东同学一道到南方番禹市去住过一个星期,看着攻略按图索骥,且行且玩,不亦乐乎。
他热衷于用自己的脚走遍一个陌生的城市,品尝最地道的当地美食,听最地道的本地方言,他喜欢用这种方式去感受一个城市原汁原味的风情。
尤其是那些城市中的历史建筑,那些只有本地人才熟悉的古老的小巷,更是透着一股浓浓岁月沧桑的味道,有时看着那些石板小路两旁年深日久的木门,真的有种感觉,仿佛门后边就是另一个时空一般。
而报名参加旅游团,虽然一应事务都不需自己操心,住宿、交通、饮食自有旅行社负责,但行程匆匆,所观景物便如浮光掠影,几年之后回顾相册,有时竟会奇怪原来自己还去过那里,却是一点印象也无。
这次吴为与李崇一起赴遵化上任,沿途要经过陕西、山西、河南、江苏、山东、河北六省,不下几千里路,当真是一次豪华自助游了。在这大明朝除了“重利轻离别”的商人和“宦游”的官员,其他人真还没什么机会有这等体验。
有一种人。秀才倒是有仗剑游学的特权,但除了一些富贵子弟有条件游山玩水之外。普通的读书人为了考取功名,都是头悬梁,锥刺股地整日攻书,又哪有这等闲心。
况且以这时代的交通条件和治安条件,远行当真是一件极冒风险之事,更不必提神秘的“水土不服”了。这也让《徐霞客游记》成了一部地理名著,其实以现代眼光看来,这不过是一篇资深驴友写的长篇攻略罢了。
所谓水土不服。无非是气候温差造成的受凉感冒,或是如南方的疟疾等地方病而已,在现代医学看来,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但在古人看来就是大件事了。
比如项羽的亚父范增,气得背上“痈发而死”。其实“痈”不过就是皮下的脓包,在现在也就是在街尾小药店花二十块钱买上两盒阿莫西林的事。在古代就成了凶险重症,有名的富豪邓通就是用嘴帮汉文帝吸“痈”才被赐予四川的几座铜山,从而富甲天下的。
总而言之,旅游对于古代人来说是一件极为奢侈之事,好多淳朴乡民一辈子也没出过方圆百里的范围,对于这次与吴为随行的几千人来说。遵化跟另一个世界也就差不了多少,基本上所有人出发之前都辞别了祖宗庐墓,作好了永不归乡的打算了。
但对于吴为来说那就完全是另一种心境了,他身边有光门傍身,安全有亲卫做保障。自己又半点不吝惜钱财,一路上吃住用度都是按最高标准来。一应俗务都有无数人为其奔走,完全不需其操心,只需安心游山玩水即可。就算是在现代,都市生活压力极大,又能有多少人有这样的机会来享受生活?
最妙的是,身边还有佳人相伴,虽然这佳人身旁有个道学老丈人,但毕竟还是可以不时得见,一颦一笑间羞态尽显,也是别样趣味。
既然在这壶口镇盘桓几日,吴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体验当体风土人情的好机会,尤其是无论是现代还是明朝,这山西他还一次都没来过。
这一日天气甚好,吴为叫上了赵文卓和吴十三几个人,出去到镇上走走,顺便看看货物转运的进度如何。
出得驿站大门,一路行来,市面甚是繁荣,人烟稠密,百业兴旺,叫卖吃食的,贩售南北货的,甚或赌场青#楼,无一不包,街道上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竟比一般的县城还要热闹几分,赵文卓等人都是少年心性,见此繁华景象无不兴高采烈。
只是在这繁荣背后也能看见惊人的贫富悬殊,少数利用转口贸易致富的商人(主要是晋商)之外,是大量忍饥受冻的流民。很快众人就看见临街小巷的巷口处蜷缩着不少鹑衣百结的流民,大多只是用麻木的眼神望着过往的行人,少数机灵些的在那儿唱着自编自演的莲花落,希冀着来往客商能施舍一二。
虽然天气不错,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但那只是对于穿着棉袄的人才是这样,虽然现在已是初春,但因为小冰河时期的特殊气候,室外的气温还是很低,流民大部分是些没有劳动能力的老人妇孺,都是蓬头垢面,衣不蔽体,有的大片肌肤还露在外面,虽然蜷缩在一起互相取暖,但仍是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
吴十一等人都是吴为从人市上买来的,赵文卓也是贫苦出身,对这些流民的境遇均是感同身受,几个人本来在打闹的,也不知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
吴为知道他们的心思,斜睨了吴十一一眼,见他们都眼巴巴地望着自己,板着脸道:“看我干么?你们自己有钱啊,想给就给呗。”
吴十一等用力点点头,跑将过去从自己怀中掏出干粮铜钱递给那些流民,他们犹自牢记自己的职责,即使在此时,也没忘了留下两人护卫在吴为左右。
亲卫们的行为顿时引起了一阵骚动,拿到了吃食的人有的立刻将其在怀中捂得紧紧的,这是记挂着家里还有老小的,有的则一把就塞在嘴里,也不顾口干舌燥,立刻就咀嚼有声,不用说,这肯定是孑然一身,更有的小孩抓着他们的衣服不放手。一只手拿着半边破陶碗,用稚嫩的声音怯怯地道:“俺饿......”
一边摆摊打卦相面的算命先生见状露出嫌恶的表情。忙不迭地收拾摊子远远走开,经过吴为身边的时候用鼻腔“哼”的发出一声冷笑。
吴为身旁的亲卫见他这副模样,哪里忍得,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对他斥道:“你这厮,见死不救也就罢了,怎敢乔模乔样地嘲笑俺们?”
那算命先生身着薄薄一身青色直裰,头戴万字巾。身形矮小瘦削,被人拎住,顿时挣扎不得,摊子也散了一地,只嘴中囔囔:“休得无礼,休得无礼,先放手。我有话要讲。”
吴为微微点头,那亲卫方恨恨地将他一搡,放开他来。
只见他踉跄了两步方站稳身子,也不顾地上的自家吃饭家什,梗着脖子对吴为道:“我好心好意提醒你们,却如何不识好人?”
吴为奇道:“好心提醒我们?”只见那算命先生并不答话。对吴十一那边望了一眼,又冷笑起来,见亲卫睁着老大一对牛眼瞪他,连忙强行止住笑声,表情古怪之极。
吴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愣住了。
原来突然不知从哪里的犄角旮旯里钻出来一大帮流民,比方才多出十倍不止。无数双手向吴十一他们伸过来,亲卫们随身带的干粮和铜钱不多,早已分发干净,顿时手忙脚乱。
更有后来的从先得之人手中抢夺,互殴惨呼之声不绝于耳,连同小孩的哇哇大哭声,老人妇女的哀恳声,现场顿时乱成一团。亲卫们毕竟年轻,面对这种情状不禁手足无措,拉开这个那边又开打起来,拉开那个这边又发生争执,里面又多妇孺,不禁畏手畏脚,狼狈不堪。
更有不远处一个卖糕饼的摊子躲避不及,被人趁乱推倒,顿时众流民一拥而上抢夺起来,那小贩被挤在一边,身上还挨了几下,又不敢上前,眼睁睁看着自家摊子被抢个罄尽,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本来吴为也不是没经过这等场面,只是以前身边人手尽多,足以维持秩序,众人也都事先知晓粮食足够,并不慌乱,因此赈粮大可以从容发放,眼前这些流民也不知饿了多少天的,陡然见到有人发放吃食,哪里还有个不你争我夺的,更说不得这口吃食就又可以让自己苟延残喘几日!
那先生估计是见得多了,生意也常受影响,对这种滥作好人的行为是深恶痛绝!
吴为见好心办了坏事,脸上顿时有些讪讪的,命赵文卓将那被抢小贩带过来,不言声往他手心塞了一锭元宝,那人轻轻一掂,足有一两多重,足可以买下他几个糕饼摊了。
那小贩身着一身弊旧短褐,五短身材,见状不禁又惊又喜,破涕为笑,忙将银子揣到怀中,环顾四周,见无人注意到,忙跪下向吴为磕头,直将地面的青石板磕得咚咚直响,口中道:“小人李大应,叩谢恩公!恩公慈悲善心,必定公侯万代!”
吴为忙将他一把拉起,笑道:“仔细别再让人抢去了,下次可没有了。”开玩笑,没事磕什么头,没的把流民引过来,老爷我也只好跑路了。
那小贩李大应也笑,一旁算命先生眼睛嘴尖,早看得他得了一锭银子,不禁眼热,道:“你这厮运气倒好,遇上这位官人。”又叹道:“早知如此我又何必跑得恁快,这副破烂摊子又值得几个钱?”
吴为见他的摊子兀自散落一地,都是寻常毛笔、黄纸之类,值不得几文,损失甚微,但刚才误会了他,略不过意,便让赵文卓也给了他几钱银子,那先生顿时眉开眼笑,嘴都合不拢了。
这时情势突变,只见两名身穿对襟罩甲,皂隶模样的汉子冲了过来,手持铁尺在人群中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阵乱打,顿时众流民呼痛哀嚎之声响成一片,却无一人敢于反抗,只是一味抱头苦捱奔蹿。
原来这便是这镇上巡检司的弓手,负责维持日常治安,他们来得这般快,自是有人前去报讯了。
见事情变成这样,吴十一他们也面面相觑,吴为怕他们多生事端,忙作手势让他们过来。
他有心赈济此地流民,此番携带粮食却又不多,欲要拿银子就地购粮,这一路却不知还有多少流民,又如何是个头?
正犹豫间,眼前混乱的场面已渐渐平息下来,这时却突然听见远处有人发一声喊:码头上有粮食,乡亲们,快去抢粮啊!()




穿越明末当土豪 第一百五十章 蒲州张家
“码头上有粮!”
这声喊像在一大锅炽热的沸油里浇上了一勺冰水,顿时人群就炸开锅来,也不顾两名弓手弹压,奋力向码头方向涌去,就连老弱妇孺也不例外。
眼看人群向码头方向涌去,一路上刚刚安稳下来的摊贩们又慌忙收拾东西不迭,以免遭受池鱼之殃,两名弓手呆立当场,过了一会两人说了句什么,一人朝码头方向跟了上去,一人往来路飞奔,显是回去报讯。
吴为沉声道:“走,咱们也瞧瞧去。”一行人也朝着码头快步走去。
沿路都不断有人加入到去抢米的队伍,经过他们身旁向码头飞奔,其中还夹杂着不少当地民众,有的竟是全家出动,将能装东西的布袋陶瓮等物统统带了过来,甚至还有人推着鸡公车的,看得吴为一行人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刚刚靠近码头,已然听到人声鼎沸,嘈杂不堪,间或还听得有殴击惨呼之声,吴为心一紧,担心起码头上是否有自己人,连忙加快了脚步。
到得近前,只见河岸上人山人海,一眼看去竟不下千人,有的流民跳上码头上停放的大车上,站在粮堆上将大包大包的粮食往下掀,有的粮袋已被划破,露出里面黄澄澄的小米来,更是引来无数双手争抢,更有的几人搭伙,整袋整袋的粮食地往鸡公车上扔,推起就跑。
码头上本来就有许多揽活的力夫,见到众人争抢。都是眼睛冒火,渐渐也纷纷加入其中抢夺。如此一来,场面更是混乱。
众人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将一切可以盛装粮食的东西都使上了,有的流民身无长物,没有东西承接,情急之下,将裤子脱了。将裤脚扎住,就从地上连泥带土地将小米捧起就往里面装,竟连下身赤条条的也不管不顾了。
一旁三三两两站了些车夫模样的人,扎煞着手立在那里,却又哪里敢近前,只有一位管事模样的中年汉子,看来便是货主了。在那里跳起脚来对着众流民怒骂不已,却又有谁来理会。
吴为站在一个土包上,放眼望去,见远处停在岸边的粮船上也攀上去了不少人在哄抢,不时有人挤落水中,他环顾四周。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一个熟悉的面孔,方才略放下心来。
这时吴十一从旁观的人群中领了两人过来,吴为却不认得,一问之下方知竟是自己人,暗道一声惭愧。原来两人方才正站在一旁看热闹,被吴十一瞅见。料得其必知晓事情始末,便叫过来将情况向吴为回禀。
吴为没见过这两人,他们却都是认得吴为的,将之奉若神明,双双跪在吴为身前,磕了一个头,不敢起身。两人立刻一齐张口,各说各话,都用的乡下俚语,交杂在一起,顿时听得吴为头都大了三分,忙将其叫停,吴十一等在一旁暗自窃笑不已。
吴为横了他们一眼,对二人道:“你们谁说话流利些,由他来说,说慢些。”
两人互望一眼,其中一人道:“禀报大人,俺来说。”另一人连忙点头。
吴为点点头,道:“说吧。”吴为忙伸手将两人扶起来,问道:“你们都到这里多久了,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应了声是,说道:“俺们都是船上的伙夫,出来采办菜蔬。好家伙,这壶口镇人真多,抵得上老家县城了......”
吴十一见他越说越是琐碎,在一旁轻喝一声道:“崔碎嘴,少扯那些乱七八糟的,捡紧要的说!”
那外号叫崔碎嘴的伙夫一愣,忙赔笑道:“是,俺们是柳管事派出来采办菜蔬的,谁知道刚经过这边码头,就遇到了这档子事......有的俺们也是听旁人说的,好像是那些山西佬用船往上游运粮食,本来转运的时候在运粮大车上都盖了油布干草之物遮掩,也不知怎的,一头拉车的骡子惊了,把一车粮食都掀翻在道旁田里,不合那装粮的袋子又被扯破,露出了里面的东西来......”
听到这里吴为就全明白了,这尼玛就是高速公路哄抢事件的明末版嘛,不同的是,这些流民挣扎在生死边缘,哄抢粮食是为了求活,比现代那些纯属贪小便宜的村民动机要来得正义得多了。
问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又知道里面没有自己人,吴为也就兴致缺缺,本来他还在犹豫怎么救助这些流民,现在不用操心了,他们自己就解决了,这也不失为一种没有办法的办法嘛。
嗯,尤其这些粮食的主人还是那些富得流油的山西佬,就是那些传说中的晋商,这点损失对他们来说那是九牛一毛,唔......晋商?吴为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隐隐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晋商可是明末非同小可的一股政治经济势力,从王崇古、张四维开始一脉相承差不多一个甲子,在朝野中的关系网盘根错节,庞大得吓人!
在王崇古促成俺答封贡,开放与蒙古的边贸后,数十年来边关无警,而当初谈成这笔业务的蒲州王氏作为最大的功臣连同他们家的姻亲张氏在朝廷默认下垄断了大部分的口外贸易,即使在朝廷严令不得向草原出口铁器兵刃的时候对他们家的买卖也是网开一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然其他晋商家族也都不是白给的,各有各的根基,各有各的背景,要不然几十年传承下来,早被其他竞争对手吃得渣都不剩了。
问题是,如此晋商,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货物被抢束手无策?吴为可不会这样认为,他顿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他的预感很快就应验了,刚才前去报讯的弓手很快叫过来七八名帮手,一个个膀大腰圆,凶神恶煞,手持铁尺木棍之类冲进人群就是一通乱砸乱抽,遇者无不头破血流,哀声一片,只是抢粮人数实在太多,这点人手实是杯水车薪,又济得甚事,很快便被人群挤得东倒西歪,立足不定,甚至落单被众人群殴。
吴十一等人看得直撇嘴,显是对弓手的实力不以为然,吴为心里却清楚,巡检司里只不过是些从地方招募的乡兵,数量素质都极是低下,应付不了这等场面是意料中事,他才不会天真地认为这些晋商的手段会只有这么一点。
果然那带队巡检眼见不是事,拿起胸前哨子尖声吹起,众弓手已有怯意,闻声连忙转身退出人群,连被殴的同伴也顾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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