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兰+网王]信仰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暮期专栏
景颐是疼醒的。
她体质偏寒,每到生理期就会痛得很厉害。医生也不知看过多少,可怎么也不管用,调理这种事情毕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见成效的。
强忍着腹部尖锐的疼痛,景颐睁开眼睛,深色的窗帘遮挡住刺目的阳光,房间里暗暗的,并没有让她感觉到刺眼的不适。额头上有温暖的触感,有人正在用温热的毛巾擦拭她的额头,镜夜哥哥?景颐迷迷糊糊地想,忽然觉得不对,不是镜夜哥哥的气息!
彻底清醒过来,一眼扫过去,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坐在床边,一手拿着毛巾愣在那里。
“你是谁?”景颐发问,刚刚醒来,声音还带着睡意的暗哑。
茱莉亚被她忽然扫过来的锐利视线吓到,听到她的问话才刚刚回过神,撇撇嘴收回手,却并不回答她的问题。
景颐看看她,捕捉到她眼睛里隐约的敌意,再次发问:“你是谁?”
“茱莉亚·肯尼亚。”茱莉亚和她对视一会儿,渐渐地竟不敢再直视她的眼睛,小声地回答出自己的名字,随即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想要找回面子一般恶狠狠问道:“你又是谁?”
“不想告诉你。”景颐不想理她,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她身边,又对她充满了敌意的女孩。转过头看到床头柜上摆着一杯牛奶,端起来,触手冰凉。皱了皱眉,又放下了。
茱莉亚气得半死,这个女孩怎么这样?!太可恶了!刚张开口想要呵斥,却被一个急匆匆进来的黑色身影打断。
“景颐,醒了?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凤镜夜刚走进房间,就看到已经坐起身的景颐,忙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问道。
“镜夜哥哥……”景颐自然而然地勾起唇角,因为疼痛而略显苍白的脸庞却格外引人心疼,凤镜夜握紧了手。
“还疼是不是?我去找医生过来。”凤镜夜有些慌地拿出手机,却被一只手夺去。
“不用医生,没关系的,很快就好了。”景颐声音还很虚,可是语气却很肯定。
凤镜夜拗不过她,只好放弃,将她搂进怀里靠着,端起床头的牛奶想喂她,却为那冰冷的触感狠狠地皱起眉,再开口时已经带上了浓浓的不悦,扫向一旁呆愣着看着他们的茱莉亚:“怎么这么凉?不是告诉过你要热牛奶吗?你的上司是怎么教你的?”
景颐偎在凤镜夜怀里,头倚在他肩上,看着茱莉亚眼中的慌乱和伤心,银灰色的眸子静静的,沉默不语。
茱莉亚又是伤心又是嫉妒,恨恨地看一眼景颐,却说不出半句分辩的话,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景颐不舒服,凤镜夜也不想再拿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吵到她,于是摆摆手让茱莉亚出去。
茱莉亚退了出去,景颐看到了她眼中的泪。闭上眼睛,景颐咬着唇,额头抵在凤镜夜颈窝尽力忍住又一轮刺痛。
凤镜夜眸色沉沉,浓浓的心疼,恨不得替她受了这份疼,却也没有办法,只能拍抚着她的后背,任她将自己的手握得死紧,轻吻她的发丝安抚。
半晌,景颐呼出一口气,疼痛稍有缓轻,凤镜夜拿着毛巾擦去她额头冒出的冷汗。景颐抬眼看看他,轻轻开口,轻缓的呼气扫在他颈侧,柔柔的,暖暖的:“她喜欢你。”
凤镜夜手一顿,眼底浮上笑意:“恩?景颐吃醋了?”
景颐瞥他一眼,双手环过他的腰,十指松松的交扣在他腰侧,懒洋洋地道:“用不着,你不会喜欢她。”
“这么自信?”
景颐摇头:“不是自信,我信你。”你已经承诺了一生,凤镜夜的承诺,一生一次。
凤镜夜忍不住去啄她的唇角,景颐往后躲,一本正经地说:“当然,我个人的魅力也是很大的。”说完还点点头表示肯定,银灰色的眼睛里藏不住的狡黠。
凤镜夜笑出声,搂住她慢慢地摇,景颐也不再动,见他皱紧的眉渐渐舒展开,缩了缩脖子,乖乖蜷在他怀里。
“景颐,”男子温雅的嗓音低沉,在室内响起,“我们今天晚上先不走了,等你再好些了我们再回国。”
“不用的,”景颐因为他怀中的温暖和安心再一次昏昏欲睡,声音听起来闷闷的,“镜夜哥哥已经安排好了吧?不用麻烦的,我们尽早回国。出来这么久,我想哥哥了,唔,还有父亲……”
她睡着了,没有察觉到在她说“父亲”的时候,凤镜夜微顿的手臂。
低下头,女孩儿安然的睡颜纯净如初生的婴儿,在他的怀里酣然入梦。
凤镜夜收紧了手臂,下巴贴在她头顶,慢慢摩挲着她的发丝,安静地抱着她等她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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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扰了。”礼貌地敲门,凤镜夜推开有些沉重的雕花木门,走了进去。
略略扫了一眼整个房间的布置,极有条理,分毫不乱,和迹部谦曜给他的感觉一样,沉稳而又冰冷,无机质一般。
迹部谦曜坐在沙发上,看向他,面前的水晶茶几上摆着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白色的雾气袅袅,给这个冰冷的房间带上一丝温暖的人气。
凤镜夜走过去,坐在迹部谦曜对面的单人沙发上,等着他开口。
迹部谦曜锐利的视线一点点巡视着他,直直的看进他的眼睛里,不再留有分毫余地,是赤|裸裸的审视和评判,以一个父亲的角度挑剔地审视着这个他女儿即将托付终身的年轻男人。
凤镜夜依旧从容,视线不避不让,大大方方的任他刺探。那双墨色的眼睛深若幽潭,看不出一丝波动,平静如斯。
迹部谦曜放柔了视线,脸上的线条似乎也不如刚才那般刚硬凌厉,赞许地看着面前的年轻男人:“不错。”
“迹部伯父似乎对我还算满意?”凤镜夜还是宠辱不惊的笑,端起面前几案上的咖啡抿一口,醇厚的口感缓解了刚刚因为过于锐利的视线而有些僵硬的身体。虽然被掩盖了过去,可是凤镜夜知道自己的后背因为对面的男子深沉的威势而冒出微微的汗意。
到底是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的人物,立于风间浪口叱咤风云的迹部家主,比他多了整整二十年的历练,果然不容小觑。
垂下的眼睫遮住了波澜微启的黑眸,白色雾气的浸润下,额前的发丝微湿,透出一股孩童般的稚气。
迹部谦曜对他的话恍若未闻,同样喝了一口咖啡:“镜夜,景吾应该已经告诉你了吧?我的身体,出现了一些问题。”
凤镜夜缓慢地点点头。
“简而言之,我只剩下了一年半时间,而这段时间里,我要把我的孩子尽可能安排好。景吾必须尽快接手公司,我知道会很难,但是我相信我的儿子,他一定没有问题。那么,就只剩下景颐。”
咖啡杯被放置在碟子里,发出微不可闻的声响,迹部谦曜看着他,目光沉沉:“我知道我当年的做法对景颐造成了无法泯灭的伤害,可我不后悔,也不奢求你们的原谅。我很快就会见到幸子了,我会向景颐的妈妈赔罪忏悔,但是我不放心。
“我的女儿,不像她哥哥那样强势锐利,当然我也不希望她变成那样。我只想她在她的有生之年里可以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公主,尽情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会被任何事情束缚。”
迹部谦曜抬起眼,以从未有过的严肃看向对面的年轻男子:“凤镜夜,我以迹部景颐生身父亲的身份,把景颐托付给你。你愿意向我和她妈妈发誓,护她一生幸福,保她一世喜乐平安吗?”
凤镜夜顿了顿,抬起眼,唇角似笑非笑:“迹部伯父,在我心里,能够这么做的人,只有我而已。”
在她幼年,孤苦无依,寄人篱下,只有我在她身边;
当她长大,彷徨不安,遍寻家人,还是只有我在她身边;
她的世界里,从来就只有我而已。
从很小的时候我就明白了,真正重要的宝物,绝对绝对不可以依靠别人来保护。我可以守护她,保护她,爱她,宠她,这些,都只有我能做而已。或者说,在关于景颐的问题上,别人,我统统不相信。
所以,你这个一开始就舍弃了她的父亲,景颐幼年痛苦的根源,有什么资格来向我索要誓言?
迹部谦曜的眼睛重重一痛,唇角一抹苦笑。凤家的这个小子果然不是池中之物,蛇打七寸,这简简单单一句带来的痛楚,就已胜过一切。他在为景颐鸣不平,告诉他,他这个父亲是怎样伤害了凤镜夜心里重逾生命的宝贝。
强打起精神,迹部谦曜腰背挺直,目光如炬,仿佛刚刚眸色沉痛的人不是他:“我只是想要一个誓言,以一个父亲的名义,可以吗?”
凤镜夜看着他,眸光流转,晕晕瀼瀼,看不出他在想什么,黑色的眼睛深不见底。半晌,他站起身,取下眼镜,直视着迹部谦曜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凤镜夜对天发誓,谨以此身,护佑迹部景颐一生幸福,守护她,疼她,宠她,爱她,不离不弃。此身不灭,此志不移。”
迹部谦曜坐在那里,仰视着黑发的年轻男子,忽然有流泪的冲动。
那样一双眼睛,那是真正的凤镜夜,脱去了伪装的凤镜夜。
深沉难测,内敛沉稳,隐蓄着绝世名刀一般无匹的锋芒,狼一般执着狠戾,狮一般唯我独尊。
可是就是这样一双会令他本能般防备忌惮的眼睛,却在提到景颐的名字时,不可抑止的泛起层层波澜,像是墨黑的夜,挂点的星,清亮澄澈,深情若此。
他是真的拿命来爱着景颐。
颤抖的手捂住了眼睛,迹部谦曜唇微颤,几次开合,终于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谢谢你……我可以放心了……”
凤镜夜看着这个掩面而泣的男人,商场中叱咤风云的神话,景颐的生身父亲。景颐身上,留着他的血……
忽然起了恻隐之心,凤镜夜苦笑,真的是……只要牵扯到景颐,自己就会不自觉的心软啊。
拿起无框眼镜戴上,凤镜夜又恢复到原本翩然优雅,从容贵气的世家公子模样:“迹部伯父,你是景颐的父亲,是家父的好友,也是我在商场中崇敬的前辈。对于你的病,我很遗憾,我会遵从你的愿望,暂时不让景颐知道。但是,纸包不住火,景颐非常非常敏感,随时有可能发现,与其让她到时候被你的隐瞒伤害,不如提早告诉她,免得她胡思乱想。
“所以,迹部伯父,话我只说到这,什么时候告诉她,由你来决定。还有,”凤镜夜顿了一下,抬脚朝门外走去,温雅的嗓音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我会让你看到我们的婚礼,你可以亲手把她交给我,看着她幸福。”
房门再一次关上,迹部谦曜一人在屋中,破碎的声音自颤抖的唇间发出:“谢谢……谢谢你……”
迹部景吾的书房里。
不若平常的繁忙,迹部景吾离那张华丽无比的红木办公桌远远的,正和景颐一起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喝着红茶聊天说笑。
“真的是极光呢!我第一次看到,非常震撼人心,我都愣在那里了。”景颐正手舞足蹈地跟哥哥讲自己旅行中见到的景物。迹部景吾随意地靠坐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含笑看着她,完全无视了自己身后的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资料。
凤镜夜看了看时间,已经10点了。按铃叫人送一杯热牛奶上来,凤镜夜迈步走过去,坐到景颐身边,拿过她手里的红茶:“已经很晚了,不要再喝这种东西,会睡不好。乖,我让他们送一杯热牛奶上来,喝了就快去睡觉。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
“哦。”景颐看了看时间,确实不早了,已经到了她平时睡觉的时间。也没再说什么,端起送上来的牛奶喝掉,站起身准备回房睡了。
“镜夜哥哥,晚安。哥哥,晚安。”景颐道了晚安,关上房门。
“晚安。”两人答道,等她走远了,才有了动静。
凤镜夜走到迹部景吾对面的单人沙发前,松开脖颈间的两颗纽扣,双腿交叠,姿态闲散随意地坐进去,双手搭放在宽大柔软的扶手上。
“怎么?很累?”迹部景吾瞥他一眼,太不华丽了,这种样子,简直和某个关西狼一样,就是个痞子!
凤镜夜抬起双手,十指指尖相触,抵放在下巴处。书房里只点亮了落地台灯,昏黄的灯光暖意融融,打在凤镜夜身上,在那夜一般的墨色中渲染出一片明明灭灭的光晕,莫名的温暖,褪尽了浮华。
“他说了什么?”迹部景吾又问,向后靠在极舒服的靠背上,皱眉猜测,“想让你帮我?知道了k&k?还是把景颐托付给你了?”
“最后一个,”凤镜夜抬眼看看他,灯光下,男人墨色的眼睛拒绝任何一丝光线的溢出,黑的彻底,“景吾,景颐16岁快到了,按照规矩,迹部家应该要将她介绍给整个上流社会了吧?”
“啊恩,应该是这样,会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
“一般情况下,会有不少家族在女孩子16岁的生日宴上宣布婚约,进行联姻的吧?”
“……”
“景吾,我会在那一天,向景颐求婚。”
“……”
迹部景吾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毫不华丽的灌下一大口红茶,食指指尖点着眼角的泪痣,半晌开口:“为什么这么早?凤镜夜,你从来都不是等不起的人。”
“我答应了你父亲,让他看到景颐的婚礼,亲手把景颐交给我。”凤镜夜还是波澜不惊的态度,从容自若,“景吾,你知道的,这是早晚的事。我不会把景颐让给任何人,景颐也不会离开我,结婚只是时间问题罢了。而你的父亲,只有一年半的时间,我想尽可能地让他走得没有遗憾。”
“为了他?”迹部景吾勾起讽刺的笑,“我还从来都不知道,凤镜夜居然会这么博爱无私?”
“景吾,”凤镜夜看他良久,终于还是叹了口气,“他毕竟是景颐和你的父亲,景颐不会愿意他有遗憾的。”
迹部景吾沉默。
他知道的,除了景颐,没有人能够让凤镜夜改变一贯的做事方法甚至是原则。
迹部谦曜的死,他不想谈论,于是,只有沉默。
“景吾,不只是景颐,还有你,”凤镜夜知道他心里不痛快,也没打算让他开口,自顾自的说下去,“你还不到20岁,太年轻了,你会成为迹部家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家主。这个身份接踵而来的是什么,恐怕你非常清楚。和凤家联姻,这是个标志,那些有鬼魅心思的人多少会犹豫一下,而这一犹豫,会给你带来非常大的转机。”
“哈,你以为本大爷会需要?”迹部景吾仰起头,笑得张狂。
“确实不需要,但是你必须要让景颐安心。”简简单单一句话,堵死了迹部景吾的狂傲,“那种时候,景颐经不起任何一点失去,你会是她最后的直系亲人。她需要你陪在她身边。”
“即使是为了景颐,你也必须要接受。”
一语中的。凤镜夜直接戳中了迹部景吾的死穴。
迹部景吾的骄傲使他根本不屑于接受凤家的帮助,尤其这种情况下,就好像是用妹妹换来的一样,以迹部景吾的能力,他也不需要。
可是,景颐不行。她是迹部景吾最宝贝的妹妹,在失去父亲以后,哥哥成为她唯一直系的亲人,她受不起任何一点失去他的微小可能。
“切,”迹部景吾不甘地转头,“本大爷可不承认这个人情。”
“放心,”凤镜夜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他已经答应了,心情大好,“这也只是放出去给那些不知道真实情况的人看的,仅仅起到威慑作用,拖延时间而已。”
“呵,凤家,依我看不趁火打劫就不错了!”迹部景吾不屑道,眼睛紧紧盯着对面凤家的三少爷。
“呵呵,”凤镜夜轻声一笑,“你真了解凤家的人。”
“怎么不了解?本大爷对面不就坐了一个么?”
“哈哈……”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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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兰+网王]信仰 学院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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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已经快要到了。”副驾驶席上的管家回过头,恭敬地回禀道。
加长林肯的舒适后座上,现任迹部家主迹部谦曜依靠在上面,看着窗外飞速闪过的景色,随意地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俊朗的外表,沉稳的气度,久居高位而不自觉散发出的上位者的威严。可是这一切都掩不住那双黑色的眼睛里,彻骨的疲惫。
什么时候起,先生的鬓角已经有了白发呢?跟随迹部谦曜多年的管家眼睛有些微酸,忙抑制住自己,转过头,不敢让迹部谦曜看到。
迹部谦曜是最骄傲的男子,他不会允许任何人对他露出类似于同情怜悯的目光,无论那是善意抑或是恶意。
迹部谦曜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他一手撑在扶手上,修长的手指点在自己的额头,眸色沉沉。
他们在去樱兰学院的路上,去参加每年一次的樱兰祭。
樱兰的学院祭,因为其学生绝大多数的显赫出身,几乎演变成为上流社会家长们考验自家继承人策划力,执行力以及统率力的平台。之后的宴会,更是早已成为各个利益集团和富家豪门的聚会场所,无数的合作和联姻曾在这里被敲定。
想不到景颐会特意来邀请自己参加呢!迹部谦曜唇角勾起温暖的弧度,想起了两天前和女儿的谈话。
雨后的傍晚,天空格外明朗,凉爽的风习习吹过,空气清新,再不见了几日来的沉闷。
迹部谦曜正在书房里处理公务,却忽然被一阵敲门声打断,本来以为是来送咖啡的佣人,头也不抬地让外面的人进来,却没想半天都不见有动静。迹部谦曜不耐的抬起头,刚要呵斥,却见景颐站在自己面前,正安静地看着自己。
“景颐?”迹部谦曜惊讶的站起身,景颐很少主动来找他,更别提是在这沉闷严肃的书房了,“这时候来找爸爸,是有什么事吗?”
“……恩,”景颐抿了抿唇,银灰色的眼睛映出窗外绚烂的晚霞,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她从身后拿出一份精美的请柬,递到他面前,“父亲,你后天有时间吗?”
“有,景颐是有什么事吗?”迹部谦曜立刻答道,实际上后天是有一个会议的,但是那些事情,又怎么比得上女儿难得的主动亲近?
“恩,后天是樱兰的学院祭,所以,想请父亲和哥哥一起去。”景颐面上还是如常的微笑,可是微微闪烁的眼睛却看得出她的期待。
迹部谦曜当即点头应允,且对此抱有极大的热情。早早的就将这一天的行程空了出来,在备忘录上郑重的记上一笔,并且吩咐管家记得提醒自己提前准备好着装。
“先生真的很重视这次的学院祭啊!这么急切又郑重的样子,真是很久都没有见过了。”临行前,管家在替他打理的时候这样笑着说。
“机会难得嘛,这可是景颐第一次邀请我去参加学校的活动,当然要重视。”整了整领带,迹部谦曜笑着看着镜子里的人。
俊朗的外貌逐渐染上了岁月的痕迹,那双眼睛里,早已不见了当年的温和,取而代之的是彻底浸淫权利后的冷漠和狠厉,威严地令人不敢直视。
手指一顿,迹部谦曜忽然想起了幸子说过的话。
那时候,佳人在侧,他也还是意气风发的富家少爷,他们刚刚结婚,是整个上流社会无人不艳羡的爱侣。
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他深爱的女人告诉他,她喜欢他的眼睛。
“为什么?”迹部谦曜凑过去亲吻她的唇角,笑着问。
她咯咯地笑,银灰色的眼睛像是清泉,澄澈见底,满满的都是对他的爱意:“因为我看得到里面温柔的灵魂,谦曜,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很爱我。”
他无法抑制的心动,为她。
幸子,二十余年后的迹部谦曜眼底泛上挥之不去的哀伤和疲倦,嘲讽的勾起唇角,现在的这双眼睛里,估计……已经看不到灵魂了?
手指抚上冰凉的镜面,迹部谦曜微笑,慢慢地,用力地。没有关系,我很快就回去见你了,很快……
“先生,先生……”恭敬得体的小声呼唤,迹部谦曜回过神,车子已经停了下来,管家尽职地将车门拉开,等待着他下车。
“先生,您的气色不太好,需不需要……”管家有些担忧的看着迹部谦曜有些泛白的脸色。
“不用,没关系的,我不会搞砸景颐希望我参加的学院祭。”摆摆手,迹部谦曜抬腿从车上走下来,缓步走进了樱兰气势恢弘的大门。
迹部,这个姓氏流传已久,足以跻身日本最古老尊贵的姓氏行列。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后面,是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网和令人不敢轻视的势力集团。
战后的日本百废待兴,迹部家看准机遇,率先涉足金融业,并且迅速成为业内龙头。充足的资本积累,为其事业的发展奠定了雄厚的基础,很快,迹部家的财富网络越展越广,至今早已成为庞大的商业帝国。
作为这样一个商业帝国的king,迹部谦曜自从在与长老院的斗争中胜出并且牢牢地将迹部家握在掌心以后,参加的每一次宴会无不成为其中的焦点。
讨好的,窥探的,嫉恨的,还有想要合作的,各式各样的人蜂拥而上,其中不乏野心家。迹部谦曜向来在其中游刃有余,玩转财富权力,冷眼旁观世间沉浮。他喜欢挑战,更喜欢在挑战后赢得足额的奖励。多少次不怀好意的接近和挑衅被这个俊朗的男人轻松击败,反手击溃,渐渐地,他的人生只剩下了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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