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的冤家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那朵蝶恋花
张成林在三大享里是色胆包天,纵然有毒的食品他也敢品尝之——我即这份有毒的食品。在大众面前,他更不可能掉了这份面子的,他就算是做戏也要把戏做足了,但不意味着他放松警觉,他仰头一笑:“果其不然,敢来这地,想必也下了决心了吧。”
我举起手中的酒杯,对张成林敬了过去:“我猫九九多少次死里求生、挣扎往复、冲锋陷阵都活过来的,我什么都不怕!这一杯,我猫九九敬你。”
张成林也将酒杯拿起,二话不说喝个痛快。
那洋酒的度数极高,我一杯杯喝,他也一杯杯喝,张成林面不改色地仰头而尽,我已有酸意,全身都在蒸笼里似的,热得难受,但张成林眼中却无醉意。
我站起身子,脚步却是不稳,不料自己一个不稳,我紧紧扶着张成林的胳膊,张成林大手揽在我的肩上,他立即泥雕木塑,因为我贴耳悄谈,像是打情骂俏跟他说:”别动,要不我开枪了,就我这小老弟性格不好,一敲击就爆,砰——”
他的随从立马发现情况有异,想要冲上来把我给收拾了,我知道一把手枪是万万不可能震住这一个同样喋血生涯的人,实际上我并没有多大把握能成功,但我真的要开枪,有谁能拦得下!
众目睽睽之下,我一把撕开旗袍一侧,已经露了一把那绵堂留给我的手枪,大厅内顿时安静下来,人早已如潮水般跑完。
我们僵持着,整个大厅的青帮子弟枪械和斧头对一个把手枪。
我从来也不懂,暴力引发更多的暴力,现在僵局一触即发。
此时的张成林还能做到面不改色,说:“把手枪给我扔下来——不,放在地上!”我嘿嘿乐了一下,也不入,还是拿手指头击下他的头。
“公了还是私了?就你一个人吗?小妞。”他的面孔由凶狠,紧张换成一副半似冷笑、半似看兴趣的嘴脸。
我咬金嚼铁般说:”这种事也哪有公了的?告诉我,鬼哥的尸首在哪儿 ?”
张成林双手投降刹那间,我忽然感到后脖子一阵巨疼,冰凉的刀锋立即架到我的脖子上,双手被狠狠地反扭在身后,喉咙被扼住,情势急转直下,我甚至来不及瞄准,我已经扣动了板机,我被制服了!
砰!
子弹朝天打了,一声巨响震聋了耳朵,一缕硝烟直冲我的鼻孔,手枪的反冲击力使我的身子摇摇晃晃,我的太阳穴跳得那么响,我几乎听不见别人说话。
一个我忽略的潜在高手——师爷,他悄无声息探住我的手腕,只一扭,将*拿到手中,交给下手,就这样不知声色就把我给制服了。师爷用尖利的目光盯着我的紧身上衣。
我一时间感到天旋地转,我几乎已经感到那双无耻的手要伸进我的胸脯,摸索着想要解开我的上衣的扭扣。
不能让他跑了,我要杀了他!潜在骨子里彪悍血性一时被激发出来,我愤怒大吼一声,想要甩制住我的两条大汉,向张成林冲去,全然不管劲上被刀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我一副玩命令的架势,把张成林这个老江湖逼得用枪着我的头,一急之下,我估计他真想把我给一枪蹦了,好在,他还算冷静。
他的手下七八个人一把把我按在地上。
张成林蹲下身来,一把揪起我的头发,刀面平拍我有脸上,破口大骂:“侬还有种!不过,你玩不过我,老子要玩死你,信不信我会一刀剁下你的狗头,啊?”
我面肌痉挛,闭紧双目,刀俎鱼肉,任人宰割,努力想要傲然起身。
突然,当啷一声,已经触到眼皮上的锐利刀感消失了,周围静下来,我只觉得自己的喘息声一下子变得很响,我慢慢睁开眼,额上的血糊住了眼睛,视力有些模糊。
放开她!声音低沉,略有些沙哑,但很有震慑力。
那绵堂从天而降!
话到人到,直如一艘快船从骇浪中断桅破帆。那绵堂身姿矫健,动作飞跃。导致人车失控,车子就直直撞到在大厅的门柱上。
即便这样,那绵堂在众目睽睽之下摘下礼帽,浅施一躬:“张大帅,好久不见。”完全是谦逊的晚辈的口气。
师爷拦在前面,一脸肌讽:“那少爷,大驾光临,有什么指教?”
甜蜜的冤家 第一百零一章杀机和戾气已现!
那绵堂撩衣落坐,有仆人端过香茗,那绵堂跟着道:“此备前来,有事求教,不知张大帅能否放人?”
我也有些惊讶,猛反应过来:“别自作多情,我不会做你女人,老子早已恨透了你,不要给我演这样低俗的英雄救美这这种劣质剧情,给老子滚蛋。”
别说了!那绵堂厉声喝止,先回家,这里有我!
张成林一脸阴恻恻,怒火中烧把一酒杯猛摔窗子上,窗子稀里哗啦掉下不少碎片,吼声:“好大胆子,敢闯我的地盘,你不怕死吗?全都给我拿下!江湖之上谁不按规矩出牌,谁就活该受教训!”
“即然敢来这儿,我就没到死当回事!你马上放人,一切还有商量,否则,就算你青红帮势力顶破天,即使你躲到天边,成晟社所有兄弟也照取你人头不误!”那绵堂咄咄逼人。
众多帮陡有恃无恐包围着那绵堂,他成为众矢之的。
大门外,青红帮增援的陡众也已经赶到,开始推推桑桑,大门上方,院墙上边,如临大敌地亮出一杆杆枪来。
那绵堂猛然拉开衣服,众人倒吸一口冷气,立即倒退三步,因为他的腰间系满了密麻的*,只需要他轻轻一拉,包括他自己在内,此大厅所有的人大约不能幸免于难吧!
他张狂桀骜,一把掀翻桌子,指着张成林:“张大帅,你可以试试一下,咱们是出来混的,叫人骑到脖颈上屙屎还不还手,洪爷不该赏我这碗饭了,你杀了猫九九,我杀你!反正我没打算活着走出去。”
说罢,一展手,嗡的一声,张成林耳根一凉,回头见一把飞刀正下刺在大厅妖娆图案上,张成林心中大骇,他意识到在他喋血江湖生涯中,那绵堂是一名深不可测的高手。
张绵堂又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以刀相向,笑逐颜开,却是杀气十足:“不要想得太多,我一个人是没有本领抵抗你大批青帮众陡,但你张大帅的命,我却取得。”
张成林望着面前仁晟帮小老大,如果不是杀气十足,张成林得承认这是一个相当优秀的江湖杀手,那绵堂眼睛清澈如水,但眼睛却过于凌厉,里面装着比和他这一辈老江湖也未必具有的自信,他感受到那绵堂那种身上妙合了帮派人物的侠肝义胆和海派大享的精明强势,他深知那绵堂脾性。
不时它日,他或许是今后他的生死对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张成林鼻尖手心渗出汗来,自当三大享以来,头一次被人这样挟逼。对方即使是年青人,背后却是和他青红帮分庭抗均的一个帮会,帮会中另一个人是他目前不好惹的“暗杀天王”——王亚奄,到了这个地步,处理不好,王亚奄是不怕死的人,一定会狗急跳墙,饶不了他。他先想到妥协,他的性命重要,他还有大把的机会日后再算这笔混帐,不能为逞一时之气,和这样一个年青后生同赴黄泉。
那绵堂手中正玩弄着几只尾翼像蝴蝶的飞刀,这飞刀的多大的威力,张成林已见识到了,他知道自己枪还及拔出,他就会命中刀之下。他混迹江湖多年,是见过风浪的人,危急关头仍能安然不动。因为他经验要道,听出对方只要交出我就相安无事,目前只是要胁迫他,心先下一大半。
张成林劝道:“小老大,我知道你的想法,不过,不要太天真,两家人何必不说一家话。女人有的是,你有身份有地位,我劝你还是回去稳稳坐你小老大。”
我呆呆望着那绵堂,我知道上海的黑社会根基深厚,洪门和青红帮势力就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只凭那绵堂一个人一腔热血,就要不连累社中兄弟就能压制他们,是不可能的。
我笑靥如花望着那绵堂:“走吧,保重。”
张成林身为三大享之一,从来都是发号施令别人的,当了下人的面,大觉士可杀不可辱,他想要拉我过来,谁知对方的刀比他快,光芒一闪,飞刀斜斜钉在我身边,少一尺寸就该张成林受罪了。
那绵堂面若冷锋,畅若无阻走到我的身边时,不料师爷一个人在门口无声地迎上来,枪口抵在我的胸膛上,那绵堂猛然止步,一瞬间,却是生死考验。
场上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划根火柴就会着起来。
我被困守住,目光始终不离那绵堂,我们两人未说上一句话,可彼此的目光中已有千言万语。
我生死悬于一线,那绵堂当下心一横,以捷绝伦的动作抽向后一伸臂,直指张成林,头也示威般向师爷微微扬起,意为你开枪我也扣扳机,大不了两败俱伤玉石俱焚。
以那绵堂的本身,纵是师爷身手再快,也决容不得他再有任何举动,枪口之下另加足以毁灭大厅所有人的*份量。僵持间,那绵堂在众多枪之下毫无惧色,面对师爷,余光却扫着张成林,口中讽刺道:“师爷,我敬你是江湖十三太堡之一,拿两个的脑袋做个游戏,由你喊一二三,如何?”
此时的那绵堂杀机和戾气已现!
张成林又被制住,一动不敢动,已经视张绵堂作瘟神,道:“年轻人,不要太嚣张,江湖山高路远,终有相遇时,放下枪,你可以走了!”
师爷的手指先行离开扳机,我看得分明,知道先机占尽。那绵堂向后用枪点点张成林:“知道我为什么嚣张吗?因为有一样东西,你在意,而像我们这种不在意,那就是性命,我把人领走了,江湖事,江湖结,你动了我未婚妻,她也吓唬你老人家,算是一宗对一宗,按江湖规范,立字贴为据吧。”
那绵堂从怀里抖出一张纸,上面早已写好,他拍到案头:“写吧。”
张成林上前一瞧,纸上写着:“此案江湖纠纷,已合解。”
张成林心中暗惊,真的是有备而来!
印签!那绵堂胸有收竹指挥着。
张成林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师爷接过张成林从怀里掏出的黄铜大印,盖上去。刚上抬头,只听‘咔嚓‘一声,眼前一花,见那绵堂从身后取过一只黑色金属盒子,举向张成林道:“德国原装莱卡,,自动拍照,你要是按日后再此为事找猫九九寻滋事,这照片就会成百上千,我是不怕和你三大享张大帅一起出风头的!
此时。
我彻底明白,眼前那绵堂不光身怀绝技,而且心思缜密,精明大胆妄为,功夫和胆识都是一流,不再是我曾认识的那个玩世不恭的那绵堂。他谈笑间将张成林玩弄于股掌之上,绝非等闲小辈。他为何要如此不顾一切的救我于危难?或许,他是真心的关心着我,内心的深处某种情感已然波动。
我已恢复自由,蹒跚走向他,感觉到他的接近,他的魁伟大、力量、感觉到逼人的阳刚之气,我双膝便发软。他牵着我的手,我站立不稳,歪在他的肩上,五指相扣,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这时,从门来走来一个人,此人正是三大享首二的杜少卿。
上海滩两个著名的黑道老大在这里,论理,那绵堂虽为仁晟社小老大,洪门王亚奄养子,但是无论是江湖地位、名望、辈份都和面前的杜少卿有差距。杜少卿时年五十,是以一种前辈姿态对待一个崛起不久的江湖新人。即然已然先谈妥好,所以清茶只一杯,闲话无半句,那绵堂直截了当提出了放人。
显然,杜少卿来此也是有意而为之来压镇局势。
那绵堂见此行目的已达到,举起茶杯向杜少卿:“唯有茶代酒,谢谢杜伯伯。”
杜少卿端茶示意一下:“小老大,冤家宜解不宜结,都是道上混的,面子要互相给才是!”
杜少卿目光凌厉逼人,直向我射过来:“你让我们三鑫公司今后如何做人?不如,你赔下你一只手,如何?”
话间一落,立刻有人拦住了我和那绵堂,杜少卿又开始喝茶,只向那绵堂点头说道:“不介意我的兄弟小小地报个仇吧。”
张成林暴虐说:“二哥,此人不消,可恐成为我三鑫公司日后大患。”
得令的手下狞笑着拎过一样利器,那是一把精钢打造的锯,锯齿细密,刃口闪亮,让人联想到骨屑肉沫齐飞的血腥场面。青红帮的刑罚之酷,真是闻所未闻。
那绵堂抢先拦住门陡,向杜少卿叫道:“杜伯伯!自古华山一条路,吃了江湖这碗饭,终是死也披着这身皮的。”
那绵堂见杜少卿迟迟不发话,只好前逮住门陡,两人角力间,钢锯齿当啷一声掉地地上,门陡痛彻心扉发出一声尖叫声。
门陡是杜少聊一等一个打手,众目睽睽之下被挟持,又兼夺刀下锯,此刻觉得很狼狈。
满大厅的人又如临大敌,哗啦一下又围绕上来,氛围骤然紧张。杜少卿端坐不动,面色阴恻恻。
甜蜜的冤家 第一百零二章你这辈子从来没有害怕过
“小老大,你还想怎么样?我给你面子,你也要让我在兄弟面前有交代才是呀,她要刺杀可是我们三鑫公司张大帅,我的义弟,此仇不报,江湖中人定会耻笑我无情无义。要她一只手过份吗?况且,我知道,她根本不是洪门中人,你还未娶她过门,据我所知,你的未婚妻因是叫白薇的女子吧。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保不齐那天你把她踢了,我们这个帐就吃亏大了去。你要保她是私交,王亚奄先生未必知情,小老大,我知道你有两下子,功无也可混到十三太堡之内了。可是这是我们三鑫公司的地盘,要想在我这里撒泼,你也还嫩了点!”
我听得出来,虽然杜少卿来此目的是尽力斡旋,但已经很明显是威胁了,张成林已不惧威胁,另一场较量开始了,上海滩两个最大帮派如果发生斗殴流血,这无疑定会是一枚*,会惊动所有上海滩上所的英法租界,甚至是惊动到上蒋处,其结果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我不想再让那绵堂为我而受牵涉,我咬牙道:“不就是锯齿吗,来吧,来个痛快。”
杜少卿不动声色冷相向:“好,小老大,你找的女人够种,好一个花木兰花。”
那绵堂抱着我,阻止我再说下去,他环视一圈,点头应承:“杜伯伯,你不过要个交代,好,我给你。”
说罢,他轻轻推我到另一旁,瞬间从他腰间抽出一把尖刀,单足踏上椅子,撩开风衣下摆,反手插上大腿。在我惊叫声中,他已连插了三下,抽刀掷地。
三寸长的尖刀,三分之二已沾血。
大厅的人全目瞪口呆,我内心瞬间被恐惧所吞噬,第一次心房战栗,我望着他腿上的殷红的血正在他大腿快流下,扑过去抱住他,那绵堂体力不支,但还是骄傲站立起来。
杜少卿缓缓起身,喉咙动了两下,颔首道:“小老大,有种,送客!”
“等等,”杜少卿又说,“我答应你从这里走出去,但你要保证你的兄弟将来也不再来寻仇吗?今天我杀了你,你是英雄好汉,明天就不知道多少人要琢磨我的脑袋了。”
“好,此事一码归一码,两不相久。”
张成林心有不甘,一把枪指着我俩:“姓那的,你当这里是哪里,我们三鑫公司的地盘,岂容你说来便来,说去便去的?”
那绵堂嘲讽笑,并拍拍身上*:“张大帅,我即然来了,就没想到走不了,洪门和青红帮一直相安无事,真起江湖纷争,我们洪门也是不怕事的。”
杜少卿压制他张成林的手,意味深长地说:“二哥,来日方长。”
众人闪开一条路来,那绵堂无声地向杜少卿拱拱手,把我裹在风衣内,一步步向外走去,我俩再了没有偶到任何阻碍了。
大新世界外,小马六在车前急得转来转去,见我们出来,喜出望外跑上来:“那爷,猫大,你们还活着呀,你可吓死我们了!宋教头都准备好了,再迟一会儿,宋教头要强闯进去了。”
门外站着白薇和宋达。那绵堂双臂抱紧宋达,白薇关心望着我,脸色苍白,眼睛湿润,在我们的身后边黑压压足足站了上百号弟兄。
弟兄们个个群情亢奋。
那爷,我们想好了,豁出去,拼个鱼死网破!
那爷,我们和那爷一起走,保护好那爷!
那爷,我们死也要在一起!
那绵堂显然此时很感性,眼睛一下湿了,即将散出的兄弟又围绕在在他身边。
白薇一脸深情望着那绵堂,我瞧在眼里悄然转开视线,因为她才是他末婚妻吧。白薇关切的问:“即然出来了,就回家吧。”
那绵堂仍牵着我的手:“不了,我们暂时不回去。我想到外面休养一下。”
宋达沉吟片刻:“也好,如查两边发生冲突,吃大亏的定是洪门,现在青红帮气焰日盛,武器装备精良,门陡如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多,几个头面人物都在政府任职,影响甚大,上海的军政两界都忌他们三分,洪门的目前陡众如何是对手。”
白薇一急:“王伯伯那边如何办?”
那绵堂不语,抱了一下宋达和白薇,转身让我先进了车子。
那绵堂对着其上百号兄弟,一一抱拳相谢:“兄弟们,现在已无事,大家散去,那某谢兄弟们。”洪门的兄弟门陡片刻间有序地走得一干二净。
张成林和杜少卿并肩临窗而望,杜少卿先自惊讶:“上海滩已出现这号人物,才当老大不到两年,手下就这样死心塌地,上海滩有作为的年轻人中,他算数得上了,真小瞧了他。日后必非池中物。”
张成林一脸阴霾:“这有本事的后生不识相,早晚要被除之后快。”
小马六跟我们上车,车子一开动,小马六马上叫起:“那爷,你的腿怎么样了?”
那绵堂撩开风衣,血已溢出大片,我深吸一口冷气,手忙脚乱的帮他止血,此时的那绵堂脸色已苍白,小马六一副快要哭哭啼啼的样子,司机显然情绪抖动。
那绵堂声音严厉:“开你的车!都给听好了,今天的事不许告诉任何人!开车到苏州老家,避下风头,义爷问起,就说我到外地办事,10天后回来。”
小马六和司机全心惊胆战的望着他,点头称是,那绵堂这才感到精疲力竭,闭目稳定了好一会儿,细细瑞详着我的脸:“你要陪我到乡下养下腿了,可好?”
我伸手摸他的腿,歉意道:“好,我陪你。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在大街道路口,把小马六放下车,车继续开往苏州。
“我已找到山鬼的尸体,已安葬在万国公墓上了,临走前,我们去祭祀下他吧。”
我低首垂目,静默持续了好长一阵子,我担心看着他苍白的脸,血流得必须止住,大动脉血流过多会死人的,我摇了摇头:“等我们回来再去吧,先把伤养好。”
“好。我听你的。”
“你能不能告诉我?”他一把搂我在怀里,两只眼睛机灵地地我脸上搜寻着,在他面前,笼罩着死亡的阴影退却了,声音温柔得叫人奇怪,“不要怕,猫猫,我在。”
世界上再不有人能像那绵堂那样把我的名字叫成‘猫猫’,这个表示愚蠢亲昵称呼说得那么的甜,哪怕他在开玩笑的时候,可是这会儿他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我抬起我神情痛苦的眼睛向他脸看,不知什么缘故,我看到那张毫无表情、谜一样的脸却得到安慰。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因为他是这样一个不没法预言、冷酷无情的人。也许那是因为像他经常所说那样,我和他太相像了,有时我了在想,除了鬼哥是我兄长,小马六们是我的跟班,白薇是我闺房蜜友之外,唯一熟悉自己的人,只有那绵堂。
我顾不住痛哭起来,长久以来盘踞在我心头的恐惧像海啸将我淹没,我用拳头捶打着他胸,发泄着情绪,话不停的往上冒,快得我没有法说出口。我可以什么都告诉他,他自己一向也这么坏,所以他不会审批我的:“鬼哥是我唯一的朋友和亲人,我从小就被人欺负,鬼哥总像影子一样,毫不引人注目标地守卫在我身边,爱着我,怀着无限的忠诚盲目在为我打架斗殴,跟贫困斗,跟嬷嬷们斗,就是为了我。他死了,他死了,他说过要保护我一辈子的,好日子才开始,他走了,我可怎么办?我——我离了他就活不下去的!”
现在的我已感觉不到悲伤或懊悔,也感觉不到恐惧或是惊慌了,我只感到精疲力竭,只感到自己的心就像钟表一样,在沉闷地、机械地运动着。
他要是敢嘲笑我的话,我当时就会活不下去的,可是他没有嘲笑。
那绵堂紧紧搂着我,厚实的胸膛里发出嗡嗡隆声传到我耳边:“猫猫,你碰到最坏最坏的事情本身就非常坏,因为你为碰到最坏的事情以后,任何事情再也不可能真正使你害怕了。我曾在小时候遇到被仇家大屠杀,当时我钻进了树丛中躲了起来,我躲在那里,看见家里房子起火,看见仇家扒下兄弟姐妹的头颅,我只能藏在躲藏之地,他们把母亲拖出来杀死离我只有二十米的地方,有一个人还用短斧劈了她的头颅,而我就在附近观看了一切,打那时起,我什么事地不怕,什么人也不怕了,因为最坏最坏的事情我都经历过了,你也一样,让我保护你。”
我振惊倾听着那绵堂平静的描述,他这次讲话一反常态,即没有嘻嘻哈哈的嘲弄,也没有含沙射影,就像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在说话,就像别的人在相互交谈时那样。他用这种态度跟她说话,这还是破题儿第一次。
他也和我一样!
“可是我害怕失去,我什么都没有了。”
“别蠢里蠢气,猫猫,你这辈子从来没有害怕过。”
他这会儿在取笑,我可以看到他的眼睛里隐隐约约地闪烁着亮光,但是我不在意。他那双手是那么的温暖和结实,紧紧地握着是那么叫人宽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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