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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宠医妃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姒锦
他眉锋一蹙,松开她的手。
“你若喜欢,便下手吧。”
夏初七看着他,似是没有听清。
“你说什么?”
“我说……”赵绵泽想了想,似乎笑了笑,方才加重了语气,“有一句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那时读到它,我还不可理解,如今在你面前,我却是信了。只要你喜欢,没有什么不可以。能死在你手里,我也甘愿。你出手吧。”
这一次,夏初七看明白了。
“你是说,死也不惧?”
“死也不惧。”
“好。我便成全你。”
夏初七淡淡应着,冷笑着打量赵绵泽的脸色。他也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一袭染了血的龙袍,仍旧把他衬得英俊倜傥。她想,若是他俩之间没有这样难堪的过往,若是她在穿越之初,遇见的就是这样一个深情款款的赵绵泽,说不定她也会喜欢上他。
可一切都错了位。
如今的她,只想一刀结果了他。
冷风,瑟瑟在吹。
她静静的看着他,刀子越捏越紧,脑子却慢慢地走了神儿,似是响起南疆战场上的马蹄声,那声音在夜空里回想着,悲怆的、高亢的、浑厚的,就像她与赵樽往常在漠北战场时听过的那般,是鲜血与杀戮的声音。
她手上的刀片,慢慢放下了。
杀一个人简单,要颠覆一个乾坤却很难。
至少现在,还不是玉石俱焚的时候。
“一刀没能杀了你,足够了。赵绵泽,往后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还有你放心,腊月二十七,我定会穿上嫁衣,嫁你为妻。”
赵绵泽身躯一震,猛地睁大双眼。
他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看她。
“小七,你说什么?”
夏初七唇角上翘,邪邪的一笑。
“没有听清?还是不相信我的话?赵绵泽,你都是做皇帝的人了,怎么还能够这么幼稚?怎么可以轻易把自己的脖子伸在一个手上拿刀的女人面前,由着她处置?”顿一下,她放柔声音,似笑非笑的拂了拂他带血的衣袍,“往后,不论是我,还是这世上任何一个女人,你都不要这样做。”
“小七——”赵绵泽几不可控地伸出双手,把她娇小的身躯狠狠拥入怀里,手臂收了又收,下巴落在她肩膀上时,出口的声音似是有些哽咽,“这次的事,是我不好。你能原谅我,能这样想,实在太好了。小七,你放心,我往后会对你好,会加倍的补偿你,我们也会有孩儿,有许多许多的孩儿……”
夏初七头仰着,一直看着黑洞洞的夜空。
她听不见赵绵泽的话,脑子里只盘旋着另外一句——虐身不是虐,虐心才是大虐。
他如何虐她,她就要如何虐回来。
等他矫情够了,她拍拍他的肩膀。
“好了,陛下,还有人看着呢。”
她把一句突兀的话,说得淡然而从容,不带任何情绪,可赵绵泽却有些尴尬,他稍稍松开她,低下头来,仔细端详着她的脸,一字一句的解释,“小七,那些暗卫是一直都跟在我身边的……我并不是有意在防着你,你不要误会。”
“我明白。”
夏初七浅浅一笑,目光却有些冷。她先前没有轻举妄动果然是对的。若是她真的怎么样了赵绵泽。估计他还没有死,她会先死在他的面前。
“陛下——”
死一般的寂静中,焦玉从黑暗的角落走出来。
“前方有急报。”
瞄了焦玉一眼,知道是关于南边战场上的消息,夏初七转头看向赵绵泽,“陛下有急事,那我不便打扰,先回魏国公府去,静待腊月二十七了。”
她的声音带了几分娇,可仔细一听,又似是平静无波,连多余的一份情意都没有。只是目光中有几分熠熠,仿若从幽暗的地方生出的一抹光亮,看得赵绵泽眉头一蹙,点点头。
“阿记!”
随着他的轻唤,又一个人从角落里出来。
“属下在。”她上前单膝跪地,朝赵绵泽一揖。她面色苍白憔悴,样子却极是镇定,似乎从魏国公府跟踪夏初七来此,并不是一件多么稀罕的事儿。
夏初七目光冰凉地看着她,若有似无的笑容里,渗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诡谲。
赵绵泽拂了拂衣袖,“送七小姐回府吧。”
阿记应了一声“是”,站起身来。
一阵死寂般的沉默后,赵绵泽随焦玉一道去了御书房,夏初七则是与阿记两个一前一后地走在延春宫的废墟之中。
四周静谧,随了呼吸,谁也没有吱声。
好一会儿,夏初七才道,“你满意了吗?”
阿记身子一震,顿步看着她。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
不是愤怒,不是生气,不是恼恨,那是一种阿记从来没有见过的怨毒,一种似乎从绝望之中垂死挣扎出来的怨毒。
一瞬间,她明白了。
“你想怎样?”
听着她带颤的声音,夏初七笑了,“大家都是女人,都是会做娘的人,阿记,你何其忍心?”
“我……不是有心的。”阿记低下头。
“呵呵,有心无心又如何?罢了,我的女儿去了,只剩下一个我,如今倒是突然想到一个新的人生追求。这赵氏江山,大好天下,还可以由我挥霍,由我顽耍,由我复仇,岂不是人生一大乐事?”
阿记面色一变,看着她不吭声儿。
夏初七也不管她,自顾自说,“你一定奇怪,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对不对?”顿一下,阿记没答,她自己答了,“不妨实话告诉你,你即便把这些告诉赵绵泽也没有用。他还不知你是女儿身吧?我只要一句话,便可以揭穿你,甚至你对他那点心思,也会包不住。到时候,不管你对他说什么,都会被认为你是在嫉妒我,恨我……你猜一猜,赵绵泽会信你,还是会信我?”
看着阿记死灰一般的脸,她慢慢靠近,掌心搭上她的肩膀,轻轻一笑,“阿记,永远不要去思量一个失去了孩儿的母亲,复仇时到底会有多么的丧心病狂,那样你会睡不着的。”
阿记愣愣看她,还是不说话。可夏初七却似恼了,她冷哼一声,猛地推向她的肩膀。阿记踉跄着脚步,往后疾退着,脚下一虚,终是跌坐在地上。
“你到底要怎样?”
夏初七冷笑着蹲在她的面前,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眼睛,“阿记,我的女儿我只看了一眼,她长得是那样好,是那样乖,是那样听话,她早早的出生,就为了救她的母亲,可你却杀了她。”
“不,不是我。”
阿记捂着脸,声音哽咽不已,每一个出口的字,沙哑得都如同缺了水。
“是你。就是你。”
夏初七不讲理的逼近一步,猛地探手扯住她的衣襟,“我怀孕的事儿,赵绵泽七个月都没有察觉,那天晚上他突然来魏国公府,你敢说,不是你去向他告密?你敢说我女儿的死,与你无关?”
“我,我……”阿记垂着的手抓向地下的荒草。手指张开,合拢,松开,又合拢,像是想要挣扎,可最终还是无力地萎靡着,垂下了头,“七小姐,你恨我吧,与他无关。你想想,他那般喜欢你,知道此事得是怎样的心情,他能饶过你,已是不易,你何苦逼他?”
“照你说,我还得朝他感恩戴德?感谢她只杀了我女儿,还饶了我一命?”
“不,七小姐,我知晓你的恨。你若是非要有一个人抵命才能解气,那你就杀了我吧。你怀孕的事,是我告诉他的。你杀了我,就可以为你女儿报仇了。”
“哈哈,荒谬!冤有头,债有主,我杀你做甚?”夏初七牙齿咬了又咬,突地一撩眉,道出了今儿晚上找上阿记的正事儿。
“阿记,你告诉我,你怎么知晓的。”
阿记心惊肉跳,“什么?”
夏初七一笑,松开她领口的衣襟,安慰地抚了抚,情绪恢复了平静,“你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告诉赵绵泽只是本分,我不会怪你。我只是好奇,你到底怎么知道我怀孕的?若我记得不错,从七月起,我便再也没有在你跟前露面,你若知晓,早就应当知晓,不会等到那天才说,对不对?”
“是……”
“谁告诉你的?”夏初七步步紧逼。
阿记摇了摇头,整理了一下被她弄乱的领口,才蹙着眉道,“我不知道是谁。”
“你不知道?”夏初七冷笑,微低的脸上,冷光逼人,“那谁知道?”
“我没有骗你。”阿记拉扯着衣袖,嘴唇翕动几下,回忆道,“那天晚上我值夜,看到院子里的一棵榆树上,挂了一条布巾,我顺手取了下来,没想到布巾上面有字。”
“写的什么?”
“大抵是说七小姐身怀有孕,孕期已足有七月,还说她是楚茨院的丫头,期望陛下能记她这一次情,来日好求个恩典。”
阿记的声音很细,针尖似的刺入夏初七的耳中,每一个字都刺得她心脏生痛。
楚茨殿里有内鬼。
可她的身边就那么几个人,到底谁出卖了她?
~
洪泰二十七年,十月。
漠北寒风起,南疆烽火急,就在元祐携一管玉笛,一路寂寞的吹奏着,带了大量的彩礼到达哈拉和林的时候,赵樽的南征大军终于突破重围,扬麾于孟定城下。
南征大军没有停留,顺利拿下孟定。乌那三国联军被迫于孟定城外三十里驻扎。孟定城的老百姓听说晋王大军到,纷纷出行欢迎,大放鞭炮。南征军得大将王令,不扰百姓,在孟定城整修三日后,继续往南推进,
十月初十,孟定的两翼勐董、永和告捷。陈景在此一战中,带刀进入勐董,配合赵樽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成京了南下以来的最大一次胜利,歼敌三万有余,掳获财物若干,赫赫功名立于一时。
接下来的战事,很顺利。
约摸一个月的光景,纪律严明的南征军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战斗力一路挺进南疆,于十月底到达澜沧江边重镇江头。赵樽主力与陈景、晏二鬼顺利会师,联手大败囤兵在此的三军主力,收复澜沧江一线失地。
军心大受鼓舞,民心亦然。
京师城里,自太皇太后故去刚刚恢复营生的酒楼茶肆里,每一日都有百姓在津津乐道,传颂南征军的事迹,同时也有人打赌晋王殿下能不能创造奇迹,在败退乌那叛军之后,赶在腊月二十七之前回来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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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宠医妃 第248章 好事近了!
十月半,牵砻团子斋三官。
十月十五这天,是传统的下元节。
天儿不见亮,梅子和晴岚几个就把楚茨院洒扫了一遍,又在正厅、偏左、廊内、几旁悬挂上提灯,拿新谷磨成糯米粉做成小团子,包上素菜馅心,做成“影糕”,要在晚上月圆时焚香、祭酒,祭祀新人。
末了,梅子还力邀夏初七夜游秦淮。
“七小姐,你没去过么?下元节的晚上,秦淮河上,会有好多彩船巡游,我们也可以租一辆,把我做的糯米团子,摆上祭品,挂上灯笼,一边祭礼,一边听秦淮的丝竹,可有意思了。”
“不去!”夏初七懒洋洋翻书。
“那晚上总得去斋天吧?”
“不去。”夏初七仍是不感兴趣,急得梅子跺了一脚,放下手上的鸡毛掸子,就过来揽住她的胳膊央求,“七小姐,您就去吧去吧。下元节一年可就一次呢?过了今日,就再没机会了。再说,祭天可解厄,可解邪,往后我们大家都平平安安,可不是好事么?”
“下元节?”夏初七琢磨一下,瞄她一眼,“是个啥节?要做些啥才能保平安?”
“享祭祖先。”
“我没祖先。我就是祖先。”
“祈愿亡灵。”
夏初七瞥她一眼,微微笑道:“亡灵太多,就你做的那点糯米团子,不够他们分的。说不定到时候他们打起来,还得怪罪你。”
听她说出如此“不敬鬼神,大逆不道”的话来,梅子急得小圆脸红透,实在无力呻吟了。
“七小姐,这些话是说不得的。”
“说不得的,不也说了?又如何。”
夏初七不明白时下的人,为什么动不动就喜欢祭祀与祈祷,把自己的一切幸福都拜托给上天,而不愿意自己去争取。
不过,又是十五,月又要圆了。
出去走一走,或许也是不错的。
静静想了一会,她看着梅子可怜巴巴的样子,深深呼了一口气,放下手上的书,站起身来。
“你们说的地方我不去,但可以领你们去玩。”
她突兀的一说,把梅子和晴岚都愣住了。
“去哪?”
夏初七轻轻微笑:“小周庄。”
“小周庄?”梅子奇怪了,“去做什么?”
“你先前不是说下元节时,乡下都会烧‘金银包’来祭祀祖先吗?你不是还说下元节最适合探访病中旧友吗?得了,梅子,带上你的影糕,我们去看看阿娇父女两个。”
“呃……”
梅子的脸黑了。
其余几个人,面面相觑,都懵了。
~
一辆马车从侧门出了魏国公府,没有人阻挡,也没有人上前询问,阿记与卢辉亦只是远远骑马跟在她的后面。
马车辚辚而响,时辰已近黄昏,夏初七坐在马车的软垫上,托着腮帮,听着今年最后的一片蛙声,看不见七八个星天外,感受着两三点雨山前,一路往京师郊外的小周庄而去。
十来里的路程,马车走得很快。农田、菜畦、坡地、泥土,一个连接一个的村舍慢慢映入眼帘,在黄昏的余光里,村舍上炊烟袅袅,衬出一副静谧的乡村风景画。
这般精致华丽的马车驶入了村儿,很快便引起了村人的围观和指点,在众人的窃窃私语里,夏初七撩开车帘,问了一个扛锄头的年轻农人,他便热情地领了她们前往顾阿娇父女租住的农家。
那农舍很破,统共就三间。
每一间的屋顶,都盖着陈旧的茅草。
看得出来,这房子很久没有翻新了。
夏初七下了马车,感慨农人的朴素,让晴岚给了他几两银子,那小伙子约摸十七八岁,粗糙的大手把银子拿在手里,第一反应是先咬了咬,等确认是真的银子,脸上浮出一抹不可思议的狂喜之后,便是撒丫子跑了。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路。京师百姓的日子看来也并不是那么好过。夏初七眯了眯眼,等目送那人欢快的身影远去,再转过头来时,就看到了站在茅草屋下,围着一条花布围裙,头上缠着一条青布头巾的顾阿娇。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在小周庄村子里呆久的顾阿娇,脸上的容色和身上的衣服,都不如在魏国公府里鲜亮了,但确实她也称得上天生丽质,精巧的五官未变,即便此时处于一度极度惊讶的状态,还是那般好看。
“楚七,你怎的来了?”
夏初七看了一眼茅屋,柔和的笑,“与你相伴那样久,你冷不丁走了,我还怪不适应的。这不,心里记挂着你,想今日又是下元节,这便贸然来了。看看你,也顺便看看顾老爹。”
说罢见顾阿娇愣愣的不吭声儿,她上前扶一下她的胳膊,眉间眼角都是笑意。
“愣着做甚?不请我进去坐坐?”
“哦”一声,顾阿娇似是刚反应过来,慌乱地捋了捋头发,又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便尴尬地推开腐蚀的木门,把她与晴岚几个人迎了进去,一边走着喊她爹,一边窘迫地笑,“我爹在床上躺了有些日子了,身子骨一直不太好,我也来不及洒扫,你看这屋子里乱得,呵呵,什么也没有,我都没法子招待你的……”
“与我还计较这些做甚?”
夏初七弯了弯唇,还未落坐,便听见里屋传来一道重重的咳嗽声。
“阿娇,是小七来了?”
老顾头是一个实在人,夏初七偏生又是一个感恩的人,无论如何,她都记得当初在清岗县走投无路时,是回春堂的老顾头收留过她。如今他沦落到这步田地,能够关照的地方,她也绝不会含糊。
没有再坐在外间,她径直入了内堂,乍一看见躺在床上那形如枯槁的瘦脊老者时,愣是吓了一跳。老顾头这病还真不轻,整个人瘦得脱了形,深陷的面颊,蜡黄的肌肤,枯瘦如柴的手,看得她唏嘘不已。
“顾老爹,你这为人治了一辈子病,怎的如今连自己都瞧不好了?”
她说的话,是医者无奈的苦楚。顾老头苦笑着咳嗽两声,摇头失笑片刻,便被顾阿娇搀扶着靠在床头与她寒暄起来。可说来说去,也没几句重点,他的话里,最多的还是感慨阿娇的命苦。
“小七啊,不瞒你说,我老头子的身子,自家晓得。这算来算去,恐怕也是活不了多久了。只是可怜了我的小阿娇,生来便吃苦……若是我一遭去了,留她一个人,可如何在这乱世苟活?”
夏初七抬头看一眼坐在床沿垂头不语的顾阿娇,轻盈盈一笑,“顾老爹且放心,我这次来,便是为了这事,寻思与你商量商量。”
“哦?”顾老头明显吃惊,“你快说来!”
夏初七笑道,“我的事情,不知阿娇有与你讲过多少。旁的忙我是帮不上,但若说安置个把人,倒也是容易的。不瞒你说,如今我身边人不少,但就缺一个知心的,能说得上话的。我与阿娇情同姐妹,我信得过她,想把她带在身边,一来我也有个体己人,二来她往后也有个依靠。顾老爹你放心,我定是不会亏待了她。”
顾老头闻言,愣了半天儿。
“小七,你如今……在哪?”
看他懵懂不解的样子,似是对她的事情毫不知情,夏初七颇有些意外。眼风淡淡地扫了顾阿娇一眼,她也没有深说,只说认识一些官家之人,得了几分体面,如今日子还算过得好,就差一个跟前侍候的丫头,寻思阿娇正合适,想领了她前去,酬金方面不会短了他父女的。
顾老头大喜,手指颤抖着,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这敢情好,小七……这真是太好了。”
夏初七但笑不语,眼风瞧着顾阿娇。
可是,与她爹的兴奋不同,顾阿娇怔忡一瞬,表情明显有几分不情愿,“楚七,你对我父女的恩情,阿娇便是做牛做马也无法偿还的了。若是换了往常,你能给我谋得这般好的去处,我自是愿意的。可是眼下,你看我阿爹重病在床,我怎能离开他独自去享福……”
“阿娇,你别管爹……”
顾老头打断她,又咳嗽起来。
好一阵,似是害怕开罪了夏初七,让顾阿娇失去这份好差事,他又嗔怨女儿道:“你这孩子小打心性就高,爹怎样跟你说,你就是不肯听。如今吃了这样多的亏,还不晓得好歹么?爹跟你说,你不要瞧不上做丫头的,咱靠双手吃饭,不丢人。再说,去做小七的丫头啊,那是你的福分。你想你娘当初,不也是给大户人家做丫头的,你娘可有受过亏待么?那女主子把她当姐妹看待,她过得有多体面?”
“爹!”
顾阿娇似是不想听,打断了他,有些恼了。
“翻来覆去就说这些,你烦不烦?”
“爹老了……是惹闺女烦了……”
“女儿没这意思,爹,您别生气。”
看他父女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的叹息无奈,夏初七旁观着,突地反应过来,先前顾老头好像是讲过的,阿娇她娘原就是京城人士,他父女是在她娘过世之后,这才迁去了锦城府。而这个,也是为什么阿娇的家舅会在京师的原因。
想了想,她眉梢一扬,不免多问一句。
“顾老爹,不知顾大娘原先是给哪一家做丫头的?女主子能把她当姐妹来看,那可是了不得的佛心仁德了,呵呵,这京师城里的人户人家大抵我都晓得,有这样的女菩萨,往后我得多多结交才是。”
见她问到这样,顾阿娇垂下头,似是不愿提起,可顾老头却似不在意这个,再且他也不太清楚夏初七的真正身份,更是百无禁忌,直接就讲了。
“唉!说来话长。那东家是魏国公府。不,应该说是老魏国公府了,便是那一年被满门抄斩的人家,不知小七可有听过?他家夫人甚是良善,从不拿下人当奴婢看。阿娇她娘贴心伺候着她,很得她的心意,那魏国公夫人便拿她当姐妹似的,吃穿银子,从没有亏过她……”
大抵是想到那些触景伤情的往事,顾老头说得情切时,眼睛湿润了,顾不得夏初七在面前,抬起袖子便自顾自拭上了眼泪。
夏初七却是惊在当场。
她没想到,与阿娇还有这样的渊源。
阿娇究竟是早就知道的,还是也刚刚才知道?
她抿紧嘴角,侧过眸子,却见顾阿娇亦是惊诧不已,揪着衣角,不解地望向老顾头。
“爹,你为何早不告诉我?”
老顾头咳嗽着,吸了吸鼻子,幽幽一叹,“那时还是洪泰朝的时候,魏国公府犯了那样大的事,但凡与他家亲好的人,都见了阎王,人人谈之色变,爹又如何能告诉你?”
夏初七看着手足无措的顾阿娇,抿紧的嘴角往上一扬,笑了开来,“看来这就是缘分了。阿娇,你还是跟我去吧。至于顾老爹,这个就更好办了,魏国公府那么大的地儿,多一个人也就多一双筷子。而且,有我在,也可以照看着他的病。等他好起来,还能在府中替人诊治,这岂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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