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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风流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只是……明军为何要对自己动手?
他想不明白,莫非是大明朝廷下了密令?不对,这绝无可能,陈天平有这个自信,大明的朝廷一向信奉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素来爱面子,打着为自己复国的名义南征,怎么可能在现在对自己动手?
假若大明朝廷这样,无疑是了他们自己一个狠狠的耳光,大明的朝廷向来看这面子比实利更重要,怎么可能突然会不顾脸面对自己动手?
更不必说安南境内对汉人并不友好,反明的情绪一直高昂,这个时候,他们除掉自己,只会让安南陷入内乱,甚至可能胡氏的余党借机出头,最后诞生一个敌视大明的安南,这么做对大明又有什么好处?
莫非……是明军擅作主张?
这……似乎也不可能,大明对武人的抑制十分严厉,几乎不会给武人任何自作主张的机会,除非这些武人想要谋逆造反,否则……
外头的喊杀声越来越大,陈天平的心快速地跳动,一下子瘫坐在了椅上。
理智告诉他,眼下还不必害怕,或许这些明军不过是吓唬自己,想借机控制自己。
没有自己,他们控制不住安南,而且大明的朝廷也定会责罚,除非他们想和自己同归于尽,否则……
可纵是如此,陈天平依旧心跳得厉害。
而此时,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大殿的门哄的一声撞开,一个内官被推挤进来,这内官大叫:“这里是……”
砰砰……
连续两发火铳,内官仰面倒地,再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陈天平整个人几乎跳起来,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内官,想要呕吐。
此时,一个人慢悠悠地负着手走进来,这个人化成灰,陈天平也认识他。
他当然记得这个人,这个人从前受过自己的巴结,此后又是这个人救了自己一命,再之后是这个人护送自己到了安南,而现在,这个人站在了自己的面前,神情冷酷,目光满带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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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风流 第三百一十一章:给我一个公道
陈天平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他看过这样的眼神,也看过这个人闪露出这样的眼神之后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
诸多的往事历历在目,陈天平的眼眸显得闪烁不定。
二人之间固然有的是虚情假意,有的是阴谋算计和口是心非,可是何尝没有过真切的嘘寒问暖,只是今日,只有冷漠和杀机。
这个人……会杀人的!
陈天平叹气,他突然想到如果自己不是复国的王子,不是后来的安南王,或许自己应当是欣赏郝风楼的,他觉得郝风楼这个家伙只要投机就是一个不错的人,这个人曾救过自己的性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他此时吓得魂飞魄散,脸色惨白,忍不住对郝风楼大吼:“郝风楼,你要做什么?”
郝风楼亦是叹息。
叹息的声音带着丝丝的遗憾。他抬眸,眸光竟是恢复了清澈,不得不说,郝风楼的眼睛很好看,略带柳叶般弯曲的眼睛微微地拱起,那如墨的瞳孔隐着深邃,给人一种很清新的感觉。
这个眼睛的主人笑了,道:“我是来见过殿下的。”
他这番温言雅语却是让陈天平微微的松口气,虽然无状,可是至少这个家伙还用了礼数,这就证实了陈天平的猜测,对方还不敢杀自己。
只要性命还在,陈天平就无所畏惧,就算失去,难道还能比当年如丧家之犬一般逃亡安南,前去金陵求救那般落魄?陈天平定住神,吁口气道:“哦,郝佥事。你坐下,今日……本王听闻你要求见,本也想召见你,只是……你也知道,国家初定。百废待举,本王实在是杂务缠身,不得不……哎……现在你既然来了,那样也好,好得很,你且坐下。你我是老相识,也已经许多日子不曾相见,本王在宫里偶尔也会想到你……”
陈天平的话越来越流畅,也渐渐地恢复了冷静。
郝风楼拉了一把椅子,大剌剌地坐下,他并没有任何的客气。
陈天平的眉头微拧。脸色却没有表露出什么,不得不坐上银榻与郝风楼平视,旋即笑道:“只是这深夜惶惶……”
郝风楼打断他道:“白日我就说了,我要见你,既然白日你很忙,那么只好夜里亲自登门造访了。”
陈天平微笑,只是这笑容未免显得有些僵硬。他深吸一口气道:“郝风楼,你要如何?”
“公道!”郝风楼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道:“我要的是一个公道!”
陈天平脸色阴沉下来,道:“为了一个公道,所以你带着明军闹出这么大的阵仗,连夜……闯进本王的寝殿?”
郝风楼目光炯炯地看着他道:“是。”
陈天平又是吸了一口气,道:“可是你不要忘了,你虽不是安南的臣子,却是大明的臣子,你夜里闯进来可有旨意?”
郝风楼摇头道:“不曾有。”
陈天平这才安心不少。感觉有了底气,虽然早已预料,可是郝风楼既然亲口揭开了他的底牌,还是让陈天平有些惊喜:“既然如此,你应当知道。既然没有旨意,那么本王就还是大明的藩臣,这是大明天子金印册封,地位超然,莫说是你,除了大明天子,这天下无论何人亦不敢对本王造次,现在你带兵闹事,和谋反又有何异?你可知道后果?”
郝风楼叹口气,却是顾左右而言他的道:“陈兄……”他没有再称呼殿下了:“你我也算是老旧识,你一人单枪匹马到了金陵,从一个落魄王子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我很佩服你;其实你很聪明,你将所有人都当作是自己的棋子,居中谋划,处处都占尽先机,对我大明的朝局更是洞若观火,这样的火候不得不让人佩服。可是你忘了,你太得意忘形了,你固然是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却是忘了你今日能在这里,不是因为你如何权术了得,不是你有多睿智,而是那一个个淳朴和本性良善的人在这安南的河山里舍身忘死,不知多少人将血染在了这里,更不知有多少人从此长眠,你知道父亲没了儿子的感受吗?你可知道一个妻子等不到自己的丈夫回去意味着什么?你知道一个孩子没了父亲会如何?你想到的是如何去控制你的棋子,却没有想到这些棋子其实却也是有血有肉的人,这些人有喜怒哀乐,他们也畏惧死亡,你自称要光复祖业,说到祖宗时泪流满襟,可是他们亦有亲情,他们欢笑的时候如你一般,他们感伤的时候亦与你一般无二,他们是人,而你却将他们用性命用舍弃了这世间最美好的一切而得到东西当作是自己的功业,为此洋洋自得,为此自鸣得意……”
郝风楼深吸一口气,他的脑海中有许多人如走马灯似的打转,眼中竟是有些湿润:“你所在乎的只是自己,可是别人为了你的所谓基业失去的却是一切。他们什么都没有得到,得到的是你的唾弃,是你的冷漠。而现在,你的奸计得逞了,你的祖宗基业终于可以延续下去。可是……”郝风楼的声音变得冷漠起来,那森然凛冽的目光如刀锋一般在陈天平的身上掠过,他冷笑道:“可是你不要忘了,这世上除了有阴谋诡计,除了有权术和心机,却还有公道二字,这个公道,大明的朝廷不来讨,那么我来讨要。你既然非要问起后果,那么我不妨告诉你,所有的后果,我都知道,假若我今日什么都不做,那么今日所有的牺牲都会变得不值得,那么今日之后,那些死去的人就此不能瞑目;这个后果,我不能承受,我宁愿承受朝廷的后果,也绝不能让赤诚的人从此灰心冷意,让忠贞勇敢的人齿冷,让他们的热血变得冰冷刺骨。所以我来了!陈天平,你有什么话说?”
郝风楼已经站了起来,按住了腰间的刀柄。他的手爆出了青筋,将这刀柄握得很紧、很紧。
陈天平呆住了,目中露出复杂,他当然不会悔改,可是现在,他感受到了杀意,这使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又一次错估了什么。
陈天平的身子忍不住开始微微颤抖,最后身如筛糠。
他强迫自己冷静,道:“你……你可知道你这样做,即便是你们大明的朝廷不责罚你,即便是有人能保你平安,可是你不要忘了,这安南没了本王就会兹乱,你以为单靠你们就能让安南的子民驯服吗?到时候,安南各县必定烽火四起,你们会疲于奔命,会流更多的血,会死更多的人,没有本王,你们能弹压一次、两次,可是……”
郝风楼的刀抽拉出了一半,锵的一声,声若龙吟。
陈天平慌了:“你还不明白?安南人绝不会屈服,没有本王……”
郝风楼看着他,脸色异常冷漠,道:“那么,就不妨试试看!”
“什么……”陈天平试图后退,一步步的后退,寝殿的另一边是一处通往大殿的门洞,只是这个时候,他的身子突然撞到了什么,他回头一看,门洞处,几个冷漠的武士立在这里,如标枪一样。
前狼后虎!
陈天平的心不由生出了绝望,可是他依旧不放弃最后一丝希望:“郝风楼,你可以挟持我而统治安南,大明那边只要本王不死,他们未必会追究你,你毕竟深受信重……可是你要明白,大明经略安南的大计全部成了镜花水月,而你……”
郝风楼的刀已拔了出来,踏前几步,眼眸微眯,这双眼睛变得无比的无情。
“你想太多了,这个世界从来就不曾会因为没有一个陈天平而动荡不宁,陈天平,你已经触犯到了我的底线,招惹到我了。”
长刀宛如飞鸿,在半空留下一道弧形的余晖,旋即,嗤嗤一声,锋利的刀刃毫无阻碍的切破的骨肉,鲜血溅出来,溅在了郝风楼的脸上。
郝风楼收刀,刀尖依旧淌着淋漓鲜血,他闭上眼,因为眼前已被鲜血遮蔽,这个世界变得过于血红。
深深吸了一口气,郝风楼像是完成了某一样心事,看着歪倒在地的陈天平,看着这个就在半个时辰之前还在思谋着所谓宏图大业的家伙,郝风楼心情复杂,不知这个人到底是可笑还是可恨。
“你,是我送来的,而今天,我也算是有始有终,将你送走。”郝风楼的唇角微动,仿佛自言自语,血腥的气味弥漫在他的鼻尖,这种感受仿佛唤起了他的一丝野性,他突然笑了,笑得如春光般的明媚:“下辈子好生做人吧,不要生在帝王家了,少一些权谋算计才能活得久一些。”
郝风楼没有再理会那没有生命的躯体,旋过身去,一步步的步出大殿,只是他的脚步有些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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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送到,今天依旧三章啊,这一章很难写,所以是熬夜写的,毕竟陈天平这个人写了这么久,他的消失总要有个好的交代,那啥,求月票。




公子风流 第三百一十二章 :授首伏诛
升龙城内,四处都是火光。紧接着,大火开始在王宫中烧起来。
这熊熊的火焰,飞快蹿起来,将整个夜空都映红。
滚滚的浓烟,袅袅升起,一直向皎白的月儿奔腾而去。
月如勾,天穹似血。燃烧的火焰就这般不断地跳跃,不断地照亮着夜空。
安南的禁军呆住了,他们的心一下子凉了下去,宛如那冰冷的弯月,如那夜色下的西湖湖水。
任谁都明白,宫中大火就意味着安南王殿下已经完了,要嘛身死,要嘛已经被汉人挟持。既然如此,他们现在所做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那些武官,那些陈天平的心腹,在外人看来,或许是陈天平的刽子手,他们被陈天平青睐,前程似锦,没有陈天平就没有他们的今日,所以他们今日不得不拼命,为了他们的前途,为了今日所得到的一切。
可是现在,安南王没了,那有数层楼高的火焰,却如一盆冷水狠狠地浇在他们的心头上。
“杀!”
喊杀还在持续,只是有一方微弱了许多。
源源不断的明军如秋风扫落叶一般,越来越逼近王城。
黎洪战死,他的尸首直到后来才被人发现,他死时是数枚铅子打穿了后背,护心镜并没有护住他的心脏,他死时的面容至今还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几十个火铳手,拥蹙着郝风楼出宫。一路上遭遇到了散兵游勇。他们并不理会,假若有人起了恶意,火铳才砰的一声。不等对方挨近,便将对方击倒。
郝风楼的脚步变得轻快起来,仿佛完成了一桩心事,耳畔那喊杀声,四处升腾起来的浓烟和火光,他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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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另一边的张辅和沐晟二人。已是急匆匆地骑着马,带着一队亲卫心急火燎地往安南的宫城赶。
这二人俱都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事情实在来得太过突然。就如星火燎原一般,转瞬之间,火药桶便爆发,旋即是喊杀冲天。四处起火。而现在………一切都已经迟了。
张辅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倒霉,为何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会被自己撞到,偏偏他总是处于被动。
他对郝风楼火冒三丈,可是心里又隐隐有些不太争气的佩服起这个家伙来,不管如何,这个家伙做了自己想做而不敢做的事。
只是后果……
想到后果,张辅便冷汗直流,这事儿实在是太大了。一个不好,无论是什么身份。都可能粉身碎骨。
他快马抵达了宫门,此时郝风楼恰好已经出来。
双方穿过了浓雾,四目相对。
张辅顿时怒了,翻身下马,大喝道:“郝风楼!你做的好事!”
郝风楼作揖道:“张将军……”
张辅气得吐血,忍不住道:“安南王呢?安南王在哪里?”他心里还有那么点点的幻想,虽然明知郝风楼这个家伙向来除恶务尽,不过他依旧幻想着,这郝风楼不至于疯到完全断绝自己后路的地步。
郝风楼正色道:“陈天平胆大包天,怠慢天朝,如今已经授首伏诛。”
伏诛二字差点没令张辅一头栽倒在地,他满是骇然,竟是有些失措了,连忙去看沐晟,沐晟只是苦笑。
最后张辅宛如虚脱一般,苦笑道:“好,好啊,眼下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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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辅有气无力地抵达了独柱寺,他的新行辕如今便坐落在这里。
城内的喊杀还在继续,那些丘八们显然已经控制不住了,如同脱缰的野马,想要让他们再安份,已经不再可能。
一群丘八一旦失去了约束,自然而然就成了乱兵,他们如疯子一般侵门踏户,已经不再满足于发泄私愤。
对此……
谁也无能为力,任谁也只能苦笑摇头。
张辅已经懒得理会这些,他心里清楚,自己犯事了,犯大事了,一个失职的罪名是逃不脱的,即便郝风楼是主犯,可是身为主帅,掌控不了部下,单单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似锦的前途全部丧尽。
如今高高坐在这庙堂的首位,沐晟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不过自始至终,沐晟没有做声。
还能说什么?说再多也没有意义,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是回天乏术。
郝风楼也已经进来,却是大剌剌地坐在沐晟的下首位置。
张辅抱着头,最后苦笑连连地道:“郝风楼,事情的后果,你知道吗?”
郝风楼正色道:“将军,无论朝廷怎么处置,一切的后果,卑下承担。”
今日,他没有玩弄心机,显得光明磊落,主动承担起此事的责任。
沐晟突然道:“这件事虽是郝佥事铸下的错,可是我等亲历安南的怠慢,此事定要立即上书,将事情原委说个清楚,无论如何,料来朝廷觉得情有可原,可以减轻一些罪责。”
张辅冷笑道:“他自己作死,谁恳求也没用。哼!”
沐晟却是劝道:“将军息怒,事情已经发生,眼下也唯有亡羊补牢。不过麻烦也有,御使那边未必会肯为郝佥事说话,假若他添油加醋,此事……不会善罢甘休,实在不成,卑下去说说看,且看看这周御使到底是什么态度,看他是否能赏几分薄面。安南的事终究是你知我知,朝廷是瞎子摸象,事情怎么个说法,靠的就是大家的嘴,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其实此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天大的事又能怎样,卑下说句不得体的话,卑下现在年纪不小了,若是和郝风楼这般的年纪,也未必能忍住。是可忍,孰不可忍,都已欺到这个地步,还能说什么?”
沐晟愠怒地看向郝风楼:“郝风楼,事情到这个地步,你的干系也不小,还不快快认个错。”
郝风楼一时心软了,本来他是打算犟着的,可是沐晟如此,却分明有袒护之心,自己若是拒绝,不免让人寒心。于是只得道:“是卑下孟浪……”
张辅抚额道:“不必说了,什么都不必说了,这件事,我要实言上奏,你们不要再说了。”
拒绝掉了郝风楼和沐晟,张辅拂袖而去。
回到自己的下榻之处,阴冷着脸,喝道:“拿笔墨来。”
笔墨奉上,张辅没有请书吏代劳,而是亲自提笔,奋笔疾书:“臣张辅泣而奏曰:锦衣卫指挥使佥事郝风楼,胆大妄为……”
写到一半,张辅皱眉。
他搁下笔,疯了似的背着手在卧室里来回走动,最后跺脚,又回到案头,将写了一半的奏书撕了个粉碎。
他重新铺开一张纸,提笔道:“罪臣张辅奏曰:安南王陈天平暗藏祸心,屡屡挑衅,明军上下,莫不愤然,以至今日,微臣失察,帐下官兵陡然暴起……”
张辅将一封奏书写完,最后只是苦笑,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他娘的尽做一些恶心自己的事。可是他还是心平气和地将奏书封存,命人送了出去。
“大人,快马加急送去金陵?”
张辅颌首点头道:“还有,叫个人盯着那周御使,想来那周御使也要告御状了,哎……想办法回京之后走一走都察院的门路,看看那边能否……担待一些。”他话说出口,又觉得不可能,都察院里头都是一群苍蝇,唯恐天下不乱,事情不好办,这又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小事上,人家可以卖你个面子,遇到这样的事是捂不住的。
他只好压压手的道:“罢了,就这么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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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龙城的万国馆,这里虽早已残破,以至于许多明军的武官都不愿在这里下榻,可是御使周延却坚持住在这里。
周延是个很较真的人,身上总是穿着一件浆洗得发白的官袍,不知道的还以为大明的朝廷虐待了他。
在一阵惊魂未定之后,周延旋即大怒起来,叫了人打探了消息之后,他的脸色阴晴不定,最后不由冷笑道:“没有规矩,果然是没有规矩,这般胆大妄为,眼里还有朝廷吗?”他深吸一口气,顿时觉得肩上多了一重担子,这份担子重若千钧,他命人拿来笔墨,洋洋洒洒地开始下笔,旋即,一封弹劾奏书就此落成,吹干墨迹,谨慎的周延再看一遍,认真推敲了一些字眼,最后重新抄录一份,命人飞马送去金陵。
“大人。”外头有人道:“副将军沐晟求见。”
周延直起身子,脸上闪露着冷漠:“深更半夜,就说本官已经歇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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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风流 第三百一十三章 :疯子
接近十封奏书,几乎都是用快马飞速传往金陵。
这事儿实在太大,谁都捂不住,而各人都有各自的立场,包括了惊闻消息的广西布政使在内的人,此刻都是第一时间撰写奏书之后命人加急送走。
安南的时局透着一股诡异。明军们消停了,杀也杀够,闹也闹够,他们心满意足,不过很快发现,撤军的日期似乎变得遥遥无期。
于是乎,许多人怨声载道,少不得叫嚣几句,只是可惜,他们的叫嚣,无人理会,过不了多久,这声音也就销声匿迹,这怪得谁来?只能怪自己活该,谁叫当天夜里,你要凑这个热闹。
安南的王宫已经焚毁一空,无数的珍宝遭到了洗劫,不过眼下谁也没有追究这件事。
至于安南的文武大臣,固然是有人不服,可是眼下,谁也不敢造次。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事情发生了,已经不能挽回,眼下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自是一个个闭门不出。
只是安南的内部未尝没有积攒着一股怒气。眼下所有人都在等待,都在等待着消息,即便是郝政也从迈州亲自赶到了升龙,看到这个满是断壁残垣的地方,郝政差点晕了过去。
事情太严重了,严重到连郝政都觉得要大祸临头。
不过他并没有责怪郝风楼,因为他心里清楚,这个儿子从前或许纨绔,而现如今虽然做了不该做的事。可是这件事未必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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