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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风流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郝风楼苦笑道:“娘,这和爹没关系,和大理寺也没关系,这些事,儿子也一时说不明白。”
郝母道:“说不明白就不要说了,娘也不想听,回来便好。是了,多亏了那位大理寺的班头,姓什么来着?”
一旁的陆妍儿含蓄一笑道:“姓江。”
“对,姓江,承蒙他的照顾,不能亏待了。”
郝风楼也想起那江班头来,点点头道:“是,儿子找个时间请他说话。”
郝母笑了,道:“你刚刚回来,饿了吧?香儿在哪里?不是叫她去等你回来吗?我交代她吩咐了厨房,给你做最好吃的菜,她是知心人,晓得你喜欢吃什么,说起来……还有一件事,是喜事……罢,你先用了饭吧,看你饿了。”
郝风楼连忙点头道:“母亲,那我用饭去了。”
他朝陆妍使了个眼色,陆妍会意,眼中含笑,向郝母告退道:“母亲,我去瞧瞧。”
夫妻二人一前一后出去,到了饭堂,便有人送了饭菜上来,陆妍并不吃,只是坐在郝风楼的对面,托腮看着郝风楼,郝风楼大快朵颐一番,叫人撤了饭菜上了茶来,陆妍那鹅蛋般的脸微微一凝,颇有些委屈地道:“嗯……东坡肉、水晶猪手……夫君爱吃的,原来是这些……方才母亲说到香香,我心里都有些生妒了,为何许多她知道的事,我却是不知道?”
郝风楼笑呵呵地端起上来的茶,舒服惬意地道:“这是什么话……”本想说一句重话,结果却是心软了,不由道:“这些日子,你也吃苦了,我看你也清瘦了。”
陆妍点点头,嗯了一声,最后才轻轻地说了一句:“只要你平安回来就好!”
夜半三更,久未谋面的夫妻自是干柴烈火温存一番,郝风楼赤着上身躺在这金丝铺上,陆妍蜷在郝风楼的身侧,脸上的红晕还未散去,却是道:“我瞧你心事重重,在想什么?”
郝风楼将她抱紧,道:“嗯,这一趟回家总感觉有些不同了。”
“嗯?”
郝风楼却是转了个话题,道:“你要学会持家,我娘年纪不小了,往后这家里的事还得你管着。”
说到这个,陆妍倒是想起什么:“钱粮的事,我请教了母亲,倒是能管,至于府里的下人却是真不知如何管教了,上个月的时候有个马夫偷了家里的东西,幸得郝武发现,闹得不小,母亲让我出面去,可是……可是我……”
陆妍脸上显出几分为难,过了一会,才又道:“是了,还有一件事,想来你听了喜欢。小香香你知道吗?她要嫁人了。”
郝风楼听到这个消息,不由一愣。
陆妍将头埋在郝风楼的身上,道:“松江府的李家,你可知道?从前郝家在松江也是和他们有些交情的,他们不算什么书香门第,不过也还算是有些脸面,前几日,这李家的人前来拜谒,母亲见这李家公子相貌堂堂,如今也中了个秀才,似乎明年的科举有望登科,便起了心思。说是小香香一直跟着她也怪可怜的,不若收了小香香为养女,嫁给这李公子,李家那边听了音讯也是赞同,问了八字,都盼这门亲事。”
“香儿毕竟出身微寒,能和这李公子共结连理成为夫妻却也是福份,这件事倒是母亲想得周到,算是给了她一个好归宿。”
郝风楼顿时明白了,这李家,他略有耳闻,不过打的交道其实并不多,若真说姓李的和姓郝的有什么交情,未免说得太重了。如今郝家是真正发迹了,比起这李家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李家人从松江巴巴赶来巴结也是情理之中,虽然他们明知小香香是婢女出身,可是对他们来说,最紧要的是和郝家攀上关系,相比起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寻常富家翁之女,还不如娶郝侯爷所认的‘养女’,而对小香香来说,她出身不好,又是婢女,若不是嫁给下人,多半也是给人做妾的,能以正妻的名义嫁出去,对方还是有些功名家境不错的人家,说是好归宿,确实不为过。
可是……
郝风楼脑中浮想到白日里,小香香不似从前那样天真烂漫,见了自己便如八爪鱼一般的贴上来又笑又跳的样子,心里不由一酸。
来了这个世界已经数年,这数年的时间里,若说真正知心的,怕也只有这个香儿了,和郝父郝母固然是情深意重,可是总不能剖白心思,身边的这美娇妻虽是相敬相爱,却也不似那样放得开,可是现在……这个丫头居然要嫁人了。
这……似乎也算是一件圆满的事,女子大了,难道一辈子留在郝家,做一辈子的丫头?
只是,他怎么感觉心里的那点酸发酵得越来越浓郁,竟让他感觉有些难受起来?
“夫君……你怎么不说话?我瞧你身子有些冷?”陆妍察觉出了一点异样。
郝风楼连忙收回心神,不自然地淡淡一笑道:“睡吧,累了。”





公子风流 第三百三十三章:夫人威武
郝风楼清早起来,漱了口,便有名刺递来,说是松江李家公子李常在谒见。
这李家公子应当就住在附近,近来时常在郝家走动,听到郝风楼回家,便巴巴地赶来了。
郝风楼接了名刺,一时不知见还是不见为好。
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道:“请到正厅去。”
正厅和小厅是有区别的,正厅接待的是要客,小厅接待的则是常客,表面上好像是以示尊重,实则有疏远的意思。
郝风楼到了正厅,这李常在便已经到了,纶巾儒服,生得倒还相貌堂堂,见了郝风楼,连忙起身道:“郝世兄你好,小弟自到了南京,一直盼与郝世兄相见,奈何世兄日理万机,今日总算得空,这就来了,冒昧之处,还望海涵。”
他说起话来文质彬彬,颇有些像翰林院的年轻庶吉士,既有几分小小的骄傲,又显露出了很高的涵养。
郝风楼便请他落座,李常在坐下便开始侃侃而谈道:“两家都是世交,从前就经常走动,倒是自郝家搬来了南京,反而生疏了,好在我如今打算常住京师,准备明年的科举,哈……到时少不得要多来拜会。”
郝风楼只是道:“那是自然。”
见郝风楼并不热络,李常在便开始找话,先是问安南的事如何,郝风楼有一搭没一搭的答了,李常在便道:“是了,我近来在找房子,鸡鸣寺那儿倒是有一处好地方,听闻世兄乃是姚先生的高徒,姚先生我也是素来敬仰的。”
这意思倒是有点暗示郝风楼引荐姚广孝的意思。
郝风楼心里冷笑。这李常在说了这么多,没有提半句香香,却总是旁敲侧击的打听自己的人脉。
郝风楼故作懵懂,只是说:“家师本欲在府上住,不过住了月余有些不习惯。虽是回了鸡鸣寺,不过近来都是闭门不出,哎……我这做弟子的想要去拜见,却也难如登天。”
李常在的脸上写满了失望,便笑道:“姚先生与其他人不同,这是理所当然。令师淡泊名利,我早已耳闻。”
说了足足半个时辰,李常在见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郝风楼也不留他,送他出去。
这李常在一走。郝风楼便去给郝母问安,郝母正在小厅吃茶,郝风楼走近,却是听到郝母的声音,郝母激动地道:“胡说,这像什么话,定下来的事能改吗?这是为了你好。你怎的这样不懂事?你留在府上有什么用?老身真要你伺候一辈子?留在这里至多是个通房,嫁了出去便是夫人,即便这李公子不登科,他家家财也是不菲,将来你也是被人伺候的命。香儿,你跟了老身这么多年,老身一直将你当女儿一样看,便是指望你能有好日子过,李公子既然相中你,这也是福分。咱们是女人,女人不为自己谋个身份,还能怎样?你收起泪,哪个女儿家出嫁不是要哭的?李家那边是打算了大操大办,六礼都送了。还能退回去吗?”
郝风楼听到这些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的感觉,抿了抿嘴,不忍再听下去,不由自主地折了身,带着几丝闷闷不乐的心情去了后园的亭子里闲坐。
此时已开春,后园里春意盎然,郝风楼孑身一人在亭里坐着,良久,心里却是显得更加心烦意乱。
却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蹑手蹑脚地端了茶水来,低声道:“少……少爷,喝茶。”
郝风楼回眸一看,却是小香香,小香香显得有几分局促,泪水自是已经擦干了,只是眼睛还是有些微红,她个子长高了不少,以至于弯腰倒茶的时候,头发不免搭下来,触到了郝风楼后颈,她连忙慌张地避开,道:“对……对不起少爷……”
郝风楼凝视着她道:“为什么对不起?你从前和我勾肩搭背都不说对不起。”
小香香顿时踟躇了:“我……我长大了呀……夫人说……要像样子……长大了就不是这样的,身体发肤……”
郝风楼对他冷笑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对,对……”小香香的俏脸凝滞。
郝风楼笑得更冷,道:“胡说,这句话的原文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这和你现今有什么干系?莫非有人让你剃头发不成?即便是这样,你也该说男女授受不亲才是。”
小香香低垂着头,眼泪啪哒啪哒地落下来:“我又不懂,夫人说了好些话,有时候我没有认真去听。”
郝风楼叹了口气,才道:“你要嫁人了?嫁给那李公子?”
小香香咬了咬唇,带着几分淡淡的委屈道:“是夫人让我嫁的。”
郝风楼的剑眉深深地皱了起来,心里突然感觉很憋,目光专注地盯着小香香道:“你是怎样想的?你想嫁那李公子吗?”
“夫人……夫人说……”
郝风楼却是在这个时候打断了小香香的话,声音也变得高了几分:“不要夫人说,我让你说!”
小香香那清澈的眼眸对向郝风楼的眼睛,最后还是低下了头,委屈地道:“可是夫人不会害我的呀,夫人说这对我是最好的归宿,嫁给了李公子,我才能做正妻,才能……夫人的话……总是对的,夫人怎会害我……”
郝风楼不由叹了口气,他突然发现,自己显得过于激动,于是语气温和了一些:“你不要哭了,其实……哎……你说的对,夫人不会害你的。”
小香香咬着唇,看着郝风楼,道:“少爷,你瘦了,你受了这么多累,想必很辛苦,你喝茶,先喝茶。”
郝风楼只得低头喝茶,可是心底的那股烦躁却是没有办法佛开,突然道:“那李公子,你可曾见过?”
小香香点点头道:“见是见过。”
“你觉得如何?”
“还成。”
郝风楼听到这里,不知怎的,莫名的有些恼怒,便将一张拉长的脸别到一边去。
小香香幽幽地道:“可是……可是……少爷,你吃茶呀,这是参茶,滋补身子的,夫人特别交代……夫人说……”她似是又忘了郝母的教诲,一时又凝滞了。
这时候,却有个家人过来,道:“听到少爷回来了,因此陆夫人赶来了府上,老夫人请少爷去见一见。”
郝风楼只得起身,深深地看了小香香一眼,感觉像是有一肚子的话却是说不出口,他不由甘涩一笑,心说自己太傻了,自己有妻子,为何要耽误人家做正妻?夫人……果然是对的。
于是他便道:“这茶,我不喝,你喝吧。”说罢,起身走了。
小香香一人垂立在这亭里,香肩微微耸动,看着这茶愣了一会,突然想起什么,忍不住喃喃地道:“少爷,其实我想说,比起少爷,李公子连郝三都不如。”
她长长地吐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捧起茶,却不知该往何处去,整个人显得魂不守舍,她满脑子像是走马灯似的,又是出现夫人,又是出现少爷,偶尔会出现那个李公子,只是出现李公子的时候,她的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
“香姐姐……”几个丫头见了香香一脸茫然的端着茶,却是往右厢去,便有人上前道:“香香姐姐是去给少夫人斟茶吗?少夫人去了小厅里啊,不在右厢房了。”
小香香只得哦了一声,猛地想起了少夫人,顿时更加慌了,心里说,少夫人会不会打死我?
几个丫头见小香香面色苍白,便有人取笑:“香香姐姐都要做夫人了,想来是高兴过了头……”
小香香便拉着脸,低垂着头,道:“夫人吩咐我去做事……”便一溜烟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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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郝风楼的脾气很古怪,这让陆妍很是担心。
她以为郝风楼是因为在大理寺中了什么邪,便听了陆夫人的怂恿,去求神拜佛。
只是可惜,无论是哪个庙观,听说是郝家的人,一个个战战兢兢,这些人比郝风楼更加不正常,她哪里晓得,她那夫君的凶名,早在‘神仙’亦或‘半仙’界闻名已久,但凡沾了个郝字,神仙们便如避瘟神一般便要打定主意收拾包袱,远走他乡。
因为郝风楼是刚回家,许多人都来拜访,三三两两,有些是真的老熟识,郝风楼打起精神,和他们把酒言欢,也有一些是从前勉强有点沾亲带故,如今见郝家更加发迹,便来拉些关系,对这些,郝风楼也只能勉强撑着。
因为眼下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主人,郝风楼避无可避。
那李常在又来拜访了几次,无非都是各种套近乎,闲聊中不免提及下月成婚的事,对此,李常在倒是显得并不热心,只是说家里已经备好了一切,良辰吉日便可迎娶。
郝风楼心里对他有种深深的厌恶,自是对他敷衍了事。
转眼间,便过了月余,这月余功夫,朝中的争论自是不可避免,安南的处置已成了眼下朝廷的焦点。
而郝风楼的这些时日,不过去锦衣卫点了几次卯,大多数时候都老实的呆在家里,更多的时候,是一股子的心烦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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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香香要出嫁了,大家怎么看?同学们,你们爱小香香吗?老虎为了小香香的未来也不容易呀,能容易老虎趁这个时候再叫叫月票吗?




公子风流 第三百三十四章:纳妾
转眼到了四月。
开春时节,多的是良辰吉日,李家那边的人来了一趟,那李老爷是个颇为魁梧的人,攀起交情,这厮也算是官宦人家,不过是太祖朝有个祖宗曾做过一任知府。
只是可惜,一个空印案,结果直接砍了脑袋。
那空印案对太祖皇帝来说,杀的人其实并不算多,但是却最是耸人听闻,盖因为地方官为了糊弄皇帝,拿了空白的纸张盖上地方官的印章,命人去京师报告辖地的账目,而为了避免发生错误,索性先和户部核对,之后再在这空白的纸上填写报告,结果太祖皇帝大发雷霆,于是乎‘凡主印吏及署字有名者皆逮系御史狱,狱凡数百人。’
这显然是一锅端的手法,等于是将掌印的地方主事官一网打尽,完全不考虑人家的感受,大家吃这一碗官饭也不容易。
李家就是这一场案子的受害人,自此之后,族中子弟乖乖的做他们的地主,立下祖训,子孙不得为官。不过一般这种话都是放屁,如今眼看朝廷渐渐对读书人优渥,做官的又都发迹起来,祖训少不得丢到一边,子弟们又开始读书了。
这样的人家不可小视,毕竟是地方上的乡绅,又有专门一套培养子弟的手段,一代之后,说不准真有那么一两个子弟登科,自此重新发迹。
李家之所以攀郝家,也自有他们的小心思,眼下郝家如日中天,一方面既是旧识,这层关系当然再好不过,另一方面可借郝家做桥梁。融入南京,将来子弟迟早不能坐困松江府,必须得在南京立足,有郝家扶植,效果自然不同。
对香儿。李家还算是满意的,虽然是个丫头,可毕竟是郝夫人认的干女儿,郝家已经不是从前人家了,即便如此,李家也认。
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南京。在李家在南京的别馆里下脚。
待一切礼数尘埃落定之后,良辰时分,那李常在便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干人等,大剌剌地前来迎亲。
李家在礼数方面做得很足,正儿八经的八抬大轿担着。迎亲的队伍也拖得老长。
李常在显得意气风发,到了郝家门外,自有郝家人去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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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间的热闹,郝风楼没有去凑,他推说自己不舒服,便独自在偏厅里吃茶,听到隐约传来的唢呐声。郝风楼不禁扼腕,手里抱着早已凉了的茶盏,一个人显得有些呆呆的呆坐。
这唢呐声太刺耳了,令郝风楼听在耳里,心中的那股心烦意乱有种快要忍耐不住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有婢女匆匆的过来,道:“少爷,香香小姐要出阁了,少夫人过来问,你要不要去看一眼。虽然知道你身体不适,可终究……”
郝风楼的声音显出几分不耐烦的道:“不是说了身子不舒服,你回去禀告就是。”
他的神色很吓人,这婢女从未见少爷如此凶恶,一时吓得花容失色。
郝风楼见这婢女脸上露出的惊吓之色。才是叹口气,压低了声调道:“吓到你了?你不必怕,少爷不是病了吗?人病了就不免心烦意燥,怎么,小香……小姐出阁了?迎亲的队伍到了?”
“是啊,已经到了,李公子今个儿穿着新衣,很飒爽呢。”
郝风楼只是嗯了一声,见她话里有话,淡淡的问道:“还有什么?”
这婢女显出一脸的羡慕之色道:“听说李公子不但是李家的嫡子,年少多金,而且还是秀才,来年就要登科的,将来香香小姐是要做官夫人了,府里的奴婢都说她运气好,老夫人知道疼人。”
连郝风楼也没有发现,他的脸色又冷了下去,皱着剑眉,挥挥手道:“你快去给少夫人禀告吧,不要让她等急了。”
这丫头见郝风楼的脸色显得越来越苍白,以为郝风楼真的病得不轻,便点点头,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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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夫人……”
郝风楼凝眉,他不由苦笑,是啊,这个时代,岂不是人人都想做官,岂不是人人都想做官夫人?夫人二字,重若千钧,却是比什么都珍贵,不知多少女人为了这两个字自视甚高又或者眼红耳热,做了夫人的便是扬眉吐气,没做成夫人的便是牵肠挂肚,成了夫人便掌着一府的事务,人人称羡,即便是死了,入的也是祖宗的坟地,做不成夫人,时时刻刻要看人眼色,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个儿子出来也是庶子,永远暗无天日,人死之后连个牌位都没有,这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对比,多么的可笑和可叹。
郝风楼不自觉地去喝茶,全然不顾这茶已是凉得通透,也喝不出这茶里的甘涩,只剩下心头的那股苦闷。
过了片刻,这一次却是陆妍来了,听到婢女回报,她便担心,这几日郝风楼情绪一直都很坏,现在又说身体不适,连出来看看都不肯,便也以为得了大病,忧心忡忡地赶来,嘘寒问暖。
郝风楼却只能硬撑到底,道:“只是有些头疼,想来是受了风寒,没什么大碍的。”
陆妍却是认真地道:“这是什么话,受了风寒就无碍了吗?得请大夫来瞧瞧,你呀,平时便是如此草率,你不知道我多担心吗?”
见郝风楼的面色苍白,陆妍那好看的凤目不由担心得流下了细细的泪珠,嘴里幽幽地继续道:“你有个三长两短,这可怎么成?你是我的夫君啊,我一辈子都依靠着你,你皱皱眉头也要教人牵肠挂肚。你自己不爱惜自己,可怎么成?”
郝风楼顿时生出愧疚,反过去安慰她道:“真没有病,只是不爱凑热闹想的托词罢了,你瞧瞧你……”伸手去擦她的泪花。起身将她搂在怀里:“你这样一哭,反倒教我牵肠挂肚了,你知道牵肠挂肚多不好受吗?”
陆妍却是破涕为笑地道:“那便好,你老实安坐着,好生歇养,待会儿还是要叫大夫。我总是觉得你这几日不对劲,像是没了魂一样,还好香儿已经出阁,咱们郝家总算是大事落定了一件。”
她看茶水冷了,便吩咐人重新冲泡。回过眸,却又见郝风楼在发呆。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地道:“夫君……”
“啊……已经嫁人了?”郝风楼突然回过神,忍不住道。
“嫁人……没错,今儿是香香出阁……”
郝风楼愣了一下,他小心地看了陆妍一眼,道:“夫人,我的好夫人,你休要站着。来,坐下说话。”他亲自起身,扶着陆妍的香肩让她坐下,双手还搭在这香肩上,郝风楼突然道:“可以不可以不嫁人……”
这一次轮到陆妍愣住了:“你说什么?”
郝风楼顿时有些惭愧,说这句话简直他娘的不是人啊,耽误人家不说,还坑自己。
可是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似乎是隐隐觉得,自己若是不说出这句话。便要后悔终身,索性把心一横道:“小香香不能嫁姓李的。”
“这是为何?”陆妍可不是傻子,一下子多了几分戒备。
郝风楼气急败坏地道:“那姓李的想娶的哪里是香香,不过是想攀附我们郝家罢了。姓李的居心叵测,不是好人。”
陆妍却是凝重起来。带着几分试探地看着郝风楼道:“夫君有心事?”
郝风楼这时候反而镇定了,脸上露出苦笑,目光却是有种说不出的坚定,道:“香香不能嫁人,因为我要纳妾……”
“……”陆妍儿瞪大了眼睛,彻底呆住了。
郝风楼一脸歉意地道:“我知道这些话本不该说,既伤你的心,又误了人家,可是不说,我心里难受。我和香儿自幼一起长大,你莫看她年纪小,可是一直以来却都是她照料我,我受了爹娘责罚,她悄悄的给我送吃喝,我跪在堂下,她悄悄给我在膝上垫棉布;我去松江是她陪着我,挽回我们的亲事也是她四处张罗;我实言相告,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她,只知道她不能嫁出去,既然不能让她嫁别人,那么我就要纳妾,无论如何也要将她留在这里,无论别人怎么看她,别人怎么瞧我,我也已打定了主意,不去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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