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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风流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滚下去,让梨花上来!”
吴桐道:“你们的热情感染了我……”
说到这的时候,吴桐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这个时候,张茂气势汹汹的冲到了台下,正气凛然的拨开人群,恰好有个二世祖不忿,张牙舞爪的要挤回去,却被张茂啪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扇了一巴掌。
沉默……
然后便是无数目光四射。
那二世祖的眼睛在冒火,张茂的眼睛也在冒火。
“凭什么打人。”二世祖觉得委屈,今个儿是怎么了,出门没看黄历啊。
张茂仗着身后一波波读书人汇聚在自己身后,义正言辞的道:“下流,无耻!”
“……”
下流无耻也没招惹你啊。
在场的公子哥儿们下巴都要掉下来,我们是人渣我们自己知道啊,可是你跑来凑热闹做什么?
“兄台,这又与你何干?”
张茂悲愤的道:“坏人心术!”
二世祖比他更悲愤,我坏的只是自己的心术,与你何干?你没来由的打我,还骂我下流无耻,以后还让人家怎么在娱乐界立足?二世祖二话没说,绣花拳头便朝张茂的面门砸过去。
一边是公子哥的绣花拳,一边是读书人的王八拳,二世祖一还手,张茂身后的读书人纷纷动手了,其他的公子哥一看,大叫:“打人了,打人了,打死人了。”然后收起手里的扇子,加入了战团。
…………………………





公子风流 第四十八章:为什么打人
“打起来了!”纪纲满是无语,他早就意识到了什么,感觉到早有有心人在这里布置了一个陷阱,至今这个布局之人是谁,纪纲已经大致有了个轮廓,他反倒不急了,而是冷眼相看。
过不多时,果然有人来了,郝风楼一身鱼服,腰间挎着绣春刀,这鱼服并非是通常所说的钦赐鱼服,英气逼人,他快步如风,身后三十多个校尉亦是尾随他的身后,一个个气势汹汹。
“什么人这样大胆,天子脚下也敢殴斗,来,将动手的全部拿下。”
郝风楼正气凛然,指手画脚,总旗曾建直翻白眼,心里腹诽:“就你说的好听。”曾建是久经战阵之人,郝风楼耍嘴皮子,他靠的却是一身蛮力,立即如饿虎扑羊一般,从里头揪出两个人来,一个是张茂,另一个自是那二世祖。
郝风楼大手一挥:“带走!”
于是校尉们又呼啦啦的押着二人,扬长而去。
高台下的读书人和公子哥儿们傻了眼,有人关心二人安危,也有人纯属是凑热闹,都不由自主地跟着人流,尾随着这些校尉过去。
…………………………………………………
东华门锦衣卫百户所里今日格外的热闹,先是校尉们拿了两个人进去,屁股还没坐热,外头就已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有人大喊:“官差拿人了。”
也有人喊:“读书人打人了。”
一时之间群情汹汹,一边咬牙切齿,非要锦衣卫立即放人不可,另一边也是大叫不服,要严惩打人的张茂。
张茂被拿进了锦衣卫衙门,心里倒是一点都不怕,他唯一郁闷的是,好端端的一个指桑骂槐的‘政治事件’,最后竟然演变成了寻常的治安事件,所有的谋划都付诸东流,张茂的心里有些急。
可要说他心里有什么紧张,那倒是夸张了,他是有功名的读书人,是许多学社、诗社的骨干分子,结识了不少朝廷命官,有些人物说出来都能惊吓死这锦衣卫小衙门里的小角色,或许锦衣卫都指挥使还要忌惮几分,所以这小小的百户衙门,张茂却是一点都没有放在眼里。
被带到了正堂,郝风楼升座,堂下那二世祖也分不清这是什么衙门,随即便开始喊冤:“冤枉啊,小民张涛,乃城中呈祥丝绸铺子的少东家,今日好端端来凑热闹,竟被人不由分说便打了几巴掌,小人不服,斗了几句嘴,这个家伙便带着一干人,将小人打成这个样子,大人要为小民做主……”
郝风楼的心里觉得好笑,心说我又不是青天大老爷,这哥们八成是认错了衙门,他连忙压压手:“先肃静,本官自有明断。”
郝风楼朝张茂道:“你是何人,为何要殴打他?”
张茂凛然伫立,鼻孔朝天,压根看都不看郝风楼一眼。
站在一边的曾建火了,怒道:“聋了吗?我家大人的话没有听到?”
张茂风淡云轻地道:“不才乃是山东临淄府廪膳生员,建文二年,荐入国子监读书,便是到了应天府里,也有不才的一席之地。”
郝风楼只得道:“来人,给他搬个凳子。”
有人搬来凳子,张茂坐下,翘起二郎腿,脸上带着嘲弄之色,所谓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无论是什么官司,只要到了衙门,这大夫和庶人的区别就一目了然,就是气势也要壮几分。
郝风楼问道:“现在可以回答了吗,你为何要动手打人?”
张茂冷眼道:“因为该打。”
郝风楼又好气又好笑:“这又是什么典故。”
张茂冷笑道:“因为他们坏人心术。”
郝风楼没有和他辩解,反而去看那二世祖张涛:“他说你坏人心术,你怎么说?”
张涛喊冤:“小人只是凑热闹而已,这人说打就打,反诬小人坏人心术,小人品行不端是有的,可是坏人心术四字却是不敢当。”
张茂霍然而起,义正言辞地道:“哼,蛇鼠一窝罢了,我也懒得和你们在这里东拉西扯,这只是锦衣卫衙门,纵然是我打了人,那也该学政和应天府来管,张某还有事,告辞。”说罢,长身而起,一副不愿奉陪的模样。
这百户所里的人俱都惊住了,这是请了个大爷啊。
其实这也正常,建文时期读书人待遇优渥,可不是轻易好招惹的。更何况张茂也不是普通的读书人,他的身后自然有不为人知的保护伞。
外头已有许多人冲破了院子,纷纷围拢到了堂外,许多读书人见张茂如此硬气,纷纷为他叫好。
张茂也不理会,抬腿要走。
总旗吴涛急了,忍不住要拦他。
张茂轻蔑地看他一眼,一身凛然正气地大喝:“怎么,你想做什么?”
吴涛吓了一跳,乖乖缩了回去。
面对这样的举动,郝风楼也是无语,他原本以为,这锦衣卫的招牌人见人怕,谁知道这锦衣卫重建,压根就没有任何威慑力。
事到如今,也不顾许多了,郝风楼冷冷道:“来人,将他拿下!”
几个校尉犹豫着要不要动手,面面相觑,郝风楼新官上任的主要问题就暴露出来了,没有足够的威信,不能让他们令行禁止。
郝风楼看向曾建:“曾总旗莫非也怕?”
事到如今,只能激将。
曾建虎躯一震,三两步上前,一把将张茂揪住。
张茂大喝:“我乃国子监的生员!”
郝风楼却是毫不客气,冷笑连连地道:“王子犯法与庶民罪同,你无故殴打良善的张涛,证据确凿,事情清楚,到了这个时候,还妄想依靠特权脱罪吗?睁开你的眼睛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是锦衣卫,不是学政也不是应天府,轮不到你嚣张,来,先掌嘴二十!”
曾建左右开弓要动手。
张茂凛然道:“我乃都察院暗察御史刘康的门生!”
郝风楼跃跃欲试,身体前倾,捋起袖子道:“那就更该打,掌嘴四十,都察院的人,本官一个都不认识!你拿一个闻所未闻的人来压我,是嫌我好欺负吗?曾总旗,动手!”
曾建是个楞子,一把揪住张茂的后襟,随即抓起一个板子,便朝张茂嘴上扇去。
啪啪……
只是几下,张茂便满口是血,堂外的读书人如丧考妣,一个个愤怒地道:“为什么敢打人。”“欺负读书人了。”“这是要官逼民反吗?”
郝风楼无动于衷。
人群中的纪纲满是疑惑之色,这个家伙居然还真的打,难道就不怕惹来群情汹汹,不怕招来祸端?读书人是个很敏感的群体,你打了一个,极有可能招来所有读书人的痛斥,若是纪纲做出这样的决定倒也无妨,他是都指挥使,这点压力还是不怕的,可是郝风楼只是个小小百户,也敢这样大胆?
纪纲却是不发一言,依旧冷眼旁观。




公子风流 第四十九章:墨宝(新书冲榜求支持)
正是在一片痛责和叫骂声中,突然有个校尉飞快窜了进来,道:“禀告大人,宫里来了口谕。”
事情猛地又来了个转折。纪纲一头雾水,宫里来了口谕?若是传口谕,为何这般潦草?为何不见有宫人传话?况且陛下压根就不晓得你是哪根葱,多半连东华门百户所都不知道,给你传个什么话?
“假传圣旨……”纪纲打了个激灵,这些人还真敢。
郝风楼却是露出震惊之色,连忙起身,道:“陛下有什么口谕?”
这校尉道:“陛下听说了这里的事,说张茂是读书人,虽然有一些过失,却不可轻易折辱,陛下已传话到镇抚司,让我们立即放人,此事不可继续深究。”
郝风楼沉痛地道:“既然如此,那么看在陛下的面上,就放了他罢。”
张茂被打得头晕脑胀,满口鲜血淋漓,被曾建推出去。外头的读书人都是目瞪口呆,一个个不知如何是好。
许多人原本是来闹事的,结果闹事变成了闹剧,然后发生了冲突,本质上,这冲突确实是张茂有些过火,因为张茂先动手打的人,这些读书人纵然觉得自己依旧占着道理,可也知道打人终究不对,此后这些锦衣卫对张茂动手,让他们肝肠欲断,一个个悲愤不已,而最后的结果却是陛下来了口谕——放人……
所有人的心思实在太过复杂和纠结,一颗心像过山车一般忽上忽下,结果到头来,竟是早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还回到方宅去?显然现在已经没有了心情。你痛恨永乐皇帝?那也不对,若非来了个口谕,张茂被人打死都有可能。至于痛恨这些锦衣卫亲军,痛恨固然是痛恨,可是你能说什么?终究还是你动手打的人,你要闹,人家苦主,还有那么多二世祖和市井无赖都还没闹呢。
于是乎,大家只得搀了张茂,悻悻然的散去。
百户所变得冷清下来,而郝风楼也不由松了口气,不容易啊,硬生生的把一个政治事件弄成了一场闹剧,维稳的差事还真不太容易。
过不多时,就有浩浩荡荡的大批人马到了,张辅带着一干校尉冲进百户所,一看郝风楼安然无恙,又派人去方宅查看,读书人早就无影无踪,只有一群脑子抽风的家伙在狂欢,哪里看得到什么犯禁的读书人。
张辅傻眼了,叫来郝风楼:“人呢?”
郝风楼道:“下官收拾了一顿,都走了。”
“收拾?”张辅绝不相信这么简单,这里的水很深。可是确实什么都没有发生,既不见义愤填膺的读书人,也没见百户所和方宅受到了冲击,张辅只得道:“我问的是都指挥使纪纲纪大人。”
郝风楼一摊手:“我仰慕纪大人久矣,只是无缘相见,张大人莫非是要代下官引荐吗?”
张辅感觉这个世界疯了,一甩手,道:“乱七八糟,简直就是乱七八糟。”
而另一头,纪纲回到了北镇府司,此时他把玩着手里的一块玉佩,若有所思。
良久之后,他吁了口气,淡淡一声吩咐:“来人。”
一个书吏乖乖进来,垂头不语。
纪纲道:“这里有一封密奏,立即解递入宫。”
上了奏书,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不过纪纲的心事有很多,锦衣卫筹建虽然是他一力完成,可是终究还是一盘散沙,如何整合这些各个山头的人马,为己所用,才是眼下当务之急。
……………………………………
在华盖殿里,翰林解缙、杨荣、杨士奇三人正滔滔不绝地给朱棣讲解经史。
朱棣对经史的感兴趣无疑是释放出了一个极为友善的信号,因此解缙三人极为卖力,一个个滔滔不绝,尤其是解缙,口若悬河,所发之言,每每发人深省。
朱棣一副如痴如醉的模样,手里端着茶盏,却仿佛是忘了去喝,却又忘了放下,如此动作一直保持了半柱香,这才去看碧绿的茶水,想要轻饮一口,却发现茶已是凉了,无奈放下。
解缙大受鼓舞,心情也格外的愉快起来。
只是这个时候,解缙说不下去了,因为有个太监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这是廷宴,通俗一点来说,就是给皇帝上课的时间,古人最看重授业,任何打断这个过程的事对授业者来说都是侮辱。
解缙不由皱眉,终究还是一闪即逝。
纵是朱棣,也觉得这个太监有失妥当,只是当一份奏书送到了他的手里,他打开一看,粗略的扫视之后,朱棣虽然尽力平静,可是嘴角却不自觉的闪露出了几分微笑,他抬眸:“是了,解侍读说到哪里了?是朕的错,朕事先没有知会这些奴婢,以至于他们不晓得规矩。”
面对朱棣和蔼的态度,解缙能说什么?连忙道:“陛下日理万机,理应如此。”
朱棣点点头,耐心等到廷宴结束,才招了三宝太监来问,举着这份奏书道:“纪纲的奏书所言去查证一下。”
三宝道:“奴婢在那儿有眼线,确实和奏书所言,已经风平浪静了,只是里头有个麻烦,就是那百户假传圣旨,却不知该如何处置?”
朱棣眯着眼,淡淡道:“事急从权嘛,不必深究了。怎么又是郝风楼?真是怪哉。随便找个由头,给这百户所一个嘉奖吧。”
朱棣坐下,陷入深思,良久才又道:“锦衣卫东华门百户所,叫个人盯看着,郝风楼有什么举动,俱实禀奏。”
三宝道:“奴婢知道了。”
“还有……”朱棣沉眉道:“这牙防组是什么,为何纪纲的奏书屡屡提及?”
三宝汗颜:“或许是这郝百户为了制衡读书人的一个学社,奴婢近来听说,南京城里学社、商行、诗社到处都是,想来……”
三宝纯属是瞎掰,这也不怪他,换做是谁听到牙防组三个字,都会一头雾水。
朱棣淡淡道:“是了,这牙防组就好似朵颜三卫一般,大明朝蓄养蒙古死士才能横扫大漠。这莫非是以夷制夷吗?”
想到这里,朱棣莞尔一笑:“亏得他想得出来,你拿笔墨来。”
三宝连忙上了笔墨。
朱棣提笔,三下五除二的写了‘牙防组’三字,随即冷冷一笑:“朕近来在学字,那些个鸟翰林说朕的字刚劲有余。嘿……不就是骂朕字写的不好嘛,这幅字送出去,给那劳什子牙防组吧。”
三宝悲剧地看了一眼三个狗爬的不像样子的字,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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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风流 第五十章:锦衣卫也是买卖
张茂痛打一顿之后,少不得有许多人前去探问,张茂原本只是皮外伤,可是如今却是装出一副即将一命呜呼的模样,惹来不少人同情。
这时候许多人才意识到,洪武朝那种无法无天的锦衣卫又回来了,建文朝短暂的美好时光也已一去不复返。
三更,张茂所住的客栈里来了一位客人。
客人虽是便装,可是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几分肃穆之气。客人掀帘进来,张茂唯一的女婢引他至榻前,张茂一看到他,立即打起了精神,正要起来行礼,这人却是手微微一压,道:“子扬,不必多礼,身子如何了?”
“大人……”张茂禁不住泪流满面:“你要为我做主啊。”
来客叹口气,唏嘘道:“前日发生的事,老夫已经知道了,此事怪不得你,谁也不曾料想如此。眼下你好好养伤,其他的事,不要顾念太多了。”
张茂诚恳点头,忍不住道:“那什么牙防组,分明是和他们是一伙的,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来客淡淡一笑,道:“牙防组老夫也已经命人打探了,有李景隆的关系在,不过现在这位曹国公也是泥菩萨过江,不敢出头。这口气,索性就帮你出了罢,至少,也得给大家一个交代,那牙防组,已经递了条子,让顺天府整治就是。”
张茂听罢,这才感觉顺了口气。
来客又道:“不过还是小瞧了这些锦衣卫,原以为他们终究是北人,没有数年之功,也不可能融入南京,可是现在看来,却还是失算了,以后小心一些,好啦,明日老夫可能要入宫制敕,少不得要赶个早。”
张茂道:“大人近来似乎是比从前忙碌了。”
来客微微一笑,脸色在烛火之下晦暗不明:“都说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句话对也不对,有些事,说了你也不明白,你也不必思量,伤好之后,老夫会有安排。”
张茂重重点头。
来客出了客栈,没入黑暗,远处的一个小巷里,早有一顶轿子等他,他坐入轿中,淡淡道:“时候不早了,直接去午门外候着吧,老夫在轿子里打个盹儿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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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镇府司的嘉奖很快就到了,这是重建锦衣卫之后的第一道嘉奖,谁知却落在了东华门百户所,虽然嘉奖的理由语焉不详,不过作为头一道嘉奖,让整个百户所与有荣焉的同时,也让不少人垂涎不已。
郝风楼在百户所总算是有了立足之地,至少曾建再不敢在他面前放肆了,一旦有了威信,潜移默化之下,许多校尉对郝风楼不再是表面上的敷衍。
倒是还有一幅天子的墨宝,让郝风楼怀疑这是哪位裸奔行为艺术家的即兴之作。
不过好歹也是天子墨宝,自然要贴身收藏,字不值钱,可是上头却有皇帝印玺,说不定将来有了儿子孙子,古来稀的时候将他们置在自己膝下,将墨宝拿出来,告诉他们,以后不好好读书,就……
逻辑似乎有些不通,这种半文盲都能做皇帝,似乎没有天理。
一连几日,百户所都是闲来无事,不过今个儿清早,郝风楼还没在自己的值房里坐定,书吏周芳便兴匆匆地过来,道:“大人,大人……”
这几日周芳一直都躲在书办房里公干,郝风楼有时叫他,他也眼中布满血丝的过来,显得精神不振。
郝风楼也懒得管他,反正只要他布置了差遣,负责点了卯,传送了一些必要的公文,郝风楼自然由着他去。
可是今日不同,今日周芳满脸红光,仿佛千斤的重担从他的肩上撂了下来,兴匆匆的给郝风楼行礼,道:“大人,学生幸不辱命,总算将事办成了。”
“办成,什么事?”郝风楼一头雾水。
周芳道:“大人,自然是咱们辖下九条街道的主要情况,如今已经完全摸清了。”说罢,周芳从袖中抽出一份簿子来,呈给郝风楼,道:“大人请看,九条街巷,有商铺七十四间,其中总计分为了三等,一等的商铺有九间,二等五十一间,三等十四间。”
郝风楼目瞪口呆:“这一等、二等、三等是什么名堂?”
周芳耐心的讲解:“学生从前在应天府公干的时候,也是要先摸清底细的,现如今咱们百户所和应天府一样,要养活这么多人口,靠朝廷的俸禄怎么够?既然不够,就得让商户们担待一些,这是常理,应天府还有五城兵马司也都是如此,锦衣卫其他各所,现在也都在办这件事,先把这商户摸出个大致的底细来,一等的商户是无权无势的,这等人咱们是吃定了它,平时自然要往死里去索要。至于二等嘛,倒是有那么点儿关系,可是关系不够硬,咱们多少让他们给一些,尽量不要和他们反目。至于这第三等,就是真正关系比较硬的,这等人谁的脸色都不会看,你若是敢去讨要,他能一脚踹飞了你,因此这种人还是少招惹为妙。”
郝风楼不由目瞪口呆,锦衣卫才刚重建呢,各种乱七八糟的潜规则也就来了。
不过郝风楼其实也能够理解,大明朝的薪俸惨不忍睹,别看锦衣卫出去拉风,那点儿俸禄勉强也只够吃饭罢了,谁不希望自己日子好过一些,做上司的,一方面要体恤下头的人的难处,另一方面自己也可以刮一层油水,何乐而不为呢?
周芳这种老吏对京师里的行情一清二楚,虽然是调来了锦衣卫,可是依旧还是会来事,不需要郝风楼吩咐,就已经把辖内的情况摸透了。
郝风楼不耻下问地道:“周先生是如何摸清的?”
周芳笑吟吟地道:“这个容易,一方面要看,让巡街的弟兄们眼睛放亮一些,仔细观察,比如这家客栈,会不会有五城兵马司或是应天府的人来找麻烦,若是应天府的人进出得多,那么就说明,这客栈肯定没有背景。可要是进出的人少,甚至三天两头不见任何公人在外头转悠,那么这家铺面必定是某家大人的产业了。其次嘛,就是听,让人四处打听,将许多打听的消息汇总起来,再逐一分析,心里大致也就有了底。”
郝风楼道:“那这二等的铺面,他们多少有一些关系,只是关系不够硬,若是去拿钱,他们不肯拿呢?”
周芳笑了:“其实这里是天子脚下,天子脚下和其他地方不同,无论你是哪个衙门,讲究的都是和气生财,便是锦衣卫大多也是如此,尤其是咱们内城的锦衣卫驻所,那更是万不得已时,不能轻易口角。可是法子不是没有,他们那种人,有点关系,可是关系疏远,一般的事,没必要搬出后台出来。所以咱们百户所开个合理的价钱,这个价钱必定是在合理的范畴之内,使他们不至于肉痛。就算他们不肯给,那也容易,找几个兄弟,每天穿着公服挎着刀在他们铺面门口转悠就是,大人想想看,咱们只是按规矩巡街,总没有错吧。可是有人凶神恶煞,挎着刀在某个铺子门口转悠,寻常的百姓,谁敢进去采买东西?不出三日,他们还是得乖乖地把月子钱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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