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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风流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朱棣此时,反而有些犹豫了。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面临了两难的选择,要嘛顺应大臣们的意思,却要断绝迁都的念头。可是这陈学确实有些胆大包天,居然鼓动生员殴打提学。却放出这么多的狂言。
现在天下的读书人纷纷非议,自己若是不顺应民心,所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朱棣抚着案椟。却忍不住恶狠狠的看了郝风楼一眼。
这个家伙,必定是和陈学勾搭在一起,这天子守国门,朕早听他说过这句话。想必这是他的主意。这个家伙必定和陈学关系匪浅,这倒是好,居然算计到了朕的头上。
郝风楼和陈学勾搭一起,朱棣倒是并不以为意,可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招,朱棣就难以容忍了。
朱棣冷笑一声,一时拿捏不定,这个抉择实在有些艰难。让他彻底断绝迁都的念头,他自是心有不甘。可若是教他与天下读书人为敌,去为那郝风楼和陈学做炮灰,朱棣更加不情愿。
到了最后,朱棣竟是有些恼羞成怒,狠狠瞪了郝风楼一眼,长身而起,道:“朕有些乏了,要稍事休息,诸卿稍等片刻,郝风楼,你来伴驾。”
一场廷议,噶然中断。
可是满朝的文武,却有不少人欢呼雀跃,因为他们分明看到,天子看向郝风楼的眼神,是何等的可怕,可见方才郝风楼对陈学的辩护,让陛下怫然不悦,只是碍着这翁婿之情,怕是将郝风楼叫去出言警号罢了。
看来,胜负已定,接下来就是陈学钦定为伪学,一旦如此,各地必定对伪学进行一次清查,最后,还是要牵涉到郝风楼这些人身上。
郝风楼却显得还算镇定,见朱棣已是起身出了奉天殿,郝风楼连忙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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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殿一旁的偏殿里,朱棣脸色铁青,看着尾随而来的郝风楼。
他缓缓坐下,吃了口热茶,待将茶盏放下,便冷冰冰的道:“说罢,你到底打什么主意,哼,郝风楼,你莫非以为,朕是瞎子聋子,会看不清你的小伎俩么?”
郝风楼道:“微臣万死。”
原以为郝风楼会狡辩,谁知郝风楼一句微臣万死,竟是很光棍的将此事认了,这个家伙在耍小阴谋,没想到认起罪来倒是如此干脆。
朱棣的脸色缓和了一些,身为天子,素来乾坤独断,臣子若是爱财,若是有什么小私心,对朱棣来说,其实都可以容忍,可是一旦在自己面前耍什么花招,即便只是小小的花招,也绝不能容忍。
若换做这个人是别人,朱棣早已龙颜震怒,将此人碎尸万段,之所以现在还在质问,也算是对郝风楼的优待。
眼下郝风楼认了错,朱棣态度自然缓和了不少,他深深看郝风楼一眼,道:“郝风楼,你这是故意设计朕么?”
郝风楼深吸口气,他心里明白,最至关重要的时候到了。
郝风楼道:“陛下,这陈学兴于谅山,因而微臣与他们多少有些交道,读书人的事,其实微臣并不懂,可是陈学的一些话,倒是有些道理,微臣与那陈夫子有些交涉,多有沟通,他听了微臣天子守国门的话,也是颇为认同,是以在著书立说时,不免对其有些影响。微臣和陈学有私交,若说没有私心那是微臣蒙蔽陛下,这陈学毕竟起于谅山,况且微臣对他们的一些话有些认同,微臣算起来,却也是那陈夫子的门下走狗。这陈学不过说著书立说,又有什么危害,这朝中诸公,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朱棣听了,微微点头:“如此看来。这姓陈的夫子倒是懂事。”
“只是……只是这些人未免惊世骇俗,而且还胆大包天,竟是鼓动生员兹事。这件事,朕岂能容忍他们,哼,你不需包庇他们,及早抽身才好,朕的旨意颁发出来也就在近日,到时少不得要诛连出许多人来。”
朱棣随后。带有警告意味的看了郝风楼一眼:“朕不希望,郝家和陈学还有什么关系,你明白了么?”
郝风楼并没有立即回答。其实郝家和陈学,早已捆绑在一起,关系之深切,远比朱棣所认为的要深的多。而郝风楼也深知自己已经不可能与陈学撇清关系。他决定拿出自己的杀手锏。
深吸一口气,郝风楼正色道:“微臣有一件事,倒是想要禀告,只是兹事体大,却不知眼下当说不当说。”
朱棣听罢,眼睛沉下来,道:“你但说无妨罢。”
郝风楼道:“微臣上次提及过,关于宫中与宫外牵涉之事。陛下可还记得么?”
朱棣徐徐点头:“朕当然记得。”
郝风楼道:“微臣拿问了一些人,这才知道。此事牵涉之人,实在不小。”
郝风楼卖了个关子,见朱棣很是关注的样子,才徐徐道:“之前那个换茶的太监,趁机去了一趟司礼监。”
朱棣皱眉:“他去司礼监,所为何事?”
郝风楼道:“他自是打死不肯招供,倒是司礼监那儿有个看门的太监,却是指认他去见了赵忠。”
朱棣对赵忠早有怀疑,此时眉头皱的更深,赵忠居然在打探自己,他素来知道赵忠是个谨慎的人,万万想不到如此大胆,冷笑道:“他们在司礼监说了什么?”
郝风楼道:“换茶的太监宁死不说,诏狱那儿严刑拷打,他也是咬紧牙关,宁死不言,锦衣卫这边,急于求成,下手重了些,不曾想,竟是坏聊天的性命。”
“宁死也不肯说么?”朱棣森然笑了。
郝风楼一见朱棣的表情,便知道这赵忠完了。其实那换茶太监和赵忠说了什么,郝风楼并不想知道,有没有阴谋,郝风楼也没兴趣。一开始那太监不肯说,郝风楼毫不犹豫的命人下了重手,早就打定了教他死无葬身之地的主意。
这是个花招,因为这太监招了,未必有什么真正致命的东西,可是他“宁死不言”,如今已是死无对证皇上会怎样想呢?皇上想到的是,此人和赵忠一定说了非常大逆不道的话,甚至可能是在酝酿什么巨大的阴谋,这太监知道说了必死,说不准还要凌迟而死,与其这样,还不如索性被活活打死。
赵忠到底在玩什么阴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个真相已经随着那太监的死永远不可能让人得知了,即便赵忠肯招认,反正对方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他说任何话,也没有人相信。越是如此,皇上心里就越觉得惊恐,这些在自己身边的人,竟然敢做这样的事,竟然……
皇上只需要这样想,那么郝风楼便知道,赵忠已经必死无疑,没有任何幸存的可能,因为他百口莫辩,跳进了黄河也洗不清。
所以,一个死了的太监,其杀伤力远远比他活着要有用的多,这等把戏,对于锦衣卫来说,简直是轻车熟路,而郝风楼也深谙此道。
朱棣脸色冷峻,最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想不到啊想不到,这样一个人,从前对朕忠心耿耿,朕实在想不到,哼……你为何欲言又止,莫不是还查到了什么?”
郝风楼深深看朱棣一眼,道:“陛下,还有一件事,就是那那赵公公差遣换茶太监打探的同时,还命了人,专门去了一趟内阁。”
内阁……朱棣目中掠过了一丝杀机。
没有错了,那赵忠是自己跟前的人,这个人打探自己,难道只因为想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赵忠只是个太监,能有什么图谋,那么这背后,必定有人指使他。(未完待续……)





公子风流 第六百二十八章 :帝心难测
朱棣在表情极为丰富,当郝风楼说到内阁的时候,就更加的精彩了。
“内阁,那人奉赵忠之命前去内阁做什么?”
“陛下,去内阁,寻了内阁学士解缙。”
听到解缙的名字时,朱棣嘴角浮出了冷笑。
果不其然。
在此之前,朱棣就曾怀疑,这朝中有那么一股子暗流,现在终于验证,让他既是心寒,又是恍然大悟。
解缙……是个至关重要的人物,朱棣熟知,他和太子关系很好,对太子照拂有加,不只是如此,太子将解缙,一直当做是恩师一样对待。
解缙的背后,是太子么?
假若只是解缙和太子走得近,朱棣倒是并不介意,毕竟太子是储君,还曾监国金陵,平时朱棣也会拿一些政务交给太子去做,与内阁学士走近一些,其实也没什么。
可问题在于,他为何要结交赵忠。
此前,郝风楼对朱棣就有所暗示,所以朱棣对赵忠开始有些疏远,不过没有实据,因而只是怀疑。
可是现在,虽然不是证据确凿,可是事情的面目,却是大体看清了。
朱棣冷冷看着郝风楼:“你可有证据?”
郝风楼点头,信誓旦旦的道:“牵涉此事的宫人,如今多在诏狱,除此之外,内阁也有个司吏可以证明,陛下若是不信,大可以亲自审问,他们的供状,微臣也可在廷议之后送呈御览。此事到底有什么内情,微臣不能慧如炬,未必能理清本来的面目。微臣所能提供的,无非是当时的真实情况罢了,至于这些人是忠是奸,微臣不敢定论,唯请陛下圣裁。”
这句话,倒是没有丝毫的破绽。
朱棣颌首点头,脸色却变得无比平静了。
他猛地想到了一件事。解缙的背后是太子,赵忠的背后是解缙,那换茶的太监背后。却又是赵忠,这里头环环相扣,太子打探自己,是为什么?
身为一个天子。身为一个君父。是决不允许自己的儿子,自己的臣子来窥探自己的,这犯了大忌。更不必说,他们勾搭一起,到底有什么图谋?
想到这里,便不禁让人生寒。
朱棣已是站了起来,道:“这些事,朕已知道了。你看,奉天殿那里。还有许多人在等着朕呢,走吧,朕给你一个热闹看看。”
这话一语双关,因为朱棣说话的时候,带着几分残忍。
郝风楼点点头,没有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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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臣一前一后,便出现在了奉天殿。
谁也不知,这郝风楼和皇上说了什么,不过大家却是明白,胜败只在一线之间了。
朱棣落座,道:“众卿家,方才朕议到了哪里?”
此前的翰林侍讲吴涵道:“陛下,陈学邪说,不容天地,刑部尚书周力帆,锦衣卫都指挥使郝风楼,为其张目,更是胆大妄为,微臣恳请陛下追究他们的过失,封禁陈学,以正国纲,凡有涉事之生员,俱都革去他们的功名,所有陈学授学者,理当押解入京,明正典刑!”
这一番话,凛然正气,夹杂着万千人的意愿,虽是启禀天子,却是声势如雷,宛如千军万马呼啸而过,带着巨大的威压。
朱棣却是不疾不徐,只是微微一笑,道“哦?诸卿也是这样认为么?”
所有人的眼前都不禁一亮,因为他们感觉到,陛下已经被说动了,而现在,若是再不表态,实在可惜。
须知今日之事,必定传遍天下,谁不想青史留名,谁不想成为清议的典范人物,这时候但凡是不站出来的,到时候免不了为人诟病。
有人纷纷站出来,都察院的、吏部的、户部、刑部、大理寺、鸿胪寺的,还有翰林乃至于应天府,但凡是有资格参加这场廷议的,竟一个不拉,俱都出班,拜倒在地,口里大呼:“微臣附议……陈学祸国而秧民,其罪种种,噙竹难书,不禁不足以平民愤,不禁,天下不安。”
“刑部尚书周力帆饱食君禄,却不能为君分忧,此大过也,微臣恳请陛下治其大不忠之罪。”
“郝风楼为伪学张目,一介武夫,贵为锦衣卫都指挥使,此行此举,居心为何?”
“恳请陛下为苍生为念,对那伪学明令禁止。倘若囿於涉事生员甚多,牵连甚广之局限,亦请陛下,务求除其首恶,方能彰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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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个的人七嘴八舌,竟都是一副仗义执言的样子,人人仿佛是魏征附体,叫嚣不断。
人多力量大,建设如此,整人也是如此,所谓三人成虎,这个道理,大家岂会不明,况且这等事,本来讲究的就是一窝蜂的效应,别人说了,自己不说,未免吃亏,别人做了魏征,自己选择做木纳的庭柱子,这亏吃的就更大了。
因而大家纷纷拜倒,争先恐后,简直就将这儿当做了街市口,生怕自己落后于人,吃了亏一样,可见老祖宗们有一样不太好的东西,恰好遗传给了后世的大妈,便是凡事无论好坏,总是不凑个热闹,便寝食难安,倘若落后那么丁点,更不免要捶胸跌足,徒然悲切。
莫说是他们,便是解缙也站了出来,拜倒在地,有他带头,胡俨、黄淮、杨荣也都出来,除了一个杨士奇,竟全数拜倒在地。
解缙未必想凑热闹,他更喜欢幕后谋划,而且他感觉这事儿有点不对劲,可是他却不得不出来,因为他知道,天下人的眼睛都看着自己,所谓盛名之下,身不由己,这么多只眼睛,今日若是不堂而皇之的表个态,到时难免有人抨击解才子尸位素餐了。
朱棣看到了解缙,看到了解缙背后的几个学士,看到了学士背后的尚书侍郎,看到了那些个主事和郎中,看到了乌压压的人悉数拜倒,异口同声。
朱棣笑了。
他的手握着龙椅的扶柄,竟是有些微微颤抖。
好大的声势。
朝外已是这样,再加上宫中,若是再加上……
朱棣的目光,不有落在了太子朱高炽的身上,朱棣含笑,悠悠道:“太子……”
朱高炽站出来,道:“儿臣在。”
朱棣面目表情,深沉的看着自己的儿子,道:“你呢,你怎么看,你年岁已是不小了,这些日子,朕也尽量栽培你,朕想听听看,你有什么见解。”
若是朱棣不问,朱高炽或许没有表态的必要,可是父皇问起,事情就全然不同了。
解缙这些人多是异口同声,天下这么多生员都对自己寄以厚望,假若朱高炽模棱两可,不免让天下人失望,往日积攒的声望荡然无存。毕竟伪学之事,牵涉的是绝大多数生员的利益,身为太子,在这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哪里能敷衍其词。
朱高炽朗声道:“陈学之害,已是路人皆知,儿臣以为,理应封禁,朝中诸公所言,儿臣也以为很有道理,还望父皇三思。”
他说完这句话,朱棣笑了,
只是这笑容的背后,却带着几分残酷,朱棣不确信,太子是不是真参与了什么阴谋,但是他看到的是,太子与满朝的大臣同气连枝,看他们做同样的事,说同样的话。
朱棣突然觉得,这个和自己骨肉相连的儿子,竟是离自己如此遥远,虽在咫尺,却远若天涯。
太子的面目越来越陌生,甚至越来越可憎。
朱棣怒了。
他不曾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也是如此。
他勃然大怒,这股愤怒,竟是无法遏制,宛如熊熊烈火,在他的腹中燃烧,似要将一切理智。都烧为乌有。
他猛地拍案而起,大吼道:“好,卿等所言甚是,卿等既是众口一词,那么还说什么请朕来圣裁,这天下的事,有你们做主张就可以了,何必要朕?”
这一句话真如雷电一般,狠狠劈在所有人的心头。
朱高炽愕然了,解缙脸色一变,其他人身躯一震,竟是不知如何是好。
这是怎么回事……
可是不等他们想明白,朱棣却已是将御案踢翻:“陈学所授的,莫非不是孔孟之道,陈学所言的,难道就不是教化,尔等为一己私利,是想要做什么?你们还有没有将朕放在眼里,你们真以为,朕是瞎子,是聋子么?”
“尔等既然逼着朕要封禁陈学,好,很好,这真是妙极了,解缙,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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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风流 第六百二十九章 :孤家寡人
陛下的喜怒不定,让所有人生出了不安。
伴君如伴虎,谁曾料想,方才陛下还是如沐春风,可是转眼之间,就一下子龙颜震怒了呢。
最至关重要的问题是,大家到现在都不明白,陛下为何如此。
解缙有些胆战心惊,他硬着头皮膝行两步,道:“微臣在?”
朱棣冷冷看他,或许就在一个时辰前,朱棣见了这位解才子还是嘴上含笑,可是转眼之间,却透着一股子骨子里的冰冷。
“你一直说陈学之害,那么朕来问你,这天下最大的危害是什么?”
解缙不敢答,只是道:“微臣不知。”
朱棣呵道:“结党,是结党!结党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私利,大臣结党植党营私,孤负任使,此中危害和流弊,可谓无穷。尔等今日陈学,明日陈学,却可曾进言结党之弊?这朝中有一些人,身负皇恩,不思图报,却整日勾结一起,损公肥私,将这江山社稷,当成了营私的器具,你是内阁学士,这件事,可知情么?”
这一下子,所有人都哑然了。
结党这两个字冒出来,那可不是玩笑的,虽说历朝历代,但凡是人,就没有拉帮结派的,这拉帮结派是下九流的说法,到了庙堂上,当然不能用此等江湖术语,所以大家抱团取暖,其实就是结党,而大明的皇帝,素来最痛恨的便是结党,这大抵是总结了宋时元祐党争的教训。认为这党争误国误民,再加上大臣结党,动摇皇权。因而自太祖以来,便明令禁止,太祖在的时候,兴的几次大狱,其中就有许多结党的罪名,否则又怎么可能一个胡惟庸案,一下子株连数万人。可问题在于。人本就是群体性动物,只要在一起,就不免凑在一起。或是树大好乘凉,或是身居高位者,恨不得多一些门下走狗,多几分声势。政见相同的。是一党;利益一致的,也是一党,若是同乡,就成了乡党,若是同年同窗,又是一党,站在这里的哪一个人,真要细细论起来。有几个逃的掉干系?
现在陛下口里说出结党二字,就足以让人胆战心惊了。因为虽然大家都是拉帮结派,可是这种事心照不宣,天子既然亲口捅破了这个窗户纸,那么必定要找人来治罪,而且结党之罪和其他罪不同,既然是党,就肯定是一个群体,一个群体没有个百八十人,都显得寒碜了,谁知道接下来,这个结党营私的罪,是不是自己有份。
对于解缙来说,也是如此,陛下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让他心里滋生了不安,解缙道:“微臣……愚钝。”
他不敢承认有什么结党的事,因为一旦承认,那么接下来必定是受到拷问,这朝中有谁结党,他该怎么说?这显然是一个无法交代的问题。
朱棣的目中,掠过了一丝杀机,随即,他笑了:“是么?”
朱棣顾盼了所有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了朱高炽身上,道:“太子,你来说,你可有所察觉么?”
朱高炽早已吓呆了,其实他虽是诡计多端,可是有这么一个强势的爹,早就养出了懦弱的性子,他拜倒再低,犹犹豫豫的道:“儿臣不查,请陛下责罚。”
朱棣目光深沉,那深邃的目光之后,透着一股浓重的沮丧和失望。
前一次,是汉王,而现在……又是一个儿子,自己百年之后,便要将江山社稷都要托付的人,想不到,竟让自己如此的失望。
朱棣第一次,诞生了废黜太子的念头,其实早在以往,他总是一副垂青汉王的姿态,其实并非是真正想用汉王将太子取而代之,只不过,是寄望于用汉王制衡太子,时刻用自己的第二个儿子,来敲打这个心机深沉,且得到了百官拥护的大皇子而已。而这一次,朱棣有些认真。
他的心,凉透了。
太子沽名钓誉,他能接受。
太子想要维持自己的地位,收买一些人心,他也能接受。
甚至是大逆不道,盼着及早接班,若只是有这个念头,朱棣或也能勉强置之不理。
可自己终究是他的父亲,他竟连自己身边的人敢收买,日夜刺探自己,他……这是要做什么?
而朱棣顿时感到自己有些悲凉,因为即便如此,他竟发现,自己没有选择。
这个太子,自己培养了多年,国家已经经受不起跌宕了,不只是如此,太子若是被废黜,谁来接替?汉王么?汉王野心勃勃,又能好到哪里去/?赵王?朱棣一想到朱高燧,立即摇摇头,打消了这个荒诞的想法,对这个儿子,他是喜欢的,可是……太幼稚了。虽然有些让人刮目相看,可是朱棣心里,在大位的问题上,不曾有过考虑。
他深深吸了几口气,眯着眼,杀气腾腾的道:“凡有结党营私的,俱都杀而不赦,有一些人,自以为自己聪明,以为自己的恶形恶状,无人能察,朕告诉你们,夜路走多了……”朱棣狞笑,拉长了声音,一字一句的道:“会撞到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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