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风流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这时代,消息毕竟是闭塞,况且这细作的话,正好说中了那昭禄群膺的心坎里,昭禄群膺早已对那交趾的财富垂涎已久,又妄自尊大,每日听身边的人日夜称颂,不免就开始骄傲自满了。
现在陛下突然提到此人,郝风楼有些意外,又有几分期待,意外的是,那昭禄群膺却不知做了什么事,惹得天子如此气势汹汹。期待的是,那个贱人郝风楼早已看不顺眼,自己等的就是这么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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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冷笑,旋即将一份国书丢给郝风楼,道:“你自己看罢。”
郝风楼满脸狐疑地接过了国书,这一看,倒真的吓住了,那昭禄群膺果然是疯了,这国书之中的口吻还真是用疯狂来形容,里头有一句叫,南国之主问候北国之主,他将自己置身与大明天子同等的地位,接下来的话语也是态度傲慢到了极点,说自己曾去南京,见过你的父亲云云,这意思多半是想和朱棣说,老子是和你爹一个辈分的,你这娃娃少不得得叫一声世叔。
看到这里,郝风楼已经没法子看下去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朱棣抬了抬眼皮,看了郝风楼一眼:“这昭禄群膺自称带甲三十万,乃是西洋共主,朕倒是不知,这西洋之上有此等雄霸之主了,知道朕为何让你回谅山去么?”
郝风楼道:“微臣不知,请陛下明示。”
朱棣靠在椅上:“其实你当然知道,休要在朕面前佯装糊涂。你可知道朕的国书如何回他么?”
郝风楼道:“微臣这个,是真的不知了。”
朱棣不由笑了,却是捡起一本国书出来,道:“朕只回了他一句话,半年之内,朕会在这金陵与他一叙旧情。届时少不了要请他为朕高歌舞蹈。”
郝风楼深吸一口气。
那昭禄群膺如此妄自尊大,怎么可能来金陵?既然人家不肯主动前来,那么就少不了要用一些手段,可是要使这个家伙就范,哪里有这样容易,半年的时间未免也太紧促了,莫说是半年,便是三五年,朝廷征发大军,做好战争准备,紧接着十万精兵开赴,即便最后打败了暹罗,那也不是半年时间可以决定。
这个牛,吹得有些大了。
不过……郝风楼很能理解朱棣,因为吹牛这东西往往都是相互的,有个人向朱棣吹牛自己带甲三十万,纵横天下,牛叉哄哄,以朱棣的性子,难道还能不有所表示?最好的表示无非就是,老子一定要宰掉你,不宰掉你不姓朱,不但要宰你,而且绝不会让你活到今年年底,这……才是朱棣。
可问题在于,你吹牛就吹牛罢,但凡是吹牛的,往往不会加一个期限,即便加个期限,多半也只是说,爱你一万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之类,这十万和万年,其实就是扯淡之词,用博大精深的汉语来说,就是个虚数,可是这半年却是实实在在的数字,一旦到时候人家还活得逍遥自在,还舒舒服服,这岂不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郝风楼不由苦笑。
朱棣的表情凝重起来,道:“朕的国书已经递了出去,哎……现在呢,倒是有些追悔莫及,早知如此,不应半年,理应放款期限,三年或许还有机会。只是现在说什么都已迟了,那暹罗国主昭禄群膺必定会借机羞辱朕,将这国书传遍天下诸国,朕这脸面……可真没处搁了。”
郝风楼也不由笑了,这位天子其实什么都好,唯独有一点,就是受不得激,别人若是谦虚倒也罢了,假若在这等人面前狂傲,朱棣能比他狂傲个百倍千倍,即便郝风楼知道,朱棣其实是个心细如发之人,一般情况是绝不会教他失态的,之所以如此,多半是那昭禄群膺太过不堪,把朱棣的老火都勾起来,这才做下了这么一桩蠢事。
郝风楼一脸陛下节哀的表情,很是同情这个家伙。
朱棣见郝风楼的表情,便晓得这事儿,连郝风楼都无能为力,便双手一摊,道:“朕和你直言了吧,你星夜去谅山,无论如何也得把事办成,办成了,朕定要重重赏你,办不成,呃……罢,自然也不便惩处你,无论是威逼利诱,那昭禄群膺无论如何,年末之前要入金陵,他若是借此要挟,那也无妨,只要他肯来,便是你大功一件。”
郝风楼有一种像儿戏的感觉,这庙堂之上见多了每日板着脸孔永远正儿八经的人,也见多了朱棣心机深沉,高高在上的姿态,可是现在,他看到了朱棣的另一面,这一面……有点逗比。
郝风楼只得道:“微臣遵旨。”
朱棣站起来,走到郝风楼面前,既是期许,又有几分老脸泛红地道:“无论如何,这件事想来想去也只能托付于你,你放心,朕不会亏待你的。”
这番话语重心长,完全不似从前那般居高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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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风流 第六百三十八章 :奏对
朱棣说罢,并不觉得轻松,这自然是一桩很为难的事,连他自己都没有把握,何况是郝风楼来着?
只是眼下,也只有死马当成活马医,现在事情还没有宣扬出去,一旦宣扬出去,那可就不太好办了。
朱棣为之惆怅纠结了片刻,倒也慢慢缓过了劲,不由笑道:“郑和那儿已有了音信,他们第一次出洋,一帆风顺,再过月余功夫,怕就要返航了,你到了谅山,正好去见他,你们是同门师兄弟嘛,还有你那恩师,姚先生的身子是越来越不成了,你临行时去见一见吧,也算是全了这师徒之义,朕总是想着有许多话要交代你,可是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口,哎……本来不该让你南下的,凌儿的孩子都即将要生了,这时候,朕让你南下,不免有些不近人情,可是能者多劳,你和别人不同,你是个歪才,虽然没有人家正儿八经处置事务的能力,却有急智,朕也只好把这明知办不成的事,让你去办试一试,唔,中午就留在这里陪朕午膳吧。”
郝风楼应下来,到了正午,便在宫中进膳,其实郝风楼对宫中的御膳并没有太大的期待,这午膳除了做得精细之外,其实未必比得上外头那些豪族的奢侈,比如这朱棣的膳食,不过是几斤羊肉,几斤猪肉,还有新鲜蔬果之类罢了,没什么出奇,至于外间传言的所谓山珍海味,纯属是空谈,不过相较起来,这永乐天子还算是‘奢侈’的,假若是在洪武朝,郝风楼跟着天子用膳,怕真要泪流满面了,宫里的一些事,郝风楼略知一二,那太祖皇帝最是节俭,甚至有些过了份,到了建文朝才好了一些。
这时节讲究的是食不言寝不语,别看这只是一句谚语,其实对古人来说却是一种标准,尤其是在宫廷之中,用膳之时,便是咳嗽一句,都显得是冒犯和坏了规矩,因而朱棣和郝风楼一直无事,等撤了膳食,上了茶点和蔬果时,这才可以动嘴了,朱棣慢悠悠地道:“怎么,这膳食吃得惯么?”
郝风楼心里不由想,陛下为何突然问起这个?是无心之言,还是蓄意为之?他深知朱棣绝不是一个不知三思而后行的人,虽然有时不免冲动,可是绝大多数时候,说任何话,做任何事,都会带着目的。
这是试探自己么?还是别有什么所图?
郝风楼边是想,边是道:“陛下,有些用不惯。”
郝风楼最后决心说老实话,因为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没有必要也绝不能撒谎,有的人总是什么话都捡好听的说,反而在别人眼里就显得过于轻浮,或是难以取信,真正与人相处,你可以在一些至关重要,关乎到自己切身利益的事上糊弄别人,可若是平时相处的时候也习惯性的撒谎,一旦露出些许破绽,都可能给人留下一个极坏的印象。
郝风楼能得到朱棣的信任,某种程度就是他的‘直言’,他绝不会轻易撒谎,虽然偶尔也会称颂几句,却都往往有所根据,而不是一味的万岁之类。
朱棣一听,不由微笑着道:“这是为何?”
郝风楼认真地道:“微臣说句不当说的话,陛下的膳食也不过是一般富户的水平而已,金陵之中,不知多少达官贵人的吃用远远比宫中奢靡不少。”
郝风楼一面说,一面偷偷地看朱棣的反应。
朱棣竟没有生气,反而哂然一笑,道:“不错,这事儿朕知道,可是朕和他们不同,你可知为何么?朕告诉你吧,这个天下是朕的,所以呢,朕要有所节制,不可奢靡无度,而天下不是那些你口中达官贵人的,自然而然,他们不会把这江山社稷看在眼里,能逍遥一时是一时,能享受多少是多少,他们口里说忠义,可是朕不这样看,你觉得那解缙如何?”
郝风楼不知朱棣为何有此一问,道:“据微臣所知,解缙素来生活简朴……”
朱棣冷笑道:“是啊,朕不患那些享乐之人,唯一提防的,反而是那些生活简朴之人,宫中简朴是为了江山社稷,那是因为朕得担着这个干系。而他为何清苦?只是因为有更大企图罢了,要嘛是为了名垂千古,要嘛便是不安现状。”
郝风楼心里不由想笑,伴君如伴虎这句话真没错,享乐是贪赃枉法,不享乐,那也是别有所图,可见自己的‘误导’确实起了很大的效果,这解缙已是里外不是人了。
朱棣深深地看着郝风楼道:“你可知道朕为何至今还留着此人?”
郝风楼露出几分不解之色,道:“微臣不知。”
朱棣慢悠悠地道:“这只是因为朕留不留他都是一样,那些个读书人,即便换了其他人来,大概也都是如此,杨士奇和杨荣倒是听话一些,可是他们听了朕的话就不免被读书人瞧不起,会招致文武百官的反对,朕总不能用一个人人喊打之人来取代解缙吧,说穿了,问题的根子不在解缙的身上,而是许多大臣,还有读书人的身上,这些人对宫中既是大治天下的基石,可许多时候又是绊脚石,朕厌烦他们,却又不得不用他们,朕要迁都北京也有这么一层意思,这儿文风太盛,留在这里便如深陷泥潭,即便是朕,那也是举步维艰,无论做什么事都被人羁绊牵制。好啦,这都是题外话,朕与你推心置腹,只是有些话藏在心里,无处宣泄而已,你出了宫去,速做准备,及早出发吧。”
郝风楼站起来,想到又要离京,不由看了朱棣一眼,颇有些感慨地道:“微臣告退,陛下保重龙体。”
朱棣也站了起来,亦是感慨万分:“你这样一说,朕也觉得朕的身子有些不适,老啦,哈……朕这样的老头子多半是絮絮叨叨,你们年轻的后生是烦不胜烦了。朕年轻的时候也不喜有人这样,如今朕也重蹈覆辙,教人生烦,好了,你出宫吧,朕送你出去。”
朱棣动身,竟是拉住郝风楼出去暖阁。
从暖阁出来,外头艳阳高照,朱棣觉得有些炫目,不由眨了眨眼道:“朕若再年轻一些,又何至于要容忍那些奸邪小人,只可惜精力不济,不能收拾山河,非要忍让不可。”
郝风楼很明白朱棣的心思,他明知有人暗中捣鬼,可是许多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必须大刀阔斧不可,朱棣觉得自己已经没有那样的精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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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风楼出了宫,朱棣却还伫立在金水桥上。
负着双手,衣袂飘飘,脚下是潺潺流水,他目光幽幽,目光落在大红宫墙上,眼眸微沉,最后不由笑了,只是笑容略带苦涩。
有太监匆匆过来,低垂着头道:“陛下,刚刚传来的消息,荆国公主殿下即将临盆了。”
朱棣不禁一愣,道:“为何提早了半月?”
早产……虽然在后世,这还不属于真正早产的范畴,可是在这个时代已经具有一定的凶险了。
这刚刚送走郝风楼,孩子就要呱呱坠地,朱棣突然觉得有种被命运捉弄的感觉,他振奋精神,又略带几分担心。荆国公主代表的乃是湘王世系,而湘王在诸王之中又最是凄惨,同宗之人听到他都不免要为之扼腕,朱棣要表现对宗室的仁爱之心,荆国公主的文章其实是最好做的,因为其他藩王,你即便赏赐他再多财物,效用也并不大,可是荆国公主身世凄凉,而且一旦提及到她的父亲,便不由让人想到建文的残忍无情,某种程度来说,其政治意义十分巨大,朱棣的小小举动都可能令人有诸多的遐想。
更不必说,荆国公主终究是他朱棣的侄女,也是义女,自己将她拉扯大,她和儿子们不同,儿子们在朱棣眼里,既是骨肉,可同时又可能是隐患和威胁,这个侄女,朱棣永远不必担心,也不必提防,因此平时相处反而亲昵许多。
想到这里,知晓诞子这样的大事一旦遇到难产就可能天人两隔,朱棣打了个激灵,忍不住道:“速速知会坤宁宫,摆驾去郝府,还有……叫人去追郝风楼,让他稍等朕片刻。”
朱棣心里猛地生出一丝急迫感,二话不说,匆匆往暖阁准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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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风流 第六百三十九章 :离心背德
郝风楼反而没有朱棣接到消息早,这家伙见宫中有内官飞马追来,听到消息,哪里还来得及等天子,直接快马加鞭回家去了。
这一路回去,郝风楼心里不免焦急,这是早产,可和第一个孩子出生不同,一旦出事,那可真是呜呼哀哉,徒呼奈何了,这个时代,即便再富贵,可是有限于医学的水准,这女人生孩子,尤其是早产,都是要闯一次鬼门关的,过得去便过,过不去便是遗憾终身。
因此郝风楼心里早将所有事忘了个一干二净,直截了当地回到府上,府上已是乱作了一团,第一次还好,那是顺产,又有御医候命,大家都有**分的把握,而这次却是有点听天由命了的意味了。
郝风楼一到,劈头盖脸便问:“公主现在如何了?人在哪里?”
那女婢从未见郝风楼这等吓人的目光,期期艾艾地道:“只是肚子开始绞痛,还尚未生产,御医们已是到了,老夫人和夫人也都在花厅。”
郝风楼并不觉得松了口气,快速到了花厅,见了郝母,郝母脸色很是不好,便连陆妍也是忧心忡忡。
这陆妍本来有些心事,生怕公主殿下以权势压他,喧宾夺主,鸠占鹊巢,不过慢慢相处下来,一方面宫中确认了郝勤民那孩子的世子地位,凌儿的性子虽有些冷,却因为是老相识,家中倒也和睦,这时代的女人争风吃醋是有一些的,可是礼法就在这里。三从四德又深入人心,对陆妍儿来说,自家夫君堂堂锦衣卫都指挥使。又是公爵世子,贵不可言,这娇妻美妾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与其将来不知哪里来的女人进来,倒不如凌儿这样识大体之人,不但好相处,而且对郝家来说也有许多的帮助。再加上陆妍本就生性善良,哪里经历过什么勾心斗角之事?虽然也有人暗中提醒一些机关算计的事,她有时觉得很有道理。可是真教她去做,她却又做不成了。
因而这时候,她很担心,这是天性使然。自己也生过孩子。知道这生孩子的痛楚和艰辛,不免心中默默祝祷,指望母子平安。
见了郝风楼,一堆子女人便像是寻到了主心骨,郝老夫人唏嘘道:“可是等着你了,本来十月怀胎,掐着日子是下月才生的,如今却提早足足二十余日。哎……御医们来说,未必有太大的把握。极有可能要出事……”
郝风楼有些担心,心情烦躁,却不免要安慰母亲,道:“那御医是不敢把话说满,生怕到时候把话说过了,一旦有个万一,没法儿交代,母亲放宽心,吉人自有天相。”
正说着,宫中的人来了。
门房跌跌撞撞地跑来,道:“少……少爷……陛下驾到……”
一听这消息,郝风楼哪里敢怠慢,连忙搀着郝母会同夫人人等往中门去,郝家一大家子人,未及到中门,便看到天子一身常服,携着徐皇后快步进来,其他的侍卫,都在府外静候,只有几个宫人尾随其后,亦步亦趋。
朱棣脸色很沉,他目中带着几分焦虑,于公于私,他不想出什么差错,私下里,他对荆国公主有几分疼惜和宠爱,虽然不是自家所生的女儿,可是朱棣的女儿不多,因而视如己出。另一方面,荆国公主若是出了差错,不免会授人以柄,到时那些个皇兄弟们又不免传出诸多流言蜚语,说白了,这湘王在宗室之中的意义重大,现在只留下这么一丁点的血脉,断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朱棣一见郝风楼,劈头盖脸便怒斥:“为何不等等朕?”
这倒是把郝母吓了一跳,郝母脸色瞬时有些失了血色,正待行礼请罪,朱棣却是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孟浪了,只得尽量脸色缓和,道:“噢,你们都不必多礼,郝风楼,荆国公主如何?”
郝风楼忙道:“陛下,正在待产。”
朱棣吁口气,道:“好罢,进里头说。”
其实大家都在假装镇定,一众人进了花厅,也就没什么规矩了,徐皇后见场面尴尬,便笑吟吟的问郝母一些家常事,一个心不在焉的问,一个心乱如麻的答。
朱棣则是沉着脸不做声,只是手里把玩着茶盖子,郝风楼则侧坐一边,亦是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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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出宫,这样的大事怎么瞒得住?一个时辰不到,满金陵便知道了,那郝家外头,据说几条街道都已堵了,过不了多时,宗令府就来了不少人。
这宗令府的官员大多都是宗亲,比如周王是宗人令,宁王、晋王人等则是副手,再有其他大小官吏,也都是宗室兼任,可是他们并不常驻在京,于是乎便有不少旁氏的宗亲代为理政,来的几个人都是宗室,有周王和宁王的次子,还有晋王等人的一些外戚,其中那宁王次子朱磐灼最是引人瞩目,他是奉父命在京的,朱棣也准允,许多宗令府的事都是他为之打理,朱磐灼等人之所以赶来,也是晓得这荆国公主生子事关重大,于情于理都该来走一趟,况且天子都来表示了,其他人能不表示么?
只是宁王一系和郝家有那么点儿宿怨,平时双方都没给对方好脸色看,今日朱磐灼的到来,却有点突兀。
这些人乖乖来见了驾,朱棣朝他们点点头,道:“都在这儿静候佳音罢。”
众人听了,便都侧立一旁。
那朱磐灼的眼眸里似乎从郝家的紧张气氛中看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似乎这此次生产有些凶多吉少,他的眼眸里不由掠过了一丝喜色。
总体上来说,朱磐灼就是宁王的代理人,在这京师,他的一切举动都必须符合宁王的利益。
郝家和宁王不睦,朱磐灼乐于看郝风楼的笑话,更何况这里头还有更深的背景。
宗室之中,当年建文在的时候,大家倒是都团结一心,可是现如今,这关系早已变得紧张了,就比如宁王,当年打天下却是有宁王份的,结果朱棣一脚将他踹开,不只如此,如今还有削宁王护卫的心思,宁王那边自是不忿,心中郁郁,都是一个老子生的,都是龙子龙孙,凭什么你他娘的坐金銮殿,老子如此凄凉?
前些日子,宁王悄悄让人散播了一些流言出去,便是作为对朱棣的反制,而朱棣一开始大发雷霆,非要彻查,最后冷静下来,却也不得不无疾而终,因为大家都明白,即便是宁王搞了小动作,你能如何?莫非就因为这个,对宁王动手?那么你和建文有什么分别?
这等龌龊的事可是不少。
朱磐灼之所以巴望着那荆国公主出事,也是存着这个心思,当年荆国公主下嫁郝风楼,许多宗室就曾风言风语,说是当今皇帝是故意羞辱已故的湘王,湘王唯一的血脉却是给人做了平妻,平妻是好听的话,其实和妾没什么分别,因为人家夫人的儿子都已有了,又是嫡长子,最后什么都捞不着,这简直是老朱家的耻辱。
现在假若荆国公主出了事,又不知有多少文章可做,因而朱磐灼看上去是一副恭顺的样子,心里却早已盼着那一幕好戏开场。
朱棣的目光微微一撇,看着这些宗室,这些人谁存什么心思,他哪里会不知?想到这里,朱棣更是有些郁郁不乐,却又不好发作,只得淡淡地道:“磐灼,你的父亲,据说现在在研究茶道,是么?”
朱磐灼没想到陛下这时候来询问自己,自然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的道:“是,父王耽乐清虚,悉心茶道,打算修一本茶谱。”
朱棣笑了:“朕喜舞刀弄枪,可是他不同啊,他是个雅人。”
朱磐灼连忙谦虚了几句,却还是忍不住插了一句:“父王倒是想做一些政通人和的事,奈何学之不精,父王时常教诲微臣,说是定不要学他。”
这话说的倒好像是谦虚,可是在场的人都明白了,这话有点挤兑天子的意思,不是宁王不想做点大事,只是被你这天子提防着,才不得不去研究那茶道,这是兄弟相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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