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风流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像暹罗那等地方,损耗更是惊人,往往一万石粮食,就有五千石被损耗掉,似暹罗那地方,怕能留下两千石,就算是祖宗积德了。
其实某种程度来说,大明朝的体制,是绝不适合开疆拓土的,中央集权的体制,表面上看,好似是加强了对边镇的控制,同时解决了隋唐时藩镇的问题,可也正因为如此,因为强干弱枝,还有这变态的粮食供给制度,使得疆域的面积,已经无法继续扩张下去。
而隋唐时则不然,隋唐那等节度使的制度,表面上,确实给王朝增加了隐患,因为节度使几乎就等同于地方上的土皇帝,他们自己征粮,自己养兵,中途并没有太多的损耗,更不必将粮食千辛万苦送去京师,再从京师将粮食调拨回来,减去了这等不必要的损耗,自然而然,莫说是暹罗,便是打去了大食,也不成问题,因为在这个过程之中,朝廷的作用,无非就是任命节度使而已。
生产力就摆在这里,大明的体制已经到了极限,真想如控制云南那般控制住暹罗,几乎是天方夜谭。
因此,朱棣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太子朱高炽也明白,在座之人除了那‘混账’的赵王都是人精,又有哪个不知这里头的蹊跷。
暹罗置郡县可以,收入囊中也不成问题,可是绝不可能,中央直辖,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自给自足。
可是要自给自足,那么和藩镇又有什么区别,而且摆在大明君臣面前,又出现了一个问题,谁来镇暹罗。
暹罗那儿,已经给出了答案,以吾泰为首的百官,纷纷请郝风楼主持大局。
而大明君臣之中,如太子,如解缙,似乎也都有意请郝风楼去维持暹罗的局面。
这显然是有预谋的,他们的谋划很是简单,将号封了推出来,一方面这家伙功高盖主,如今反正是赏无可赏,越是一致推举他,说不准,可以引起天子的猜忌,而天子本就多疑,一旦对郝风楼有所忌惮,这郝风楼就完了。
而另一方面,假若当真郝风楼为暹罗王,那就更有意思了,你既是暹罗王,这锦衣卫指挥使必定要换人,想继续留在京师,也绝无可能,从此之后,老老实实蹲在那暹罗玩你的泥巴去,那儿毕竟是几千里的地方,大家眼不见为净。
这才是朱高炽和解缙乃至于金忠等人的想法,一个暹罗,对他们来说无足轻重,若是能以一个暹罗困住郝风楼,这个买卖怎么看都怎么划算。
只要郝风楼不在京师,那么太子的地位,自是固若金汤,一个赵王,是断然不可能动摇的,至于以后的事,都可等到太子殿下登基之后再说,到了那时,太子定鼎天下,要剪除一个郝家,岂不是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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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显然也在踟躇,一方面,他对郝风楼颇有依赖,而另一方面,他也深知,无论太子还是解缙这些人,说的都没有错,郝风楼定了暹罗,可是这暹罗终究是个烫手山芋,想要长治久安,就非让郝风楼留在暹罗不可。
他一时犹豫,却也不知如何处置才好。
倒是那刑部尚书周力帆却也看出了一点端倪,心知太子和解缙这些人的如意算盘,周力帆乃是郝风楼死党,更加明白,这赵王党的核心就是郝风楼,没了他,莫说是在京师立足,他们这些羽翼,怕早就被人家剪除干净了。
为了自己,周力帆也必须据理力争,只是他一个刑部尚书,如何争得过太子,索性道:“陛下何不如速召郝风楼觐见,他终究是大功之臣,免不了要入京,论功行赏,至于如何封赏,还有暹罗后续事宜,可以从长计议,想来暹罗初定,暂时也没有什么隐患。”
周力帆的目的,就是无论如何也要撑到郝风楼入京,至于其他,都等郝风楼到了京师再说。
朱棣颌首点头,道:“就这么办,诸卿所言,都有道理,郝风楼大功于朝,朕自要亲自召见,予以重赏,传旨,立即召郝风楼入京,太子,郝风楼入京时,你去迎接吧。”
如此功臣,自然不能轻慢,只是让太子去迎接郝风楼,就显然有些过火了。
可是朱高炽却并没有半分不肯的样子,反而笑吟吟的道:“儿臣遵旨。”
朱棣长身而起,笑起来:“不管怎么说,郝风楼了却了朕心里一桩大事,可见这世上无难事,就怕有心人,这郝风楼便是有心之人,正因为他的赤胆忠心,这为朝廷效命,才屡建奇功,这句话诸卿要谨记,宫门抄也要记录朕的这句话,这邸报,要传诸天下,让朕的那些文武百官们好生看看。好啦,朕已乏了,诸卿告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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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风流 第六百七十七章 :吞噬暹罗
这宫门抄便是邸报,由内阁发抄,内容包括宫廷动态、官员升除等。因由宫门口抄出,而天下的官员,往往都要通报这邸报来关注宫中和朝廷的动向。正因为如此,这邸报的内容,由于要经过内阁的核实和确认,往往是冠冕堂皇,可是在这一个个中规中矩的信息背后,却往往透露着各种信息。
看得懂的人自然看得懂,看不懂的云里雾里,也觉得乏味,可一旦看懂,往往对自己的前程大有裨益,紧随朝廷脚步,看准风向,这是朝廷命官最重要的素质,若是连这个都欠缺,那么这乌纱帽,怕也不长久。
而如今,近几日的邸报就显得很有意思了。
就在所有人的一片骂声中,陛下亲自对郝风楼进行了肯定,这种肯定显然是故意为之,其中陛下的口里,特意说了四个字——‘赤胆忠心’。这四个字看上去,似乎也没什么,可是须知,在邸报之中,宫中指名道姓的夸奖一个人,往往是很稀罕的事,而特意圈点了郝风楼不说,还特意加了这四个字,那么就不同寻常了。
因为宫中嘉许一人,尤其是在邸报中嘉许,最次的便是勤勉,这勤勉二字,无非就是说你勤快,办事还算得力。再其次,便是敦厚,敦厚二字,就是说你老实,说来可笑,对于宫中来说,老实比勤快更高一等,因为勤快只是你做事的方式,而老实就牵涉到的你的心性了,老实人往往不会耍滑头嘛,干吏再能办事。可终究是过于圆滑了。
敦厚之上,便是纯孝了,大明朝素来看重孝道,当天子嘉许你孝顺,这几乎是等同说你是完人。是道德君子,这等人,一年到头,邸报中也未必出现一个。
这最上等,便是赤胆忠心,千万别小看这四个字。其实无论是能干还是老实又或者是孝顺,和这忠心一比,就什么都不是了。
况且陛下往往定性之后,那翰林院就少不得要炮制几篇文章出来,围绕着陛下的嘉许。说一番话,无非就是这郝风楼如何赤胆忠心云云,当然,这等文章也是要抄录进邸报的,大家一看,原本骂声一片,此后也就懒得骂了。
其实大家骂,本就是骂给天子听的。无非是想告诉天子,这郝风楼如何如何奸邪,可是天子既然已经拍板。摆明着对郝风楼这般的态度,无法挽回,再骂,就是泄愤了,因而士林那儿依旧还是骂,可是那些个御使纷纷偃旗息鼓。
宫中的旨意飞马送去了暹罗。
而远在暹罗的郝风楼在二十多天之后接到了圣旨。亦是没有怠慢,命谅山卫协同吾泰人等驻了暹罗之后。再加上交趾的明军纷纷入了暹罗,暹罗的大局已经稳定。因而便带着神机卫动身启程。
这一路自然要经过谅山,在谅山这儿,却是因为暹罗的巨大胜利,而喜气洋洋。
这几年,谅山的商贸发展本就到了一个瓶颈,一方面是工坊越来越多,可谓成千上万,竞争也是极为激烈,而每年生产如此多的布匹、铁器、木具,终究还是需要靠销路来维持,大明的销路是较为稳定的,可是西洋这儿却因为万国林立,各国对于商贸的策略也是不同,有的国家对于商人征收重税,一匹谅山布兜售过去,这沿途的路费且不说,重重的关卡,不知多少吃拿卡要,等将货物送到了目的地,价格早已翻了数倍,价格是翻了,可是价格居高不下,就不免从生活必需品,变成了奢侈品,买得起的人,终究不多,而暹罗地大物博,人口亦是众多,却正好成了倾销的最好对象,不只是如此,此番震慑了暹罗之后,其他各国,还敢对商贾刁难吗?可莫要忘了,那暹罗的罪名,可是欺压华商、阻断商路,你若是还是从前那副雁过留毛、老子的地盘老子做主的样子,下一次,收拾的可就是你了。再加上基本上西洋这边,负责为谅山倾销货物的往往是各国的华商,他们的政治地位得到了保障,便可以保障他们的商队安全,将来西洋各国对谅山的各种货物需求必定要暴增,这就使得各家工坊之间的货物兜售问题大为缓解。
另一方面,犹豫暹罗的夺取,那么势必,暹罗国的诸多矿产、林场就成了大家争夺的目标,原本大家不敢在暹罗购置土地,收购矿山、林场,是因为大家谁也不知道,这暹罗国什么时候会变卦,又或者是人在异国做买卖,不免会被本地官府盘剥和压榨,现如今这个局面却是大大不同了,但凡是汉人、华人,身上都有一道护身符,这谅山乃至交趾的商贾都是腰缠万贯,而那暹罗却是穷了几百年,此时大家手里有的是银子,据说在暹罗,一座矿山,也不过几千两银子罢了,可是在交趾,价值可能就是十倍,同样一亩地,在交趾若是一百多两,可是在暹罗,即便是良田,也不过区区七八两而已。
这一下子,整个谅山的商贾都疯了,这里的商贾足有十万之多,这几年疯狂的积攒着财富,哪个人手里不都是大把的银子,而那暹罗,却是未开发地处女地,这倒颇有些像是后世的所谓港商,在改开时进军大陆时的时局,那时候,这些人手握大笔钞票,蜂拥而至,兴办工厂,百来万元,便可圈占大量土地,招募数十上百的工人。
无数的商行已经往暹罗去了,到处都在购置矿山、林场,一些商行财大气粗,直接十几万两纹银砸出去,圈地万亩,偏偏这些人眉头都不砸一眼,甚至是郝家,也不能免俗,郝家的商行已经派人前去接洽,此番拿出的却是五十万两纹银,几乎购置了一个府的肥沃土地,还有山林,而既是要开矿、伐木甚至是建一些初级的作坊,那么人工就成了问题,开矿和伐木的劳力倒是轻易,那暹罗有的是人力,只要供应一日两餐,便无数人蜂拥而至,毕竟对暹罗土人来说,能吃上饭,就已是难得的事,每日高强度工作个六七个时辰,倒也算不得什么,可是那些文书、工头之类的工作,却不敢委托暹罗人,各大商行,自然不免要高薪雇佣一些汉人前去,这些汉人往往在谅山都是熟练的文书和工匠,此番协助商行的主事前去,其一是主事们要替东家们管理产业,同文同种的汉人用起来放心,同时这些文书和工头,往往都熟谙生产之事,由他们层层管理,不致出什么差错。
只是短短两个月,涌入暹罗的商贾、匠人、文书,乃至于一些掮客,就高达三万人,此后还源源不断的人涌入,他们与本地的华商和华人迅速合流,在这暹罗如鱼得水。
与此同时,便是陈学那儿,自然也没有坐视不理,一些人在商行的协助之下,已经开始大肆的购置土地,兴办陈学学堂,一方面,是供当地的华人读书,另一方面,也招收一些暹罗的勋贵子弟,扩大自己的影响。
此番得利之人,可谓极多,那财阀们趁此机会大赚一笔,便是寻常的小作坊主,也从中受益,不说他们,便是寻常匠人,也因为大量人工被招募去了暹罗,使得谅山这儿的劳动力大大减少,本地的作坊不得已之下,加了些许的工钱,至于大明的流民,涌入的就更加厉害了,一些作坊甚至索性深入内陆去招募人手,眼下谅山什么都不缺,唯独缺的就是人。
这等上下人等悉数得利之事,自然教人欢欣鼓舞,如今郝大人回京,途径谅山,自是无数人倒履相迎。
如此盛况,竟也让一个人无言以对。
这个人便是发落到了谅山的夏元吉。
夏元吉流配交趾,如今跋山涉水,沿路所见所闻,倒也稀罕。
他过江西等地时,真是万人拥戴,所过州县,本地的士绅和读书人几乎都是在十里外便候着他的大驾,可是到了湖广等地,来迎他的人显然就少了许多,经过广西,一下子,他这万众瞩目之人,一下子便成了落地凤凰,这庙堂上的君子,竟是一钱不值,无人搭理,无人敬重,所有人都当他不存在,押送他的公人都觉得不可思议,抱怨了老半天,因为在此之前,这夏元吉所过的地方,都有不少人暗中给这些公人塞银子,无非就是请这些公人对这夏相公有所照顾,可跨入了广西,就一文钱也落不着了,倒是到了谅山,虽然没人迎接,那杨士奇还有碌国公郝政,却还是出了面。
夏元吉流配的地点就是谅山,也就是说,到了地点,就是碌国公来安排了,是让他去军中打杂,又或者是让他去做苦力,都是悉听尊便,郝政倒没为难他,只是请这夏元吉在卫中担任文书一职,草拟一些公文,倒也清闲自在。(未完待续)r655
公子风流 第六百七十八章 :名满天下
夏元吉是何等人物,他的眼光,自然不局限与那眼前的虚华。
只是自进了凉山,他还是被眼前的事所震撼,那鳞次栉比屋宇四通八达的街道,川流不息的车马,此等繁荣,即便是金陵,竟也难以媲美。
夏元吉在朝中,对凉山的印象,多是不毛之地罢了,可是到了这里,他才意识到自己错了,大错特错,这里的城区面积,足足是南京的数倍,而且所有房屋,几乎都是新建,短短五年,竟是形成这样的规模,让他一时有做梦的感觉。
他被安排进凉山卫担任文书,如今这凉山卫除了两千人留守,其余的已远去了暹罗,可即便如此,夏元吉的工作却依旧忙碌,其实文书的很多工作,都已被一些‘参谋’取代,而他的业务,无非是作为卫里和其他衙门的桥梁罢了,今日支出多少,所需军需几何,乃至于有公文来,哪里治安出了问题,巡捕无法解决,特请凉山卫协助。
这些东西,要处置起来虽然繁琐,可是夏元吉却三下五除二,便解决了。
当然,另一个工作,就是夜课了。
谅山卫的官兵,竟要上课,单日的时候,是参谋们进行宣讲,说的无非是一些战术还有火器的使用,据说还要教大家学会使用标尺,测量射距,这些对夏元吉来说是门外汉,而双日,则是文书们讲课。
这凉山卫设置了博士一职,这博士布置了功课的任务。下头的文书,就要备课,而后宣讲。
除了教人读书写字。还分为许多班,譬如专门学书法的,教授四书五经的,学习算数的,据说这些东西,很受欢迎,许多人愿意来这当兵。是因为进了这里,若是负伤,禄国公府总能安排清闲的差事。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有的去做参谋,有的到郝家的工坊去看门,或者担任一些文职。即便没有负伤。平时的待遇也很优渥。几年下来,多少能有一些积蓄,不只是如此,只要在军中没有出错,但凡是退役下来的,各家工坊都是抢着要人,一方面,这些大头兵进了军中。允文允武,做任何事都是有板有眼。比起那些流民,甚至于粗浅的匠人和工徒不知素质要高多少倍,因而但凡只要进了谅山卫,就意味着轻松混个中产不成任何问题。
夏元吉便被安排去讲授四书五经,他一开始对这些自然是轻视,好男不当兵,这些人,怕是大字都不识几个,教授四书五经,岂不是对牛弹琴,可是真正开课,他才知道,这些家伙水平都不低,读书写字不在话下,已经有不少人,能背诵一些经义文章了,字也都写的规矩,虽然远远不及秀才水平,可是做一个童生却是足够的。
夏元吉不禁大惊失色,培养一个童生,当然不算什么,可是培养出几千上万个这样的人,那可就真正的骇人了,更别提,这些还只是大头兵而已,一群大头兵都是如此,那么其他武官……
夏元吉对这凉山的兴趣越发浓厚起来,他发现这里一切都是新鲜的,有许多有趣的事,比如这里的匠人,竟也有不少识字的,有时候夏元吉问及他们的情况,问到了他们的孩子,他们的回答竟都是一个,在某某学堂读书,有的透着骄傲,说自己的孩子课业很好,看来将来,是能进陈学大学堂了;也有的满是懊恼,发几句不成器的牢骚,说是将来,看来只能去做学徒。
夏元吉听了这些,有时候心里咯噔一下,这凉山上下,莫非人人都好读书么?
不是说,这凉山到处都是追逐铜臭,满大街都是商贾,教化不彰么?
夏元吉一边看,一边听,一边想,终于,他悟了。
谅山人都读书,当然,并非不是没有不识字的,可绝大多数,都是年纪偏大之辈,但凡是孩子或者青年,绝大多数,都在自发的学习。
之所以如此,原因无非有三个,其一是这里人有工钱,收入比之其他地方的苦哈哈高了不少,因而手里多少有些余钱,这就给了子弟们读书提供了一个条件。
另一方面,读了书,有价值,在其他地方,读书的路只有一条,那便是举业,举业不成,尤其是那些穷苦人家,拼了命把孩子供出来,最后可能倾家荡产,也难有回报。可是在这里,匠人多,所需的掮客、文书、掌柜、大夫、教师也是极多,这些人的收入往往不菲,却都需要能够识文断字,即便是匠人,若是能识文断字,据说工钱也比其他人高上不少,而且在工坊中前途也大,东主要从匠人中挑出个工头来,往往也都会偏向于读过书的,这就意味着,读书虽然不可能做官,却也有许多实实在在的好处。
除此之外,就莫过于禄国公府和陈学的鼓励了,公府那儿,招募了许多差役,这些差役和大明其他地方的公人不同,他们拿着的,可都是官府发的俸禄,不只如此,薪俸也是不低,且工作安稳不少,而即便是一个小吏,所需的条件也必须能读书,不只要能读书,还得经过考试,考试虽然没有科举正规,却也吸引了不少人趋之若鹜。
陈学那儿呢,则到处募款,据说许多大富人家,都愿意将一些钱捐给陈学,陈学再兴办学堂,对许多来读书的人给予一些优惠,甚至对一些人,直接减免学费,如此一来,那些出资的商贾,往往都得了美名,被陈学学子大肆宣扬,甚至一些学堂,都直接让这些商贾冠名,并且在学堂内部,悬挂他们的画像,而陈学借此提高了声望,并且借此传播陈学,至于那些读书人,也减轻了许多负担。
这三样条件聚在一起,便形成了如今谅山的风气。夏元吉本来以为,陈学不值一提,可是现在一思量,竟是觉得这些人如此可怕,这陈学的可怕之处不在于它的经义,在夏元吉看来,陈学的诸多经典,甚至看上去幼稚可笑,甚至是不堪一击,可是他们这等疯狂进取的本事,却教他有些担忧。
假以时日,这陈学不断完善,再借此传播,怕是用不了多久,那湖广、江浙……
“哎……”夏元吉心里满是担忧。
不过前些时日,他倒是也碰到了有趣的事,他毕竟是大名鼎鼎之人,陈学人虽然对他敬而远之,却也有一些人来拜谒,来的多是读书人,竟也有商贾。
以现在夏元吉的现状,人家来拜访,自己若是隐匿不出,未免就有些不识相了,他终究不是清流,是主政过的官员,倒也没有那般汉贼不两立的心思,这商贾前来,竟是来求书,问他近来有没有文章之类。
夏元吉明白了,这些人,是书局的,他再谅山的市面上见过许多书,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很多都是粗劣不堪,却也未尝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精品,只是这些书,陈学色彩太重了,夏元吉有些排斥,现在人家求书,他心念一动,便写了一些理学的文章,旋即,又拿了这一路南下的诗词。
本以为那些书局的人不敢刊载,谁晓得还真刊载了,只是卖的并不好,那书局的人来送银子,只是几两碎银的润笔费,口里倒还客气,说是并非先生的文章不好,只是这里的人不看这些。
夏元吉便晓得,人家爱看的,是那些陈学的文章,他倒也不计较,终究这儿是陈学的大本营,自己是螳螂挡车,不过是略尽自己的一些绵薄之力罢了。
他心里倒是对这陈学有了些好感,在这谅山,自己的文章拿出来,人家书局竟是敢发,不只敢发,却也没有惹来一群人喊打喊杀,这假若换做是在江浙一带弄出个陈学文章来,怕早已群情汹汹、不可开交了,可是人家理也不理,气度和胸襟倒是有一些。
就这样过了几日,暹罗那儿大捷,夏文书被那大捷所震撼,心里头还在思量,是否有冒功的因素,只是他眼下也没心思想这些,因为公务渐渐繁忙起来,一日有几十个各个衙门乃至于广西那儿的公文来往,大抵都是询问暹罗的事,这时候,却有人登门了,照旧是那书局的商贾,这一次他带来的,却是一沓谅山钱庄的通票,足足纹银九百多两,来人道:“先生的诗词大卖,短短半月,就刊发了三千余册,不只如此,许多人唱先生的词,一时轰动,先生……这是稿费还有各家戏堂子送来的银子,他们现在到处在打听先生,便是想问,先生不只是否还有诗作,往后先生的诗作,能否继续在鄙人这里刊发,先生放心,这稿费还可以再商量……”
夏元吉目瞪口呆,这是东边不亮西边亮,自己作为朝中君子的声明在这儿不显,可是却因为吟诗作词而名满谅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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