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风流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而现在的模式,倒是颇有些像是承包商,郝家就是包工头,他们做的,就是为朝廷坐镇定南和交趾,按时缴纳赋税,并且为朝廷加强在西洋的影响和控制,使朝廷没有南顾之忧。
朱棣拿出这个甜头出来。无非就是告诉郝风楼,你放心为朕办事,真要等到朕有个三长两短。你自回去谅山做你的安乐公,太子终究不是文治武功之人,你只要回了谅山,难道为了报复,当真要发动战争不成?
朱棣如此做,似也不得已而为之,事实上。他虽是武功赫赫,可实际上,却一直没有得到人心。这个人,当然是一个狭隘的范畴,因为在大明朝能当得起人这个字眼的,无非就是读书人和士绅而已。至于其他。连真正的公民资格都没有,武人是匹夫,是可以随意驱使的猪狗,大致和沙皇时代那些灰皮畜生之称的俄国士兵差不多。至于寻常的百姓,看上去,看上去当年太祖确实给予了他们优渥的地位,终究士农工商,这农人的地位。只在士人之下,可这其实就是个笑话。因为这些人没有任何家财,目不识丁,且绝大多数都是负债累累,连饭都吃不饱,还奢谈什么‘人’。
这个国家,从一开始,就是士大夫把持的,朱棣当然知道,士大夫把持的江山,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方能长治久安,才能江山永固,所以即便他可以杀方孝孺,却绝不可能抛弃‘士’,他可以龙颜震怒,诛杀几个大臣,却永远不可能埋葬所有读书人,这便是他的矛盾所在,他清楚自己的子孙,必须依靠士大夫去治理国家,也知道太子得到人心,得到读书人的支持不是什么坏事,自己的这个儿子,必定能守住家业,延续自己得之不易的社稷。可是另一方面,他又是这些人眼里的公敌,此次行刺,让他更加意识到,在这矛盾背后所潜藏的危机,所以他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遏制太子,可是又不得不对太子妥协,遏制太子,就必须用忠心耿耿的人,可是纵观这天下,又有几人能忠心耿耿?
他的身边,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读书人,这些人,早和太子穿了一条裤子,怕是有不知多少人,恨不得自己早日驾崩,而后愉快的与太子一起营造太平盛世。另外一种,即所谓的靖难功臣,这些人,有不少都是朱棣的老兄弟,是朱棣的好朋友,可是朱棣悲哀的发现,这些人,其实也未必可靠,理由说出来也是可笑,他们立了大功,功成名就,如今已有了爵位,有了田庄,膝下儿孙环绕,与大明朝共享太平,可是大明朝固然是朱棣的,可是将来,这天下终究还是太子的,眼下为皇上去遏制太子,自己这辈子,自然也没什么活头了,可是自己的儿孙,怎么办?所以他们固然能有义气,却又不得不为自己的儿孙谋划长远一些的路,无论是朱家、张家、周家,他们往往对于朝中的诸多争斗,往往采取的是漠视的态度,恪守着中立,每一个人,都希望能够两面讨好,这等心思,更让朱棣感觉到寒心。
郝风楼不同,郝风楼的性子素来大胆,况且他和太子本有仇怨,他家的家业,也在千里之外的谅山,再加上他的能力本就不俗,自是朱棣唯一拉拢的对象。
听了朱棣的话,郝风楼倒是没有扭捏,立即道:“微臣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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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若寺。
一个小沙弥快步走进了禅房。
弥留之际的姚广孝此时此刻,已是陷入昏迷,可是当小沙弥低声在他耳畔说了一些话之后,那一双眼眸却陡然的张开,姚广孝的脸色晕红,在拼命咳嗽之后,道:“咳咳……咳咳……成了……看来是成了,不过这份礼,却还不够,还有一堂课,却还需要给他上一上,他终究年轻,不知痛打落水狗的道理……咳咳……这是最后一课,但愿他知道什么叫做除恶务尽,什么叫斩尽杀绝……你……你去给春生传令吧,去……”
这里的小沙弥,一辈子都不可能离开紫金山,离不开兰若寺,说是沙弥,不如说是神武卫的人,这些年,神武卫的中枢都在兰若寺,也就使得神武卫的经营,绝大多数,都受姚广孝的影响。
小沙弥点了点头,快步离去。
姚广孝已经真正的不成了,他脸上却是露出微笑,这个笑容,并不曾带着痛苦,反而是知足。
他曾运筹帷幄,创造了时势,改变了整个大明的方向,而现在,即便是现在,即便是在他垂垂老矣,接近油尽灯枯的几年,他却依旧要为这个天下,为这天下的芸芸众生,再一次改变方向,世人数十年乃至于数百年的命运,居然都如棋子一般,任他摆布,他一个念想,乃至于一个谐趣的怪诞想法,都可改变无数个人,去影响每一个家族的兴衰,每一个人的生死荣辱。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就在这小小的禅房里,这不起眼的和尚,在露出了最后一个微笑的时候,终于真正的闭上了眼睛,世界清净了,可是整个天下,却仿佛如一个被他改变了轨道的火车头,重新又一次调整了方向,它会往何处去,又会有何改变,是太平盛世,是皇道乐土,又或者,是处处蕴藏着杀戮,是无数人颠沛流离,是人命如草介,这些,和尚从不去想,他只下棋,下棋是他的乐趣,他一辈子,只深谙此道,关心的也只是这个局,棋子的命运,离他太远太远。
正如一个在花园里放火的孩童,这只是他的乐趣,他的乐趣只在于玩火,可是在园中无数虫蚁,与他何干,他看不到,看不到,就不会有悲天怜悯,因为他只负责放火,在火中寻到乐趣,享受一时的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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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纵火份子的姚广孝已然仙去,可就在一个时辰之后,京师居然起火了。
东宫库房燃起大火,火势惊人,东宫之内,无数人乱作了一团,连太子朱高炽,也是大吃一惊,在众多护卫和宫人的拥簇下,火速远离了火点,其实这个火势,相比于寻常的大火,未必是大,因为这个火,只不过烧毁了几栋的屋宇,只不过烧掉了半边的庭院,可是引发的混乱和遐想,却是惊人。
因为就在不久之前,陛下遇刺,而现在,竟连太子也已‘遇刺’了,太子殿下可谓惊魂未定,其他宫人和护卫亦是心有余悸。护卫们四处缉拿刺客,得到的,却不过是几具烧焦和不可辨认的尸首,显然,这里有故意纵火的痕迹,可是纵火者是谁,又是天知道的事。
若是以往,这个消息,当然会引来不小的震动,可是现在,却又大大不同了,于是立即有人火速入宫禀报,而在暖阁里,天子还在与郝风楼商谈‘宫禁防备’之事,那蹑手蹑脚的太监上气不接下气的拜倒在暖阁里,将东宫的情况说了出来。
朱棣的脸色,没有任何的反应。(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公子风流 第七百一十一章 :猛虎出笼
郝风楼的脸色,也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假若是一个简单的人,或许此刻,理应去关心儿子的性命了,毕竟是性命攸关。
可是郝风楼却是知道,这一次,朱棣是真正有些怒了。
固然天子遇刺,本就正在气头上,只是眼下,谁也拿不出真凭实据,那太子只是有些嫌疑而已,这激发起了朱棣的疑心,也让朱棣意识到,他这个天子,统治基础并不牢靠。
可是现在,易水桥遇刺才没多久,东宫也遇刺了,那边是遇到了火药,这边是东宫火起,这当然极有可能是刺客们没有刺死朱棣,于是并不甘心,丧心病狂的选择了在东宫纵火,妄图杀死太子。
只是……更大的可能却是那太子害怕遭到怀疑,六神无主之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自导自演,来了个自己遇刺的把戏。
假若,行刺天子的是太子所为,那么太子就是畏罪,为了洗清自己,于是玩弄了这么一场把戏。
即便太子并不是易水桥爆zha案的真凶,可是他接下来,为了显示自己的清白,却是在东宫之中zong火,这难道不是侮辱他那父皇的智商,莫非觉得,他的父皇已经昏聩到,连这样的伎俩都分辨不清了。
自己zong惑的可能很大,毕竟,谁不知道,太子朱高炽是心机深沉之人,在如此境遇之下,为了扭转时局。天知道他还会做什么?
只是此等手法,未免过于卑劣。
朱棣笑了。
笑容之中,不免带着几分悲哀。汉王差点谋反,太子似乎也极有可能是刺杀自己的真凶,这还不算,到了这个份上,居然还在玩弄这些心机,作为一个父亲,实在是可悲到了极点。
“陛下……”郝风楼看了朱棣一眼。道:“微臣要不要去东宫一趟,且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必查了。”朱棣果断的道:“易水桥一案。和东宫的事,都不必查了,越查下去,只会让朕成为笑柄。有一句话。叫难得糊涂,朕本想做个清明之人,可是眼下,朕已不想知道真相如何了,这件事,自此之后,不必提起,只是从今往后。锦衣卫必须打起精神来。”
郝风楼明白了,连忙道:“微臣遵旨。”
朱棣背着手。慢慢踱了几步:“今后但凡有什么消息,不必经过通政司,你可以直接入宫来和朕说,宫中的禁卫要加强,除了神机卫协防之外,你再想办法,抽调一些人手,充入宫中,以大汉将军的名义,入宫守卫。还有东宫那儿。”朱棣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也抽调一支神机营的兵马前去防卫,你看,闹出了这样大的事,朕也该好好保护太子了。”
郝风楼领命而去,不得不说,这一次,郝风楼得到的收益,怕比账面上要多得多了,这已经不只是简单的一个郝家镇西洋,也不是神机营入宫协防,最重要的是,到了他这种位极人臣的地步,本随时可能会被剪除掉,这个剪除,当然不是获罪,随即被清洗,可是因为权势过大,最后可能被收掉权柄,而尤其担心的,却是交趾和定南,随着郝家势力的不断膨胀,那里虽是化外之地,可是一旦天子看到那里所带来的繁华,谁能保证,天子不会来个釜底抽薪,来个永绝后患呢。
而现在,这一次的遇刺,给他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郝家在西洋的利益非但没有遭受削弱,反而因为这一次浑水摸鱼,得到了空前的加强,时间本是站在了太子一边,可是现在,同样也站在了郝风楼一边。
单单这个回报,就已足够了。
郝风楼心里有些狂喜,却一直压住,他飞快出宫,东宫火起之事,他还要弄清楚,回到北镇抚司,他立即叫来了周司吏了解情况,而周司吏将情况禀报之后,郝风楼不由笑了,他大致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郝风楼目光不由看向紫金山的方向,心里在想:“这真是生动的一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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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这儿,却是乱作了一团,先是一队神机卫出现,奉旨协防东宫,这些‘禁卫’,手持着火铳,腰间佩戴着长刀,如今已经换上了一身的鱼服,出现在东宫内外,宛如桩子一样,纹丝不动。
而另一方面,又有旨意过来,詹事府长史人等,玩忽职守,立即查办。
一干太子心腹中的心腹,将来朝廷最重要的储备干部,就这么直接如死狗一般的拖了下去,至于他们的命运,就不得而知了,只不过进了诏狱,想来命运也好不到哪里去。
朱高炽吓得魂不附体,虽然这些人,是以东宫起火,这些詹事府官员是因为疏于防备,几乎让那些贼子谋害了东宫的罪名拿办,可是朱高炽清楚,假若只是因为疏于防备的罪名,要拿办的也理应是东宫的守卫,怎么可能,和这些詹事府的官员有什么干系。
这足以说明,自己的父皇,对自己起了疑心,而这个疑心,偏偏他无论如何也难以洗去。在这东宫之中,朱高炽最难受的,怕也是这些神机卫的官兵了,有他们在,就仿佛东宫里多了无数的眼睛耳朵,这些人不只是父皇的,也有赵王的,这使他任何时候,都不敢掉以轻心,连自己的东宫里,都需提心吊胆。
朝野的诸人,怕也好不到哪儿去,大家显然都还没有回过神来,可是宫中接二连三的动作,似乎都揭示了一个道理,如今的太子殿下,日子怕是不好过了,只是他们虽有报效之心,可是如今却是有力也无处施展,更多的人选择静观其变,伺机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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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相比于金陵气氛的紧张,在谅山这儿,却又是一番景象,大量的人口填充,使得从谅山到交州,再到大城府,俱都是繁华无比,一场盛宴早已开始,携带着重金的商行们,以胜利者的姿态,疯狂的对定南各府进行收割,矿山、林地、良田,如今都成了囤积的目标,在许多府城,一个个商号挂起了牌子,成为贸易中转,和倾销的眼线。
大城府至谅山的铁路正在修建,这条长达近千里的铁路,所费的银钱何止数千万,可是将来的收益,却足以让人期待,数万的劳工,如蚂蚁一般,在这千里的沿线上劳作,火药用来开山炸石,河水之上,开始搭建石桥,铺设铁轨,所经的林莽被砍伐个干净,这一切切,看上去都有些野蛮,只是在这野蛮背后,却似乎又能听到银钱的碰撞的脆响。
谅山这里,亦开始组织起了资政局,那些肥头大脑的资政们,除了交趾本地的世袭土司,还有便是一群所谓的商行代理,除此之外,便是一些陈学的大儒。
这些人正是整个西洋的核心人物,是那交趾的万分之一,而这下设于公府的资政局,此时此刻,却一个个如野蛮的暴徒,此时已经在资政局里锣鼓喧天了。
定南又发生了一次暴乱,这次暴乱席卷了定南北部数府,是明军最薄弱的地区,而暴乱的首领,则是一个自称暹罗王族的家伙,至于名字,怕也没什么人能记住。
在资政局里,几乎是一面倒的,要求动用武力弹压,因为这些‘暴徒’已经阻碍了商路,甚至可能威胁到铁路的修建,更可恶的是,他们带来的动荡,让一些在定南已经挥霍了大量银钱的巨型商号损失惨重,动乱就意味着,那些不动产的价格暴跌,暴跌就意味着破财,夺人钱财,就如杀人父母,而长胜商号的东家便是损失最大的一个,他咬牙切齿的在资政局里叫嚣,必须以牙还牙,给予颜色,为了杜绝此类事件的发生,稳定定南,公府必须动用绝对的武力,谅山卫必须镇bao,要让那里血流成河,要毫不犹豫的杀光所有暴露an的份子,一切破坏商贸的行为,都必须视同为大逆不道,不给予最坚决的打击,公府的威信将荡然无存。
他话音落下,立即收到了如雷一般的掌声,红了眼的家伙们在人群中怒吼:“斩尽杀绝,杀光那些‘bao徒’!”
于是许多人站起来,纷纷响应。
而高高坐在一边的郝政,也只有苦笑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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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风流 第七百一十二章 :恩旨
定南的大局,虽然大致已经稳定,可是这并不代表,在这国破家亡以及强加的资本盛宴之下,原先的暹罗臣民们能甘之如饴。{
大局的稳固只在于明军的强大实力,同时,还有对于某些特定阶层的笼络。
当然,给予他们的好处是有限的,无非是继续维持他们的某种特权,这当然不能满足每一个人,可是他们一旦图谋不轨,就是坚决的弹压了。
现在的定南,隔三差五,就会出现些许的叛乱,叛乱份子绝大多数,都是打着原暹罗王的旗号,因此在这资政局,坚决弹压的声音一直占据着主流。
在这一点上,郝政也是坚决派,原因无他,郝家在定南已经砸下了纹银数百万,这些银子下去,必须得有十倍乃至百倍的回报,岂可被这些叛乱,而影响了自己的收益。
资政局的会议结束,大家还意犹未尽,有人三三五五,低声在激烈讨论,对于定南不服王化的暹罗人,整个谅山乃至于交趾都是同仇敌忾,陈学甚至直接宣布那些人土蛮,四处宣传,说这些土蛮兄妹交pei,还吃人肉,残害汉民,因而无论是上层的财阀、大儒,乃至于下层的平民百姓,亦都充斥着斩尽杀绝地命令。
一些大商户,索性颁发出赏格,诛杀土蛮一人,凭其头颅,便可来领奖赏,这样的做法,显然有些激进,可是对于在一些叛乱地区购买了良田数十万亩,购置了无数山林的大财阀来说。显然禁绝叛军是唯一的办法。
因此,大量的雇佣军开始出现,许多人开始发现。那些所谓的叛军,简直就是乌合之众,几十人的武装,手里拿着新式的火铳、刀剑,只要不出意外,便可以击溃数百的叛军,尤其是转轮的火铳发挥的效力最大。身上带着数柄这样的短铳,十余人根本近不了身,只要击杀几个。其他人便鸟兽作散。
再加上定南对火器的防禁并不严格,许多的商队,或是修建铁路的劳工,以及一些勘探矿山的队伍。只要是汉民。都允许携带短铳,如此一来,这种私猎叛军的行为屡禁不绝。
而对公府来说,最为头痛的,莫过于是‘误伤’了,人有了武器,有了赏银,就不免为非作歹起来。他们哪里分什么叛军和良民,冒功杀良之事。并不鲜见。
弹压肯定是要弹压的,不过公府这儿,却并不急,眼下最紧要的,是铁路的问题,只要铁路修进了定南,延伸到了各府,那么谅山对于定南的控制,便可强化百倍,自此之后,任何一地但凡有叛乱,各地可调拨的军马便可在三五日之内集结,通过火车,在叛乱还未扩大时立即将其消灭于萌芽之中。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归化的暹罗人倒也不少,陈学的学堂如雨后春笋一般自定南各府冒出来,那些响应了传播陈学号召的陈学激烈份子们,如今遍布于定南各地,传播汉学,传播汉语,传播陈学的主张。
不少的华人子弟,已经纷纷入学,即便是一些暹罗人,亦是将子弟送了进去。
在定南各府,由于大量汉民的流入,也使得在许多地方,说汉话的人越来越多,现在对于公府来说,一切显然都是时间的问题。
交趾的发展,如今已经进入了蓬勃时期,大量人口迁入,大量的工坊急需扩张,铁路的修建,学堂的林立,贸易的扩大,在这里,一切都是忙碌,所有人都开始仿佛脑后悬着一根鞭子,从前懒散的生活态度已经不见了,从前温吞的举止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快的生活节奏。
之所以如此,原因有很多,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无非就是,阶级固化的枷锁已经彻底打破,旧有的制度分崩离析,在从前,民户就是民户,匠户便是匠户,士子便是士子,贵族就是贵族,若是不出现那百万分之一的可能,绝大多数人,无论你如何努力,当你处在什么出身,那么你的子子孙孙,生生世世,永远都是如此,可是现如今,生活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一个一文不名的小子,可能因为一次眼光不错的买卖,一夜暴富。也可能你突发奇想,陡然改进了某个工艺,于是立即能摆脱眼前的困境,一个工匠,若是手艺好,人缘不错,存了一笔银子,便可以带着几个老兄弟出来另起炉灶,或许用不了多久,便能腰缠万两纹银,即便是作诗作词,一旦流行,立即能改变命运,使一个穷书生,名满交趾,一切的一切,都在改变,因为在这里,已经世俗的不能在世俗,这是一个用银子说话的世界,只要有了银子,就拥有了一切,每个人都在挣银子,有的人多,有的人少,有的人靠坑蒙拐骗,但更多人却是埋头苦干。
更为重要的,其实还是人心,在旧有的社会里,你是达官贵人,那么你的自幼开始,呱呱坠地开始,你所见所闻的,都是达官贵人的世界,你接触的朋友,你的亲戚,你所住的环境,到处都是富丽堂皇,到处都是富贵逼人。
而你若是寻常的百姓,在你的市井里,永远都是屎尿横流,臭不可闻,你认识的只是一群穷光蛋,只是一群一无所有的人。
只是在这块新土地上,变化却是显而易见的,在这里最永恒的话题就是,你看看某某家的儿子,这个从前捡地上馒头吃的小子,如今发迹了,据说如今办了一个工坊,不但娶了妻,还纳了一个妾,据说在谅山还买了个宅院,三进三出,瞧见他地马车没有,是通达车行做出来的新式马车,坐在里头一点都不颠簸。
这家发迹了,那些发迹了,虽然这些人依旧是少数,甚至他们的发迹,其实有些可笑,在富可敌国的财阀们眼里,他们连富户都不算,可是对于底层那些朝九晚五,每日操劳下来几乎存不下太多余钱的人家来说,却是眼红无比。
姓陈的小子算是什么东西,从前还不是和我一样,光着屁股在臭水沟里蹦跶,他脑子还没我好呢,只粗浅的识几个字,从前家里没米,还来我家讨饼子,他能发迹,为何我却是如此。
如此一想,心理便不平衡了,这种阶级固化被打破的不平衡,顿时让人心痒难耐,滋生的情绪多种多样,有嫉妒,有嘲讽,可是更多的,却是鞭挞。于是乎,人开始变得越来越不安分起来,挣银子啊挣银子,不挣银子,这辈子真正是白活一遭了,于是识字的人每日在琢磨着诗词,在想着什么生业可以尝试,匠人们想着另起炉灶,或是想方设法,改进工艺,每一个人,都在疯狂的寻觅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有人成功,绝大多数人一事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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