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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风流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这一切都像是戏文一般,若是稍加润色,怕又是一场贤主遇到名臣的把戏,只不过眼下,这最后是两只臭虫在一起臭味相投,还是忠臣义子歃血同盟,却还是要看这天下最后是谁定鼎了。
刘岩不待怠慢,竟是‘干劲十足’,他的父母妻儿都在山东老家,可是为了自己的性命,也就顾不得许多了,立即提笔,手书了一份布告各府各县的公文,旋即又笔走龙蛇,书写了一份讨贼安民书,请郝风楼‘指教’,郝风楼看过之后,自是肯定了他,便带了人去维持广州的局面了。
刘岩此时却已是无可奈何,方才那两份手书已让他没有了退路,因为里头有不少都是痛斥朱高燧的话,这些事当然都会立即飞报朝廷,而他,自然而然也就成了附逆的乱臣贼子,走到今日这一步,他也唯有祈祷郝家所向披靡,一鼓作气拿下金陵,将朱高燧和自己的‘恩府先生’黄淮一并碎尸万段。
他是新降之人,当然要有所表现,于是立即开始召集广州城内官吏,开始做好安民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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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城的局势稳定得很快,这一方面是因为神机卫秋毫无犯,对于平民百姓来说,他们最怕的便是动荡,因为动荡就因为着官兵如匪,烧杀劫掠,这谅山军除了弹压不服的官军,并不曾有任何针对平民的举动,大家摸透了他们的脾气,自然而然也都松了口气。
而另一方面,告示一出,便有专门人等联络本地的官吏和士绅,请他们出面主持大局,这些官吏、士绅个个吓得面如土色,尤其是士绅,他们的家业就在这里,一大家子人也都在这儿,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假若不肯乖乖就范,那就是破家灭族了,此时谁敢拂逆郝家,于是乎,有了这些人上了台面,广州城几乎已经看不到任何混乱。(未完待续)r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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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风流 第七百八十五章 :风暴来临
讨伐朱高燧的榜文已经开始散布出去。
而虽有了广州这个立足点,不过要经略广东,却还需要一些时日。
郝风楼依旧是打了时间差,他知道朝廷没有这么快反应,因而这就给了神机卫足够的时间。时间就成了关键。
而更重要的是,郝风楼虽在广东,可是对他来说,真正致命的并不在这里,决定胜负的关键既不在谅山,也不在广西,更不在于此,决定命运的乃是江西!
不错,就是江西!
就在几日前,江西已经炸开了锅。
这几年,江西人民苦啊,好生生的鱼米之乡,如今却是哀鸿遍野。
江西乃是朝廷最重要的赋税大省,一年押解入京的钱粮可以抵得上数省之合,不只是如此,这里也是朝廷最重要的人才培养基地,读书人极多,且考霸多如牛毛,读书人多是因为士绅多,因而这里如今早已成为了理学的基地。
这里是对抗陈学的桥头堡,自岭北以来,就几乎充斥了顽固的理学士绅和读书人,每日变着花样,各种编排陈学。
至于商贾,在这里倍加被歧视起来,若是说从前对于商贾的歧视还只是出于天然的士农工商心理,而如今,当许多士绅发现商贸兴起之后,逃户日多,纵是江西这鱼米之乡,也有些吃不消了,人力暴增,使得种地的成本越来越高,一些小户人家抛了地去经营买卖,就使得地价暴跌。地价一跌,从而使士绅们利益受损。
对于一些大的士绅。他们当然也做买卖,不过他们的买卖和别人不同。他们的买卖叫做垄断,利用朝中的一些关系,做的是别人做不得,而自己却做得的买卖,只是可惜这些买卖亦开始有人搀和进来,人家的价格比你更低,质量比你更好,这等于是将自己的饭碗都给砸了。
士绅们受了损,自然是要嗷嗷叫的。他们当然清楚,这一切的祸根都在郝家,都在谅山。
只是郝家势大,根基盘根错节,即便是他们,暂时亦都是无可奈何。
倒是近一些时日,各地流传出一个消息,说是新君登基后对郝家越来越不满起来,郝家嚣张跋扈。已有不臣之心,朝廷绝不能姑息纵容,必须废黜谅山重商之策,绝禁贸易往来。
一开始。这还是小声议论,到了后来,越发的嚣张起来。
终于。有人有了动作,紧接着要求联名上奏。公车上书,士绅们本来还没有底气。这时候突然闹了这么一出,顿时也都胆大起来,一些理学的大儒和名士领了头,四处联名,短短十几天功夫,便具名一千九百七十余人,随后,这一份字字泣血,声泪俱下的奏文便送到了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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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那儿打了头,其他各省亦是开始心动了,其实自那谅山兴起起来,又何止是一地的士绅受损,如今有人打头,此后大家纷纷跟进,湖南、浙江、乃至于安徽、山东等地,纷纷响应,一时之间,可谓风云涌动,一块小石掀起了千层巨浪。
金陵这儿,契机终于来了,士绅和大臣之间,其实分界并不明显,可以说大臣就是士绅,士绅也是大臣,朝中诸公,哪一个家里没有万亩良田,哪一个亲朋好友不是士绅?
这里本就是保守派的大本营,以黄淮为首,此时终于下定了决心。
黄淮为首的一批人已经没有选择了,此时他们若是再不做声,不免被士林和士绅们失望,此等孚民望之举,若是错过,将来可是有人要骂娘的。
更不必说,那些联名之人中有不少都是黄淮的江西同乡、亲戚、同族,大家本来就是休戚与共,血浓于水。
黄淮上书,痛斥通商之策。
随即,大臣们纷纷跟进,一场浩大的反攻倒算已经迫在眉睫。
朱高燧此时看着这些沉甸甸的奏书,他心里明白,自己已经走到了十字路口。
谁都没有选择了。
若是不准,必定要人心丧失,陈党和商贾们都站在郝家一边,朱高燧既然拉拢不到,那么他唯一的办法,就是拉拢住这些士绅。
这天下终究还是士绅的,终究还是这些人推动着历史,历朝历代可以没有商贾,但是绝不能没有士绅。
此时,在暖阁里,一些重要的大臣纷纷齐聚于此,朱高燧穿着一件常服,可是脸上的表情,却并不轻松。
黄淮这时候正在发表自己的观点:“陛下,此事已经刻不容缓,郝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那些个商贾,与他们沆瀣一气,同流合污,陛下的根基在士绅,在读书人,如今士绅和读书人心怀不满,其中最大的根由,就在永乐年的谅山重商之政,先帝误信了郝家这等奸臣贼子,这才有今日之祸,还请陛下能够痛定思痛,立即废止谅山商策,下令各府各县,绝禁与谅山商贸,如此,方能平息民愤,与民休息,陛下圣明,还请陛下三思。”
从一大清早直到现在,黄淮絮絮叨叨,已经说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早已口舌干了,而朱高燧连连点头,似乎也觉得这是一个极好的契机,他沉吟了老半晌,才问:“绝禁商贸,断绝往来,不错,早该如此了,这些年让他们趴在咱们大明身上吸了这么多血,朕若是再放纵下去,岂不是让亲者痛而仇者快?黄卿方才所言都很有道理,就这么办,火速传朕旨意,咸使闻之,让天下人都知道朕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他们所忧的便是朕所忧的,他们所想便是朕之所想,此事刻不容缓,朕不能再蛇鼠两端,不能再无动于衷了。”
听了朱高燧的表态,在场诸人都不禁露出喜色。
这一次算是理学的一次压倒性的胜利,当年的时候,永乐皇帝借工商来压士绅,借陈学来制衡理学,让士大夫阶层结连挫败,而这也就成就了谅山,成就了郝家,而现如今总算即将要拨云见日,又怎能不让人觉得痛快。
当然更重要的是,一旦绝禁了与谅山的商贸,谅山那些商贾,怕都要悉数破产,这岂不是一桩大大的好事?
许多人看向黄淮的眼睛已经大大不同了,当年解缙不曾做到的事,到了这位黄首辅手里就这么轻而易举的促成,黄首辅不但是自己人,而且显然比之解缙要技高一筹,更重要的是,黄淮自此之后,风头怕要盖过任何人了,两京十三省的‘良善’士绅,怕都要对他感激涕零。
而至于天子,也显出了他的圣明之处,所有人对这位新天子的疑虑都一扫而空。
若是将来这位天子大行,士大夫若是商议这位天子是谥号,少不得得添个仁字,最少也该叫明仁宗。
当然,这只是题外话。
天子既然准允,内阁自然连夜拟诏,旋即诏书颁布,这份诏书可谓是蓄谋已久,翰林院那儿,怕是早就有所准备,因而圣旨之中关于如何绝禁商贾之事,可谓林林总总,极为详尽。
比如责令各路水路巡检,凡有私通商贾,任谅山货物流入各省各府的,巡检治罪,巡检衙门的一干官吏,俱都连坐。凡有检举商贾不法的,地方亲民官予以表彰,各处关卡守备,必须恪尽职守,若湖南出现谅山货物,则从湖南布政使司到地方县衙都承担干系。
这份圣旨说是矫枉过正也不为过,某种意义来说,也算是这一次反攻打算的过程中,发泄一些私愤而已。
这些旨意立即化作无数份公文,会同朝廷的邸报,分发各地。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惊天的消息却是从广东传来,大家还未来得及弹冠相庆,那郝风楼攻占广州的消息,还有郝风楼的安民告示都被传进了京师。
京师哗然,谁都没有想到,郝家竟在这个时候……反了。
朱高燧刚刚放下了一件心事,声望到达了极点,而一场新的考验却已落在了他的身上。
朝廷的廷议立即召开,文武官员,谁也不敢怠慢,纷纷抵达了奉天殿。
士大夫们的胜利还没来得及相庆,这场无端酝酿出来的风暴却压在了每个人的心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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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风流 第七百八十六章 :杀人见血
其实何止是金陵,谅山此时也已是一锅粥。
如今这天下的两个中心都陷入了混乱之中。
金陵这儿,朱高燧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绥靖政策彻底失败,如今图穷匕见,唯有剿贼了,于是一道道旨意发出来,宣大等地边镇兵马立即南下,命张辅为将,加五军都督府左都督之衔,率军二十万,弥平广东之敌。
云南总兵沐晟加五军都督府右都督,率军三十万,兵锋直指桂林、谅山一线。
除此之外,金陵这儿继续操练兵马,练就新军,以作后援。
在此之前,大家谁都知道,这一仗迟早会来,因而如何对付郝家,已经没有必要讨论,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了。
朱高燧整整忙碌了一天,仍然是放心不下,又召集了众将,商讨到了子时,这才长长松口气,虽然许多人认为朝廷的主要目标理应放在谅山,只要拿下了谅山,则郝家必亡,因此有人提议让张辅带兵直接前往谅山,与沐晟合兵一处,方才万无一失,可是朱高燧却是力排众议,否决了这个方案,因为郝风楼就在广东,而郝风楼这个家伙给予他的阴影实在太大,这个家伙只要在广东一日,自己就决不能掉以轻心,如若不然,若是在广东让郝风楼翻盘,后果不堪设想。
原本朱高燧希望赖俊前去广东督战,可是想了想,却还是觉得此人留在京师,拱卫京畿才放心一些,至于张辅。张辅乃是靖难功臣的代表人物,这个人的父亲威望极高。而边镇的将领大多出自张家和朱家的门下,朱能老了。张玉已死,任用张辅,一方面他终究年轻,还可以控制,另一方面,将门虎子,可以独当一面,且有他父亲的光环在,边镇的那些老丘八。多少会卖一些面子。
朱高燧要做的只是用人罢了,把关键的人用到恰当的位置,就绝不会出什么差错。
可他虽是自觉的自己的安排无比妥当,心里却还是有那么几分担忧,以至于在寝宫,照例又惆怅了一夜。
从前是皇子的时候,他觊觎帝位,引而不发,装疯卖傻。虽是处处小心,日夜谨慎,可是他终究要做的只是一件事,而如今如愿以偿。他才发现,原来夺天下容易,要坐这天下。却是难上加难,那个金銮殿。让豪放不羁的朱棣变得老朽,也让这个满心都是权术的朱高燧多了几分忧愁。
他愣愣的在这空旷的寝殿里坐着。竟是感觉到了孤独,一直以来,他都是孤独的,每一个人,虽然他都表现得真挚,宛如朋友,可是他的心里却都将他们当作了棋子,而如今,他依旧将所有人当作他的棋子,可是现在这种感觉却有些糟糕,事情……似乎并不如自己预想中的那样美妙。
于是他起身,去取下挂在墙壁上地一柄宝剑。
哧……
宝剑半身出鞘,露出半截剑身,剑刃在宫灯的照耀下散发寒芒,朱高燧皱眉,他想到了一个人,于是他将长剑彻底拔出,长剑在手,给予了他几分自信和勇气,他大叫一声:“人来。”
夜里在寝殿外头当值的太监飞快进来,很快他看到了一幕,看到了陛下披头散发,赤足挺剑在寝殿之中,目光幽幽,脸色似笑非笑。
“跪下!”
“奴婢遵旨。”
太监不敢抬头,却能感觉到陛下已经走近自己,他大气不敢出,身子微微在颤抖。
“抬起头来。”
太监抬头,看到了似笑非笑的朱高燧。
朱高燧上下打量他,慢悠悠的道:“你叫什么名字?”
太监忙道:“奴婢李……”
“你,你是郝风楼!”朱高燧皱眉,杀气腾腾,恶声恶气的道:“郝风楼,你可知罪?”
太监正待要辩解。
朱高燧突然大笑,道:“在这大明,朕就是道统,朕就是天命,你是什么东西,一介草莽,若非朕看得起你,你就什么都不是,朕现在坐拥天下,统治亿兆臣民,你是什么人,也敢反朕?”
他说罢,竟是挺剑,迎面朝那太监身上戳下去。
太监吃痛,顿时鲜血淋漓,口里还叫:“陛下,陛下……奴婢……奴婢不是……”
又是一剑……
“奴婢万死………”
朱高燧已是彻底失控了,他咬牙切齿,眼睛泛着红光,一剑剑刺下去,直到这太监倒在血泊,甚至于已经没有了呜咽,断绝了呼吸,这致命的剑刃依旧戳在他的身上,已不知有多少次。
外头听到了动静,哗啦啦一干太监和宫人、护卫飞快赶进来。
而这时候,朱高燧已经抛了剑,大口大口的喘气,他看着这如一滩烂泥的太监,不由觉得想笑,却背着手,看着殿门口乌压压跪了满地的人,慢条斯理的道:“这个该死的奴婢,竟敢在朕的寝殿行窃,拉出去喂狗,这里是不能住了,移驾暖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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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京师,谅山的情况更加惨得多。
一开始,先是郝家突然颁布了讨伐檄文,这个檄文在事先竟是没有和任何人商量,紧接着消息传来,平南王郝风楼突袭广州,拿下岭南重镇,这个消息其实并没有使人欢欣鼓舞,恰恰相反,让人产生了前所未有的疑虑和恐惧。
首先要明白,对于商贾来说,他们最大的特点便是趋利避害,大家都是打开门做买卖之人,怎么可能愿意配上自己身家性命去谋反?谋反即便是有利可图,有从龙的机会,可问题就在于,风险也是极大,大家现在人人享有富贵,娇妻美妾,从者如云,一辈子的富贵荣华,谁吃饱了没事,偏生要冒这样的风险。(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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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风流 第七百八十七章 :多事之秋
商贾们永远都是最现实的,他们无论做任何事都会计算利益的得失,而被郝家绑上战车,显然不是什么好买卖,因为收益虽然大,可是风险也是极高,大家都不是傻子,朝廷坐拥两京十三省,手握精兵百万,臣民亿兆,又占据着道统,郝家终究是以一隅之地,虽说也是兵多将广,可是终究还是处于劣势。
一旦打起来,总不能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一并搭上去。
也正因为如此,厌战的情绪很快蔓延开来,大家已经习惯了灯红酒绿,已经习惯了莺歌燕舞,过惯了太平日子,谁有兴致去打生打死呢。
这买卖,亏啊。
昌盛商行的东家吴昌盛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这昌盛本不是他的大名,事实上,他从前的名字有点儿不登大雅之堂,据说在七八年前,他还是海防码头的脚力,随后纠集了一帮兄弟给人装货卸货,他头脑好,做事又公道,很快许多码头工人都推他做头,几年下来,他先垄断了几处码头的脚力买卖,随即又涉足了船行,现如今已成了船业巨子,手底下靠他讨生活的人足有数千,有船只十三艘,谅山还有几处旺铺,一朝发迹,自然免不了要光宗耀祖,先是认了个吴广的做祖宗,置办了偌大的宅子,建了祠堂,娶了妻妾,还很不客气的给自己改了个名儿——昌盛。
作为船业巨子,吴昌盛影响力比他的买卖还大,因为他进入了谅山资政局的资政,这位仁兄素来是有担当。也敢冒险的,当年西洋闹民变的时候。他可没少通过陈学资助民变,也为此。将自己的影响力深入西洋诸国,与各国的新贵都有良好的私交,他的船无论是抵达吕宋、苏门答腊,只要报了大名,便自有人照应。
正因为如此,他的买卖规模不断的扩大,如今甚至有染指矿业的企图,只是现如今,突然来的战端却是打消了他所有的计划。吴昌盛对于朝廷的战局并没有多少信心,这位资政,已经在许多公开的场合发出了抱怨,而且赞同的人竟是不少,大家都明白,这事儿,郝家有点不太地道,如是事先和大家商量着办,大家是万万不肯同意的。
可正在这时候。一个消息却是传来。
朝廷下旨,绝禁商贸,打压商贾。
这旨意一出,很快就在谅山传开。
吴昌盛是在一个晌午得到的消息。吴昌盛有个习惯,每到这个时间点上,他便会到一家叫如意的饭庄用饭。这里的师傅都是福建来的名厨,而吴昌盛便是福建人。对这里的地道口味,一向赞不绝口。
可是当一个小厮飞快的拿着一张报纸送到吴昌盛手上。吴昌盛已经用过了饭,上了茶点,拿着餐巾插了嘴,准备吃茶的时候,免不了打量一下这报纸上的消息。
而报纸上最醒目的消息便是朝廷旨意。
一看这旨意,吴昌盛的脸色骤然变了。
他浑身打了个哆嗦,飞快的对小厮道:“码头那里有什么消息?咱们进了那一船丝绸什么时候开船?还有货栈里的那一仓茶叶呢?快,快,立即挂牌,挂牌就地发卖出去,能卖多少是多少,还有船……船也卖了,能卖几艘卖几艘。”
这小厮却是道:“老爷,没法儿卖了,现在到处都在挂牌出货,可是无人问津啊,方才小人来的时候,听说丝绸已经降了两钱银子,说是还要跌……”
吴昌盛一听,目瞪口呆,看来,他是迟了。
没有错,确实迟了,因为消息传出的时候,现在所有人都在疯狂兜售自己手里头的积压货物,理由很简单,因为谅山近五成的贸易都是来自于两京十三省,现如今,大明彻底断绝了商道,这就意味着,从今以后,想要光明正大的把货物销往两京十三省,其难度大增了不少,突然失去了如此大的市场,而市面上的货物却一个没少,就意味着供大于求,市面上需要五百匹丝绸,可是大家手里却有几千匹丝绸,意味着什么?当然是若是不卖出去,那么就只好留在手里烂掉了,大家为了抢着出手,现在多在争相竞价,你便宜一钱银子,我就敢便宜两钱,你便宜两钱,我亏本大甩卖。
亏本甩卖,总比烂在手里一文不值的强。
可问题在于,所有人都不是傻子,丝绸的价格不断下探,这个时候即便有对丝绸的需求之人,眼下也不敢吃货了,毕竟谁知道明日行情会怎样呢?说不准,价格还要跌呢!现在收购,到时候价格若是再暴跌,岂不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于是呼,其结果就是,各类商品的价格跌得越凶,反而这东西越是兜售不出去,而大家的货物可都是用真金白银买的,前些年,谅山的买卖是做什么火什么,敢投入多少,就能赚多少银子,因而大家都是疯了似得投资,身上有十两银子,就敢吃一百两银子的货,十两银子是自己的,另外九十两银子却是告贷来的,有的是向钱庄拿自己的不动产抵押的,有的直接以较高的利益向亲朋好友借来,毕竟大家都知道,这都是必定赚钱的买卖,只要不出差错,就能赚到丰厚的利润,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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