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摁住她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星球酥
窗外雨水渐大,秦渡看了一会儿手机,又记仇地把与许星洲的朋友圈一条条删了,删完还觉得不过瘾,又把许星洲的电话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陈博涛:“也行吧。”
“三条腿的蛤|蟆难找,”陈博涛说:“两条腿的女人还不好找么,拉黑了这个不识好歹的,下一春还在前面等你。”
秦渡不再说话,一双眼睛冷冷看着屏幕。
陈博涛直觉他是在等信息……估计还在等那个小姑娘服软,或者给他道歉。
然而他的屏幕由亮转暗,过了很久,连最后那点暗淡的光都消失了,可是那手机却毫无反应。
过了会儿,秦渡杯子滚落在地的瞬间,他弯下腰,手指痛苦地插入头发。
那姿态,在陈博涛的眼里,犹如被逼入绝境的野兽一般。
窗外的雨仍然在下,陈博涛刚刚开口:“要不然让肖然给你介绍……”
陈博涛话音尚未落下,下一秒钟,秦渡的手机屏幕就猛地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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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渡抬起头望向自己的手机。
上头亮着的名字也简单,就“程雁”二字,秦渡做事一向靠谱,在要到许星洲班上的联络表时,就把她最好的朋友也存了。
秦渡看着那来电联系人,终于嗤地一笑,把电话直接挂了。
外头电闪雷鸣,夏雷在他们头顶轰隆一声炸响。
陈博涛问:“她闺蜜打来的?”
秦渡一点头,恶意地道:“——嗯。”
他嘲道:“这么想和我断关系,怎么还让闺蜜来打我电话?她闺蜜就见过我一面。”
然而下一秒,程雁的电话又打来了。
秦渡看着“程雁”那两个字,忍不住心里汹涌的恶意,又挂了。
陈博涛猜测:“该不会有什么急事吧?你直接挂了不好。”
“我和她闺蜜只有过一面之缘,”秦渡漫不经心道:“我唯一给她打过一次电话还是许星洲接的,你猜打电话的到底是闺蜜本人还是许星洲?”
陈博涛犹豫了一下:“……这倒也是……”
秦渡哼了一声,显然看到来电之后心情好了不少……
陈博涛:“……”
然后陈博涛看了一眼表道:“行了,很晚了——我再在外面留宿我妈就有意见了。我得回家,老秦晚上别熬了。”
秦渡一挥手,盯着手机道:“不送你了老陈,晚上开车小心点。”
陈博涛忍不住腹诽,老秦这人社交功能恢复的也太快了吧……
但是脑子里想是这么想,话却绝对不能这么说,据陈博涛所知,秦渡小肚鸡肠得很,目前为止他不记仇的人只有一个——还带着限定条件:没有骂他的许星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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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博涛走后,‘程雁’便没有再打电话来。
他摸着手机,外头是泼天浇地的,白茫茫的大雨。
秦渡昨天几乎是跪在了许星洲面前,将自己一颗心捧了出来,但是许星洲将那颗心踩了又踩,将秦渡的骄傲都碾成了碎片。
他至今想得起他昨天晚上看到手机屏幕亮起,发现消息来自许星洲时的放松——和发现那是许星洲的羞辱后的崩溃。
他删了许星洲的好友和所有的联系方式。
他从小众星捧月般活着,想要的一切都在他脚下。他不再联系许星洲,许星洲也无法联系他——那几乎是秦渡面对许星洲时的,最后的骄傲。
秦渡却只觉得那个电话之后,只是一个猜测而已,都将他的内心填满了。
秦渡等了一会儿电话,‘程雁’没再打过来。
时钟已经指向九点,秦渡又靠在窗台上等了片刻,最终还是把那个电话拨了回去。
那头接的飞快。
秦渡率先出声道:“喂?”
“秦学长,”那头一个陌生的女生哭得声断气绝:“秦学长,你怎么不接电话?我找不到星洲了,她、她和你在一起么?”
秦渡:“……”
“星洲……”程雁在电话里痛哭道:“——是不是和你在一起?学长我求求你了……”
——不是许星洲。
秦渡支起身子,冰冷道:“没有。”
“她又不是小屁孩,”秦渡冷笑道:“你找我做什么?我会知道她在哪?”
——他向来对别人的哭泣缺乏同情。
秦渡不晓得程雁为什么哭,同样也并不关心,毕竟那些苦痛都与他无关。
——这才九点,连图书馆的普通自习室都没关,何况明天还没课,按许星洲那种性格不在外面留宿就不错了,许星洲的闺蜜居然疯魔到哭着打电话来找人?
电话还打到秦渡这里来了,秦渡只觉得胃里恶心得难受。
程雁话都说不囫囵,显然已经哭了一晚上,哀求道:“学长,求求、求求你找一下她……我是说,不在你那里的话……”
秦渡:“……”
“凭什么?”秦渡一边去摸自己的外套一边问:“凭我和许星洲曾经走得很近?”
程雁哭着道:“对。”
秦渡把外套拎着,踩上鞋子,说:“这他妈连九点都不到你就打电话找我要人,你怎么不打电话问问她另一个高中同学,两个人是不是一起在外面玩?”
然后秦渡把门厅的钥匙拎在手里,沙哑地对程雁道:“九点太早了,别现在开始找。十点她还没回去再给我打电话。”
“你不明白,”程雁在那头崩溃地道:“秦师兄你不明白——”
秦渡拧起眉头:“我不明白什么?你告诉我可能的地点,我去找。”
程雁诚实地说:“……我不知道。”
秦渡:“……”
秦渡觉得这两天简直要被许星洲折磨死,许星洲折磨就算了,连她闺蜜都有样学样来驴他一下,他气得发笑,正准备把程雁痛骂一顿——
程雁就哽咽着开了口。
“我不知道具体方位,我连她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我猜在江、江边,天台上,轨道边上,她现在肯定还没到那个程度,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秦渡闻言,一愣。
“一切有可能自杀的地方。”
程雁哽咽着将那句话说完。
话筒那边,程雁道:“我怀疑星洲的抑郁症复发了,”
秦渡难以置信地道:“你说什——”
秦渡还没说完呢,程雁便断断续续地说:“她自杀倾向特别严重。”
“——特别、特别严重。”
程雁在话筒里大哭着,对秦渡讲述——
——她最好的朋友,最不愿让人知道的一面。
我还没摁住她 44.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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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间, 秦渡愣了一下。
按电影里、电视剧里的狗血, 他此时应该是大脑嗡地一声当机,接着无论程雁说什么他都听不见的。但是恰恰与此相反, 秦渡连那一瞬间的空白都没有,他的大脑格外的清晰。
——这不是质疑的时候,秦渡想。
电话那头程雁说完,哭得近乎崩溃,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先别哭。”秦渡冷静道:“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失联时间、地点, 最后一次是在哪里见的, 问题我来解决。”
程雁哽咽道:“监控调了整个南苑的,她往学校的方向去了, 但是学校的监控辐射范围不够,目前能确定的是天黑之前她还没有离开学校过。”
秦渡:“最后一次已知现身地点?”
“政严路,上午九点二十八。”
秦渡将地点记在心里,看了一眼表。
“没有别的了?”
程雁在那头哭着道:“学长我对不起你, 这点信息和大海捞针也没两样,更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秦渡一句话都没说。
外头大雨倾盆, 闪电将天穹如裂帛般劈开。这与水乡断然不符的大雨连续下了数日,几乎带着种世界末日的意味。
墙上钟表指向十一点零三分, 雨泼泼洒洒地冲洗整个大地。
秦渡一手拿着手机,另一手用钥匙要锁门, 这才发现自己手抖到连门都锁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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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渡那一辈子都没有开过这样的车。
他飙过很多次车, 这一次却是市里的大雨天, 雨烟蔓延了满路,前方只有雨和昏黄昏红的信号灯。秦渡意识到他碰上许星洲时简直就像脑子不能转了一般,一路上闯了红灯无数。
程雁在电话里断断续续地、重复地告诉他“星洲的自杀冲动非常严重”。
“她第一次发作是六岁的那年。”
“……我是因为她休学留级才和她认识的。”
秦渡声音哑得可怕:“……你别说了。”
但是程雁仿佛刹不住车一般,一边哭一边道:
“我认识她的那天,班主任给了我一盒糖,让我好好照顾她,”她的朋友这样哭着说:“她告诉我那个小姑娘发作的时候割过三次腕,割得鲜血淋漓,皮肉外翻,让我和她做朋友,因为那个小姑娘发作前是一个很好的孩子。”
“许星洲好到,没人理解她父母为什么会不要她。”
“好到——”
秦渡的车里安静了许久,只有秦渡濒临溃烂的喘息声。
“——好到,没人能理解,上天为什么对她这么坏。”
程雁说。
“可是我认识她七年,”
“——她是真的很喜欢自己短暂的十九年人生,很喜欢她正在做的、正在接触的、正在学习的每一样痛苦或是。”
秦渡那一瞬间,简直像是被人摁进了水里。
分明周围都是空气,那个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却疼得像是肺里进了水。
那句话传来的刹那,这个世界像水一样,朝他挤压了过来,像是他小时候举着纸船掉进他妈妈在读的,剑桥三一学院前的康河的那一瞬间。
——带着痛苦和绝望的味道的人间淹没了秦渡,将他挤压得连呼吸都抵着酸楚苦辣。
可是那一切痛苦,是他如果想碰到许星洲的话,所必须翻过的山岳。
秦渡沙哑地说:“……我到了。”
他挂了电话,将车在正门随便一停。
狂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秦渡连伞都没撑,门卫似乎睡了,秦渡在拦行人的小栅栏上一翻!
校门法国梧桐上一层湿漉漉的光,冷清春雨落在了夏初的、含苞欲放的花朵之上。
-
程雁找了他们的辅导员和班主任,设法找了一群能叫得动的学生,然而一是假期,二是这是深夜突发找人,能叫来的人实在是有限。秦渡得到消息又通知了学生会和他熟识的同学,但是偌大的校园——偌大的世界,许星洲连最基本的线索都没有,找她简直无异于大海捞针。
——她就像是落在海里的月亮一般,秦渡发疯地想。
许星洲勾着秦渡心头的血,缠着他心尖的肉,可她只是个水中的倒影,要捉住就跑了,伸手捞就碎了,秦渡捉不住她。
秦渡不明白许星洲的日思夜想,不知道她所爱为何;秦渡不了解她的过去,更不晓得她的将来。
秦渡对她一无所知。
可是在他潦倒的、颓唐的、拥有一切却又一无所有的人生中,在他一边自我垂怜一边自我虐待的,自恋又自厌的,连年轻之感都没有过的——人生中,许星洲是唯一的、能够焚烧一切的火焰。
——许星洲是,秦渡所能奢想的一切美好。
她是秦渡所处寒冷长夜里的篝火,是垂入湖底的睡莲,是划过天空的苍鹰。
秦渡淋得浑身湿透,发疯般地在雨中喘息。
雨和头发糊了他的眼睛,他看不清前路——满脑子都是程雁的那一句‘她自杀倾向非常严重’。
秦渡光是想到那个场景,都濒临崩溃。
他眼眶通红,发疯般地跑过校园空无一人的、落雨的马路,教学楼尽数暗着灯,秦渡拍着每扇门让门卫放他进去,他要找人——然后他发着抖开了一扇一扇的教室门,颤抖着问‘许星洲你在不在’,并被满室静谧的黑暗所回应。
在那天晚上,在这世界上——秦渡连半点的安全区都没有。
-
…………
……
抑郁来临——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人会害怕每个关心自己的人,害怕与人相处。许星洲极度害怕来自程雁的、来自同学的所有安慰和‘没事我陪你’。
因为他们如果这么问的话,许星洲必须要告诉他们“我很好,没事”。
可是,真的没事吗?
明明许星洲都觉得世界在坍塌了,她连呼吸都觉得痛苦了,觉得活着不会有转机了,这世上不会有人需要她了——可还是要微笑着对他们撒谎‘我很好’。
毕竟,就算告诉他们也无济于事。
他们只会说‘星洲你要坚强一点’、‘出去多运动一下就好了’、‘出去多玩一下就会变得高兴起来的’……这些安慰轻飘飘的无济于事,许星洲从小就不知听过多少遍,却每次都要为这几句话撒‘我很好’的谎。
我不好,许星洲想,可是根本不会有人放在心上呀。
她六岁时父母离婚,为了不要她的抚养权而打官司,小小的许星洲躲在角落里大哭,哭着求妈妈不要走,哭着求爸爸不要丢下自己,大哭着问你们是不是不要洲洲了——她曾经试图用这样的方法挽回。
然后他们走了个精光,只剩小小的一只许星洲站在空空的、满地破烂的房子里。
邻居阿姨同情地说,星洲好可怜呀,你要坚强一点。
坚强一点,他们说。
——他们只让她坚强,却没有人看到许星洲心里撕裂的、久久不能愈合的伤口:她是一个不被需要的人。
真正的伤口从来都与她形影不离,那伤口不住溃烂,反复发作。
那是许星洲看着东方明珠感受到的——‘还有谁还需要它呢’的共情,是许星洲看着孤儿院的孩子所感同身受的‘这些残疾的孩子一天比一天清醒,一天比一天感受到自己没人要’的心理换位,是她七色花小盒子里缺失了十多年的绿色糖丸。
那些不被需要的、被抛弃的——那些被世界遗忘的,无家可归的万物。
那才是许星洲的巴别塔。
程雁是朋友,朋友不可能让她耽误一生。
——她走了,然后呢。
这个世界的天大概都被捅漏了,雨水凉得彻骨,一滴滴地从乌黑的天穹落下来,这个雨水可能永远都不会停,天可能也永远都不会亮了。
许星洲木然地抱着膝盖,一边的理性小人咄咄逼人地问然后什么自己你还想怎么办,另一边感性小人说你应该去死,死了就不用面对这么多问题了。
…………
……
许星洲不敢再听两个小人打架,慢吞吞地抱住了发疼的脑袋。
她浑身是泥,连头发都糊了一片,此时一滴滴地往下掉泥水儿,毕竟她在地上抓了泥又去抓过头发。原本干净的睡裤上又是摔出的血,又是溅上的泥汤,脚腕的崴伤青紫一片,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痛。
许星洲觉得自己应该是从台阶上滚下去过,但是也并不太想得起来了。
-
秦渡疯得可怕。
他凌晨两点多时在华言楼找人,在二楼楼梯间里见了一把沾血的美工刀,那把美工刀都不知道是谁留在那里的,看上去也颇有年岁,但是秦渡看到拿把刀就双目赤红,几乎落下泪来。
他把他能想到的,能藏身的地方都翻了个遍,但是许星洲连最基本的目标都没有,没人知道她是在校内还是在校外,只知道她最后一次在监控下现身的时间是十二个小时以前,那时候还在校内。
别的,秦渡一无所知。
他几乎把整个校区翻了个遍,到了后面几乎一边找一边掉眼泪,心想许星洲你赢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不想让我出现在你的世界里也好,想让我滚蛋也罢,哪怕是想和林邵凡谈恋爱,只要你出来,只要你没事,我都给你。
秦渡淋雨淋得近乎崩溃。
他意识到他真的是干不过他的小师妹的,他的小师妹把他拒绝得彻彻底底,羞辱得半点情面不留,可秦渡还是一退再退,他想着如果在这条路上找到许星洲——
秦渡那一瞬间,脑海中咚的一声。
——第六教学楼。
不知是什么原因,秦渡突然生出一种许星洲绝对在那的直觉!
他肺被冷气一激,又剧烈运动了一整晚,疼得难受至极——秦渡一路冲到了六教的门口,难受得直喘。
六教门口路灯幽幽亮着。
秦渡刚往里走,就一脚踩到了一个硬硬的玩意儿。
他低头一看,是许星洲的小药盒,被来往的人踩得稀烂,糖片全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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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星洲缩在墙角,将膝盖抱着。
过了会儿,许星洲又觉得额角被雨淋到时有些刺痛,伸手摸了摸,摸到了一手血。
……是了,想起来了,好像真的从哪个楼梯上滚了下来。
明天要怎么办呢……许星洲问自己,就以这个狼狈的样子被来上课的人发现吗?那还不如死了呢。
片刻后,许星洲又想:如果今晚死了的话,那天晚上应该就是最后一次见到秦渡了。
这样也不坏,他昨晚最终也没有发现躲在树后的自己,没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如果今晚死在这里的话,希望也不要有人拍照给他看,如果拍照发bbs的话,希望能给自己打个马赛克。
毕竟昨晚的自己还算落难女性,今晚完全就是滚了满身泥的流浪汉……
许星洲遥遥地看见有人朝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树叶缝隙之间看不清那是个什么人,可能是保安,也可能是社会流窜人员——如果是后者的话,可能死相会更狰狞一点……
许星洲拼命往墙角躲了一躲,雨声将那俩人的交谈打得支离破碎。
——如果现在被发现,应该是会成为校园传说的吧。
会成为f大深夜游荡的女鬼,许星洲想到这一点,吃吃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却又落下了泪。
——明明平时是个光鲜亮丽的女孩子的。
许星洲热衷于打扮自己,喜欢在淘宝在实体店挑来挑去,也知道怎么修饰最好看,她每天都穿着漂亮的裙子,像是身为女孩子的一种信念一般。她出现在人前时总是最漂亮的模样,会在去见喜欢的人之前心机地化妆。
去二教门口画石墩子的那天,许星洲甚至心机爆棚地用丝巾扎了头发,知道秦渡喜欢日系女孩子就化了个日系日烧妆,秦渡那时候说什么来着……
‘口红颜色不对,我不喜欢这种’?
——还是:‘你穿成这样,哪有来干活的样子?’呢?
他好像是两句都说了。
——分明她已经那么认真地活着了。
许星洲明明已经像明天即将死去一般去体验,去冒险,去尝试一切,付出了比常人多几十倍甚至上百倍的努力从泥淖中爬出来,以像常人一般生活,以去爱一个人。
然而不是说努力就能爬出泥淖的。
而且,她在泥潭中爱上的那个人,连许星洲精心打扮的模样都看不上眼。
许星洲难受得不住掉眼泪,抽抽噎噎地咬住自己的手背,不让自己抽泣出声。
不能被发现,如果那个人要拍照的话就要咬他,她想。
——然后,那个人拽住了许星洲面前的那个桃枝。
和昨晚那棵树不一样,今天许星洲面前的枝丫非常粗,许星洲狼狈地瑟缩成了一小团,那个人拽了两下,似乎意识到拽不动。
许星洲连动都不敢动,眼眶里满是泪水,哆嗦着朝上天祈祷‘让他快走吧’。
上天大概又听到了许星洲的恳求,那个人的确后退了。
许星洲见状,终于放松了一点。
……
然而下一秒,那个人抬起一脚,啪一脚踹上那根枝丫!
这人力气特别大,绝对是常年健身锻炼的力道——那一刹那,遮掩着许星洲的枝丫被他踹得稀烂,呱唧掉在了地上。
我还没摁住她 45.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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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刹那桃树枝桠被踹断, 木质撕裂般裸露在外!
那个人又踩了一脚, 将枝子彻底踩了下来,接着他蹲下了身, 是个浑身淋得透湿的男人。
许星洲眼眶里还都是眼泪,看到秦渡,先是懵了一瞬。
她那一瞬间想了很多……譬如秦渡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但是接着许星洲就呆呆地想:
——我一定很难看,我头破掉了, 到处都是泥巴, 也没有穿裙子,脸上也脏脏的。
而秦渡, 连打扮过的她都不觉得好看。
紧接着许星洲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外滚落,和着雨水黏了满脸。
秦渡蹲在她面前,淋得像一只耷拉着毛的野狼,看不清表情, 而许星洲破碎地呜咽着乱躲,无意识地寻找能藏身的角落。
秦渡哑着嗓子道:“……小师妹。”
许星洲没有理他, 她的喉咙里发出难堪的呜咽,无意识地用头撞了好几下墙, 那墙上满是灰和泥,秦渡眼疾手快地以手垫住了。
“没事了, 没事了, ”秦渡以手心护着许星洲的额头, 痛苦而沙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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