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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摁住她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星球酥
许星洲在床上抱着自己折纸的筐,小筐里装着叠的歪七竖八的小东西南北和兔子,她愣了片刻,又觉得十分好奇,忍不住趿上了拖鞋,出去一探究竟。
那骚乱实在是惊天动地,在大多数人都没什么事好做的开放病区里至少支撑得起一下午的病人交谈。许星洲穿着睡衣,刚从自己的病室里走出来,就看到了走廊里,那些有余力的老老少少都在探头朝外看。
走廊中,那年轻的医生衣领都被扯松了,胳膊被咬了一个牙印儿,疼得龇牙咧嘴,痛苦道:“……我迟、迟早要把他送到别的病区……”
那个医生抽了张纸巾,将那个血淋淋的牙印儿上的血水擦了。
许星洲好奇地看了那医生一眼,然后抱着自己的小纸筐,推开了那间病房的门。
-
门推开时,满地被摔的塑料盆,盆有些都裂了,靠窗的那张床上捆着一个年轻的男人——前几天的尖叫鸡。
尖叫鸡身量挺小,估计也就一米七三四的身高,然而长相俊秀,眉毛曾经精心修剪过,如今已经长杂了,一头染成熟灰的短发此时汗湿地贴在额头上。许星洲看见他床边放着一把吉他,那把吉他上贴满了爆炸般的字母贴纸。
许星洲觉得有点意思,这是一个在入院时会携带吉他的男人。
他狂乱地抬起头望向许星洲,威慑般吼道:“放开我——!”
许星洲想了想,对他镇定地说:“——我做不到。”
“我做不到,”许星洲看着他的眼睛,说:“你是因为生了病才会被捆起来的。”
生病的尖叫鸡连听都不听,暴怒地不断扭动,摆明了要挣脱捆住他的约束具。这动作许星洲见过许多次,可是大概连巨石强森都无法成功。
然后许星洲从自己的筐里拿出了一只东南西北,放在了尖叫鸡的床头。
许星洲喃喃自语:“我也是因为生了病,才会在这里的。”
“我们的身上,到底有什么呢?”
许星洲看着那个正在震耳欲聋地大吼的人,自言自语道。
“——会让我们这么痛苦的东西。”
许星洲眼眶发红。
“让我们绝望的东西,将触怒我们的心结……令我们失控的阀门,通往深渊的钥匙。”
那个人抬起头就要咬她,许星洲动作还有点迟缓,差点被咬了手。
“……尖叫鸡,我送你一只我折的东南西北,”许星洲鼻尖酸楚地说:“等你不打算乱咬人了,可以拿着玩。”
-
……
…………
晚上六点半,是他们科病室里固定的看电视时间。
住院的病人的作息非常规律,许星洲简直叫苦不迭,硬性要求
许星洲吃了药,整个人智商下降十个百分点,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机里的天雷现代偶像剧《活力四射姐妹淘》,不时乐的咯咯笑。
秦渡考试迫近,也不像平日那么欠揍了——此时他摊了一部税务法,鼻梁上架着金边眼镜,靠在许星洲床上看书——他喜欢用的削尖了的木枝铅笔配演算纸统统没有,如今他为了迁就本院的规矩,手里转着一支木质自动铅。
许星洲看着电视,再加上药效,晕晕乎乎的,半天又迷迷糊糊笑了起来。
秦渡心理有点不平衡道:“你不复习?”
许星洲躺在床上,安详地回答:“不,我要好好康复。”
秦渡眯起眼睛:“期末考试……”
许星洲说:“都不知道能不能考。”
“只要能康复,”许星洲看着电视,认真道:“无论是休学还是实习,这些代价我都能支付。”
秦渡笑了起来,莞尔道:“很有力气嘛。”
许星洲模糊地说:“我最近觉得好多了。”
“虽然有时候还是不想说话……”许星洲抱着被子,瞳孔里映着色彩缤纷的电视屏幕。
“可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现在觉得,我是能坚持下去的。”
秦渡放下铅笔,隔着镜片望向许星洲。
许星洲又不好意思地说:“所以,师兄,你别担心啦。”
“以前都不愿意和师兄说这种话,现在倒是挺好的。”
秦渡伸了个懒腰,朝许星洲处一瞥。
“——如果是迷魂汤的话,师兄就揍你。”
许星洲笑得眉眼弯弯地嗯了一声,钻进了被子里,乖乖去睡觉。
秦渡凑过去和她亲了亲,拧上了床头灯,不再看书,躺在了她身边。
——她上次发病也是这样吗?
在黑暗中,秦渡想。
就这样——自杀自毁自弃,却又从废墟里挣扎着重新站起。
浑身是血地重新生活,逐渐变得乐观又灿烂。
然后呢?又会像秦渡初见许星洲时那样,去等待那不知何时会坠落的长剑再度穿透自己年轻的胸膛吗?
-
青梅黄时,碧空万里,夏初时节的清晨六点。
许星洲早上在起床铃中醒来,麻雀在窗台啄食,窗帘上满是藤蔓花鸟的光影。
她在床上捱了许久起床气,好不容易熬过去后,先是探头瞅了秦渡一眼。
这个年轻男人憋憋屈屈地睡在陪护床上——要知道医院的病床就已经够窄了,陪护床甚至比病床更夸张,秦渡个子又高,此时连脚都伸在外面,赤着脚,身上盖着薄被,看上去极为憋屈。
这位太子爷,这辈子都没睡过这种破床,也没过过集体生活——室友还是个老奶奶与高中生。
许星洲前几天夜里没有安眠药,吃了药就睡不安稳,频频睁眼,她每次睁开眼睛都会看见秦渡换了个姿势——估计他连睡都睡不着。
今天早上他却睡得相当甜,应是前几天累坏了,终于磨过了生物钟。
许星洲刚睡醒,大脑供血都不足着呢,下意识地伸手去捂秦渡的耳朵,生怕闹铃把他吵醒——她一动手,发现秦渡捏着她的手指,与许星洲手指勾着手指。
许星洲:“……”
还能不能开上车啊!真的是男人吗,说好的老狗比开场白都是“看看逼”呢!别说“看看逼”这种限制级了……
许星洲意识到,别说限制级,搁到自己这里,连抱抱都得自己要……
许星洲,一个十九岁妙龄少女,睡在师兄旁边,睡了几晚上,师兄终于采取了行动——他睡了一晚上,勾住了手指。
简直是人生的奇耻大辱……
许星洲偷偷瞄瞄他脐下三寸,又觉得好像尺寸也没有问题。
许星洲:“……”
许星洲小声嘀咕:“他该不会不行吧。”
许星洲躺在床上打滚了许久,又看了看正在睡觉的秦渡,师兄肩宽腰窄,露出一截结实性感的腰肌,睡得很沉。
许星洲忍不住澎湃的好奇心,终于忍不住偷偷伸手……戳了戳让她好奇的地方。
许星洲:“……”
尺寸……这是还行的吗?许星洲毫无经验,不懂辨别男人,尤其此时还隔着两层裤子。她只觉得好像是有点什么,却完全没有概念,头上冒出一串问号……
过了会儿,许星洲又悲痛地告诉自己:不行也没办法,大的不也有不少中看不中用的吗!就算不行,自己摊上的男朋友,跪着也要谈下去。
谁让我许总看上了你!
……大不了到时候穿个露骨点的东西什么的……
……
…………
秦渡极力反对用ect疗法折腾许星洲。
ect疗法,又名电抽搐,简称电击,一开始用于治疗精神分裂症,后来则被发现治疗女性重度抑郁症有格外强烈的疗效,目前仍在临床上被广泛应用,并有着极为出色的流行病学数据。
但是,同时也有非常可怕的后遗症。
秦渡早先就在ncbi上找了半天相关文献,得出的结论是:宁可许星洲反复发作下去,都不能让她受这种折磨。
秦渡一想到电抽搐就想起杨永信,想起戒网瘾中心,打死都不肯让许星洲受半点儿电,按他的说法就是‘吃药能吃好的病为什么要用电电我女朋友’——在于典海提起这问题时,甚至有点要生气的意思。于典海不得已唠叨了半天这个rtms疗法和ect不是一回事儿。
于典海道:“这个是磁刺激,那个是电击,这不是一个东西。”
秦渡执意说:“我管他是磁是电。吃药就行了,主任你不能劝劝吗?”
于典海:“——先生,是患者执意要求的。”
那句话犹如个重磅炸弹,把秦渡当即炸得没了话。
“其实我们病区里,愿意运用这个疗法的患者还不太多,”于典海解释道:“这几年都被x沂那个网瘾中心吓怕了,大家看到电啊磁的就害怕。况且我们病区毕竟是开放病区,大家的病情都还算可控,都觉得能吃药就吃药吧,没有必要用这种疗法。”
秦渡开口:“不就是这……”
于典海:“——秦先生,她想治好。”
“不是那种,”于典海解释道:“让医生帮忙缓解会复发会反复的病情的程度。她想从此摆脱这个毛病,想当个健康的人。”
于典海说:“所以除了吃药之外,患者还想用别的方法去治疗自己。”
秦渡那瞬间,松动了。
于典海又憋屈地说:“而且我再重申一遍!我真的没打算电她……”
-
…………
……
那治疗,比起改良性电抽搐已经好了不少。
许星洲以前没电过自己,从未体验过那种感觉,它和电抽搐不同——它相当安全、无痛,可是当那金属板抵在她头顶的那一刻,许星洲还是感到了一种伴随着发麻头皮的、浓重的绝望感。
它抵上之后,许星洲甚至无法思考,像是坠进浓厚的云端。
她只在最缥缈的地方保有着两线理智。第一线理智告诉许星洲她的现况,告诉她她现在几乎不像个人,连大脑都无法思考。它搬来这世上所有的哭声和绝望的哀嚎,许星洲听见邓奶奶的崩溃尖叫,听见隔壁躁狂患者的尖声大笑,有人谈起一个因为婆媳关系跳楼自杀的女人,又有人说那个女人可能是被家暴疯了——人间七苦求不得,这里的人怕是有八苦。
第二线理智在云雾中清晰地说:许星洲,你会好起来。
——不只是你,连他们都会好起来。尽管如今滚落泥地,尊严全无,失控得犹如坠崖的藏羚羊。
可是,最终还是会好起来。
好起来的话,太阳就会升起来了。





我还没摁住她 64.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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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复性磁刺激的后遗症并不严重, 却真实存在。
许星洲头晕得难受, 几乎想吐。
心理咨询室里,上午九点钟。
金黄的阳光落在长桌上, 桌上散着打演草纸,秦渡笔袋里那块橡皮被他用得又黑又小。
秦渡的电脑亮着,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膝盖上躺着一个裹着薄毯子的小混蛋。
秦师兄考试临近,结课作业如同山海,哪怕是他这种牛逼哄哄的人物也得顺从地付出几乎所有的课余时间, 此时在心理咨询室里拉了个凳子, 头疼地拄着脑袋,挤牙膏一般往外挤论文。
许星洲头晕目眩, 躺在秦渡腿上,过了会儿委委屈屈地道:“师兄兄,我想吐。”
秦渡头都不抬,以手指头指了指, 道:“厕所在外头,别吐我腿上。”
许星洲:“……”
许星洲真情实感:“呕——”
秦渡:“……”
秦渡连话都不回, 膝盖一抖,把许星洲脑袋抖到一边, 手指揉着自己的额头,许星洲一脸懵逼, 脑袋孤零零地躺在沙发上。
秦渡又拿起铅笔, 去列细纲——那应该是他修的双学位的结课论文, 硬性要求两千字,理工出身秦渡这辈子没学过写社科作业的奥义,从早上七点到现在两个小时,他写出了九十六个字。
许星洲脑袋还是嗡嗡叫。
“你是不是不会水字数。”许星洲小声说:“也不会强行扣题?”
秦渡揉着额头:“……?”
资深文科女孩,高考文综267分的许星洲撑着脑袋爬了起来,坐在秦渡旁边,好为人师且快乐地道:“师兄我教你!这个我擅长呀!你看,你这里要加个介词,这地方可以把定义重新写一……”
秦渡:“……”
“你平时都是这么写论文的?”秦渡冷淡地问:“靠水字数?”
许星洲一呆。
秦渡不爽道:“你怎么这么喜欢糊弄?许星洲,你是不是选修课没上过90分?”
许星洲:“……”
这人有病啊!许星洲气哭了……
她抽抽搭搭地抱着自己寻死觅活让秦渡带来的小黑,蜷缩在了沙发另一角上。
从rtms治疗结束后秦渡就频繁怼她,理由是治疗方针不和他沟通,这回晚上睡觉连手都不牵了——虽然还是有亲亲抱抱,但是秦渡突然变得富有攻击性,此时掐准了许星洲的gpa这个软肋就拧了两把。
妈的,简直是降维打击,许星洲曾经身为尖子生的自尊被敲得粉碎……
许星洲在沙发另一角上蜷了一会儿,又觉得很无聊,因为秦渡显然是要把毕生奉献给不划水不水字数的论文了,可是许星洲又想出去晒晒太阳。她把小黑塞在沙发上,趿上拖鞋,摆出要出去晒晒太阳的架势——然后,许星洲看了看秦渡。
秦渡看了许星洲一眼,又转回去写结课论文了。
许星洲:“……”
许星洲不指望他,干脆趿着拖鞋走了。
外面的走廊明亮又温暖,花枝光影落了一地。今天天气不算热,因此没开空调,只将窗户开了,任由外面吹进干燥温暖的,盛夏时节世界的呼吸。
许星洲见到护士,认真地表达了她想出去透风的意思。
她长得好看嘴又甜,入院还不给人添麻烦,发病时也只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而已——几乎是人人喜欢,甚至还有新来的小护士偷偷给她分卫龙吃,那个护士就笑着点了点头,让她去院子里玩着。
护士端着治疗盘走后,许星洲做贼心虚地瞄了瞄长长的走廊——走廊上空无一人,只有开着的窗户,窗外向日葵盛开,迎着太阳,花叶宽广又亮堂。
那几片向日葵叶,在许星洲眼中,犹如一座叶脉和表皮、栅栏组织与气孔疯狂生长的城市。
许星洲确定了前后没人之后,一脚踩上窗台。
窗台上满是小瓷砖。
九零年代前半的建筑尤其喜欢这种雪白的、大拇指大的小瓷砖,还喜欢在拧成花儿的栏杆外漆上鲜绿的油漆,如今这两种搭配早就不再流行了,已经成为了岁月的痕迹。
许星洲小时候小学外都是这种瓷砖。那时候小小的许星洲还想,那些来贴的人不会觉得累吗?
她踩在窗台上,湛湛清风中,夏天的草叶顺风流淌。
然后许星洲想都不想,就撑着窗台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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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星洲折腾自己折腾了许多年,浪的时候连宿舍的水管都敢爬,算不上贝爷那种级别的求生能力,也绝不是个吃素的。
——可是问题是,如今许星洲刚刚接受完治疗,脑袋晕晕乎乎,还吃了点儿抗抑郁抗惊恐的药,此时共济失调。
因此她从一楼的窗户往外蹦,立刻就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许星洲:“……”
许星洲又疼又丢脸,脸埋在泥里,浑身是泥巴,连欣欣向荣的向日葵都被压趴了一棵。
膝盖估计破了,是不是磕在了石头上……
许星洲穿着自己崭新的睡衣趴在花圃里,连头发里都是土,她在地上绝望地趴了一会儿,心想以后还是不尝试这种酷炫的登场方式了,还好这里没有人看着。
没人看见就等于没有发生过!无事发生!
许星洲安慰自己安慰了半天,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抬头,就看到一个咬着维他柠檬茶的人直勾勾地盯着她。
许星洲:“……”
那个人丝毫没有觉得这个场景尴尬的意思,咬着吸管,问:“妹妹,你也是躁狂?”
许星洲丢脸地说:“我不是。”
那个人一头染白的头发,瘦瘦的,个子不太高,许星洲觉得他看起来有点眼熟,便撑着晕晕乎乎的脑袋看了他一会儿,辨认出那是那天被绑起来的,隔壁病室的尖叫鸡。
许星洲不知道怎么回答,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
她的膝盖果然破了皮,脸上估计也有点脏,许星洲又把白t恤上的泥点弹了弹,把被她压趴的向日葵扶了起来。
“你为什么话这么少?”尖叫鸡好奇地问:“你是自杀过吗——顺带一提,你可以叫给我起个名字,妹妹。”
许星洲不爽地道:“鸡哥。”
他奇怪地皱起眉头道:“为什么——”
“——因为你叫起来像尖叫鸡,”许星洲故意说:“我住在你隔壁病室,你很吵,那天我还给你留了一个东南西北。”
他又问:“你是?”
许星洲刚刚给他起了个极其糟糕的名字,有点不太敢回答这种灵魂之问,犹豫道:“……我……我叫许星洲。”
他说:“名字很好听哦。”
“那我就叫你星洲妹妹,”他温柔地道:“你以后,可以叫我尖叫鸡姐姐。”
许星洲:“???”
许星洲:“什么??”
“——尖、叫、鸡、姐、姐。”他字正腔圆播音腔,其中却又带着一丝难言的骚气:“星洲妹妹,我宣布,以后我们将以姐妹相称。”
许星洲:“……”
许星洲颤抖道:“好、好的。”
大叶冬青浓密的缝隙中落下金黄的阳光,许星洲嘶嘶地倒抽着冷气扯了片树叶,贴在自己的伤口处。许星洲一瞬之间觉得自己仿佛领错了宫斗剧剧本——尖叫鸡姐姐拍了拍许星洲的头,示意她往前看。
他与许星洲并肩坐着,一起晒着太阳,突然道:“星洲妹妹你看,那里有一只猫。”
许星洲看了过去。
阳光下有一只胖橘,耀武扬威地站在古力井盖上,那猫估计得有快二十斤,膘肥体壮,连纹路都被撑圆了,像一只肥胖的棕色大西瓜。
许星洲突然觉得极其有趣。
那种感觉,像是她又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这也太胖了吧,”许星洲坐在洒满阳光的花圃中间,浑身是泥,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居然胖成了史莱姆——猫也可以胖成这样啊。”
鸡姐姐楞了一下:“史莱姆?那是什么?”
“就是……”许星洲想了想,脑袋还有点晕乎乎的,笑得模模糊糊地解释道:
“史莱姆嘛。就是rpg游戏里面的,透明的,黏糊糊的,长得有点像洋葱,我小时候第一次看到还以为是果冻怪……”
许星洲比划了一个洋葱的形状,又画了一个小尾巴上去,示意那是史莱姆的形状。
“——是勇者走出复活点的时候,会遇到的那种怪物。”
她说。
小勇者曾经被恶龙打没了血槽,头顶的hp被清零,爆出无数金币和银河之剑。
可是那位勇者,还是千疮百孔地走出了复活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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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正午的阳光照在许星洲被磕破的小腿上。
她和鸡姐姐聊了许久。鸡姐姐脑洞大得很,不知道是躁狂的病情导致的还是什么别的神秘原因——总之许星洲和鸡姐姐拿着一只胖成史莱姆的橘猫、三棵开了花的大叶冬青和一截木枝儿排演了一出宫斗大戏……
鸡姐姐一挥手道:“小星子,把猫贵妃给我拿下!”
身兼数职的许星洲立刻跑过去,捉住那只肥胖的橘猫,将无辜的、咪咪叫的猫贵妃拖到了鸡姐姐面前。
“猫贵妃!”鸡娘娘捏起兰花指,厉声喝道:“你可知罪!”
许星洲在一边陪着演,一边撸橘猫的毛,一边狗腿地喊道:“没错!猫贵妃!你可知你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
胖橘:“咿呀——”
许星洲坐在医院花圃里,抱着橘猫大喊:“娘娘!鸡娘娘!猫贵妃招了!就是它往娘娘您的饭食里加了猫薄荷!猫薄荷啊!那是什么东西!比那红花儿还毒!它几次三番令您滑胎——”
胖橘暴躁地乱挠,厉声大叫:“咪呀——!”
许星洲继续悲痛地喊道:“那可是皇上的龙种啊!猫贵妃你好狠的心!那可是鸡娘娘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子嗣……”
鸡娘娘:“……”
他一巴掌拍在了许星洲后脑勺上……
许星洲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剧本雷人过头,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遂松开了那只胖胖的橘猫,尖叫鸡又问:“你刚刚为什么跳窗?”
许星洲:“……”
许星洲脸都红了,羞耻地道:“……我想着毕竟是一楼嘛。摔下去也不会有事儿,所以想试试从窗户,闪亮……”
鸡姐姐眯起眼睛:“哈?”
“闪亮……”许星洲羞耻至极地把话说完了:“……从窗户闪亮登场。”
鸡姐姐:“……”
鸡姐姐冷静地问:“妹妹,你的诉求到底是什么?”
“没、没办法的嘛!”许星洲脸都红到了耳根:“我的男朋友今天好像不太爱我,我有点难过,就只能把自己逗……逗得开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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