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千年帝国海军上校
本应是这样的。
和那个女孩的接触为马赛一尘不变的的生活送入了一股新风,原本应该已经定型的人生轨迹和思维模式,因为接连两次的接触出现了龟裂。说那是被长期压抑后获得解放的反弹也罢,说那是青春期的躁动也罢,就算说是某名其妙的一时热血上头也无所谓。当躺在床上就寝之际,眉心间仿佛迸发出一道闪电,紧接着强烈的思念和焦虑便不断在马赛的胸口翻腾。
转移注意力,数羊,放空思维,自我安慰,分析利害——每一种知道的手段都试了一遍,没有一个有效。
只要一想起那双坚毅的眸子,还有那毫无心防的开心笑颜,马赛的心便再也无法平静下来。而一想到再也见不到,甚至会永远失去她——冒出这个想法的瞬间,全身的体温仿佛都随着冷汗流失,身体僵硬,整个人仿佛被掏空,只剩下一具活着的空壳。
在恐惧和焦虑的驱使下,马赛鬼使神差般的离开了家。靠着对周遭危险气息的敏锐感觉和内心不断跃动的“电流”的指引,居然成功避开了监视网络,一路潜入下水道的封锁区域。可进入下水道后,之前百发百中的直觉便似乎失去了准头,就连方向感也一度失准。当惨叫、呻吟、哀嚎组成的“波”吹拂过整个地下空间时,那种仿佛置身迷雾之中的错乱感觉达到了巅峰,有一瞬间,马赛甚至连上下左右都无法分辨,足足过了十几秒,他才重新取回站在地面上的感觉。
——那是什么?
马赫喘着粗气,勉强将涌到喉咙口的胃酸重新压回去,心里回响着刚才的“声音”。
仿佛成千上万人的惨叫,不,不对。那不是“这个世界的声音”,那是“彼岸的声音”,是无数亡灵死前的呐喊,犹如从地狱底部传来的声音。
——到底发生了什么。
怀抱着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和寒意,马赛艰难的挪动脚步,之前的冲动和热血也在经过这股冲击之后消退了些许。
再次回到沉重、冰冷的现实后,之前的行动力开始减退,连带着思想也略微浮动。
就在他试图重新厘清现状和思路之际,高浓度的玛那奔流刺入马赛的神经。不知道这一现象是实力高强的魔法师之间做生死之搏时特有的变化,也不知道在前方有什么在等待着他。男孩迈开双腿,朝涌动着玛那激流的深处疾速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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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完全出乎意料的一击。
虽然逃过了从胸口被一刀两断的结局,却在右侧肋下留下了触目惊心的伤口。
“怪物……”
按压住腋下,用术式封堵住伤口,女孩口中吐出和伤痛、委顿无缘的冷漠声音。
“这话用在你自己身上更适合吧,那种情况下还只是被砍了一刀,而且还避开了要害和四肢。能做到这件事的你才比较像怪物。”
满不在乎的掸掸灰尘,烧烂的衣服和人工皮肤自裸露的钢铁框架脱落。
“话说回来,人类和怪物有什么差别呢?如果说怪物是疯狂的产物,那么反抗现实,反抗理性的人类也是一样的。两者不过是镜像的两端罢了。”
烟尘渐渐散去,“塞壬”带着狞笑走来,一闪闪的昏暗灯光下,露出金属光泽的腰腹格外扎眼。
就在“塞壬”即将撞上“土龙刺”,只差几公分就要被尖锐的石柱贯穿,她的身体爆炸了。
不是形容词,也不是夸张描述,是真的爆炸了。
腹部、腰侧、背部,合计十二枚小型反步兵地雷同时引爆,五千枚钢珠扑向四面八方,在火药的推动下,每一粒钢珠都被赋予足以贯穿2㎜装甲板的威力。在这张全方位无死角张开的弹幕面前,石柱和人体一样不堪一击。
眨眼间石柱被打成了带孔奶酪,洒落了一地。“夜莺”及时调整了姿态,以双手护住脸颊,同时启动一道“障壁”,这才勉强躲过了钢珠风暴。可正因为这个动作,她不但失去了平衡,还导致左右两侧毫无防护。面对从侧面砍来的“冰刃”,顿时处于逃不掉也防不了的危险境地。
总算“夜莺”临敌经验足够丰富,顺着失去平衡的姿势让身体下沉,这才勉强避过了致命一击。
“该说运气好呢?还是判断力和反应足够优秀呢?要是躲得早一点就会刺伤肺部,形成气胸。晚一点就要和你的肝脏泪别了。现在虽然不怎么乐观,却还能再战斗一阵子。唉……明明可以早点完事的,这下子你又要多吃苦头了。”
“塞壬”摊开双手,夸张的叹息着。
对这番做作的挑衅,“夜莺”并没有回嘴,在勉强止住出血的当下,没有能用来耍嘴皮子的多余力气。
更何况,“塞壬”说的也是事实。
尽管避开了最糟糕的情形,但失血和体力下降却是不争的事实,疲劳感和疼痛正在一点点侵蚀“夜莺”的身体与意志,如果状况得不到改善,因体力不支而倒下只是时间上的问题。相对的,“塞壬”不会感到疲劳和伤痛,将战斗拖入消耗战对她更有利。而且因为用掉了反步兵地雷,体重大幅下降,可以预见其机动性必然会出现大幅增长。
所谓被逼上绝路,大抵就是指眼前的状况吧。
“对准脑袋用力轰下去是个好主意,这个型号只要破坏了头部就报废了,而且以当时出拳的力度,要是挨上了,一定会‘乒’的一声爆开来吧。真是可惜,就差那么一点,不过这也没办法,因为你是女人嘛。”
肆意的调侃之下,“夜莺”一直冷漠淡然的脸第一次有了变化。
被说中心事的茫然错愕一闪而过,紧接着愤怒和憎恶源源不断地涌了上来。
火焰一般燃烧的恨意并非指向眼前被恶魔依附的人偶,而是指向无力的自己。
为什么?
为什么我的手这么小?
为什么我不能再长高一些?
为什么我的资质只有准四边级?
为什么我是个女人?
如果能更强壮一些,如果资质更好,拳头就能触及眼前的敌人,就能向该死的帝国还以颜色了!
“唉呀?很不甘心吗?也是呢,赌上一切努力和觉悟,寄托着扭转局势的希望的拳头,居然连碰都没碰到对手就缩了回去。这样丢人的结果,当然不会甘心。不过呢,你很快就不用烦恼了。接下来,我会废掉你的手脚,在实验室里好好和你探讨问题,从你们的技术发展到为人处世之道,再到人生哲学。等全部调查清楚完毕,我会取出你的脑髓,为你准备一具比现在的肉身强壮的多的身体,这样一来你也没什么可抱怨的吧?那么——”
包裹着透明刀身的右臂缓缓抬起,“塞壬”的口中传出门格尔那沾染上疯狂色彩的狞笑。
“是先砍胳膊?还是先削掉半月板?”
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 3.狼(十六)
不论敌我双方,视约瑟夫.门格尔为嗜杀的猎奇杀人狂或病态的享乐主义者可谓比比皆是。
实际上大家都有些误解,这位帝国医学副总监还真不是战争文学作品中经常出现的魔鬼医生或侦探小说里那些因为扭曲的猎奇欲望而犯案的连环杀手。这位外表斯文干净的门格尔教授是一名纯粹得近乎单纯的学者型人物,他只关心自己的研究能达到什么效果——哪怕那些效果让他自己都害怕——从不关心自己的研究成果会造成什么后果,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更不关心研究本身和相关成果是否符合人性和道德的双重要求。
简单地说,他是“疯狂科学家”这个物种的完美诠释,会走路的标本。他的世界只有皇帝和研究,也只有这两件事情。
所以不管是下令特别行动队去屠村,还是命令手下的杀人玩偶切掉一位女孩的四肢,全都是为了帝国的事业,为了他的研究。就连切掉女孩的四肢这个命令也纯粹是出于技术原因的考量——首先上面下令要留活口套取情报,其次现场没有手术所需要的器具,无法完好的保留女孩的脑髓——与人性和道德毫无关系。
他是优秀的魔鬼,帝国麾下众多优秀魔鬼之一。
此刻他却迟疑了。
“唉?”
困惑的声音借由人偶之口扩散。
“站起来了?你还……想要再战?用这种身体?你……真的是人类吗?”
人体失血超过百分之三十就会出现失血性休克症状,超过百分之三十五就会危及性命,身体再强壮的人也无法超越这条定律。
适才女孩确实以最佳的方式避开了致命一击,免于被切成两段之余也保住了肺和肝等重要部位。可那终究不是无伤,而且紧急处置只是用肌肉和“障壁”封住伤口,不让鲜血流出体外,如果不做及时处理,不是伤口崩裂就是引发大面积内出血。
以女孩的体格和出血量,就算现在就昏过去也不奇怪。考虑到刚才的攻击可能伤及肋骨和胸腔隔膜,她现在应该每呼吸一次都伴随着剧痛,从这一层来讲,昏过去反而会轻松很多。
可她站着——摇摇晃晃,喘着粗气,一副可能随时倒下的样子,以不知哪里涌上来的力气支撑着纤细的身躯屹立不摇。
这简直是颠覆医学、生物学、生理学的奇迹。
“难以置信。”
语调重新恢复平静,和此前相比更多了一份冷酷和嘲弄。
“靠着意志力居然硬是突破了肉体极限,能做到这种地步的你已经比很多成年男人还了不起。只不过也只能到此为止了,精神层面的爆发不可能超越现实和科学,不管怎么样的奇迹,终究只是于刹那间绽放的烟花。一瞬间的惊艳是改变不了这个世界的。”
“别小看……”
按着伤口,女孩向前踏出一步,坚实的足音在下水道内回响。
“别小看人类了,混账!”
在那个染上血与火的雪夜里,“夜莺”清楚的感受到所谓命运,所谓帝国,所谓世界,是多么冰冷残酷的存在。之后的经历更是让“夜莺”明白,一切不幸和疯狂全部源自那个男人——皇帝。
绝对正确,永恒不灭的神之代理人,他所说的话,他下达的命令,必然也是正确的。不管那是多么疯狂残暴的命令,都一定是正确的,那些被牺牲、被屠杀的人也一定有该杀的道理在,不是死有余辜,就是为了世界与帝国做出的合理牺牲。
这就是帝国的逻辑,门格尔的逻辑。
——别开玩笑了!
“你刚才说‘永恒’来着?你所谓的‘永恒’是什么?无非是对皇帝的拙劣模仿,模仿皇帝的思想,模仿皇帝的理念,以为这样就能成为伟大永恒的一部分,以为模仿了不起的人,自己也就了不起了。”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什么永恒不灭,即便有……
“‘即便真的存在所谓永恒,那也一定是人们不断传承的念想,只要帝国一天不倒下,人们打倒帝国念想就不会消失,因为没有人会容忍肆意剥夺别人生命与幸福的横暴’。”
人偶耸耸肩,歌唱一般说到:
“要不要我再多说点?比如‘不要以为没有因果报应就肆无忌惮,帝国从未被原谅,那些被你们践踏的人一直盯着你们,等着终有一日咬断你们的喉咙’什么的?然后我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瑟瑟发抖?缩成一团,然后迅速咽气?不然就是大发雷霆,跳着脚下令这孩子灭了你,连带本应该轻松入手的情报也一道毁灭?年轻真好,可以理所当然的相信梦想可以成真,对努力必然会有回报这件事深信不疑。”
门格尔对这种场景早已司空见惯,一开始是恼火和烦躁,慢慢的只剩下冷嘲热讽,最后只剩下无聊。
“小姐,你们人类能活到八十岁就是高寿,一百岁已经是极限了。我们精灵的平均寿命则是三百岁,陛下……就不用多说了。你知道这种差距意味着什么吗?”
“……”
像“自由军团”这样的理念型抵抗组织,最大的寄托就是思想主张的发展与传承——将思想的种子种下去,耐心的耕耘呵护,直到有朝一日生根发芽,成为足以改变风景的参天大树。
这个想法很合理也很浪漫,除了一个问题之外,堪称完美。
那个问题叫“时间”。
精灵的寿命是人类的三倍以上,这意味着一代精灵的时间里,人类已经繁衍了三代。在三代人的时间里,对灌输意识形态和打压反抗意识的工作没有一丝松懈,到了第四代人的时候,还有多少人愿意反抗?还有多少人记得帝国之外尚有其它生存方式?
时间乃是最强的毒药,也是帝国最强的盟友。在时间面前,不管是愤怒、悲伤、怨恨、理想、努力,最终都会被消磨到不留一丝痕迹。
“真是可惜啊,你们的努力到头来注定是一场空。没有任何人会相信你们能成功,就连自己内心的一部分都在怀疑你自己做的事情到底是不是正确!”
人偶摊开双手,恬静优雅的笑容和门格尔癫狂的声音完美重合。
“这个世界一点儿也不关心这档子事儿。现在让我们回到老问题,你的惯用手是左手还是右手?”
“去你的!”
“看来是右手没跑了,和你的右手说再见吧。”
半透明的刀刃如同切割奶酪一般刺入、划开天花板,对准“夜莺”的右肩斩下。
那是无可挑剔的一击,准确判断了女孩的反应速度和闪躲方向,瞄准肩关节连接处斩落,以“冰刃”的锋利程度,相信连疼痛都感觉不到,胳膊就已经落地了。
可就在刀刃挥下之际,“塞壬”和“夜莺”的注意力都偏转向了其它方向。
玛那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聚集、排列,从举刀至挥落的短短一刹那,惊人数量的玛那聚集与墙壁另一端的一隅,排列成“冰刃”的术式阵列。
——居然是“冰刃”?!
门格尔的困惑和疑问才刚刚产生,更加惊人的一幕透过连接“塞壬”的网络呈现在他眼前。
由于重力加速度的加持,由上而下挥落的斩击总是比从左右两侧横扫过来的劈砍更有利,同样是“冰刃”,靠人类手臂施展的劈砍不可能挡住“塞壬”的输出。更何况“冰刃”虽然是具现化的术式,但除了以坚固且轻薄的立场形成刀刃,边沿还附着有高速震动的隐形假想刃,不管是钢铁、岩石、人体,一旦遇上这把利刃,全都与黄油无异。但两股立场发生冲撞时,高速振动并不会相互抵消,而是会反馈到使用者身上。拥有金属躯体,感受不到痛苦的“塞壬”当然无妨,可血肉之躯的人类又会如何?
就算突然杀出个不速之客,自己的胜利依然不可动摇。
抱着笃定的结论,门格尔淡然的看着两把刀刃在终端界面里快速逼近。
道理上来讲,门格尔的分析没问题,但是——
两柄具现化的刀刃相交,高密度能量场相互冲突、干扰,电光闪耀,火花四溅。
然后——
“咦咦咦?!!!”
人偶不变的笑容中传出门格尔讶异的惨叫,一直稳若泰山的帝国医学副总监斯难以置信地盯着火光四射的画面。
两柄“冰刃”在空中以十字形交错,横向劈来的那一柄“冰刃”深深嵌入“塞壬”斩下的大刀。
门格尔固然错愕,但他却不能否定发生在眼前的现实,以及这个事实背后的合理性。
同样的术式,同样以惊人的气势和速度挥舞,“塞壬”这边还占了几项优势。
可4公尺长的刀子,和40公尺长的大刀相互碰撞,不管是用什么姿势发生冲突,被劈开折断的,一定是前者。
力场不停剖开力场,宛若切割油脂般滑顺地斩断“冰刃”,将“塞壬”的肩胛以下切断后深深没入地面。
轰然一声巨响,再也撑不下去的下水道天花板塌了下来,土石和水流倾倒而下,眨眼间便吞没了一切。
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 3.狼(十七)
在下水道挥舞4公尺长的大刀固然不是什么好主意,但如果是自带高周波振动,切割钢铁如黄油的“冰刃”倒也没什么问题,反正在那把魔法之刃面前,墙壁的有无其实没多大区别。
可不管怎么说,40公尺长的“冰刃”……从存在本身到挥动这玩意儿,再到在下水道这样的封闭空间肆意挥舞……对门格尔这样爱较真又死抓着细节不放的疯狂科学家来讲,这已经突破“难以置信”的边界,快要够上“这太疯狂”的领域。
吓到门格尔的不是术式本身,也不是造成的后果,而是“吕德斯有八方级别魔法师”这件事。
同样的术式结构框体,聚集和使用的玛那量、速度、密度不同,产生的效果也有差异。这也正是决定魔法师等级的关键要素之一,即对玛那的感应力决定魔法师聚集玛那的效率,效率越高,其人的素质等级也越高,能够使用和操控的术式也越多。
在零点几秒内收集玛那,构筑术式,避开同伴将敌人与其展开的术式劈开——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就算为了猎捕目标,故意没有散布干扰粒子,但能做到这个地步,对方起码是八方级以上的最高段位魔法师……这种怪物是何时,从何渠道潜入吕德斯的?安保系统到底在干什么?都在睡觉吗?不,现在已经不是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了。
重要的是,那个怪物的身份。
八方级及之上的魔法师是稀缺资源,百万人中都未必能出现一个。帝国之外的任何一国,这种有着怪物级别实力的家伙都被授予爵位,受到政府的严格管控。除非诸国高层脑子搭错线,不然没人会把这种重要人力资源丢到吕德斯,搞出一堆没办法收拾的手尾不说,一不小心还会失去无法补充的高位魔法师。所以这个不速之客绝对不会是任何一个外国势力的,他只能是恐怖组织成员。
说到恐怖组织里有着高位魔法师实力的……也就只有那家伙了。
高堡奇人、白色恶魔、天使之尘、反抗之剑……顶着一堆耀眼头衔的叛乱组织“自由军团”头目。
如果是他的话,光靠s-023和几百台坑道战型军团,根本拦不住他。加上刚才的冲击严重破坏了下水道,援兵很可能赶不及重新筑起新的包围圈。最关键的是,如果来者真的是那个人,派遣常规战力去增援也是没意义的。
——没办法了。
心里冒出这样的结论,门格尔长吁了一声,按下了通讯终端的按钮。
“格奥尔斯基上校吗?我是门格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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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于黑暗中疾驰。
难以确定自己已经跑了多长时间和多远的距离,一方面焦躁和战栗会加速对时间的观感,另一方面强化系术式加持之下速度感和时间感都会产生错位,两相叠加之下甚至产生已经在下水道里逃亡了好几个小时的错觉,实际上从离开崩塌的现场开始,才过去不到十分钟而已。
在半夜时分,怀抱着心仪的女孩奔走本应是一件十分快意欢喜的事情,嚎上几嗓子也不奇怪。皮耶尔.马赛心中却只有高度紧张和恐惧。
这可不是什么未经世事的少男少女情到深处离家私奔的情节,就算真有控女儿控到变成鬼畜的父亲化如山父爱与悲痛为力量,他最多也只会满世界追杀敢对女儿出手的蟑螂,让那只虫子后悔生到这个世界上而已。和发飙的国家机器比起来,区区鬼父根本算不了什么。
受塌方的影响,周遭的下水道照明线路发生了断路,借助夜视用术式的力量,马赛抱紧“夜莺”在黑暗中疾速奔驰,扩张的意识和感官感受着潜伏在下水道各处的敌人气息。如果他的感觉正确,激烈的玛那变化和停电似乎麻痹了敌人的感官,回荡在下水道里的临终惨叫依旧存在,但其行动已然没有了之前的井然有序,似乎只是在下水道里漫无目的的游荡而已。
“刚才术式相互冲撞产生的电磁脉冲对‘军团’的电子器件产生了影响,这个型号为了能在封闭空间快速行动,基本没什么装甲防护,也不会做耐电磁冲击措施。假设受到冲击后对方的技术员立即开始抢修战场信息网络,最快也要半小时才能恢复过来。”
“夜莺”的声音在脑内响起,发出“我知道了”的回应,马赛加快了脚步。
可能是心有灵犀,也可能是一度意识相连后残留下高度的亲和性。马赛进入下水道没多久,正在和“塞壬”对峙的“夜莺”就感觉到了他,吃惊于他居然进入这等险地还未曾被发现或拦阻,一时间不知道该吐槽帝国的安保系统还是马赛的强运之余,一个大胆的作战计划浮上心头。
“夜莺”自己固然不是“塞壬”的对手,加上一只菜鸟也不过是给对方提供一网打尽的机会。
要想一举扭转局势,就必须活用对方不知道马赛已经潜入下水道和马赛的魔法师资质这两点。
“塞壬”很强,是专门狩猎魔法师的机器,最重要的是不管“塞壬”本身遭受什么样的伤害,幕后控制一切的门格尔都不痛不痒,他大可从容派遣新的“塞壬”和“军团”展开追击。如果不能让门格尔失去对局势的控制权,同时让密布这一片下水道的“军团”暂时失能,局势就不可能发生根本性的转折。
于是就有了适才的对话,在这段争取到的时间里,“夜莺”与马赛进行了高度的意识同步,而且还借着受伤降低了门格尔的戒心,让这个谨慎的家伙在最后的关键时刻放松了警惕,下令“塞壬”斩掉对手的四肢。合两人之力施展的“冰刃”不但破坏了“塞壬”,使其无法动弹,还顺带破坏了地下管线和“军团”的电子器件。如今他们只要顺利撤退,这整个作战就算是成功了。
“话说回来,你的资质还真是优秀。”
为了保持意识清醒,避免休克,同时也是为了为了维持意识同步,向来不多话的“夜莺”难得说句一句称赞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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