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

皇帝令人畏惧，不再被政治利益算计所制约的皇帝更令人畏惧。
大家都畏惧着皇帝，尤其是其无人能敌的力量，之前诸国敢在台面下搞小动作，完全是基于“皇帝固然强大，却被政治绊住了手脚”这一认知所展开的。
诸国并不愚蠢，也非纯粹的利益动物，掌控国家政权的人之中不乏能看清长远趋势的聪明人。所有人始终对那个认知深信不疑，带着焦躁和侥幸的心情展开合作，试图在长期竞争中赢过帝国。
一直以来，这都行之有效，人们也渐渐麻痹，或者说下意识的去回避一个基本的问题。
这个认知可以一直维持下去吗？
自己到底是在和什么交涉？
所谓政治和利益这些概念层面的无形之物，真的约束住那个深不可测的怪物吗？
如今，答案已经显现了。
皇帝乃是绝对。
持绝对力量，以绝对意志，行绝对之事的存在。
在绝对的存在面前，有形的人类和无形之物，根本不值一哂。
如今，皇帝已经无视了国际政治关系准则，踏出了决定性的一步。诸国赫然发现，自己压根就没有对其进行约束和反击的力量。此前深信不疑、赖以维持安稳日常的支柱轰然倒塌，措手不及的诸国正深陷混乱中不能自拔，根本没工夫也没勇气做出哪怕象征性的敌对行为。
这一刻，皇帝是名副其实的世界支配者。
原本共和国也没指望诸国能两肋插刀，不惜以战争威胁来迟滞帝国的行动，绊住皇帝的手脚。但他们相信诸国私下各种虚虚实实的动作应该能产生投鼠忌器的效果，影响帝国的判断和行动。但皇帝亲自出马彻底打破了这种期望。
这是名副其实的决战。
不管抱着什么样的想法和立场，胆敢阻挠皇帝即为敌人，必须做好承受灭顶之灾的觉悟。各国显然还没有这种觉悟。
只能靠现在这些人去挑战皇帝了。
如果这时候有无关系者在现场，一定会拍案而起，直斥这是自杀行为，是无谋之举。
他们对此也有自觉。
可是——
“不去不行啊。”
罗兰苦笑起来。
“那家伙都已经放话了，就算知道是陷阱也只能去了。”
以李林的身份和力量，他没必要也不屑于去玩什么陷阱。考虑到当前的形势和他的立场，不惜以整个共和国为人质要挟“自由军团”，彻底践踏国际社会秩序，调动要塞大张旗鼓行军。其目的无非是“公开处刑”，通过展示力量来警告所有想要改变现状及未来的势力，用恐怖政治来稳定新秩序。同时通过这场作秀带来的恐怖冲击掩盖“阿卡夏之剑”的秘密，彻底埋葬所有知情人。
这个计划充满了仓促和变数，换成其它人来执行，多半会顾此失彼，无法掌控力度平衡。李林自己来执行，倒也是最佳选择。只是不惜做到这种地步也要守住秘密和维持新秩序，李林背后那位的偏执和焦躁暴露无遗。
这是个好消息，但不足以成为突破口，更不会改变局势。
李林言出必行。
既然做出宣言，必然会痛下杀手。
“我们可没办法把这种宣言当玩笑来视而不见啊。”
“去的话可就是送死，顺便帮对方完成杀人灭口，支配世界。要为了几百万生命舍弃所有智慧生物的大义，还是为了成就大义不惜牺牲几百万生命？”
法芙娜插了进来。
“那家伙是不会为这种问题所苦的，但我们不是全知全能又冷血的神明代理人，注定要为这种事情烦恼——这种事情不是老早就知道了吗？”
这是一场战争，是世界秩序的维持者和破坏者之间的战争。从一开始，大义就不存在与任何一方。
创造出离开了他，世界就无法运作的秩序维护者；
不惜毁掉现有的富裕，哪怕因此将世界拖入地狱也誓要追求自由的秩序破坏者；
何者手中握有真正的大义？何者配自称大义就在自己手中？这场战争对人类而言有多少意义？不论哪一方胜利，又有什么变化？抑或什么都不会改变？
谁也不知道。
或许最后获得胜利之后，人们也会得出“还不如让李林赢了，世界迎来永远的繁荣与和平比较好的结论”。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一个事实。
可罗兰以及在座的每一个人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李林的根本目的是“以最恰当的方式维持世界的存在”，至于包括人类在内的众生不过是顺带保护的，对他来讲，“人类的未来”根本是可有可无。
诚然，天地万物和几粒小石子之间毫无可比性。打倒帝国和皇帝，更是打倒了支撑世界文明的经济和技术两大支柱，之后必然会引发巨大的麻烦。
但是。
即使是苦涩的自由，也意味着会有从痛苦中突破出去的自由，之后还会有用自己的双手开拓未来的自由。
就算要承受一代人乃至几代人的苦涩，也比永远活在皇帝和神明制造出来的风景画里好。
“这可是一边痛揍那个混蛋，一边高喊‘去死吧，皇帝！’的绝佳机会，缺席的话，就算进了坟墓也会心有不甘的。”
“我也受够了那群整天把‘世界和平’挂在嘴上的神明，也不想缺席这场用拳头进行的辩论会。”
“光是‘去死吧，皇帝！’似乎有点不够劲啊。可要是加上神明，似乎会让别人感到困扰。”
“听上去就像是街头上小混混的涂鸦。”
“重点不是这个吧……”
带着一点革命乐观精神和开战前最后的敞开心扉，“自由军团”迎向了最终决战之地。





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 18.黄金的终焉（四）
“……那家伙到底是有多喜欢大排场?每次不搞个铺天盖地就不出来是吧。”
法芙娜一边转动高倍率观察望远镜的旋钮一边吐槽。
埃文基自治区不管是空气质量还是能见度都很好，比帝国境内的工业重镇要好得多，也好于公国的大城市。
没有人烟的地方空气质量都好，在通古斯河附近的通古斯卡针叶林地区几千年来都罕有人迹。这里太过偏远，地形地貌容易迷路，指南针到了这里也会失效，到了冬天更是经常有零下四十度的严寒，连树木都会噼噼啪啪爆开的寒流中，就算有防寒装备，人也难以长时间在户外活动。再考虑到该区域经常有罕见的巨型危险种出没，一般人根本不会想要靠近这种危险地带，所以这里一直维持着原始自然风貌。
如今这片鲜有外人造访的秘境蒙上了一片银灰色的阴影。
乍一看会以为是积雨云，在风雪交加的极北冬季，经常一抬头就能看见厚重的云层。但那个绝不是降雨降雪的前兆，更不是自然现象。
自然界可不会有反射出金属光泽的云层，也不会有全天候扰乱无线电的云团。
那是以亿为单位展开的蜉蝣型。
折射电磁波是蜉蝣型的特技，作为电磁波的一种，光线也可以折射。当蜉蝣型以高密度阵型展开时，得不到充分光照的地面会降温。如今正是令人闻之色变的极北方冬季，拜蜉蝣型勤勉工作所赐，地面温度已经冷到橡胶都会碎裂的程度。
“零下五十一度……现在我理解公国士兵世代相传的冷笑话了。”
“什么冷笑话?”
“下地狱也不错，至少那里很暖和。”
“这笑话真冷。”
“是吧。”
接过阿斯托尔福递过来的保温杯，法芙娜一口气将整整一杯加热过的伏特加灌了下去，一股暖洋洋的感觉瞬间从脚底涌了上来，已经快冻成冰棍的两位顿时有了满血复活的感觉。
再一次眺望银色的天空，一个人造物体出现在眼前。
看上去像是伞状菌类或大号图钉，似乎伸出手就能摸到，实际上这是视觉错误造成的误解。
距离四十公里开外还能看见图钉大小的轮廓，其实际尺寸唯有夸张一词才可以形容。
“可以确认到德弗林格级5艘，新造的边境总督级巡洋舰2艘，z级新改型驱逐舰14艘，空战型……算不过来了，少说也有五六百台。”
“巡防监控体系完全不留缝隙。看样子是打算逼着我们正面对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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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少胜多那是弱者才用的战术，同时占据数量和质量优势的强者只要思考如何更有效率的碾压对手即可，什么荣誉、尊严、道德，那是胜利者才有资格讨论的。”
食指敲击着桌面，轻快的声音就像是一首进行曲，皇帝以居高临下的语调说到：
“说起来，也有一种说法是‘战斗中放水是一种失礼的行为’。说实话，我是弄不清楚这种说法的依据是什么，可既然这一次已经决定全力以赴，那么我就遵守一回礼仪吧。只不过我认真起来的话，‘自由军团’今天就要灭亡。”
李林任何时候都没想过“堂堂正正的一分高下”。
以他的实力，就算那么做了也不会输。
之所以从不考虑这种战争模式，纯粹是因为效率低下，作为一个典型的效率至上主义者，他当然不可能接受这种情形。
这一次也是一样。
充分运用手里的主动权，将对手拉人最不擅长的正面消耗战，用铺天盖地的“军团”与炮火将对手彻底蹂躏成渣。
“我不会给他们任何机会，一丁点都不会。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乖乖出现，然后被消灭掉。”
“他们有可能放弃共和国吧。”
维多利亚接口道：
“只要证实了这个秘密的真实性，他们就已经达成目标了。只要把‘打倒神明是可能的，确实存在着那样的力量与可能性’这一点传播开来。就一定会不断有人尝试调查。总有一天，今天的事情还会再度上演。”
“所以才特意准备了整整四十发爆炸当量百万吨级的钴弹。用强辐射来消除扩散出去的情报毒素。”
将一定数量普通的钴（co59）放置在核弹中爆炸物周围。当核弹爆炸后，核反应中产生的中子会将钴59转化成放射性同位素钴60，以尘埃的形式返回地面持续释放伽马射线，造成强辐射污染。钴60半衰期为5.27年，放射尘埃有充分时间传播并维持足够的放射强度，足以让任何好奇心旺盛却又缺乏专业防护设备的人远离这片禁忌之地。
其实还有更有效的办法，比如直接搞出个切尔诺贝利或是福岛，或是干脆让这片土地成为无机生命的专属领地。不过这两个办法都很犯忌讳，所以并未被采用。
“希望这能吓住人类们。”
“是啊，不然我就只能选择将整个文明社会白纸化，一口气消灭掉九成的智慧生命。”
那是最后的手段，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轻易动用。
但维多利亚认为李林最后很可能还是会用上这一招。
她的依据，源自经验。
有智慧的人类，时不时会从神明设置的枷锁里逃出来，而且这种逃脱者并不局限于人类。
即便失去了共和国，即便有核污染在，也不能断言一切会回到原点，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从罗兰他们发现那个秘密的那一刻起，所有一切都被改变了——永远的。就算是李林和母神也不可能将时钟倒拨回去，强行修正已经发生的事情和变动的世界线。要想彻底消除这一影响，除了最终手段，别无他法。
以李林的才智，应该会预见到这一点才是。
可他依然将这个处置方案放到了最后。
这是所谓的气度？还是谨慎？抑或是……
正当维多利亚将疑惑和警惕的视线投注在李林的背影时，警报声突然响起，照明灯切换成象征战斗状态的红色，巨幅终端界面里跳出一个快速向阿.巴瓦.库逼近的目标。
“终于开始了。”
李林微微扬起嘴角，抬起右手，挥下。
“全力迎击。”
随着吹响战争号角的话语落下，无数光芒在通古斯卡的天空爆发。




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 18.黄金的终焉（五）
开始阶段，交战双方都没有什么特别值得一提的动向。
试探；
驱赶；
再试探；
再驱赶；
两边不断重复这样毫无营养的菜鸡互啄戏码，那种不厌其烦的架势足以让旁观者打着哈欠抱怨“这两帮家伙真有心打吗?”、“他们是不是要就这么一直纠缠到地老天荒?”。脾气暴躁一点的估计早就甩杯子走人了。
实际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单纯就战斗力而言，李林占据压倒性的绝对优势，演变成消耗战绝对对他有利。他的战术也确实是通过占据关键位置迫使罗兰和他打消耗战。这样做好处是可以充分发挥数量和质量的双重优势，以逸待劳。缺点是战术运用上比较被动，战术层面的主动权大多在敌人那里。罗兰的麻烦则正好相反，装备和兵员数量不足的他竭力避免任何消耗，面对李林固若金汤的防御，他只能不断引诱、调动敌军的部队，在敌军变换阵型时，设法诱敌深入，各个击破，以此撬动整个防线。
两个都是理性派的万能型指挥官，在这种特殊战场环境下相遇会演变成这种局面并不令人奇怪。
僵局一直持续到两小时之后才被打破。
“iii型小队快要被包围了!”
“mds中队前出支援，装甲车队也做好支援的准备。”
在这种攻防战中，双方指挥官的水准只要不是相差太远，对大局影响有限。真正对战斗会产生直接影响的，反倒是中间阶层的指挥系统。
指挥官负责统领全局，基于整体大局制定作战计划，负责将作战计划贯彻执行，承担基层和上级的沟通连接的就是中层干部。罗兰这边的中坚都是百里挑一的优秀人才，当中也不乏百战老兵，可以算是相当优秀的中坚力量。李林则是通过区域战术演算网络来辅助控制，双方在信息传输、接受、理解的速度差异随着战况的推进一点点展现出来，如今正是展现结果的时候。
透过不断变化阵型和调整相对位置，一个小队的空战型占据了iii型小队的天顶位置。双方的性能差距使得这场遭遇战在二十秒后便毫无悬念的结束了，也正是这二十秒时间使得早已蓄势待发的几个中队将“自由军团”最宝贵的机动打击力量纳入包围圈里。
“炮击准备，十五秒后对敌军集结区域进行火力覆盖。十七秒后执行方案德尔塔。”
要收拾掉这一群沙拉曼达iii并不困难，不管是用数量压倒，还是用火力覆盖不分敌我一起轰掉都可以。
只不过——
战争中获取胜利的唯一办法，便是于对方不利之事要进行到底。
“是要壮士断腕呢？还是眼看着手里的兵力一点点被消耗殆尽？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呐，罗兰。”
另一边的装甲指挥车里，罗兰正承受着李林给予的试炼和压力。
——真是个丝毫大意不得的家伙。
死盯着终端界面里不断变化的图标，罗兰感到攥紧的掌心里正不断渗出汗水。
他在战争、战略、战术等各方面领域的成就都可以追溯到李林身上，一直以来他只是在追逐李林的影子，拾人牙慧罢了。
掌握所有秘密的原型。
至今都在东施效颦的仿冒品。
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现在战局发展正迅速倒向李林那一边。
那一个小队的沙拉曼达iii是如今“自由军团”为数不多的机动打击力量，原本就缺兵少将的“自由军团”不可能轻易放弃这张王牌。李林以舍弃一个小队的空战型为代价，成功把“自由军团”逼到了不得不出兵救援被围困部队的地步。
根据前线侦查情报，敌军已经准备好了第二波包抄部队，大型战舰的拦截炮火也蓄势待发，就等着救援部队自己往枪口上撞。通过这种“围点打援”的手段将对手有生力量消耗殆尽后，再一鼓作气将对方全部歼灭。
以占据优势的一方来说，这做法可说是最正确的做法。
李林的目标有两个，灭口和阻止罗兰一行接触秘密，从迫切性来讲，后者还更重要一些。根据事项重要性顺序来制定战术的结果，就是李林和要塞守住最要紧的核心领域，外围的机动兵力用于应对罗兰。
最优化的策略，没有任何可乘之机。
这种时候可以运用的策略是——
“战略级攻击术式、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又或者奇迹。”
李林轻描淡写的掀开了罗兰的底牌。
“您也会相信奇迹？”
“这话说得……就算是无神论者，在说出‘神’这个词的瞬间，心里也会浮现出对应的概念。我对奇迹也不是不能接受，再怎么荒诞不经，奇迹就是奇迹。客观事实不会因为主观认定而改变。”
——话是没错，只是由你说出来，还真是讽刺。
视线微微偏转，将那张任何时候都不会动摇的表情印上视野，维多利亚将大不敬的想法压了下去，将话题拉回务实的层面。
“他们会试图再现神话中的奇迹？就像圣职衣那样？”
“这是战争，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也不是公平决斗。在这场以整个世界和全人类的命运为赌注的战争中，面对强大到绝望的对手，当然要竭尽全力利用能利用的一切。旁门左道也好，奇迹也好，幻影也好，他们不会错过的。”
“您对此也有所准备，是吗？”
“只是把预定的事项提前了而已，原本是二三十年后才要执行的，拜他们所赐，现在就要动手了。”
按下扶手上的按钮，终端界面里跳出一组影像。
以无穷无尽的永夜虚空为背景，一枚巨大的黑色梭型晶体悬停于天际，其下方可以看见白色云霭与苍蓝大海。
“再过十五分钟，将开始第一阶段的加速，半小时后，这玩意儿将以第一宇宙速度撞击地面，其落点为共和国所属诸岛的中央海域。巨大的海啸将彻底吞没共和国极其民众，不管情报有没有扩散开，支撑他们施展奇迹的基础，他们为之战斗的最重要理由消失之后，实力和军心士气必然大受打击，之后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手指拨开刘海，血色的瞳孔释放出令人胆寒的光芒。
“狮子捕兔也是拼上全力的。这一点，我也一样。”




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 18.黄金的终焉（六）
很多人对李林有个误解，认为“一旦皇帝认真起来就完了”。各国敢于在台面下搞小动作，很大程度也是因为“只要不让皇帝认真起来就没问题”这样的认知。
一个永远正确的家伙，怎么可能不认真？
李林自己也说过“我一直都很认真，不认真的话会造成大问题”之类的话。将他迄今为止展示力量带来的结果考虑进去，其可信度大致上无需置疑。
永远正确，而且认真。
和洁癖有些不同，但遇上情报扩散、污染这种情况时，处理手段倒是高度一致。
彻底的、过度也在所不惜的彻底“消毒与清洁”。
先是“自由军团”，再是共和国，如果这样还是不能阻止，那就消灭掉全世界九成的人口，直到所有知情人全部消失，秘密再次没入历史的阴影为止。
以这样的思维模式来推测，恐怕与“自由军团”交战的那一刻起，李林就启动了毁灭共和国的计划，最多一小时以内，毁灭性的打击将会降临共和国。
“那家伙对违背承诺毫无压力啊。”
“承诺？”
罗兰苦笑了起来。
“别说没有正式的外交文书，就算有，又有谁能制约和惩罚违背承诺的天灾？”
没人可以违抗天灾，也没人可以制裁天灾。
从上位存在介入，直接向李林下令的那一刻起，任何承诺、协议、誓约在那道命令前都毫无约束力，不管李林是否想要遵守，最终都会演变成“最终解决”。罗兰很清楚这一点，从一开始他就对此不抱任何希望，拟定的所有作战计划都是以李林会背约为前提设定的。
摆在罗兰面前的问题非常棘手，面对全力以赴且不受任何法律、伦理、道德制约，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李林，他的选项非常有限。他曾经考虑过占领帝国的传媒设施，直接将“阿卡夏之剑”的秘密向全世界公开；他也曾考虑过把相关资料发给各国高层；但以上方案全被罗兰自己给否定了，原因很简单，任何一种方案都不可能实现投鼠忌器的效果，不管他怎么做，最后都会引发李林重启世界。
如果他想要守住未来和人类文明，唯一的办法就是打倒李林。
就眼下来看，这个目标遥遥无期，还越来越远。
李林尚未出手，阿.巴瓦.库尚未启动，仅凭外围兵力便将“自由军团”压得抬不起头来。一旦李林动起来……
不对。
“……顺序反了？”
“什么顺序？”
“如果你是李林，现在这种情况下，什么样的处置措施才符合效益原则?”
符合效益原则，也就是成功控制成本的前提下完美实现目标。说得简单点，就是如何多快好省的完成目标。
集结强大的兵力展开公开处刑式的歼灭战——听上去效果不错，既震慑潜在的反抗者，又消灭了知情者。可实际上这种按部就班式的操作方式完全偏离了最根本的目标——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