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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妻来袭:老婆,别跑!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润敏敏

    米苏冷笑不止,直至笑出泪来:“若是你亲眼看着全家一百余口,被屠杀殆尽,而那个恶魔就在你面前,你也能做到如我一般忍耐。裴璃,我还活着的唯一意义,就是杀了你。”

    她所刺的地方,正是要害之处,失血过多已经让裴璃的唇色,开始发白,但他仍旧未移动身体,就这样撑在她的上方,俯视着她,眼神迷茫,仿佛看着的,是一个他根本不认识的人。

    最后,他终于倒了下去,在那一瞬,极轻地问了一句:“你就这么恨我吗”

    米苏将他的身体掀倒在一旁,坐起来镇定自若地穿好衣裳,下了床。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看过裴凯哥一眼。

    他却一直望着她,眼神瞬息万变,像是有千言万语要对她说,却无奈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就那样安静地站在床边,看着鲜血流满半床,喜褥被染成暗沉的红,与裴璃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形成极为诡异的对比,如同在欣赏某样动人的景致……

    房里静得仿佛可以听见时间流逝的声音,裴璃的眼睛终于慢慢合上,最后,一直绷紧的身体,逐渐软塌。

    米苏仍旧未动,只看着他的胸膛,起伏得越来越微弱,终于停止,她才轻轻慢慢地呼出一口气,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动作柔和优雅。

    原来,手刃仇人之时,她亦可做到如他当初一般残酷。

    手下已再无温热,她缓缓地放下手,转过身,一步步走到裴凯哥面前站定。

    默默地看着他的脸,目光如最温柔的指尖,滑过他的眉,鬓角,再到鼻梁,到唇,却惟独不看他的眼睛。

    刚才他着她,叫她的名字的那一刻,她差点忍不住流泪。

    可是想起当初米府的那片血海汪洋,还有李嬷嬷掉下去的那处空荡荡的悬崖,她硬生生地将藏在身侧的手攥紧,用指甲掐着掌心,借由那疼提醒自己:恨莫忘,仇必报。

    其实在她睁开眼睛的前一日,就已经醒了。

    那些痛苦的过往,终于在亲眼见着李嬷嬷死的刺激下,回到了脑海中。

    她就那样躺在床上,将所有的片段,一点点地理清,终于串成了一条完整的线。

    而线的尽头,就是她要找的答案--她肯定,那个青铜面具下的恶魔,就是裴璃。

    只有他这样阴狠毒辣,残忍嗜血之人,才会做出那样灭绝人性的事。

    而他所谓的救她回王府,根本就是一出欲盖弥彰的戏。

    他之所以会放她一条生路,并一次又一次地将她禁锢在身边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像画中的女子,他的心上人。

    她是他想要的,活着的玩偶。

    既然如此,她就干脆做一个任他摆布的玩偶。

    所以,她忍耐一切,包括刺入身体的银针。

    她完全把自己,当做一个死人来对待。

    为的,就是现在这一刻。

    血债血偿,她再无憾。而事到如今,她也再不可能存活于这世上。

    她不甘心为了裴璃,而被千刀万剐,宁可自我了断。

    米苏叹了一声,终于抬起眸来,和裴凯哥对视。

    他的眸子,焦灼到几欲裂开。

    “今生,我们不可能了,但愿来世,我能干干净净地和你相遇。”

    她的声音,低而柔,伴着两行清泪。

    语毕,扬起那根带血的玉簪,照着自己的胸口,狠狠刺下……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床上本已不动的人,竟突然扬手,一点银光击中米苏的手腕,玉簪应声落下。

    她不敢置信地望过去,他却已经高呼:“来人哪”。

    院中巡逻的家丁闻声而入,当看清房内情景,都惊诧地愕住。

    “她行刺本王,立刻将她拿下。”裴璃下令,米苏瞬间被钳制住。

    她的眼睛,愤恨地盯着裴璃:“你刚才在装死”

    裴璃泰然一笑,似毫无所谓:“你能装,我为什么不能”

    这时,有人发现了裴凯哥的异样,失声问:“大王爷他……”

    裴璃眼神骤然变得阴狠:“将刺客拖下去,其余之事,与你们无关。”

    众人再不敢多话,迅速把米苏带离了房间,并惶恐地为裴璃关紧了门。

    当屋里再度寂静,一直镇定坐着的裴璃,忽然间倒了下去,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轻叹一声:“你真傻。”

    却不知这喟叹,究竟为何人,为何事。

    而今晚的这一幕幕剧变,对被裴了穴的裴凯哥来说,纵使如万仞穿心,也只能做一个无声的旁观者。

    房中那对龙凤喜烛,一滴滴淌下血泪,悲怆而静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再次被踢开,这次是得到消息赶来的裴濯。

    他指挥人救裴璃,自己则去解裴凯哥的穴道。

    裴凯哥被解开穴道之后的第一句话是:“宝珠呢”

    裴濯暴怒地大吼:“到了这个地步,你居然还记挂着那个贱女人!”

    裴凯哥却不管,也吼了回去:“我问宝珠现在在哪”

    “已经送往刑宫,行刺王爷,是凌迟之罪。”裴濯狠绝地回答。

    裴凯哥再也顾不得其他,冲了出去……

    可惜,当他赶到之时,米苏已经被押入天牢,他想要进去探望,却被告知,除非有女王的手谕,否则任何人不得进天牢探望死刑犯。

    裴凯哥咬牙,翻身上马,疾驰进宫。

    可是,当他要求通禀,宫人进去之后,出来给的答复却是:女王已安寝,有事明日再议。

    他却不走,就那样直直地跪在寝宫门口,直至晨光熹微。

    终于,宫人来传,女王召见。

    站起来时,膝盖已酸麻,他却不管不顾,仍旧是急切地小跑进殿,跪倒在那片水晶帘外,请求女王对米苏开恩。

    帘后的人,长叹了口气:“你明知道,她是死罪。”

    “王上,她之所以行刺,事出有因。”裴凯哥低垂着头,为米苏辩驳,声音中微微颤抖。

    “那么,究竟是什么样的因,种下今日的果”帘中人的语气里,含着一丝讽刺。

    裴凯哥眼神一怔,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伏在地上半晌,不再求女王赦免,而是转而求赐给他进天牢探视的手谕。

    女王冷哼了一声:“这个我倒是可以答应你。”

    不久,宫




第105章 既然
    朝堂倾轧,胜者王,败者寇。既然米氏已倒,便再无价值,谁又会为亡人,得罪正在倚重的裴氏一门

    “你此刻是不是觉得,世态炎凉”女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空灵而飘渺,带着点自嘲:“其实这世间的任何人,都逃不过这四个字。要么屈服,要么……毁灭。”

    语毕,女王便举步出殿,在门口又停下来,微微转过身来,侧影融在那一片霞光之中,宛若神祗:“你可想好了若是朕出了这殿门,你便再无机会。”

    米苏的眼神一凝,撑着身体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跟了过去:“民女愿尽心服侍王上。”

    只有活着,才有机会,她不甘心,就这么放过仇人。

    “好。”珠帘下,传来一声低笑。

    米苏跟在女王身后出了殿门,外面的宫人都吃惊地看着她。

    “带她下去收拾一下,然后来凤御宫。”女王说完,便在另一个宫人的陪伴下,径自走了。

    米苏望着长廊上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发怔,直到一边候着的嬷嬷提醒,才回过神来。

    那位嬷嬷带着她到了沐浴房,看着她残破的衣裳和撕裂的鞭伤,并未多问一句,只是沉默地帮她准备好掺了药草的热水,将干净的衫裙放到一边的矮几上,就退了出去。

    这大概就是宫里的规矩吧,谨言慎行。米苏轻叹一声,又想起了李嬷嬷,心中感伤不已。

    或许是药材有奇效,在桶中泡了小半个时辰,那些原本火辣辣疼痛的伤口,竟感觉清凉缓解了许多。

    出浴之后换上干净的衣裳,那位嬷嬷又进来了,米苏本以为该跟着她去服侍女王了,她却带着米苏去了膳房。

    直到此时,闻着热腾腾的饭菜香味,米苏方觉饿了,自昨晚到现在,她几乎滴水未进。

    但即便这样,坐到桌前,她也未狼吞虎咽,依旧是维持了大家闺秀的风范,小口进食。

    退出去的那个嬷嬷,在门边讶异地看了她一眼……

    吃过了饭,米苏终于被带到了凤御宫。她仰头看着匾额上的那三个金光闪闪的字,不由得感慨,人生在世,有的命如蝼蚁,随便谁都能践踏,如她;可也有人,坐在高高的殿堂之上,接受万众膜拜,如女王。

    脑中虽分神,脚下却未放慢,走进内殿,她跪在玉阶之下等候吩咐。

    可是女王只淡淡地说了声“起来吧”,并未叫她做任何事,她只好默默地站到一边。

    室内静谧,只听得见翻动竹简的声音,恍惚间,米苏又想起了以前她在裴凯哥和裴璃的书房,剪烛花,磨墨砚……

    “陛下,裴王爷求见。”有宫人来报,打破了米苏的失神,她垂在身侧的指尖,不自觉紧握住袍袖。

    “哦,不知是哪一位裴王爷”女王语带些许讥诮。

    “是裴凯哥王爷。”宫人回道。

    米苏心里猛地一颤……

    当裴凯哥进了凤御宫,一眼便看见了米苏,顿时整个人呆住。

    “怎么见了她,连礼数都忘了么”玉阶之上,飘下来一个幽凉的声音。

    裴凯哥这才回神,即刻跪下,却没有高呼万岁,第一句话就是:“谢主隆恩。”

    自米苏进宫之后就了无声息,他还以为……

    女王却拂案而起,声音寒绝:“谢恩你以为朕赦免她,是因为你们求情么”

    裴凯哥一震,身形僵住。

    “当日米家惨遭灭门,谁是主使,想必你很清楚。”女王的这句话,让米苏惊愕地抬起头来,望着裴凯哥。

    他的唇边泛起一抹苦笑,却未加反驳,而他的眼神,也避开了米苏。

    “不要当朕什么都不知道。”女王一步步走下高台,在裴凯哥面前站定,身上散发的气势,米苏即使在五步开外,也依然觉得迫人。

    “从今日起,她便不再是你的人了,与裴璃,也无关,你们都给朕彻底断了念想。”虽珠帘低垂,却仍可感觉到她在冷笑。

    裴凯哥抬起头,焦急地脱口而出:“不行,宝珠她……”

    “你这是想抗旨”女王反问,语调森冷。

    “臣……不敢。”裴凯哥重新低下头去。

    “你回去,也告诫该告诫的人,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赶尽杀绝。”女王广袖一甩:“退下吧。”

    裴凯哥叩拜后起身,只在离开之前,深深地望了米苏一眼,再无言语。

    他走后,女王缓缓走回玉阶之上,殿内回归静谧。

    米苏的心中,反复回荡着方才他们二人的对话,琢磨其中隐藏的含义……

    忽然,女王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米家之事到此为止,从此你要忘了过去,好好待在这宫中,若是再心生他念,招来横祸,一切便当你咎由自取。”

    “是。”米苏轻应一声,不知为什么,到了这一刻,对她再无怨恨,反而觉得,这也许已是她能为自己做到的极限,心中竟生出些感激……

    而裴凯哥,出宫之后,并未回王府,而是一路疾驰至郊外,在旷野里策马狂奔,最后跃下马来,仰望着天空大声嘶吼,久久不绝……

    自那日起,米苏便成了女王身边的近伺,几乎时刻跟在她身边。

    但是,女王的寝宫内室,却也有一方密集的水晶帘,其他人只能在外间等候召唤,却不得入内半步,无以得见她的容貌。

    米苏有时不免腹诽,女王会不会就连睡觉的时候,也会带着面纱。

    但除此之外,女王对她,却几乎是没有任何避讳的。

    甚至在凤御宫召见大臣,也从不叫她退下。她只好如一道无声的影子,沉默地站在玉阶旁,听那些人禀告进谏。

    她本就是耳慧心明之人,时间久了,也渐渐体会出,这些面上一团和气的臣子之间,有着怎样的勾心斗角;那些看似为国为天下的公心之下,藏着怎样阴暗贪婪的私欲。

    裴濯也觐见过几次,女王都叫她站到了屏风之后,未曾与他直接打照面。

    果然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他的口气虽然毕恭毕敬,语意却咄咄逼人。而女王在他面前,也像是全无主见一般,万事皆依。

    而每次他走之后,米苏总能感觉到,女王在冷笑。

    至于裴璃和裴凯哥,她则再未见过,也未曾听任何人提起过他们的只言片语。

    王府里的那段岁月,像是就这样远去了。心底究竟留下了多深的刻痕,只有她自己知道。

    宫中的时间,像是静止的,偏又流逝得极快,转眼间秋走冬来。

    在大骊国,冬至这天,有换新裳,涤旧衣的风俗,据说这样可将一年的晦气洗去,换来好运。

    米苏本不讲究这些,因为她深知命中的那些坎坷波折,不是这么轻易就送得走,逃得脱。

    可清早正待起身之时,管事的嬷嬷,却为她送来一袭镶着雪白的狐狸毛边的银红软缎衫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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